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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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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策,庶解大纷。望四海勤王之师,宣二边御敌之略,永念累圣仁厚之德,涵养天下百年之余。岂无四方忠义之人,来徇国家一日之急,应天下方镇郡县守令,各率众勤王,能立奇功者,并优加奖异。草泽异材,能为国家建大计,或出使疆外者,并不次任用。中外臣庶,并许直言极谏,推诚以待,咸使闻知!

草诏既成,呈与徽宗。徽宗略阅一周,便道:“朕已不吝改过,可将此诏颁行。”虚中又请出宫人,罢道官,及大晟府行幸局,暨诸局务,徽宗一一照准。并命虚中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召诸军入援。急时抱佛脚,已来不及了。虚中乃檄熙河经略使姚古,秦凤经略使种师中,领兵入卫。怎奈远水难救近火,宫廷内外,时闻寇警,一日数惊。金兵尚未过河,宋廷已经自乱,如何拒敌?徽宗意欲东奔,令太子留守。太常少卿李纲,语给事中吴敏道:“诸君出牧,想是为留守起见,但敌势猖獗,两河危急,非把大位传与太子,恐不足号召四方。”也是下策。敏答道:“内禅恐非易事,不如奏请太子监国罢!”纲又道:“唐肃宗灵武事,不建号不足复邦,惟当时不由父命,因致贻讥,今上聪明仁恕,公何不入内奏闻?”敏欣然允诺。翌日,即将纲言入奏。徽宗召纲面议,纲刺臂流血,书成数语,进呈徽宗。徽宗看是血书,不禁感动,但见书中写道:

皇太子监国,礼之常也。今大敌入攻,安危存亡,在呼吸间,犹守常礼可乎?名分不正而当大权,何以号召天下,期成功于万一哉?若假皇太子以位号,使为陛下守宗社,收将士心,以死悍敌,则天下可保矣。臣李纲刺血上言。

阅毕,徽宗已决意内禅,越日视朝,亲书“传位东宫”四字,付与蔡攸。攸不便多言,便令学士草诏,禅位太子桓,自称道君皇帝。退朝后,诏太子入禁中。太子进见,涕泣固辞。徽宗不许,乃即位,御垂拱殿,是为钦宗。礼成,命少宰李邦彦为龙德宫使,进蔡攸为太保,吴敏为门下侍郎,俱兼龙德宫副使。尊奉徽宗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退居龙德宫。皇后郑氏为道君太上皇后,迁居宁德宫,称宁德太后。立皇后朱氏。后系武康军节度使朱伯材女,曾册为皇太子妃,至是正位中宫,追封后父伯材为恩平郡王,授李纲兵部侍郎,耿南签书枢密院事。遣给事中李邺赴金军,报告内禅,且请修好。干离不遣还李邺,即欲北归,郭药师道:“南朝未必有备,何妨进行!”坏尽天良。干离不从药师议,遂进陷信德府,驱军而南,寇氛为之益炽。太学生陈东率诸生上书,大略说是:

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贼于内,李彦敛怨于西北,朱勔聚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从而结怨于辽;金创开边隙,使天下大势,危如丝发,此六贼者,异名同罪,伏愿陛下禽此六贼,肆诸市朝,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是书呈入,时已残腊,钦宗正准备改元,一时无暇计及。去恶不急,已知钦宗之无能为。越年,为靖康元年正月朔日,受群臣朝贺,退诣龙德宫,朝贺太上皇。国且不保,还要甚么礼仪?诏中外臣庶,直言得失。李邦彦从中主事,遇有急报,方准群臣进言,稍缓即阴加沮抑。当时有“城门闭,言路开,城门开,言路闭”的传闻。忽闻金干离不攻克相、浚二州,梁方平所领禁军,大溃黎阳,河北、河东制置副使何灌,退保滑州,宋廷惶急得很。那班误国奸臣,先捆载行李,收拾私财,载运娇妻美妾,爱子宠孙,一古脑儿出走。第一个要算王黼,逃得最快,第二个就是蔡京,尽室南行。连太上皇也准备行囊,要想东奔了。搅得这副田地,想走到哪里去?

