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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另类史-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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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刘瑾主事后大臣们的奏章少了很多,明武宗感觉耳目清静许多。欢喜之余,他觉得刘公公办事有能力,深可信赖,大加倚用。

刘瑾当然不会放过老上级王岳公公,派人于半路追杀之。

刘瑾非常有心机,素善矫饰,对老同事谷大用等人办事也非常“挑剔”,以显示他的“公心”。这样做,既威慑了同辈,又在明武宗面前买了好,直称赞他执法公允。

为了拉帮手,刘瑾擢升首先向自己告密的吏部尚书焦芳为大学士,入阁办公,二人表里为奸。

外廷有了焦芳这么一个同谋,刘瑾羽翼顿丰,办事更加顺手。依据明代制度,吏部首长不能兼任内阁之事,因为内阁负责看详拟票,吏部负责官员铨选,如果二者由一人兼而有之,就相当于总理兼组织部长|奇…_…书^_^网|,把宰相的职责都拿到手里。明朝立国以来,一直禁行这种任命。刘瑾打破成法,由自己人焦芳一人兼两任,主要是为了他们办事方便。

由于先前户部尚书韩文也是率导众臣劾奏太监的带头人,刘瑾自然不放过他,日伺其过,找碴把韩文贬官,逐回老家为民。改任吏部尚书的许进与刘瑾意见相左,也被刘瑾逐出。只要有大臣上章疏提意见不符刘瑾心意的,轻则免官,重则入狱被杀。

时任兵部主事的王守仁上书谏明武宗惩罚言臣太过,刘瑾览之大怒,矫诏逮王守仁入狱,狠杖五十大板,几乎把王主事活活打死,然后罚他为贵州龙场驿丞。流放途中,刘瑾派人在途中伺伏,想置王守仁于死地。行到杭州,王守仁怕自己被害死,连夜把衣服抛入水中,又写遗诗“百年臣子悲何极,夜夜江涛泣子胥”,想造成投水自杀的假象骗过杀手的追杀。这一招做得很到位,连其家人都以为他真死了,服丧告殡。王守仁隐姓埋名,窜入武夷山中,终于逃脱刘瑾的毒手。但不久,他又怕自己连累其父王华,只得重返“人间”,赴贵州龙场充当驿丞。王华时任南京吏部尚书,刘瑾强逼他退休。

王守仁终得不死,否则,中国思想史就少了一颗巨星。他后来成为一代哲学宗师,以“阳明”学派著称后世。

刘公公有东厂、西厂在手,大搞特务活动,派遣阉党分镇各地,迁擢军队官校达一千五百六十余人,传旨给数百名锦衣卫升官,散布间谍密探,远近侦伺。

刘公公爱搞创新,他开创“枷法”,有事没事就以皇帝名义把大臣们囚枷于长安门,站错队的大臣被枷死者甚众。对于关键部门,他要插自己人,超拜官秩,以刘宇为兵部尚书,以曹元为陕西巡抚……宁王朱宸濠有不轨之心,派人送大批金宝给刘瑾,希望朝廷还回他的旧有护卫军,刘瑾立许。

总之,刘公公办事八个字:顺己者昌,逆己者亡。

兵部尚书刘宇原先只是宣大总督这样一个地方官,入京后为左都御史,马上向刘瑾送万两白银为“见面礼”。彼时刘瑾刚刚当权,期望值不高,不过数百白银的盼头,忽见这么多白花花银两,惊喜莫名,大叫:“刘先生待我太好了!”因此,刘公公投桃报李,手中有“组织”权后,立马就任刘宇为“兵部尚书”。

所以,刘宇确实捡个彩头,押宝得当,识人的时机非常关键,在刘公公欲显未显之时,果断送大礼。当初这一万两白银对刘瑾的影响,日后几十万白银也换不来。司空见惯后,刘瑾对银子这种见面礼的印象就不再深刻。

这位刘宇是个人精,几年后,刘瑾败前两月,见刘公公一直排斥正人,树敌无数,预感到公公要倒台,便激流勇退,告老还乡。当然,刘宇依然名列阉党,可他毕竟身家性命得以保全。且老刘当政几年来,收受白银成十上百万两,相比当初送刘瑾那区区一万两银子,绝对是个大好的买卖。值了!

