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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魂-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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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的胡同都塞得满满的。往年收租时,唱斗记帐的是二毛子和赵成运,而今年赵家专门请了记帐先生田鸿应,赵成运等人做了个下手。一般年景,赵前不直接出面收租,为的是有个回旋余地,可是赵东家深知收租记帐之重要,吩咐炒菜置酒。士为知己者死,赵前不怀疑二毛子的忠诚,却很少公开赞扬他,这一次很例外,他举起酒杯致意,话说得透溜儿:“三春不赶一秋忙,秋收地租更加忙,各位老弟多帮忙!忙完进城去卖粮。”

赵前说的是实话,地主老财的一年之计在于秋。赵家的地租标准山地每垧八斗,平地一石。收来租子后,扣除上缴钱粮地捐,留足自家吃用,其余都卖给粮栈,主要卖给县城“德兴”粮栈。卖粮时,马二毛郭占元等人吆喝着大车小辆,浩浩荡荡直奔安城县。换出了现钱,赵家会买些洋面豆油豆饼棉布等拉回老虎窝,事毕,帐桌先生会核算一年的工钱,一一付给伙计们劳金。

第十六章(6)

初冬的天空仿佛没有血色的面孔,一派阴冷苍灰。站在人声嘈杂的院子里,可以看到房脊顶上的陶瓦以及风标一样萎靡的枯草。麻雀成群结队地在灰褐色的瓦脊上翻飞,忽高忽低地飞着,黑鸦鸦地倏忽飞越院墙倏忽不见踪影。马二毛和帐房先生头一次配合就挺合把,马二毛专管量斗报户,帐桌先生记地租帐,郭占元则负责收仓进库。马二毛为东家效力从来不打折扣,他是六亲不认。交租户本来已在家过好了数,可是粮倒进赵家的斗里却都缺一星半点,一石粮下来要少个三升五升的。粮食交易需要“平斗”,二毛子打斗耥子特有功夫,长

条耥子的一般用法是刮平斗面就行了,而他则是使劲地压着刮。因而大家都说:“二毛子打斗耥子——力气活儿!”二毛子手上功夫够硬够狠,每年多给东家赚他个五石八石的不在话下。针对计量是否准确,交租户往往和马二毛产生摩擦,难免要碰撞出火星子来。这天李三子送租,正赶上人多粮多,排在了后面。李三子一大早就赶来了,等得又冷又饿,他靠在凉潮的墙根,冷眼看二毛子咋咋呼呼,心中渐生出恼意。直到后晌午,才轮到李三子过斗。量到最后,斗里的豆子不满。马二毛道:“不够,缺!”

“不能啊,我在家已经量得满满的呀。”李三子不服。

马二毛不屑理睬,吩咐帐桌先生:“缺三升。记下!”

“不缺!是经你手给压没了!”李三子的声音很高,脖子挣出了青筋。

“你真尿性!”

“嗑瓜子出臭虫——啥人都有。”李三子不示弱。

“你说谁呢?”

“就说你,你他妈的凳儿高腿儿短!”

马二毛也来劲儿了:“好,好!我腿儿短,缺多少补多少!”

“就不补!”

“你想起屁儿咋的?”

“去你妈的,就起了能咋的!”

交租的人都停下了手,围拢过来。帐桌先生想劝解,被马二毛一把扒拉到一旁。围观者均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马二毛惹众怒,李三子人缘臭,在场的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火爆的场景,无人来拉架。

“你补不补?”二毛子觉得没面子了,怒气冲冲。

见人多,李三子不示弱,呼地摘下帽子掼在地上:“不补,就不补,能鸡巴咋的?!”

“放你妈的狗屁!你找茬咋的?”二毛子身子往前凑。

“就找茬了,你能咋的?”

“再说一遍!”

“咋不叫警察踢死你呢?”李三子不留情地揭短。

“啪!”地一声脆响,李三子的脸上火辣辣的挨了一记耳光。

“操你妈的,你打我?!”李三子心头腾地火起,抡起棒子就追:“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扑刺刺地冲二毛子的肩膀砸过去,没打着却打折了棒子。李三子眼里喷火,嗷嗷直叫地冲出人群,三步两步蹿上了街心,片刻工夫手绰一把杀猪刀返身回来。

“马二毛!你这个爹不养舅不要的,我宰了你!”

