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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责老天爷是不公道的,老天爷委屈得号啕大哭,老天爷大哭那是震山撼岳惊天动地,雷声隆隆大雨滂沱。风来得急雨来得猛,旷野之中无遮无挡,王警长和老铁成了落汤鸡。二人互相搀扶着,疲惫地在望不到头的铁道线上,顶风冒雨艰难地跋涉着。他们不知道往哪去,只是这么盲目的跋涉,王警长走不动了,“实在迈不开步子了,找个地方背背雨吧。”
连滚带爬地从铁道线上下来,发现不远处有个涵洞,费了老大劲终于钻了进去。
二人脱光衣裳拧干了重新穿上,觉得舒坦多了,王警长说:“要是有个火抽袋烟就好了。”这本来是异想天开的想法,没想到老铁居然打开一个小铁盒,里边烟纸烟末打火机一应俱全。老铁说:“想嘛来嘛,看这意思老天爷还不想让咱走绝路。”
涵洞砌的石壁还算干燥,老铁把两只手在石壁上搓热乎了,这才给卷纸烟,王警长叼着老铁卷好的纸烟,打火机却无论如何打不着。王警长干叼着纸烟说:“算啦,坐那歇会儿吧。唉,我一辈子心高气盛,没想到落了个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地步,怎么咱今天说话腰杆子一点不硬呢!”
老铁也是模不着头脑,“大概咱闹不清广爷的心思,他一身国军的行头,咱能把何太厚抬出来做挡箭牌吗?肖四德这小子就钻了这个空子。咳,只能说咱犯了小人,还在讲交情义气。算啦,别捯磨这个啦,反正咱心中无愧,到嘛时候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王警长也只好自我安慰道:“好话!最后还有你这么一位铁杆兄弟,这就算没有白活。”
老铁终于把打火机鼓捣着了,“快,点上!”还点个屁呀,纸烟早湿透了,只好扔了。王警长拿过打火机搁手里攥着,“兄弟,你有嘛想法,趁我心静你说说。”
老铁挨着王警长坐好,伏在耳边说:“我的意思,咱们找何太厚去吧。”
王警长叹了一口气,“唉,我早想过了,你不要以为小四德子说的没有一点道理。别看何太厚够交情,他那里去不得的。”
老铁问:“怎么呢?”
王警长绝望的说:“何太厚是吕司令的人,就算何太厚证明咱不是汉奸,为抗战尽了心尽了力。入关的时候吕司令当团长,正是水深火热手底下缺人的时候,我来了个不辞而别。这逃兵的罪也值一颗枪子儿了。”
老铁不明白,“不对呀,当时,咱是奉了吕司令的命令干事呀,到哪儿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证明人一大帮啊!”
王警长心里有话不好说,实际上他还是正统观念在作怪,“你不知道内战又打起来了?就算咱到了那面给碗饭吃,将来呢,知道国军现在的实力吗?飞机大炮大兵舰,一水的美国装备……”后边他不说了,看来他真的陷入痛苦的抉择之中。
老铁不言声了,他听出来王警长说的嘛意思了,“莫怪连刘广海、那英豪、那英杰,全都归顺政府呢,说的有道理呀!要不,咱们单挑杀富济贫落草为寇?”
王警长斜了他一眼,“尽说傻话,这不是那年月了。”
风停了雨小了,二人正准备起身,涵洞外头探进两个人头,“大叔,二位大叔!”
王警长和老铁警惕的望去,认出是马小六和芦花。
老铁吃惊的问:“怎么是你们俩,下着大雨怎么跑这儿来了?”
芦花哭着钻进涵洞跪在王警长面前,“这是马小六大哥,他见俺实在受不了啦,就把俺救出来了。俺俩正犯愁往那儿逃了,在这儿遇上二位大叔了。一看你们就是好人,帮俺们一把吧。”
马小六也说:“是啊,大叔,实在没法在肖四德手底下干了。”
王警长问:“你是肖四德的媳妇?”
