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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比昙花-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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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是她,心中一宽道:“你没事吧!”葛灵慢慢站起道:“爹爹……你……你怎么能这样!”葛长亭向她看了一会,微笑道:“爹爹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吗?”葛灵泪流满面道:“为了我……这些人都是因我而死吗?是因我……还是……还是因为爹爹……”葛长亭收起笑容道:“你与爹爹又有什么分别!”

葛灵哭道:“可是你……史大哥明明原谅了咱们,你却……恩将仇报……”葛长亭怒色慢慢涌上脸来,向众人看了一眼,却柔声笑道:“你还小,有很多事你不……”说到这里,忽然将手中铁锏收回,却架到了葛灵地脖子上,众人大吃一惊,葛灵更是全身僵硬,一丝也动弹不了。

史承戟喝道:“你做什么?”葛长亭狞笑道:“你说的不错,这大个子半死不活的,我也带不走他,你若是能杀灵儿,就下手吧!”史承戟手握长剑,气的全身发抖。叶开上前一步道:“别又中了他的奸计,他们父女两个窜通一气,史公子你下不了手,我们可没什么不能做的,”说罢正要挥手,史承戟已经道:“别伤了葛姑娘,她一定是无辜的!”叶开皱眉道:“你还信她,你……”

葛灵抬起泪眼凝视史承戟,轻声道:“史大哥,你不应信我才是……我与爹爹毕竟是父女一场……”说罢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葛长亭,葛长亭微微一愣,忽然狂叫起来,身子蹒跚后退。

众人看的清楚,他地胸口正正的刺着一把匕首,他惊诧低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愣,抬头直视葛灵,目光中爱恨交织,喘息不止。葛灵嘴唇喃喃而动却没有出声,葛长亭与她对视片刻,忽然扔掉手中地双锏,猛得伸手拨出匕首来,伤口立刻鲜血直冒,他身子摇晃几下,扑地倒了,扭动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众人都惊呆了,葛灵脸上满是泪水,转头道:“爹爹他明明可以用铁锏击我,可是终究没有下手……”她看史承戟一眼,却挪动步子慢慢向东莪走去,叶开喝道:“你作什么……”东莪一旁的郑淮也闻言警惕看她,只见她视若不见,走到东莪面前轻声道:“秦姑娘,这一次,我不再欠史大哥,我亏欠地是你!”东莪神色木然,半晌方才抬头看她一眼,却又低下头去。

葛灵站在一旁一声不吭,忽然自地上拾长剑在手抹向自己地颈下,郑淮见她拾剑时已经运劲在手,却没料到她是要自杀。一愣之下,葛灵脖子已经开了一道大口,鲜血四溅开来,史承戟冲上来将她搂住,只见她脖子上血还是不停的涌出来,眼见是没救了,不由得心中酸楚,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葛灵却并不看他,只是用尽全力伸出左手,却握东莪垂在小真身上地手,两手紧紧相握,东莪恍惚觉得手中似有一物,便转头看她,葛灵眼中闪动泪光,轻声道:“我……欠了……你的!”说罢手一松,软软的低垂下来,双目呆滞,已经死去了。

谁也没有料到此事竟会如此收场,不由得都觉心中悲凉,那几个盐帮弟子更是扔掉兵器,跪着全身发抖,叶开看看他们,此时此刻却也下不了手杀这几个无力反击的人。郑淮向他点头道:“让他们去吧!”那四人死里逃生,都是欣喜若狂,忙用力磕头,边滚带爬的逃出去了。

叶开便开始安排送伤者去厢房、打扫院子,掩埋死者等诸多善后事宜。

他吩咐了将葛灵父女一同葬在后山,这才转身到东莪面前道:“这姑娘……”郑淮伸手阻止他,蹲下身子向东莪道轻声道:“东儿,你的伤也是尽早医治才行,小真她……”东莪回头看他,轻声道:“她已经死了!”郑淮看她眼神空洞,已经伤心到了极处,心中不由得又惊又痛,说不出话来。

