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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说明,塌灰还在他们手中控制着,也就是说旱枣、涝梨看守着塌灰呢。人在哪里不得而知,反正玛丽的行动还有机会。今天的注意力都在独流镇,其它方面纵然事情再大,也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过江龙的任务只是往铺金盖银的棺材里,摆放替代杏儿骨质的二百零六块木轮车幅,摆放完了就没有他的事了,让他带着几名警察去了土地庙。按说,摆放骨质相当于入殓,肖四德应该在场,可是肖四德还没有到。
这时候从天津大悲院请来的和尚,已经把古典亲点的十首佛乐已经演奏好几个来回了。古典看看时辰,要过乐谱单子,又点了十首曲子让和尚们演奏,这十首曲目是:《忆念》、《送别》、《花香》、《云水吟》、《香梵海会》、《弥陀圣号》、《十方赞颂》、《佛陀微笑》、《风雪禅房》、《疏梅弄影》。今天的乐器配得齐整,管弦乐器有笙、箫、笛子、古筝、二胡、板胡、古琴、琵琶、扬琴、唢呐、葫芦丝,打击乐器有铙钹、檀板、梆子、排鼓、云锣,堂鼓、碰铃……总之,带脐儿的、带眼儿的、带弦儿的、撞出声响的一应俱全。
在这里,内行人发现了问题,照规矩应该先拜天地后入殓,为了节约时间抢时辰,古典说:“规矩都是人定的,等肖四德进门就奏喜乐,完事就起灵,不能误了时辰。”
古典换好新郎官的行头,十字披红站好了,面对着杏儿的灵牌等着,细心人发现,灵牌上不是写的杏儿,而是写的“杏花夫人灵位”的字样,这就显得雅致多了、也显得庄重多了,古典老先生处处都透出有学问。一会等着看吧,封棺的时候,古老先生还有好玩意儿呢,他重新写了一遍《杏花辞》将要覆盖在“杏花夫人”的“遗体”上,以示悼念之情。这时候,在后院吃饱喝足的贵宾们一个个剔着牙缝出来了,一时间前院的灵棚前面人满为患。老刘头凑到古典面前提醒道:“时辰不等人,大少爷公务缠身可能赶不到了,再说,哪有儿子看着老子拜天地的。”古典一想有理,“那就吆喝着吧。”
于是,老刘头清清嗓子,嘛话不费直接宣布:“多谢各位高朋贵客光临,吉时良辰已到,俺们老爷的婚礼大典开始了。”紧接着喜乐高奏,古典自觉地冲着杏儿的灵位作揖,象征着夫妻对拜,然后捧起灵牌缓步送入先人堂,相当于入洞房了。
待他出来,老刘头立即帮他更衣,早已穿好孝袍子的罗氏、崔氏、石头、纳敏(燕子学校太忙,没来),还有请来帮孝的下人女眷,自然包括悦来酒馆的老板娘,呼啦啦跪倒一片大放悲声,有声无字的嚎啕起来。
老刘头一项一项虚拟入殓的程序,其实仅仅比划一下而已。最后这一项可是真的,称作开光,开光就是拿面小镜子把亡故者从头到脚照一遍,以求在阴间一路畅通。按理说这项工作有自家人担当,可是没有人乐意干这手活,自然落在酒馆老板娘的身上。开光是不能见天日的,于是有帮工举着布帐子把棺材周围遮挡得严严实实,外人是无法看清棺材里面的随葬品的。酒馆的老板娘那是久经考验的,她来到棺材跟前,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里面已经塞得满满的,借着整理“蒙脸布”机会,故意碰了一下两侧的物件,那些物件全都缠着白布,硬邦邦的不知是何物。
这个时候,站在人群外围的欧阳亮和陈副官,在极力搜寻何太厚,因为分别多年,不知道何太厚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人群里除了几个穿警服的,那是本镇警察所的人,再就是周围几个乡的乡绅。还有说话侉声侉调的军人,那是驻军的头脑,说本地话的是保安团的人,看样子也就是一般头目。
欧阳亮搜寻了好一阵子没有发现近似何太厚的人物,正在有些失望之中,忽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警察,进门就大声嚷道:“不好了,八爷攻打县城了!”