“我也不活了!”二毛子大吼一声,随手去拔幛子,拽出一节柞树棍来,挥舞着往上冲。咣当——李三子手里的刀被打落,他正要弯腰去捡,二毛子飞扑上去,两人都摔到了,撕打在了一起。街头的冷风吹过,卖呆儿的人越拢越多,汉子们兴奋起来,血液呼呼地在血管里奔涌,蹦着高跺着脚地鼓劲:“好哇,好哇!”

“好个鸡巴毛!”

众人急忙闪身,来者是村长老牟。他吼道:“耍猴呢?都起来!”

①彪:东北土话,意是傻冒、胆大。

第十七章(1)

没有什么比张作霖之死更叫人震撼。

1928年6月20日,张学良发布就任奉天军务督办通电。严威赫赫的张大帅在皇姑屯被炸,远在荒山僻壤的赵前料事如神,一口咬定:“准是小鬼子干的。”山野村夫也在注视着时局,消息主要来源是报纸。赵前拿着报纸去找荆子端,街上不便说话,两人便去了东兴长杂货铺。连老板正吃晚饭,听说两人进门,笑吟吟地迎他们到后屋。一落座,赵前就忧心忡忡地

说:“不知少帅能不能稳住架势哩。”荆先生接过报纸一看,这是6月21日的天津《大公报》刊载的张学良与路透社记者谈话:

“连年用兵,人生已不堪其苦。吾之政见大纲,将为维护和平,内部整理则在重视教育。吾父生时之财产公值1000万元,特用作推广三省教育。关于工业及经济之发达,必设法提倡及赞助。至于外交上,必谋取取消不平等条约,同时并欢迎外资之合作,但不应有任何特别权利。对于日本,认可和平解决种种悬案。对国民政府态度能谅解,并愿与国民政府谈判,根据平等之和平条件。但东三省为中国之重要一部分,吾对于不令三省参预国家大事之图谋,决不同意,故全力破坏此图谋。东三省与国民政府不能成立亲善谅解之难关,在于国民党无一定之主见,因彼等宗旨随日俱变,何人当权,则以何人之意见为准定也。”

荆先生读罢报纸,说:“好,和平之统一翘首可待。”

赵前晃晃头说:“我看,碍事的是东洋人。”

连老板笑了笑,说:“俺是生意人,不懂国家大事,只要太平就好。”

赵前点头:“也是,咱乡野草民,想的再多也没用。”

荆先生说:“人生苦短,转眼就是百年。”

“是呀,”连老板点头,说:“你看张大帅何等威风,说没不就没了?”

荆先生说:“过去皇帝活着时,就预先给自己准备寝陵。”

一席话说得赵前茶饭无味。他的睡眠已经差了,经常半夜醒来,看夜色阑珊,听窗外的声响,特别是东屋里金氏起夜声。夜空是那样的深邃,像一副沉思的面孔,静谧的月光很冷漠地俯视着人世间万物,让他感觉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夜风拂动窗棂沙沙轻响,他旁边的小女人睡得很香,鼻子发出轻微的鼾声,伴着梦呓时常翻身将胳膊扔到他的胸膛上。小女人常将手探到他的大腿根处,韩氏极想再生育。去年韩氏流产了一次,血走得厉害,请来程先生看视。程瑞鹤沉吟许久,说可能是宫外孕,恐难再生养了。话很委婉,可对韩氏来说太过残酷,赵前决计保守秘密。比之韩氏的热切期待,赵前房事的兴趣锐减,常感心虚气短腰酸腿乏,并为此满怀歉意:“老喽,不中用喽。”

四十七岁的赵前意识到了衰老,白发爬上了双鬓,心中充满了迷迷离离的愁绪,在辗转反侧间想到了后事,他迷迷糊糊的一夜未睡好。不觉中,鸡笼里的公鸡跑上了房脊,扯长了脖子喔喔喔地叫,他做了决定:进城去找刚八门。

赵前早就对刚八门心怀畏惧,他是个无拘无束目光可以洞穿一切的家伙,也是神奇的谶语般的人物。刚八门架子蛮大,当年夜入县公署一帖生死卦使他声名鹊起,一般情形下算卦测字由徒弟们应付,他本人每日看相绝不出三例。徒弟通报了赵前的姓名,刚八门微微一笑已知来意,说我和赵财主缘份非同寻常。刚八门大驾光临老虎窝,受到了热情款待。看着他衣襟袖口处的斑斑油渍,赵前心上奇怪:此人怎会有如此道行?