刘瑾之所以能把天下大事一把抓,招术并不新奇,但此招于太监们来讲屡试不爽:趁明武宗聚精会神看杂耍、歌舞表演或戎服骑射玩打仗游戏时,刘瑾总会捧着一大堆章奏要皇帝“省决”。一来二去,明武宗兴头被扫,叱骂道:“我要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用的!拿这种屁事烦朕!”

刘瑾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自己全权负责处理这些军国大事。

刚开始时,刘瑾还象征性地把章奏批复意见进内阁“拟旨”。内阁的办事官员不傻,纷纷逆探刘瑾公公的真实意图,然后按照他的要求拟旨。其事大不能决者,内阁官员先让堂候官到刘瑾处请明,然后方敢下笔。到了后来,刘瑾索性这道程序也省略,全部把章奏文件带回自己私宅,由师爷张文冕一手操办。

这张师爷松江胥吏出身,因犯法被通缉,逃入刘瑾府中,大受信用。由此,这么个“副股级”胥吏变成了真正有权操掌天下万机的“真宰相”。

由于权势熏天,大小官员奉命出外及还京的,朝见皇帝后,肯定会赴刘瑾私宅辞拜。公侯勋戚,谒见刘瑾均行跪拜礼。

刘瑾办事,当仁不让,他自建“白本”,然后把大意写好后送内阁拟者。李东阳等人自顾不暇,皆唯唯诺诺,极口称美。诏旨中有言及刘瑾的,皆称“刘太监”而不敢写其“名讳”。在都察院的奏章中,有一次官员误写“刘瑾”名于其上,惹得刘公公拍案大怒,最后都御史屠滽率全体僚属向他下跪求饶。

为了进一步加强太监权力,刘瑾矫诏宣布,各地镇守太监,可以参预当地的刑名政事,还革除“巡抚”的称谓,让地方大权也被公公们牢牢掌握。

宦官不男不女,半阴不阳,非常记仇,果真是嫌隙之怨,易构难消。于是,正德二年(1507年)四月,刘瑾命百官跪于金水桥南,宣布“奸党”人员及他们罪名,为首的“奸党”,就是最早想要“八虎”太监性命的大学士刘健、谢迁以及户部尚书韩文,共五十三人之多。名在“奸党录”中的人,在官者全被开除。

至于李东阳方面,刘瑾不忘旧恨,把这位阁臣构陷下狱准备弄死。但由于老李善于乱世浮沉,依违其间,加上刘瑾一直敬佩的大名士翰林康海到刘瑾家中说情,最终老李才捡得一命。此后,老李更加小心翼翼,委蛇避祸。他之所以一直未被刘瑾拔除,也是当时刘瑾阉党不想尽逐旧日阁员,怕行事太过会引起朝野更大的反弹。加之李东阳为人做事不是特别冲动冒失,平日又能为公公们写碑文进赞语什么的,所以他才被刘太监最终“包容”。

日后,刘瑾身败,李东阳被不少人誉为能识大体,夸奖他能在虎狼公公们当道时保全“善类”,这其实也是言之过当,老李不过是“恋栈”而已,没有什么对恶势力做斗争的勇气和实际举动。但李东阳为人廉谨宽厚,小心谨慎,又为明朝一代文学宗师,从本质上讲绝对不是什么坏人。上有昏君,下有阉党,他沉浮其间,殊为不易。

除焦芳以外,刘瑾在正德二年冬又任命张彩为文选司郎中。这位张彩虽也是佞幸小人,但他有真本事,乃进士出身,曾为吏部主事,因与焦芳关系好,自然为刘瑾所用。

张彩是个美男子,面貌白皙,身材修伟。见刘瑾时,张彩高冠鲜衣,须眉蔚然,词辩泉涌,很是招人喜欢。刘瑾看见如此人才投奔门下,又敬又爱,执手移时,相见恨晚。他赞叹道:“张先生,真神人也,我怎么能得到您这种人才呀!”

