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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临脸上略有些愧疚之情,勉强一笑,伸手抱了玄烨过去,问道:“学认字了没有?”
玄烨骄傲的回道:“皇祖母,姑姑,额娘,还有二哥都教过儿子,儿子如今还会写自己的名字呢。”
福临闻言倒有些欢喜,对福全道:“昨个学里师傅教了些什么?”
福全见皇阿玛垂询,忙答道:“学了劝学立志篇。”
福临点头道:“读书明理,大丈夫要从小立下志向,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们倒是说来听听,长大要做什么?福全是哥哥,你先说。”
宁妃略有些紧张的盯着儿子,只见福全看了额娘一眼,又低头想了片刻,道:“儿子愿做贤王。”
太后和福临对视,福临温言道:“为什么要做贤王?”
福全道:“额娘每每教导儿子,要努力上进,为皇阿玛分忧,做个好皇子。”
福临赞许的看了宁妃一眼,道:“你很会教儿子。”
宁妃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起身屈膝含笑道:“皇上夸奖。”
福临又看向怀中的玄烨,笑道:“你呢?哥哥说要做贤王,你想要做什么?”
玄烨歪头想了一会,随即自信满满答道:“儿子要向皇阿玛一样,君临天下。”
福临面色略有些凝重,道:“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玄烨奇怪的反问道:“不是您说的吗?齐家治国平天下,可是只有当了皇帝才能平天下啊。”
福临面色稍霁,不再做声,只默默想着什么。玄烨跳下来,不知所措的跑到太后身边,太后欢喜的什么似的将他抱在怀里,笑道:“祖母的好孙子呦。”
苏麽麽凑上去说要做好吃的奖励他们,太后便絮絮的和福全玄烨商量着晚膳用些什么,福临却尤自出神,我和宁妃佟妃面面相觑,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半晌,福临起身对太后笑道:“儿子还有事,就不陪额娘用晚膳了。”
太后敛去笑容,正色道:“正经有事你自去忙就是,得了闲多去书房和阿哥所瞧瞧孩子们。”
福临应了,又对宁妃佟妃道:“你们陪着太后进晚膳吧。”
二人起身应了,福临出了殿门,似乎气氛一下子宽松起来似的,玄烨和福全和苏麽麽说个不停,掰着手数着要吃的东西。
太后懒懒的斜倚在厚厚迎枕上,对宁妃道:“近些日子,皇后身子怎么样,精神可还好?也不见她过来。”
宁妃笑着走过去给太后捏肩,边道:“娘娘身子倒还好,精神也过的去,只是懒怠的走动,您也知道,娘娘这一向都是厌恶暑天的。”
太后点头,闭上眼睛,忽又道:“听说,这阵子陈嫔倒是常常往坤宁宫去的。”
宁妃手一停顿,不知太后是何用意,忙回道:“是,臣妾每每去了,陈姐姐大多是在的。”
太后不语,宁妃又道:“陈姐姐言语爽利,也许娘娘欢喜听她说话呢。”
太后淡淡道:“生了大格格之后,倒是变了个人似的。”
佟妃进宫最晚,又从不肯多话的,只静静的听了不做声,宁妃也不知如何做答,可太后说话又不能不接,只能低低回了句:“是。”
一时,摆上晚膳来,众人伺候着太后用了不提。膳毕,佟妃宁妃告退,苏麽麽亲自送了两个阿哥回阿哥所。
我和太后站在廊下看宫人们浇花,夕阳西下,一抹浓厚的红残留天际,乳白色的月牙浅浅的斜挂在云间,若隐若现。微微有风来袭,满院花香浮动,醉人不已。
太后出神的盯着那一弯细月,轻声道:“额娘小的时候,常常在这样的傍晚和苏茉儿在科尔沁大草原上弛马,空旷无垠的大草原,月亮都特别的清亮,柔柔的白光洒在青草地上,放眼望去,就象下了一层薄霜,又似一潭碧水,我经常就看的入了迷。”
我含笑听了,太后看看我,笑道:“你苏麽麽年轻的时候顶淘气的,每到我入神的时候,总是用力把马鞭子抛到前头,咯咯的笑着,好象突然之间,梦就醒了,那潭水也碎了,月光还是月光,草原还是草原,什么都没有变。”