芦花点点头,接着又马上摇头,“谁乐意当他的媳妇?俺不乐意,他就让警察局的人天天到俺家开的豆腐房白拿豆腐。还说俺爹在日伪时期给宪兵队送过豆腐,算通敌。还要抓起来蹲大狱,俺这才点了头。俺心里委屈打不起笑脸,他就三天两头的打俺……”说着哭了起来。马小六接着说:“这家伙练过武,手忒黑,老爷们都经不住他三巴掌。”
王警长说:“你们这一逃,不牵连家里大人吗?”
芦花擦着眼泪儿,“管不了这许多了,反正怎么也是一个死。”
王警长望了望老铁,“你们两个沿着火车线往前走,看见火车站买张车票远远地跑吧。”
老铁将腰上的包袱解下来递给王警长,王警长将里边的大洋“哗啦啦”全倒在地上,“足够你们花一阵子的,拿上钱快走吧,跟俺们在一块儿也是死路一条。”
王警长拉起老铁,“咱走,别连累了这俩后生。”
马小六、芦花守着一堆大洋不知所措,抬头望去,好人已朝远处的一座砖窑跑去,动作异常矫健十分敏捷。
老天爷也是没个准脾气,刚才是那么个脸,转眼又晴空万里,日头又大又圆,把整个大地烤得成了一锅开水,眼见着脚底下“腾腾”冒热气。看来王警长已经打定主意,突然站下不走了,“兄弟呀,咱哥俩的情份,到这儿就算到头了。你去投奔何太厚吧,我仔细想过了,他能留你。另外,到他那里你捎上一个见面礼,这是我肚子里的最后一点存幸了。把情报告诉何太厚,不论是谁都会对你高看的,日本人的军火肯定在我说过的那个地方,手拿把掐错不了!”
老铁猛地搂住王警长,“我明白啦,老哥你呢?你去哪儿?”
王警长说:“落叶归根回关东!”他推开老铁,“我这里还有两条金子,拿走一块吧,只要命大,总有见面的一天。”
老铁接过金条,抱着王警长哭出声来,“老哥,咱就这样分开啦!”
王警长催促他快走,“快走吧,过了河,不愁三天,你就到那边了。”
老铁再次拥抱王警长,可是他慢慢地把手松开了,“老哥呀,老天爷不让咱哥俩分开呀!”王警长抬头望去,从砖窑里走出来足有几十号全副武装的警察,回头看,铁道路基上也冒出来一排警察。眼前是片开阔地,跑是没法跑了,前面已经成扇面形包围上来,几十杆大枪对着他俩,往那儿跑啊!
王警长冷静下来,跟老铁说:“没想到最终落在小四德子手里边,再卷根纸烟吧,哈哈哈!”老铁掏出烟盒很麻利地卷好两根纸烟,每人叼上一根,打火机只一下就打着了。可惜不等他们吸上一口烟,枪声大作,无数条火舌窜来,老铁和王警长的浑身上下,顿时开出无数的血花。
在雨后炽热的阳光下,血色的花朵开放的那么美丽,透亮的纯正红色,瞬间的绽放慢慢的升腾。花朵争相开放,映红了天映红了地,映红了成片的高粱帽子和路边的死不了……也映红了杀人者的眼睛!
