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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厅看他的古书,他认为那里面埋藏着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特别是当前,应急的对策和智慧都在里边哪。每逢古典看书的时候,英杰到上房跟孤寂的罗氏唠闲嗑,净讲些王府的故事。譬如王府的规矩啦,福晋、格格吃嘛穿嘛啦,贝勒爷如何娶妻纳妾啦,都是罗氏闻所未闻的稀罕事。加上英杰仪表堂堂善于表达,颇受罗氏的赏识。罗氏跟英杰亲近,古典并不反感,他觉得这样利于罗氏开化,同时也免得英杰没事干显得寂寞。
每当古典看完书有了心得,便跟英杰交流,闲暇时指点英杰舞剑。英杰对古文不感兴趣,对耍枪弄棒倒很有悟性,渐渐对习武发生了浓厚兴趣。古典觉得这是好事,每天吃过晚饭休息一会,二人就在院子里各种兵器都摸一遍。
英杰最感兴趣的还是舞剑,这天已经练了会子了,英杰耍了两个剑花跃起身子,使了个哪吒探海收势,“时候不早了,今天到这儿吧,你老也该歇着啦。”
古典很满意英杰的进步,夸赞道:“行,有点底子了。这年头艺不压身,要是肯吃苦,我这点儿玩艺儿就不留着了。”
英杰:“你老肯传授,岂不又办了件大善事,正好把我的一身赘肉练下去。”
古典莞尔一笑,“剑术之道讲究轻翔灵动,熟极而流,得搁长工夫,心急叫不了热豆腐。这里面的学问,不在招式上而在气运上。再深一步说,儒家的中正平和、佛家的超凡脱俗、道家的天人合一都在里面。你慢慢咂摸,越练越觉得学问大,行,歇着吧。”
老刘头用银盘托着热毛巾过来,“老爷,管家,擦擦汗。”
古典擦着汗对老刘头叮咛:“这些日子睡觉轻醒点儿。”
“是喽,老爷。”老刘头总是话不多,听不到一个字的废话,接过毛巾退下了。
英杰受到古典的鼓励,待古典进屋又乘兴展势,一路三环套月,燕子抄,左拦右扫。一套招式毕,方持剑归原。英杰正准备进屋,见老刘头提着气死鬼的灯笼从后院巡视过来, “夜间有嘛动静不要惊动老爷,直接招呼我就行了。”英杰刚练了几天把式,就萌生艺高人胆大的思想,可见习武之人都是争强好胜的主儿。
老刘头让英杰好生歇着,安慰道:“管家放心睡吧,咱这宅子墙高门紧,从来也没出过闪失。”说罢,提着灯各处察看去了。
英杰会心一笑,学着武生的白口念道:“敢有梁上君子造访,爷叫他有来无回。”挥剑朝夜空挥去,一枝海棠从天而落,英杰接到手中吃着回屋,少顷闭灯无声。
老刘头提着灯照照大门门栓,两道门栓还顶着一道顶门杠,老刘头放心的转身离去。老刘头并不知道,门外一个黑影正跳上台阶,矮身贴着门缝谛听动静。
此时,上房还没有就寝,罗氏见古典洗漱完毕,帮着古典解衣宽带服侍上炕。古典坐在炕沿上望着罗氏,“我怎么见你这些日子总跟捡了个大元宝似的,嘛好事说给我听听?”罗氏喜不自禁地卖乖:“老当家的,大元宝咱也不换,你猜猜嘛好事。”
平素看着总是一本正经的古典,突然柔情地托起罗氏的胖脸,罗氏妩媚地望着丈夫,悄悄地将一件件小花袄拿给古典看。
古典眼前一亮,不由喜形于色,心里“嘣嘣”乱跳,“哎哟嘿,有喜啦!”
罗氏得意万分地露出肚皮,“摸摸,这么大动静还能假得了?”