史承戟立在一旁,此时也伏身道:“是呀,这里我们会来安排,你先让慈苦大师看看手臂吧!”东莪眼神漠然在他们二人脸上缓慢转动,半晌才道:“蒙必格呢?”二人第一次听她这么称呼,对望一眼,才想到必是阿蒙,史承戟道:“他受了重伤,正在大师房里!”东莪愣愣看他,道:“我要去看他……他不能有事!”承戟含泪点头道:“好,我带你去看他。”他伸手去扶东莪,却碰到她的右肩,生怕触痛了她,忙向她看去,却见她神色漠然,仿佛已经无知无觉。

只见她垂头再看小真一眼,将她的头轻轻放下,柔声道:“你放心吧!姐姐答应你的,一定做到……一定……誓死保护他!”史承戟与郑淮不知她所指,却见她慢慢站起身子,不再回头,微微摇晃独自朝慈苦禅房走去。

二人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单薄,都觉心中发沉,隐隐觉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二人对视了一眼,史承戟忙快步追上去,刚到她身边,无意间看到一旁墙角立着一人,见他看到便转身往另一边去了,史承戟依稀觉得此人正是何可梁,他一心只在东莪身上,也没有在意,轻轻扶着东莪的左臂朝里去了。

郑淮对着他们出了会神,这才叫过叶开帮小真料理后事。

第二十五节  生离(上)

冬日的天空沉浊浑白,寒风一阵强过一阵,连那两株大松树都开始落下细长的暗绿松枝,风卷残叶在半空中呼呼直响,朝着人脸上身上扑面而来。

自惨剧之后,寺院之中几乎日日静寂无声,除了受伤之人的低呤,便只有风声盘旋在各个厢房之间了。东莪伤势严重,肩骨断裂成了几块,右臂亦有轻微骨折,可是她却从未昏迷,不管是接骨时痛的全身打颤,还是换药时咬牙忍痛,直到全身冷汗淋淋。她甚至不肯回房卧床休息,每日只是坐在蒙必格的床边,向他沉沉凝视,史承戟劝了几次无效,又叫香儿在一旁劝她。可是无论是谁,此时面对东莪之时,却都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

她的眼神空透,仿似看不到眼前的人,听不到眼前的声音,这双曾经流露温柔神情的眼睛,变得迷朦一片,并且还透着浓重的寒光,若是与她对视,这目光在冬日里可以直冷到人的心痱中去。她不愿意说话,不管是谁都无法与她深谈,若是说多两句,便会看到她转过如作梦一般迷茫的眼睛轻柔但却冰冷的说“能让我独自呆着吗?”如此情形之下,没有人能不点头离开。与她熟悉的人已经不难发现,此时东莪的身上仿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抽离,小真的死仿似也将那个笑意盎然的她带走了。若是在初遇郑淮之时,他感觉到了她在那四年中的褪变,如今却重新又有了这样的感觉,她正经历的也许不论是郑淮还是承戟都无法体会的再一次变化。

有时他们二人在她地房外不期而遇,都会沉默对望。自对方的眼中看到的伤痛绝望几乎同时焚烧着这两个少年,同样感到地还有这重重的隔阂,将他们与她分隔开来。虽然离房中地东莪只有一步之遥,可是他们知道。没有人能跨越的到。

蒙必格伤的很重,断裂开了四根肋骨,身上又有多次受击受刺的伤处,因而恢复缓慢,待到额图晖都已经在香儿的搀扶下来看望他时。他还是没有清醒。每回慈苦到他房中为他医治,东莪地眼中才会流露焦急神情,她甚至用左手写一张方子交给香儿,为蒙必格的伤增加别的药剂。慈苦对这个少女一直怀有怜惜之意,自从看了她开的方子更是惊讶无比,慢慢地以她的药方为准为蒙必格医治,时日渐渐过去,越来越冷的冬季里,在一个清晨。。。蒙必格终于慢慢张开眼睛。

他看到眼前的东莪惊愕无比,没有想到自己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她,不由得用力伸手向她。喉咙却哽不能言,东莪紧紧握住他手道:“总算醒了。若是你还不醒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蒙必格眼眶渐红,她又道:“你好好歇息。将养些日子便能病愈的!”看蒙必格眼望四周,东莪狠狠吸气,轻声道:“小真不在了,从此只有你我二人……只有你我二人而已!”蒙必格用力点头,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有我在……格格……还有我在!”

