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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宛那臭婊子明日一定弄来见我。“霍和迫不及待连声道:”是,是,老爷放心,奴才这就去了。“霍和转过身跨出门顺着那丫头离去时留下的淡淡香味跟踪而去。
这日,霍华梦见董小宛向他款款走来,半遮半掩着犹如桃花开般的面容。
狗吠声追逐着董小宛一行。包伯平凭着夜路经验,脚下生风。他不时回头看看在单妈挽扶下气喘吁吁的董小宛。董小宛走得很累了,要不是单妈的挽扶,她早就倒于路旁。
多年以后,董小宛想起那晚的逃亡,留在她记忆中只是那一路不停的犬吠声。
前面出现一片黑压压的茅屋,在黑夜之中,那片茅屋透露出一种温暖。
包伯平停下的双脚,转过身面对香汗涔构的董小宛,在他那干枯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包伯平一只手抬起向后指着那片黑压压的茅屋,在淡淡的月光下那只抬起的手像冬天的枯枝一样。
“前面就到我家了,你们缓行几步吧。”
董小宛看见前面黑压压的草房,在充满恐惧的黑夜中显得那样的安详。她那本来十分惊慌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停下本已不想动的双腿,她用手拉理了一下衣裙,然后抹了一下额上的汗,将秀发轻轻地按了按。这时一弯斜月偏向西山,董小宛这才感觉到深秋夜晚的寒冷。
一行人来到草屋前,包伯平轻轻地叩了几下门。
“大虎妈,快开门。”
屋里仿佛听见有人下床穿衣,然后随着嚓的一声屋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他爹,你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然后又是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
门“嘎”的一声拉开了。包伯平的老伴端着一盏桐油灯,昏暗的灯光在微弱的月亮下闪烁,她正准备诅咒包伯平几句,忽然看见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董小宛这时忘掉了一夜疲劳似的,依旧露出动人的微笑,在那微弱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的美丽动人。
“他爹,这是谁呀?”‘“你的熟人,进屋再说。”
包伯平的老伴轻轻掩上门,未睡醒地说着:“我的熟人?”
屋中央摆着一张缺了一只角的四方桌,在屋西北角的一张小条桌上放着几本破烂的书,几枝毛笔散乱地放在桌上,那是包伯平维持生计的本钱。
“包妈妈,是我。”董小宛说着扶住包伯平的老伴。
包伯平的老伴听着这声音很温柔,在她残存的记忆中她觉得这声音并不遥远,她端起桐油灯凑近董小宛,将董小宛细细地瞧了一遍。她的老眼昏花和睡意并没有抹去她残存的记忆,她像突然看见观世音下凡一样惊诧地嚷道:“哎呀,我道是谁,你… ”“不要嚷了。
大虎呢?“包伯平打断他老伴问到。
“还没回来呢。”包伯平的老伴应道。“你陪姑娘说说话,我去找他回来。”包伯平匆匆跨出门去。
三更时,包伯平领着一位诚实淳朴的汉子走进屋来,他就是大虎,包伯平的儿子。大虎一路上听他爹叫他送一位有恩于他家的秦淮歌女到望亭,他那质朴的心显得激动不已,于是一进屋就望着董小宛憨笑。多年以后,大虎常常驾着那晚送董小宛的船在夜里驶去望亭,并每次都要在董小宛差点摔倒而挽扶董小宛的地方停留一刻,以便重温那种美景。