太后眼中一片朦胧的迷离和悠远,伴着渐渐西沉的光影,喃喃道:“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别离愈久,相思愈烈。那忧伤仿佛穿透了岁月,从遥远的亘古之时幽幽而来。
第一卷:宫闱生涯 第五十二章
六月中,福临下旨:封吴三桂为平西大将军,会同清军多尼等进攻南明云贵等地区,大军接旨开拔,不得延误。
同月,广西定南王下辖管包衣牛录事李如春以力不胜任之名向朝廷上书请辞。折子中提到了广西的近况,福临命人抄录了一份送到慈宁宫给我。
折子送来的时候,已是夜幕初下,闷热的夏夜,没有一丝凉风,静谧的高空悬挂着颗颗珍珠般的亮星,沁出如银的光辉,知了和蟋蟀在草丛里叫个不停,直叫人心烦意乱。
阿离拿了银簪子将灯挑亮,把折子递给我,我盘膝坐在塌上细细的读着,李如春的请辞折写的极是悲痛,这也使我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知晓自我离去后广西的所有状况。
自父王殉难,正因为有着李如春这样一批忠心的亲兵部属,广西旧兵才得以收复,虽声势不如父王在世之时,却仍是不容小觑的存在着,并管辖着广西的一方安宁。可如今天下财富半耗于三藩,朝廷对广西的抚恤实在不足以维持定藩之府的消耗,以至入不敷出,李如春等无奈之下,只得请求解职。
一侧的阿离听我讲完这些,很是忧虑的看着我,道:“格格,您说朝廷会不会就此撤消咱们定南王府?”
我摇摇头,笃定的答道:“不会,定南王府还有我。何况,如今广西匪患丛生,民生艰难,朝廷仍需要已积聚了一定声望的定南王府去平定坐镇。”
阿离这才安下心来,可我心里是极清楚的,不管是定南王府还是平西王府,早晚有一日朝廷都会大举撤消的,朝廷不会坐视边陲势力壮大,进而威胁中央统治。但如今还不是时候,天下尚未平定,四海没有归一,朝廷正是用的着四王的时候,从前些日子对吴三桂的任命和优抚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但我更清楚的却是,我不过是一个无可依仗的弱女子,没有父兄庇佑,更没有亲信支持,倘若真的将定南王府交到我的手上,父王那些旧日部属必定是有欢喜,有憎恨的,我如何才能让这些骄兵悍将听命于自己呢?
阿离见我面色凝重,也不敢打扰,只安静的在一旁陪侍着。
过了一会,朱颜轻手轻脚的进来,悄声对我道:“格格,太后唤您去前头呢。”
东暖阁里灯火通明,太后,福临正在说些什么,见我进来便停了下来,二个人四只眼睛均是默默的看着我。
我一时茫然,坐了太后身侧,也不做声,良久,太后温和对我道:“折子都看了吗?”
我点头不语,太后抚着我的手,关切道:“在想什么?告诉额娘。”
我深吸一口气,跪在太后面前,沉声道:“女儿身受额娘教养之恩,此时额娘为广西局势忧烦,女儿本应自请担当,只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倒辜负了额娘的信赖和嘱托。”
说罢,抬眼看太后,却不经意瞥见坐在一旁的福临,他幽黑眸子中满满皆是不忍,深深注视着我,一时不觉有些哀伤,遂低下头不再看他。
太后缓缓道:“自庭训遇害之后,你一直以定南王遗裔维系着定南王府,可那只是在名义上,且没有正式召告天下,事实上也并未能掌握大权,如今倒也是个机会,可名正言顺将你的身份确定下来。但你此时不可卷入定南王府的权利内斗,眼下只需在京遥制,以您的身份去维持着内部的统一,不至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待时机成熟之时,方可返回桂林重握大权。”
太后说罢伸手拉我起身,安置在身旁,温言道:“你九哥才过来把议政的意思和额娘说了,由朝廷正式授命你掌定南王府事,未返桂林之前,封孙延龄为广西将军,暂管执事,你觉得如何?”