吴敏、李纲请诛王黼等,以申国法,钦宗乃贬黼官,窜置永州,潜命开封府聂昌,遣武士杀黼。黼至雍邱南,借宿民家,被武士追及,枭首而归。李彦赐死,籍没家产。朱勔放归田里。在钦宗的意思,也算从谏如流,惩恶劝善,无如人心已去,无可挽回。金兵驰至河滨,河南守桥的兵士,望见金兵旗帜,即毁桥远飏。金兵取小舟渡河,无复队伍,骑卒渡了五日,又渡步兵,并不见有南军,前去拦截。金兵俱大笑道:“南朝可谓无人。若用一二千人守河,我等怎得安渡哩?”至渡河已毕,遂进攻滑州,何灌又望风奔还。这消息传入宫廷,太上皇急命东行,当命蔡攸为上皇行宫使,宇文粹中为副,奉上皇出都,童贯率胜捷军随去。看官道什么叫作胜捷军,贯在陕西时,曾募长大少年,作为亲军,数达万人,锡名胜捷军?可改名败逃军。至是随上皇东行,名为护跸,实是自护。上皇过浮桥,卫士攀望悲号,贯惟恐前行不速,为寇所及,遂命胜捷军射退卫士,向亳州进发。还有徽宗幸臣高俅,亦随了同去。正是:

祸已临头犹作恶,法当肆市岂能逃?

上皇既去,都中尚留着钦宗,顿时议守议走,纷纷不一。

究竟如何处置,请试阅下回续详。

…………………………

狃小利而忘大祸,常人且不可,况一国之主乎?张彀请降,即宋未与金通和,犹不宜纳,传所谓得一夫,失一国,与恶而弃好,非谋也。徽宗乃贪小失大,即行纳降,至责言既至,仍函彀首以畀金,既失邻国之欢,复懈降人之体,祸已兆矣。迨索粮不与,更激金怒,此时不亟筹守御,尚且观芝醉酒,沉湎不治,甚至天变儆于上,人异现于下,而彼昏不知,酣嬉如故,是欲不亡得乎?金兵南下,两河遽失,转欲卸责于其子,而东奔避敌,天下恐未有骄奢淫纵,而可彀免祸难者也。故亡北宋者,实为徽宗,而钦宗犹可恕云。

第六十回 遵敌约城下乞盟 满恶贯途中授首

却说钦宗送上皇出都,白时中、李邦彦等亦劝钦宗出幸襄邓,暂避敌锋。独李纲再三谏阻,钦宗乃以纲为尚书右丞,兼东京留守。会内侍奏中宫已行,钦宗又不禁变色,猝降御座道:“朕不能再留了。”纲泣拜道:“陛下万不可去,臣愿死守京城。”钦宗嗫嚅道:“朕今为卿留京,治兵御敌,一以委卿,幸勿疏虞!”试问为谁家天下,乃作此语?纲涕泣受命。次日,纲复入朝,忽见禁卫环甲,乘舆已驾,将有出幸的情状,因急呼禁卫道:“尔等愿守宗社呢,抑愿从幸呢?”卫士齐声道:“愿死守社稷。”纲乃入奏道:“陛下已许臣留,奈何复欲成行?试思六军亲属,均在都城,万一中道散归,何人保护陛下?且寇骑已近,倘侦知乘舆未远,驱马疾追,陛下将如何御敌?这岂非欲安反危吗?”钦宗感悟,乃召中宫还都,亲御宣德楼,宣谕六军。军士皆拜伏门下,山呼万岁。随又命纲为亲征行营使,许便宜从事。纲急治都城四壁,缮修战具,草草告竣,金兵已抵城下,据牟驼冈,夺去马二万匹。

白时中畏惧辞官,李邦彦为太宰,张邦昌为少宰。钦宗召群臣议和战事宜,李纲主战,李邦彦主和。钦宗从邦彦计,竟命员外郎郑望之,防御使高世则,出使金军。途遇金使吴孝民,正来议和,遂与偕还。哪知孝民未曾入见,金兵先已攻城,亏得李纲事前预备,运蔡京家山石叠门,坚不可破。到了夜间,潜募敢死士千人,缒城而下,杀入金营,斫死酋长十余人,兵士百余人。干离不也疑惧起来,勒兵暂退。