船到望亭的时候天已发白,大虎停靠好船对董小宛说:“去去就来。”不多时一条三贯舱客船悄然而至,大虎热情地将董小宛和单妈接到客船上。董小宛站立于清晨的船头,深秋的寒冷使她微微颤抖,她抬起柔顺的右手向大虎挥了挥,便招呼船家开船驶向江阳。大虎在董小宛的船无踪影时便掉转船头向回驶去。
那夜,董旻吹了一夜的笛子,在天明的时候笛子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他纵横的泪水灌满了所有的笛孔。惜惜也在最后的音符中伏在桌上睡去。
董小宛和单妈乘坐的船抵达江阳时,太阳很大。这船家和大虎是熟人,一路上将董小宛二人照顾得舒舒服服。
单妈的眼皮从望亭一出来一直跳个不停,这是不好的预兆,她的心情沉甸档的,好似身体也千斤重似的,船的行速也感觉十分的缓慢。她没对董小宛说这些凶恶的预兆,只是感叹命运老捉弄人。
船在江边停靠妥当,船家问董小宛赶往南京是雇搭便船,还是雇长船包载直达。单妈想起一路不系的预兆便道:“就请雇长船。”船家上岸到几个码头转了一圈,他没有碰一个熟悉的船家。码头停靠的船很少,船家连问几条船都有人租了,最后在靠下的一个码头终于租到了一条船。
船家将租的船引来。他奔到舱门对董小宛说道:“你娘儿俩运气好,熟人的船我没有找着。我租了一条船,船家叫陈阿大,船钱连伙食五十两。”董小宛急忙收拾包袱准备过船去。
此时她的心早已飞到了南京,飞到了冒辟疆的身旁,董小宛赏给船家五两银子就上到陈阿大的船上。
董小宛是在秋日的阳光下踏上陈阿大的船上的,她不知道她已经走进了单妈那不安的预兆之中。
陈阿大看着董小宛和单妈走上船时,他努力想看清董小宛的面容,但他的愿望并没有实现。陈阿大的眼光直勾勾的盯着董小宛。董小宛的身躯在她那村姑的打扮下依然散发出诱人的美丽。陈阿大虽然没有看清董小宛的面目,但董小宛那身躯,那优美的动作依然使陈阿大感到快活。
陈阿大的形象注定了他是好色贪财的那类人。
多年的青楼人生使董小宛能够清楚地看清一个男人的习性。特别是在“色”字上。在董小宛看见陈阿大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上陈阿大的船是一个错误,但她意识到的错误并不能阻挡她前往南京的迫切心情,她只能让不安继续发展,为了避免错上加错,董小宛上船就躲进舱内,将自己诱人的身体隐入船舱,但她时时感觉到有几道冰冷的目光盯着这舱内。
这是一条贼船。船是陈阿大和陈阿三两兄弟合伙的,另外还有陈阿大的表弟吴良和一个新收不久的船伙计宗新。
面对董小宛的出现,陈阿大心情激动起来。近几日生意的冷清使他有点心灰意冷。
船扯起破旧的风帆向北驶去。
陈阿大两兄弟在船尾掌舵。吴良坐在船头,两只脚吊在船外,面上露着冰冷的讥笑。
他那光头上六点隐约可见的戒疤在秋日的阳光下十分明显。此时他的倦意已被董小宛的楚楚动人驱赶得踪影全无。在董小宛上船的时候,他在暗中像一只猎犬一样朝董小宛上上下下看了个透,他那隐藏的淫动的心一点一点地从他的体内爬出来。这几日无生意可做,又没有钱去逛妓院,他那欲火正雄雄燃烧着,像旷野里的一匹饿狼随时准备去袭击猎物。董小宛的到来,使他如同发现了一只茫然四顾的羔羊,这难得的机会使他乐呵呵地产生了幻想。他回想他所遇到过的所有女人,在今天的想象中尽是董小宛剥光衣裙后任人宰割的形象。