酒足饭饱之后,刚八门夹着罗盘四处奔走,踏遍了南沟、北沟的沟沟坎坎,最后选中了北河套东侧的一处高岗。此地虽不算高山大岭,但足以瞰视老虎窝全景。向北为三山环抱,向南面对一条河水,山风过处耳边松涛簌簌,远远望去,山峦似屏,柳津河如带,真乃“早晨千摞供,夜晚万盏灯”的风水宝地。哗啦哗啦的马车停下来,汗水涔涔的刚八门站在山坡上,遥指柳津河说:“吉地不可无水,你家的地脉就在这儿了”,刚八门的话是鼓舞人心的,他说:“如此宝地,可保子孙兴旺。”

老虎窝的夜晚还没有电灯,输电线路尚在建设之中。就着幽暗忽闪的烛光,不时有飞虫扑进来,刚八门大概看出了主人的疑惑,说:“无其心方可入圣,虚其心方可入神。”他边吃边说,卖弄平生所学:“风水一学,以前叫做‘堪舆’,其实‘堪舆’两字,出于淮南王刘安所撰《淮南子》一书。这并不是说风水开始于此时,他提到了‘堪天道也,舆地道也’之理,天道也地道也之说就是地理。秦末汉初黄石公传于赤松子,黄石公你一定知道——就是张良纳履的老师。黄老先生传给赤松子的是《青囊经》。至于是谁传给黄石公的呢?有说是孔圣人的有说周公的还有说是黄帝,算是万流同宗吧。黄石公的《青囊经》又是何人所作无从考证了,不过其中的干支及八卦符号,可以追溯到伏曦氏。自赤松子得到了《青囊经》之后代代相传,辗转到了晋朝,郭璞的一个学生将此书偷走了,可恨的是没等读完就用火烧掉了,羽化了的《青囊经》中的片言支语只能在《郭璞传》里得知。自晋以后天下有关‘堪舆’学的著作充斥书坊,殊路同归乃一脉渊源。”“据说《青囊经》三卷真乃字字玑珠,其中卷《化机篇》说得好:‘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分星宿,地列山川,气行于地,地丽于天,因行察气以立人纪。’地气天文本为一体。人秉天地阴阳二气所生,岂能不信地学?地学至郭璞,他专著《葬书》,使阴宅之说自成体系。《葬书》曰:‘占山之法,以势为难,而形次之。势如万马,从天而下,其葬王者。势如巨浪,重岭叠嶂,千乘之葬。势如流水,生人皆鬼,势如戈矛,兵死形囚。’可见,这阴宅之学,功夫深得很,不是轻易能探求得到的。”

第十七章(2)

刚八门口若悬河,赵前恍惚如醉,根本没法插话,只好频频为刚八门斟酒添菜。刚八门用筷子指指点点道:“自维新以来,国人接受了西人教育,就完全否认祖宗遗产了,可笑可笑,家资丰厚来不及盘点,你说怨谁?”见赵前摇头,用牙齿拽嘴边的鸡腿,说:“国人治学最大的缺点就是秘而不宣,以至失传。”

风水先生终于止住了吃喝,用衣袖擦擦嘴巴,说:“地理之秘诀,古今说法不一,前汉

说星辰后汉叫形势,今人只说势。山川古今不改,吾人所见不同,发现山川之秘难矣,大富大贵乃万里挑一,难遇。”

赵前沉思良久:“俺不求高官厚禄,唯愿子孙衣食富足平安。”

刚八门点头又摇头,欲言又止。末了,悄声低语道:“和你说两件事儿吧。”

烛火骤然晃动,赵前问:“啥?”

“咱这疙瘩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哦?”赵前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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