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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了防止他们继续询问我的所谓病情,于是马上开口问道:“对了,后来你们怎么样了,那些人将你们怎么样了?”
只见大亨利和图伦子爵对视一笑,接着便听大亨利讲道:“我们逃过了他们。他们中的几个被我们打伤了,然后我们就趁着夜色躲入了港口附近的小巷中,一直到后半夜才驾马车返回大使馆。”
“看来你们是有惊无险!”想起德?博蒙小姐因为此事而丢了性命,我的心便再次难过起来。
这时,只听图伦子爵庆幸地说道:“哦殿下,当时还好您先走了,如果被他们抓住的话就糟糕了。他们不是正规军,也不是海关搜查员,而是一群民兵。”
“民兵?民兵在港口?”我疑惑问道。
“是的,殿下!”大亨利向我解释道,“因为结冰,所以有很多水手滞留港口。”
“他们是海盗。”我纠正道。我现在对不列颠和不列颠人没有任何好感,所以能够用贬义词来描述的就尽量用贬义词。
“是的,他们是海盗。他们待在伦敦,扰乱了港口附近的几个居住区的治安,于是那些居民便拿起武器,组成了民兵治安队。”
“伦敦的市民对法国人不是很友好,所以我如果落入他们手中,恐怕会受到想象不到的侮辱。”我分析之后,顺势问,“是吗?”
“是的,殿下。”大亨利点了点头回答。
没有想到德?博蒙小姐居然是死在了乌合之众手中。那支民兵至少也有十个人,结果联起手来也没能抓住大亨利和图伦子爵,由此可见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是何其弱。我为德?博蒙小姐叹息,亦为她感到不满。
大亨利和图伦子爵两人没有什么事了,便告退了,现在只剩下了米雅和安娜。我很好奇为什么贝克里夫人不在,只是之前有其他人在不方便问,所以趁着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几个,我便问道:“对了,贝克里夫人呢?她在什么地方?”
这一个多月来,我切实明白了没有贝克里夫人在身旁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迪昂从加莱请来的农家女笨手笨脚的,根本无法令我满意。
可是,她们并不是用话语回答我,回答我的是眼泪。她们突然抽泣起来。
“怎么了?”我惊慌了,我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我意识到贝克里夫可能出了什么事。
我急忙说道:“你们不要哭啊!有什么事告诉我啊!”
她们越是哭,我的心反而越乱。她们还不如先停一下,将话说明白了再哭。
或许米雅因为年龄大,所以比安娜有着更好的自控力。她的哭声止了止,抽抽嗒嗒地说道:“贝克里夫人已经……已经过世了。”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心跳一下子停止了,双眼似乎在一瞬间出现了眩晕感。我抬起左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按着床垫维持身子的坐躺姿势。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但还在可控范围。我的心忽而凉忽而痛,我很难受。
贝克里夫人过世比德?博蒙小姐牺牲对我的打击更大。贝克里夫人从我一出生在这个世上时便照顾我,现在算起来也已经快十年了。可是,最后却因为我的原因,而客死异乡。
如果我当时听从劝告不去伦敦的话,她也不会因为伦敦异常的气候而染上风湿。她已经五十多岁了,在这个时代染上风湿这样的病症,那就只能看运气了。她显然没有能够熬过伦敦的冬天。
我的眼睛酸酸的,我意识到了我可能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不愿意被人看见我脆弱的一面。
我强忍住悲痛,用着正常的语调对米雅和安娜命令道:“你们先出去。”
只见她们两人用着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随即手伸手挥了挥,她们这才相继走了出去。
门“哐当”一关,我眼眶中的眼泪便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只是,虽然悲伤更甚,可是眼泪却并没有德?博蒙小姐死时的多,也没有哭出声来。我是在沉默中抒发了悲伤。
晚餐我没有吃,也吃不下。我早早就关灯就寝了,但我并没有睡着。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贝克里夫人的音容笑貌仍然残留在记忆中,我一点一点地发掘着记忆,试图想起她的点滴。但是最后,我却发现,这一切除了徒增悲伤外,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吱”的一声,我意识到这是老旧的木门被慢慢推开了。
“谁?”我半坐起身问道。
“是我,”是米雅的声音,“米雅。”
黑暗中,只见一个人影走到了床边,借着床顶上气窗中透进的月光,我看到了她的脸,确实是米雅。
“怎么了?”我将枕头垫在后背,坐稳后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我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个时候的米雅应该和大亨利在一起才对,她忽然来到我面前,必然有什么重要的事。
“是的,殿下。”米雅站在我的床边,她急促的声音和不断小步抖动的脚步都透露着她心中有事。
她焦急地说道:“事实上,贝克里夫人临终的时候,有话让我告诉您。”
“贝克里夫人的遗言?”我愣了愣,为了确认而问道,“夫人真的有遗言吗?”