越日,金使吴孝民入见,问纳张彀事,要索交童贯、谭稹等人。钦宗道:“这是先朝事,朕未曾开罪邻邦。”孝民道:“既云先朝事,不必再计,应重立誓书修好,愿遣亲王宰相,赴我军议和。”钦宗允诺,乃命同知枢密院事李棁,偕孝民同行。李纲入谏道:“国家安危,在此一举,臣恐李棁怯懦,转误国事,不若臣代一行。”钦宗不许。李棁入金营,但见干离不南面坐着,两旁站列兵士,都带杀气,不觉胆战心惊,慌忙再拜帐下,膝行而前。我亦腼颜。干离不厉声道:“汝家京城,旦夕可破,我为少帝情面,欲存赵氏宗社,停兵不攻,汝须知我大恩,速自改悔,遵我条约数款,我方退兵,否则立即屠城,毋贻后悔!”说毕,即取出一纸,掷付李棁道:“这便是议和约款,你取去罢!”棁吓得冷汗直流,接纸一观,也不辨是何语,只是喏喏连声,捧纸而出。干离不又遣萧三宝奴、耶律中、王汭三人,与李棁入城,候取复旨。翌旦,金兵又攻天津、景阳等门,李纲亲自督御,仍命敢死士,缒城出战,用何灌为统领,自卯至酉,与金兵奋斗数十百合,斩首千级。何灌也身中数创,大呼而亡。金兵又复退去。李纲入内议事,见钦宗正与李邦彦等,商及和约,案上摆着一纸,就是金人要索的条款,由李纲瞧将过去,共列四条:

一、要输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万头,表缎万匹,为犒赏费。二、要割让中山、太原、河间三镇地。三、宋帝当以伯父礼事金。四、须以宰相及亲王各一人为质。

纲既看完条款,便抗声道:“这是金人的要索么;如何可从?”邦彦道:“敌临城下,宫庙震惊,如要退敌,只可勉从和议。”纲奋然道:“第一款,是要许多金银牛马,就是搜括全国,尚恐不敷,难道都城里面,能一时取得出么?第二款,是要割让三镇地,三镇是国家屏藩,屏藩已失,如何立国?第三款,更不值一辩,两国平等,如何有伯侄称呼?第四款,是要遣质,就使宰相当往,亲王不当往。”此语亦未免存私,转令奸相借口。钦宗道:“据卿说来,无一可从,倘若京城失陷,如何是好?”纲答道:“为目前计,且遣辩士,与他磋商,迁延数日,俟四方勤王兵,齐集都下,不怕敌人不退。那时再与议和,自不至有种种要求了。”邦彦道:“敌人狡诈,怎肯令我迁延?现在都城且不保,还论甚么三镇?至若金币牛马,更不足计较了。”设或要你的头颅,你肯与他否?张邦昌亦随声附和,赞同和议。纲尚欲再辩,钦宗道:“卿且出治兵事,朕自有主张。”纲乃退出,自去巡城。谁料李、张二人,竟遣沈晦与金使偕去,一一如约。待纲闻知,已不及阻,只自愤懑满胸,嗟叹不已。

钦宗避殿减膳,括借都城金银,甚及倡优家财,只得金二十万两,银四百万两,民间已空,远不及金人要求的数目,第一款不能如约,只好陆续措缴。第二款先奉送三镇地图,第三款赍交誓书,第四款是遣质问题,当派张邦昌为计议使,奉康王构往金军为质。构系徽宗第九子,系韦贤妃所出,曾封康王,邦昌初与邦彦力主和议,至身自为质,无法推诿,正似哑子吃黄连,说不出的苦。谁叫你主和?临行时,请钦宗亲署御批,无变割地议。钦宗不肯照署,但说了“不忘”二字。邦昌流泪而出,硬着头皮,与康王构开城渡濠,往抵金营。

会统制官马忠,自京西募兵入卫,见金兵游掠顺天门外,竟麾众进击,把他驱退,西路稍通,援兵得达。种师道时已奉命,起为两河制置使,闻京城被困,即调泾原、秦凤两路兵马,倍道进援。都人因师道年高,称他老种,闻他率兵到来,私相庆贺道:“好了好了!老种来了!”钦宗也喜出望外,即命李纲开安上门,迎他入朝。师道谒见钦宗,行过了礼,钦宗问道:“今日事出万难,卿意如何?”师道答道:“女真不知兵,宁有孤军深入,久持不疲么?”钦宗道:“已与他讲好了。”师道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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