就这一声吆喝,如同平静的水面扔了一颗炸弹,先是冲天的水柱后是拍岸的激浪。这些来宾本来是到这里开眼看新鲜的,听说八爷攻打县城,如同攻打古宅一样,穿军装的首先拥向报信的警察,接着拥出门去跑了个精光。紧接着,化装成帮工的军人也跑了,跑回军营去了。和尚们本来无关军事与政治,好像他们也有嘛顾忌,慌忙收拾行头乐器找老刘头讨要了香火钱,屁滚尿流逃难似地也都跑得精光。
精心准备了几个月的好事不能这么收场,古典有点慌神。真是吉人天相自有天助,酒馆舒老板带领一帮人赶来救驾,“古老爷,别慌,县城打仗离咱这里远着呢,人手不够你老发话,这些人都是咱们的老客,不行让他们帮帮忙。”
不等古典说话,老刘头就分派开了,“看来出大殡是不行了,直接把杏花夫人抬去埋了吧,每人一个大头,亏待不了大伙,多亏舒老板节骨眼上搭把手,有情后补吧。”接下来扣上棺材盖钉好大材钉,把棺材抬到自家马车上直接拉到墓地埋了。奇怪的是,镇子上闹得这么热闹,过江龙神情不变手脚不乱。直到墓地下葬完了,土地庙这边才收工,过江龙遇事不慌乱,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
直到天黑,肖四德也没有露面,认祖归宗这个程序古兴等不及了,家里的买卖只留一个福子照应肯定不行,再说,燕子虽说住校,说不准嘛时候回家,大人都不在家,也怕燕子受屈,古兴和崔氏坚持当天回去。
罗氏借着哭杏儿,畅快淋漓地哭了自己一场,崔氏安慰她,“大爷这么做是有点委屈你,这不也是为了这份家业吗,咱们做女人的就是这个命,有点委屈就忍了吧,再不痛快就到天津住些日子,哪天打发石头接你来,咱们姐俩这是多少年没有一块好好说话了,我也是稀罕你呢。”
老刘头在外头招呼:“二位太太,闲着再说话吧,要赶火车该动身了。”罗氏一行鼻涕两行泪的下炕送崔氏,刚送到院子,先头买车票的酒馆舒老板回来了,“改章程吧,今晚火车不通了,八爷把唐官屯到陈官屯的铁道扒了,一时半会儿修不好,直接坐大车走吧。”
古典到现在才相信,肖四德真地遇到麻烦了,不是故意晾他的台。古兴和崔氏坚持要走,只好嘱咐车把式路上多加小心,把桅灯的煤油加满,车厢里面多铺几床棉被,好歹把古兴公母俩送走了。
今天,酒馆舒老板两口子可真帮了大忙,特别是舒老板带来的几位帮忙的,这个时候已经把院子里里外外收拾得整整齐齐,就是先人堂不能进去,老刘头坚持自己打扫。他说:“其实里面用不着打扫,挺干净的。” 这样,嘉宾当中只有欧阳亮和陈副官需要照应,石头属于自家人一切都好说,只是需要给他们安排住处,便把英杰住的那间房子收拾出来了,石头被安排去烧炕,吃罢晚饭欧阳亮被请到客厅说话。
瞧这个欧阳亮有多愣,开口说话没有寒暄,上来就问要命的话:“古老爷,称蒙抬爱邀请在下,光临宝宅参加大典不胜感谢,只是有一事不明,敢请古老先生赐教。”
古典说:“草民不敢领受欧阳巡察这般奉承,今天请你老光临寒舍,仅仅是借这么一个由头,高攀你老这个高枝。另外,也是为了当面答谢抗战褒奖之恩,希望你老赏脸多住些日子,临行老朽尚有一番心意聊表寸心。刚才你老要问老夫何事尽管垂询,老夫定当如实禀报,你老不必客气。”
欧阳亮问:“您的杏花夫人并非弄武之辈,何以武器随葬,如果在下没有看错,棺材里面放进去六挺轻机枪,十把大肚匣子,莫非贵妇人要到阴曹地府成立地下别动队吗?”