好汉到死也是好汉,二人死得不含糊!面对成排的枪口,昂首挺胸迎着枪林弹雨,始终不眨眼睛。直到枪声停了,高大的身躯依旧挺立了良久才轰然倒地,他们仰面朝天两手张开,成“大”字状像两座大山砸在地上,每人胸口都蹦出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
马小六和芦花亲眼目睹了这个过程,芦花惊叫起来:“大叔!”那劲头还要冲出去,被 马小六紧紧拉住,急忙悟住芦花的嘴,芦花一头扎进马小六的怀里,身子抖动一阵昏厥过去。
正文 五十四回独舌狡辩坟茔地;英雄命丧伏击圈四
(更新时间:2007…1…5 17:37:00 本章字数:3466)
半死不活的古联升,再次呈现出兴旺发达的景象,整天宾客盈门名流满座。突然中断的粮食生意也是可以理解的,这不是政府又要剿匪吗,粮道不安生了所以就停了。日进斗金的买卖就是这样,抓住机会看准了马上一锤子,哪能天天都有机会的。知足吧,要不是政府给戳着,那能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也有古兴不满意的地界儿,国民政府的钱票子越来越毛了,整个成擦屁股纸了,现在只有美国钱不毛。上个月,一美金还能换两千法币呢,这才几天呀,就一比三千了,崔氏说:“早知这样,多存点美国钱就好了。”
古兴白了崔氏一眼,“你懂个嘛,美国钱也是一张纸,只有金子最牢靠。外边爱怎么变咱不管他,千变万化我有一定之规,古联升没有这两下子,还叫古联升吗!”听听,古兴说话越来越硬气了,这就叫财大气粗。
燕子出落的完全是个大姑娘了,现在还担任了学生会干部,整天风风火火的,人家都说是个进步青年,古兴和崔氏听着很高兴,进步肯定比不进步好听。看吧,说她呢她就来了,还是风风火火的样子,跑进来就开收音机,“爹,快听咱老家的新闻!”
收音机里面有个女的在广播,声音就跟吃了仨月软面条一样,没有一丁点筋骨,“……据查,王某原系国军东北守军某部下级军官,对日宣战前夕,携武器逃离该部。投敌叛国后,充任伪保安队长,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罪行累累,罄竹难书。肃奸机构,长期悬赏缉拿不怠。日前,当地警方设伏合围,王某及协从开枪拒捕,被当场击毙。消息迅速传播四方,民众无不弹冠相庆,拍手称快,幸哉幸甚!褒奖有功人员仪式已于当地隆重举行……”
燕子关掉收音机,“爹,咱老家的那个汉奸叫李元文呀,怎么姓王啊?”
古兴漫不经心的说:“兴许另外一个吧。”
“我去买张报纸看看。”说着又风风火火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拿着报纸回来了,“爹,你看,这个人你准认识。”报纸上的消息跟广播差不离儿,只是配着一张大相片,看样子是在举行颁奖仪式,只见肖四德乐不丝的,胸前挂着一枚勋章,旁边有人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卷起来的纸卷肯定是奖状,“爹,你看,这发亮光的是嘛?”燕子问。
古兴戴上老花镜,接过报纸看了看,“这还用问,奖励的两根金条呗!有政府就是好,做了好事有人奖赏,按说,咱们给天津百姓解决了饥荒,也得给点奖赏。算啦,咱不图这个了,图个积善积德家里外头平平安安吧。”
乡下的消息总是没有天津来得快,王警长和老铁被击毙的时候,古典还在为刘神钟举证的两件物证伤脑筋。那条白帕子就甭说了,肯定是德旺提供的,那些大仿和习字薄是怎么落在外人手里的呢?古典并不害怕别人掌握他的嘛证据,就算有再多再硬的证据,能给他定个汉奸,笑话!凡事他要弄个明白,在他心里整个世界都可以糊涂,唯有他不能有一件事稀里糊涂。眼下,管理严格的古宅出了内奸,他必须挖出来以除后患。
调查是秘密进行的,头一个询问的当然是老刘头,老刘头向他保证:“老爷放心,从我手里不会出去一根柴禾棍儿。”
古典说:“你这是想哪去了,我是让你帮着想想,小少爷前后十来个奶娘,这里面会不会有人手脚不干净?”
老刘头一口否定,“不能,要是那样,你老的板子照样打在我的屁股上,我绝不喊冤枉。你老想吧,奶娘进门出门咱有一套规矩,进门脱下来的衣裳在我那放着。走的时候,是太太盯着光着身子换衣裳,连盘头都得散开检查,别说是那么一沓子书本,一根针也带不出去。”
古典又问:“过年的时候,那些帮工会不会……”
“更不可能了,一则那些人除了后院下房,不能进任何一间屋子,没有招呼更不可能进客厅。再者说,除了奶娘,任何人不可能接触小少爷呀,那些人个个跟我一样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