我心领神会,忙跪下谢恩道:“女儿凭额娘做主。”心中着实卸下一块大石。
太后又看着福临沉吟道:“额娘还有一个想法,要孙延龄进京述职,同时面见贞儿,由贞儿亲自授命于他暂管广西,如何?”
我闻言一愣,莫名的有种排斥油然而生,却又无法言喻,遂不置可否。
朝廷的意图自是不言而预的,正值此广西诸将争夺兵权之时,若返回桂林于我和朝廷实是大大的不利,毕竟此时的我尚不成熟,也没有那个能力去管辖住那些将领。把没有任何背景而又能力平平的孙延龄推上去,一来孙延龄只是暂管,可缓和纷争,要我亲自授命于孙延龄又可使诸将明白,定南王府还是姓孔。在定藩暂不可撤的情况下,为保一方安宁,这确实是个最好的办法。
福临躬身道:“额娘想的极是周全,儿子这就过去命人拟旨。”
说罢,起身跪安,我跟在后面送他出去,福临转回身,缓缓道:“或许,我们都不长大,那该有多好。”语气哀伤的象冬日化不开的浓雾。
我抬起头,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才幽幽道:“可是,我们还是长大了,毕竟这是无法抗拒的,哪怕你是皇帝也不能阻止。”
他长长的吁气,迈步转过石雕屏风,走了出去。
回到寝宫,将太后的意思告诉阿离,阿离听我言及孙延龄,笑道:“孙公子和咱们也算是自幼相识的,交于他也应放心的。”
我却微微摇头,道:“事过境迁,我们早已多年未见,是什么脾性更是摸不清楚,如何能放下心来。”
阿离笑道:“格格还记得吗?咱们王府里头有一口极深的古井,有一次咱们四个捉迷藏来玩,我不小心失足落到水里,多亏了孙公子发现,唤了仆人来才救了我呢。”
碧裳一听,不禁笑道:“你不谢那个跳到井里去救你的仆人,反而念念不忘孙将军,这是何道理?”
阿离忽然绯红了脸颊,娇羞一笑跑开了。
我心事重重,也不去计较,只坐在灯下胡思乱想着,一时又想到孙延龄身上。
我几乎对他没了记忆,只隐约还记得他仿佛很是爱玩的,马上工夫也是极好的,父王在世之时常常夸奖。可我自小似乎就不怎么欢喜和他一处玩耍,他父亲亦是一世豪杰,奈何他总是少了些胆气的。
翌日,圣旨下:孔四贞,系定南王府遗裔,命即日起掌定南王府事,在京设定南王府衙,遥控广西。准李如春所请卸甲归田之事,令孙延龄进京述职。
三日后,远在云贵战场的平西大将军吴三桂却千里迢迢命人进京送来厚礼,并以干爹之名自称,恭贺定南王府后继有人。这些年来,他从不曾与我有过交集,进京述职之时也未曾相见,此时忽这般做派却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一卷:宫闱生涯 第五十三章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凉爽下来,一夜寒霜侵袭,园中池塘内的荷叶大多破败不堪了,秋雨簌簌落在上头,水滴弯弯曲曲的下滑,却再也不成圆珠状。残阳里一群寒鸦扑棱而起,飞鸿归去,令人顿生萧瑟之感。
自圣旨召告天下,胡宫山每日必进宫来为我讲解兵法史籍,那些伤春悲秋的闲愁也渐无暇照拂。
一日,秋雨倾盆而下,冰寒彻骨,外头白茫茫的一片雨雾,放眼望去,都只是模糊不清的,满地的落花沾满泥污,软软的滩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