吴良原是一个和尚。那时的出家人大都是因饥饿所迫。庙宇中修行并改不了他们的固有的情欲。在吴良出家期间,他常常耐不住欲火借下山化斋时与那些村妇鬼混。后来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将妇女引到寺庙中潜藏起来,那时他出家的金山寺在夜晚便常有淫乱之举发生。金山寺的和尚也常常在夜晚爬起来念经,终于有一日,吴良潜藏妇女的行为被发现,住持为了维护在众和尚面前的形象,将吴良赶出了庙门,吴良从此就来到陈阿大的船上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董小宛自从上船后一直将自己关在船舱里,从未出过船舱一步。她在上船的时候只看见陈阿大几人沉默的动作,但这足够了,董小宛意识到了上船的错误中预埋了危险。单妈整天陪在董小宛的身边,她一直在为从望亭出来所产生的不祥的预兆而暗暗祈祷。这一两日,董小宛在船舱中想着冒辟疆,而冒辟疆的身影确实为董小宛打发掉了不少的寂寞和恐慌。董小宛和单妈的饭都是由宗新送到船舱里。陈阿大自从董小宛上船后很难见到她的面,于是陈阿大时时都找着借口到船舱去。
这日的傍晚,船尾响起喝酒划拳的声音。陈阿大的粗鲁声惊动了水边的几只小鸭。少时船尾的声音低了下来,继尔能听见低声的争吵声,不久便无声无息了。
宗新独自一人端坐于船头,在后来的日子,宗新能够清晰的回忆起陈阿大几人密谋奸淫董小宛时那丑陋的面孔。他庆幸自己的坚定,但也常常为自己搭救董小宛的计谋不完整而自责。宗新看着水面飘流着一张树叶,那树叶呈三角形,一种近似死亡的颜色。那张树叶飘流一段后遇到一个漩窝,于是被卷到漩窝里,跟着旋转起来,转了几圈后,树叶就沉到了水下面,再也看不见踪影。这时,宗新的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一种公鸭般的声音从他的声后响起。
“妈的,呆在这里想女人吗?还不快去给老子打几斤酒来。”陈阿大粗恶的声音响动了整个江面。
宗新看也没看陈阿大一眼,站起来跑到船尾拿出喝光的酒瓶就上了岸。宗新打酒回来时,天空已拉上一道黑幕。他此时完全明白了陈阿大三个密谋的阴谋。他曾有一次看见陈阿大将一个乘船的乘客用绳子五花大绑,嘴里用一条女人的内裤塞着,然后在那人的身上吊上一块百十斤重的石头像扔一头猪一样扔进江中。那人的身躯随着“咚”的一声便沉入江中与鱼为伴去了,那绝望的目光在江面停留了很久。宗新有时觉得那种死法很辉煌,在生命结束之时有鱼儿在身边游动,显得那样的绚丽。宗新看见陈阿大的脸上显着懊悔的神色,陈阿大懊悔这次不能享受董小宛那散发着诱人味道的身体。吴良的额上也显着青光,他在陈阿大和陈阿三争执谁先占有董小宛时,他知道那美妙的希望落空了,所以在他知道自己得不到董小宛的时候,他道出了计谋,用以平衡自己充满罪恶的心。他此时恨不得杀了陈阿大两兄弟,但他知道没有陈阿大他也得不到董小宛,他为自己这种自知之明而感到不快。他拿过宗新刚打来的酒猛灌了几口,然后将酒瓶使劲往船上一放,将他那充满杀人欲念的眼光久久地盯在董小宛居住的舱门上,他那额上越发显光亮。
船在江上悄悄行了两日。
这两日,董小宛从船上弥漫的气氛中和陈阿大三人诡密的行动中已感觉到危险的接近。单妈也并不因年龄的老迈而丧失了对空气中危险的感触。这两天她们眼中透出的尽是棺木腐朽的气味,太阳在眼中也是阴惨惨的。
船离镇江二十多里的时候,大江北面出现一片芦苇滩。董小宛从船舱窗口上望着这片芦苇滩。被江风吹得“唰唰”直响的芦苇似有兵器杀伐的声音,在那正上方有一片阴云笼照着,而吴良此时阴险的笑容与芦苇滩上空的阴云遥相呼应着。
宗新看见到了芦苇滩,知道董小宛的灾难临近了。他那老实善良的心正挖空心思地想着搭救董小宛的计策。他想得很累。
至今为止他那个救援计划停留在他头脑中,宗新努力地驱赶着那滞涩的思绪。
芦苇滩的出现,使这条船上所有人的想法五花八门。董小宛的凄然与单妈的惶恐在船舱混和着,陈阿大的欲望和笑容,陈阿三的不以为然与吴良的阴险在江面上飘荡,而宗新痛苦的表情从一开始便被董小宛注意到了。
这片芦苇滩很大。
“妈的,快刮大风了,向江北靠。”在陈阿大充满虚伪的喊叫声中,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