只见东莪刹那间泪如泉涌,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滴泪未下,可是这一刻却再也抑制不住,她将脸埋在手中失声痛哭起来,蒙必格虎目含泪,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窗外,一个人背靠土墙而立,他的脸上满是伤痛神情,屋里隐隐传来地东莪的哭声如金针一般在他的心口刺落下去,深不见底!

蒙必格清醒之后,东莪才稍稍有了一些精神,她开始渐渐恢复对周围地关注,对于旁人的说话也会仔细倾听。可是史承戟很快察觉到,她防似在心里筑了一道防线,特别是对于他们兄妹不再像当初那般亲厚了,香儿和她说话时,她虽然总是微笑听着,可是不再提问,不再努力继续她地话题。而这种感觉面对承戟之时则更加强烈,她甚至不向他注目,若是他不开口,二人根本不会有半句对答。

史承戟在沉默中进出蒙必格地房间,终于忍耐不住,在这一日东莪离开这里回房休息之时,他等在转角待她走出来,迎面跟上道:“东儿,”东莪双眼低垂,不发一言,史承戟只得拉住她一路回到她的房中,随即关好房门道:“东儿,你……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莪一动不动,他又道:“你遇到什么?有什么心事打算总要告诉我才行!如今你我就像……像是陌生人一般,为什么咱们会陷入这样地困境之中呢!”

东莪沉默了一会,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轻声道:“你也坐下吧,”史承戟见她终于开口说话,忙依言坐在桌子另一边,看她脸色渐渐发白,目光却几度变幻不定。

过了好一会,才听她轻轻说道:“师哥,和杨大哥的扬州之约,你去过了吗?”史承戟道:“去过,只是没有碰到杨简,不知他们在哪里耽搁了。”东莪再道:“这次回到故乡,感觉怎样?”说罢抬头向他直视,史承戟脸色一变,转头道:“人事已非,这地方与我再没有什么干系了!我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

东莪道:“香儿离开扬州之时,年岁尚小,可是她依然记得那个可怕的日子。师哥又怎么可能忘记呢!”史承戟皱眉道:“你提这些什么?当初在京城时……我便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东莪却并不理会,只是缓缓说道:“我是第一次去那里,如今虽然相隔这么多年,可是那座城池之中,依然满是悲伤的气息。建的再奢侈的楼房、衣着再华丽的路人,在我的眼中却皆是粉饰而已,若是亡灵有形可见,若大的扬州府只怕根本挤不进一个人去。”

史承戟听她这么说,虽然不明白她的用意,可是心里却已然被触动了,不由自主轻轻叹了口气,东莪看在眼里,眼神中亮起一丝不忍之色,可是这光芒一闪而过,待史承戟抬头看她时,她的神情已经回复漠然,说道:“可是,虽然对逝者心怀悲痛,如今的我却忽然觉得,可以理解当日家叔的所为了!”

史承戟全身剧震,向她怔怔直视,东莪毫不迟疑,说道:“一个国度要建立威望,必要有杀一儆百的军力与手段,看似残忍的屠杀之外,其实却是为了保全更多人的性命……”史承戟面色发紫,猛地站起身来喝道:“你说什么?”

东莪仰头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从前我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扬州此行,却使我有了新的想法。承戟,与祖大寿相比,你父亲他虽然为国自刎,可是为民尽义之心却恐怕并不及他……”史承戟双目圆瞪,几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眼前此人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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