这位张彩一路高升,不久入阁,并加太子少保。张彩很会来事。每次刘瑾公公休假期间,满朝文武公卿皆在其宅前等候,有时等了大半天也不见刘公公露面。但惟独张彩总是故意徐徐而来,缓步摇身,直入刘瑾小阁,与公公欢饮好久,才怡然而出。由此,大家更加畏惧敬惮张彩,拜见张彩的规格和拜见刘瑾一样恭谨。

张彩人精美男子,人品却真是极差。在官任上,他变乱旧格,贿赂肆行。此人生性好色,无所不为。抚州知府刘介是他安定老乡,张彩知道他有一个美妾,便升任刘介入京当了太常少卿这样的京官。然后,张彩入刘介府贺升迁之喜:“老刘你怎样报答我?”刘介惶恐:“我一身之外,皆是您张公之物!”张彩不客气,径入刘介后房,手牵其妾,洋洋自得载之而去。不久,他听说平阳知府张恕有美妾,便向对方求索。张恕不与。张彩恼怒,准备派御史诬称张恕有罪,准备加以逮治。张恕闻讯害怕,只得献出美妾,方才免祸。

张彩虽好色爱财,但为主子刘瑾尽心尽力,出过不少主意收买人心。见外官纷纷向刘瑾行巨贿,他私下对公公说:“这些人在地方上搜刮小民,然后献给您的不过十分之一,但天下之怨都归于您,应重罚他们其中的一些人以昭示天下!”

刘瑾大声称善,一时间搞运动一样“反贪”,“反行贿”,使得行贿的地方官员因贿得罪入狱的有不少人。时人为此有段时间大受蒙弊,以为张彩能引导刘瑾为善。

正德三年(1508年)七月,明武宗上朝时,发现有人趁众臣朝拜时朝堂投匿名信。武宗皇帝眼尖,命人拾取,仔细一读,全是上告刘瑾不法说情的内容。青春期的武宗皇帝逆反心理很严重,他当着百官的面恶狠狠拿着匿名信说:“你们所说的好人,朕就是不用!你们所说的坏人,我一定要用!”

刘瑾更怒。他把当天上朝的三百多大臣皆驱至奉天门外,让他们集体东向罚跪。众臣跪了一天,因干渴当场就死了四个人。见酷暑天众臣罚跪,太监李荣也看不过去,趁刘瑾不在时派内侍们向人群中扔冰冻西瓜以救渴,刘瑾见而恨之。太监黄伟也很义愤,话里有话地高声叫道:“匿名信中所书,皆是利国利民之事,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奈何枉累他人!”事后,刘瑾把李、黄二太监逐出宫并予以免职。

最后,刘瑾准备把所有当天在场的大臣们皆打入诏狱拷问,大有不审出投匿名信的人绝不罢休之势。后经李东阳苦劝,又有他的亲信告称匿名信乃宦官内部有人投放,刘瑾才“饶过”众官一回。

除老同事管理的东厂、西厂、神机营之外,刘瑾加设“内行厂”,他自己亲自督理。这“内行厂”权力最大,是特务“王中王”,往往中人以微法,被“惦记”上的人本人及家族基本上是活不了几天。

“内行厂”不仅仅能监察一般的人,连厂卫的特务和特务头子也在侦察之列。也就是说,刘瑾对“老同事”们也不放心,对这些同类不断加强监视,惟恐他们不与自己同心同气。

正德四年,刘瑾得力心腹焦芳退休。刘瑾便升任心腹刘宇由吏部尚书为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入阁办事;迁吏部左侍郎张彩为吏部尚书,所以,当时的吏部、户部、兵部尚书,都是刘瑾党羽。

焦芳此人,居内阁数年,帮助刘瑾浊乱海内,变置成法,荼毒缙绅,是一个大恶之人。他每次拜谒刘瑾,必称刘公公为“千岁”,自称“门下”。在阁中裁阅奏章,焦芳皆对刘公公言听计从,是真正的太监奴才。众臣向刘瑾行贿,首先都先向焦芳送大礼。他的儿子焦黄中,傲狠无术,参加廷试,以为必得第一。李东阳等人持平,把他列为二甲头名,焦氏父子恨恨不平,径自找到刘瑾,焦黄中平空立得“翰林检讨”的美官。但刘瑾也有“公正”时,见焦芳天天口中骂李东阳不停,便对他说:“你儿子有天在我家作《石榴》诗,非常拙劣,干吗总恨人家李东阳不取他第一!”从此,焦芳不敢再言。

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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