古典“噗”地吹灭灯,搂着罗氏钻进被窝……
门外的黑影离开高台阶,左右望了望确信无人跟踪,只是远处偶有狗叫,从侧面跳下台阶,沿着古宅院墙拐入胡同。
这是一条死胡同,所谓胡同就是古宅特意停放车辆的地方。马车停在后门旁边,门内就是古宅后院,马厩、伙房、粮囤、乃至所有库存都在这里面。黑影来到后门贴耳听听,院子里面一片寂静,唯有顺子的阵阵鼾声。
黑影立起身,手沿门框向上摸,摸到一块三寸宽半尺长的木牌,白天可以看清上面书写的“武举宅第”四个字。木牌只钉一颗大号洋钉子,转动木牌门框上出现一凹槽,凹槽内窝藏一枚铜钱,铜钱拴着万年不腐的细老弦。老弦的另端通过门轴、门板的暗道,连着里面的门闩,一抻老弦门闩就打里面开了。以往的大户人家都有类似的装置,像这样的深宅大院,建房造屋的时候考虑的十分周全。大门防贼还能防得住自己吗?都有暗道机关。复杂的走暗门直通内宅,简单的就像这扇门一样。这个机密只有家庭重要成员知道,嘴不严的不能知道,在外头交际广的不能知道,不管谁知道,同着不该知道的人不能干这手活,憋出尿来也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么隐秘的机关,按说不会为外人所知,那么这个黑影是谁呢?
黑影迅速打开门扇进了后院,返身将门轻轻关严复将两道门栓插牢,矮下身子窜到前院。黑衣人溜到上房窗下,捅开窗户纸窥视,屋内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却听见古典夫妇在说话。
古典说:“前房没能留下一男半女,祖上积下的阴德终于让我有后了,你是咱古姓的功臣,到死也记着你这份功劳。”
罗氏心有顾及的说:“老爷,我已年近三十才怀上头胎,怕是临产要遭罪呢!”
听着像是古典亲了罗氏一口,“不怕,到时候去天津卫请个洋大夫接生。”
罗氏娇滴滴的说:“洋大夫都是老爷们,我可不要洋大夫。”
黑影听两口子被窝里说话大概听入了迷,竟然忘了身置何处,忽然觉得脖颈子凉飕飕的,用手一摸竟然是把利刃,这小子反应真快,立马浸出一股尿液,失声叫唤起来,“啊!”
听到动静古典翻身坐起,断喝一声:“外面何人喧闹?”
英杰搭话,话音带着调侃:“老爷,有客人深夜造访,在小弟剑下学猫叫哪。”
古典闻听,不顾罗氏缩到被窝里面筛糠,亲自点亮灯披衣而出,老刘头闻声也提着“气死鬼”来到前院,“是个侠客吧,不象窜房越脊的蟊贼。”
大乱年间发生夜闯民宅事件不算希罕,古典穿好衣裳命令道:“带到客厅问话。”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按蟊贼对待,主家不予照面,打发些银两“交朋友”图个相安无事。懂规矩的蟊贼,拿了银两会说“愧领愧领”,谢过主家不会再来第二次。今天不然,一则此人来得蹊跷,他是如何进来的需要搞清楚;二者来的不是时候,刚刚说过睡觉都清醒点,怎么说来就来了,不免令人生疑。
其实这完全是巧合,古典把事想复杂了,不过验明来者是何人却十分必要。
古典在太师椅上坐好,命令提着宝剑的英杰:“把客人脸上的尿褯子弄下来。”英杰从背后踹了黑衣人一脚,黑衣人“咕噔”跪在地上。英杰玩帅,用剑尖朝那小子的脑后一挑,蒙面布飘然落地。古典看清此人真面目,气得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原来是你这胆大的畜牲。”
古典在客厅内审着夜入民宅者,急坏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老铁,他是紧随那个黑影来到古宅的。黑影进了后院随手又把大门插上了,老铁留下小德子望风,登上停在门外的大车,三窜两跳上了房。这排房子的房门应该冲着后院,唯有英杰住的这间跟客厅对门。老铁趴在英杰这间房顶上,对院子里发生的一切看了个满眼,那个蒙面人跪在古典面前背朝外面,看不到那人的脸。
老铁不错眼珠地注视着客厅,小德子悄悄爬了过来,“叫你望风,你怎么上来了?”老铁嗔怪小德子不听话。
小德子趴在老铁耳边小声说:“我听见声音,以为你让人发现了。”老铁捂住小德子的嘴,“别出声,听里面说嘛。”
这回说话的声音听到了,古典说:“你一个戴罪之人,莫非还要谋害老夫吗?”