此言一出,吓得古典浑身冒冷汗,好厉害的欧阳亮呀,练了好几个月的戏法,还是变露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呢?
正文 六十三回老同窗古宅相见;过江龙被窝就擒一
(更新时间:2007…2…22 9:08:00 本章字数:2746)
借口为死人下葬实则窝藏军火,这种事搁在寻常人身上就是谋反之罪,就算古典有钱有势,也该知道这是违法的勾当,欧阳亮上来就玩狠的,一般人当时就得跪地求饶。古典是谁?人家不是一般的人!玩了一辈子心眼、耍了一辈子嘴皮子,闯过无数次大风大浪,就凭欧阳亮几句话岂能把他问趴下?那是不可能的,古老先生自然有现成的话预备着。
只见古典微微一笑言道:“巡察大人明鉴,棺材里面果然放进去一些武器,可是这与老夫没有关系。老夫只是照着老例儿安葬亡妻,其余的都是本县警察局长的安排,肖四德为母尽孝,本着他的心气所为,老夫不能干预。你老可能都看清楚了,近前忙乎的全是他的部下,老夫的下人只是遵照民俗行事。至于他肖四德,武器从哪弄来的,放进棺材要干嘛,你老是他的上峰该查办的就查办,老夫决不干预。”
古典的铁嘴钢牙能言善辩欧阳亮早有耳闻,面对这个老油条当仁不让,闻听古典的狡辩,正颜厉色道:“此事定要查办,久闻古老先生深明大义,我想不会徇私包庇,还望古老先生协助。”
事情到了这一步,古典也只好硬顶了,“巡察大人,老夫想,事情应该是这样,肖四德既然敢来这一手,必定知道后果的严重,想必他也会有应对的说词。老夫冒犯地提醒欧阳巡察,你老现在尽管雄心不已,终究威风已过。肖四德却是小人得志,正值骏马得骑之时。莫怪老夫杞人忧天,巡察尚须效仿诸葛谨慎,你老可要谨防他反咬一口呀。”
这句话够毒,分明是说,肖四德也掌握着你欧阳亮的把柄,小心把他逼急了揭你的老底儿。话说到这份儿,欧阳亮真是有苦说不出,于是急不择言只有耍横了,“难道他还敢犯上作乱,在我太岁头上动土不成?。”
一见欧阳亮上套,古典心中暗喜,“话不可这么说,肖四德现已不是平庸之辈,老夫一生不曾向任何人屈尊,时至今日也是惧他三分。虽说他是老夫的亲生,由于竖子自幼少礼教冥顽不化,现而今已成脱缰野马难以驾驭了。话又说回来了,按这小子的根基来说,他的所作所为又让人难以置信。很难说背后……”说到这里留半句,让欧阳亮自己琢磨
不知不觉欧阳亮被古典套牢了,思维不由自主随他而去,当古典把话领到这个地步的时候,欧阳亮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说,他的背后另有狗头军师!”
房门突然推开,何太厚抱拳出现在客厅门口,“言之有理,他的背后确实有人操纵!”
站在一旁的陈副官不认识何太厚,紧张地掏出枪来,“什么人?”
何太厚的出现,古典不但不惊慌,反而觉得跟来了救星一样的激动,“何先生!哎呀,你老真是想煞老夫了,何先生大驾光临,又令贫舍寒宅蓬荜生辉了!”
英豪见到何太厚,那才是发自内心地感到亲切:“啊!何太厚?老何,何先生!”高兴得不知说嘛好了。
不等古典介绍,欧阳亮拨开护住自己的陈副官,拉住何太厚的手,“何兄,我的老学长,终于见到您了!”欧阳亮别看多年从军,依然是个性情中人,见到老何不顾一切拥抱上去。
老何见到欧阳亮,首先想到的是他对抗战做出的那份贡献,并没有把他当成敌对阵营里的官员,于是真诚地握住他的双手使劲摇晃着,“还是一条好汉,性情不减当年,心仪已久终于梦想成真,没想到在这样一种场合见面,看来老弟也是用心良苦呀。”这话是说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