跪在地上的乃是杀人凶犯李元文,可惜老铁跟小德子没法子知道,只能觉得声音耳熟。李元文说:“老爷呀,你老这是说哪去了?孩儿现在是丧家之犬,无处投奔回来求求你老,难道不许俺吃回头草吗。”
古典紧接着问:“我看你回来应该去投案自首!”
李元文跪着有点累了,直了直身子诡辩:“老爷,小的是有罪,罪过全都是那个淫妇所为,不能让孩儿替她顶罪呀……”
古典并不知道事情真伪,故意诈他:“明明共同犯科作奸,还敢胡唚!如实招来,奸妇窝藏在哪儿?”
“我跟那个淫妇早就跑散了,谁知道她藏哪儿啦。我说老爷,你大难临头自身都难保,还有闲心给别人擦屁股。”这家伙偷鸡摸狗来到这里,本想显示自己长能耐了,给古典一个下马威。结果弄巧成拙整出这么个局面,于是以攻为守震唬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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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十六回利刃吓煞丧家犬;偏方整治鬼子兵 下
(更新时间:2006…9…1 9:06:00 本章字数:4175)
古典焉能吃这一套,站起来骂上了:“兔崽子,把话说明白了,此话怎讲?”
李元文有后戳撑着也不含糊,竟自站了起来,阴阳怪气的说:“能不能让小的坐下说话。”古典示意,英杰拿了把椅子给他。
李元文蹬鼻子上脸,“我在古家是有功之臣,打老远的来了,怎么也得给口水喝呀。”
英杰看看古典,端起茶壶给他倒水,忽闻老刘头在院内喊叫:“老爷,房上有人!”话音未落,一片青瓦飞入客厅,正中泡子灯,霎时屋内一片漆黑。
英杰锐气冲天提剑冲出客厅,李元文趁乱也尾随出来,这家伙熟门熟路,扭头钻进临街门洞,卸掉顶门杠打开大门溜了。
老铁和小德子早已从屋顶跳了下来,沿街跑了一段躲在路边回头张望,见随后逃出一人径直上了大桥,那人慌慌张张跑到桥中央跌了一交,断定正是方才客厅受审之人。
小德子起身要扑上去,“把他拿下,看看到底是谁。”
老铁将他拽住,“少管闲事,此人敢半夜闯入古宅绝非一般人物。”
小德子说:“那咱赶紧告诉王警长去。”
老铁觉得只有到此为止,扯了一下小德子“走!”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
财主的深宅大院不怕进贼,就怕不知道贼是怎么进来的。老刘头举着“气死鬼”,古典率领英杰跟顺子查看到后门,知道这儿出了毛病。古典接过英杰手中的宝剑,割断机关上的细老弦,“这才叫家贼难防,外姓人只有这个畜生知道这个机关。”查看到门外停放的大车,显然是给后来上房的客人当了梯子。英杰嘱咐老刘头:“天亮叫车把式把车弄到院里来吧,可倒好,给外人预方便啦。”
老刘头趁机建言:“让车把式也别回家了,轮换着给牲口添料,也多个打更的。”
英杰看看古典,古典说:“你们看着安排吧,照这架势往后断不了麻烦。”
老刘头虽然话不多,只要开口古典总是言听计从。老刘头担心英杰多想,暗含着奉承了几句:“我这半截入土的人没嘛忧虑的,倒让大管家今后多费神了。”
今天英杰一展身手正在得意,没想那么多,“乱世出英雄,我正愁着没地方透能耐呢。”
老刘头夸人有一套,挑着大拇指,“真叫不含糊,不愧是王爷的贝勒,名门之后。”
英杰仰天大笑,“哈哈,真有你这么一说。”
古典突然问:“你们说说,今天来的是一拨人,还是两回事,他们干嘛来的呢?”古典这一问全问住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几个人正琢磨着,前院罗氏喊叫:“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