“是的。”她激动地几乎快流下眼泪了,她急促地喘着气说道,“那天早上,夫人自知不好了,所以对我说了一些话,并让我转告给您,没想到……没想到那天下午就……”
她可能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所以哭了起来。
我忽然想起来,米雅也是很早就在我身边了。她刚来的时候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完全是贝克里夫人教会了她侍女应该做的事。而且,和她同时期的侍女们都已经离开。她虽然很怕严厉的贝克里夫人,但同时也对贝克里夫人有着很深的感情。
我虽然急于知道贝克里夫人的遗言,可是又不忍心在米雅正悲伤的时候强行命令她说,于是便等待着她。
她慢慢由痛哭变为了抽泣。她抽抽嗒嗒地说道:“夫人说‘她对不起殿下,辜负了殿下的信任’。她说……说‘请殿下……请殿下小心,即使是身边的人也不能给予完全的信任’。她还说……还说‘她做了许多错事,即使上帝宽恕了她,她自己也……也不会原谅自己。如果她死了,请殿下不要为她伤心、难过’。她还请求说‘希望殿下能够在日后原谅她所做的所有错事,希望殿下不要因此迁怒于她的儿子和两个女儿’。”
“就……就这些?”我疑惑地问道。
她点了点头,轻哼了一声“嗯”。
我疑惑了,这一切不清不楚的,令我根本不能理解。
她做错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不明白,但是,我还是将这些话记在了心中。
虽然不知不解,但这些话毕竟是贝克里夫人对我说的最后的话。
第48章急返王宫
也许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放血过多,也许是因为贝克里夫人的死对我的打击太大,我的病情又反复了一次,这令我足足在床上又躺了一个多月。在落后的医疗条件下,我很庆幸我还没有被这帮蒙古大夫们送去见上帝,但我对区区一个小感冒就能够令我躺上两个多月这件事感到不可思议。
已经是三月了,春天来了,天气变得暖和了。
我还留在加莱。
我的祖父国王路易十五已经不止一次来信催我回去了,可是我却一直拖延着。这里的生活没有宫廷中那么拘束,我知道一旦回去了,可能很难再享受到这样的生活了,于是便故意以身体不适往后拖。一直拖延到了三月底。
这一个月来,我游走了整座加莱城。
这座勉强能够称为城市的乡村,给我的感觉就是肮脏、恶心、恶臭。道路全部都是泥路,而且因为近一段时间总是阴雨绵绵,所以我的一双干净的靴子彻底报废了。单是这样还不算什么,可是城市的卫生状况简直糟糕到了极点。道路两旁以及小巷子中,几乎都是人和动物的排泄物,在潮湿的天气中更是恶臭满街。
很显然,几个世纪前的文艺复兴运动,只是在艺术、科学和思想上进行了复兴,并没有将古罗马时期的城市规划和建设方式一并复兴。
我在很“仁慈”地将那双弄脏的靴子送给了街边的小乞丐后,狠狠地留下了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会将这里重现古代罗马城的样子。”
我不是空说说的,而是有了一定的把握。古罗马的城市风格并没有完全消失,至少在书籍上以及一些意大利的城市中,仍然有着遗迹。甚至在原先东罗马帝国的土地,比如巴尔干的某些城市,以及现在的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那里就有着很完善的下水道设施。
我现在缺的只是权力和钱。如果我有了那两样东西,将一座城市来个翻天覆地都不成问题。
在这次不愉快的参观的几日之后,我去了德?博蒙小姐的墓地。她的坟墓不在教堂,也不在郊外,而是在位于加莱城西北边海岸,一处凸出的悬崖之上。
坟墓只是一个小土堆,墓碑则是“大众化”的木质十字架。坟墓的前面是一条宽度不到五米、长达十米的悬崖小径,背面则是汪洋的拉芒什海峡。
我让跟随我的小亨利和图伦兄弟都在进入小姐之前止步,我一个人走到了她的坟墓前。只见墓碑上刻着:“丽雅?德?博蒙伯爵小姐,生于一七二八年,死于一七六三年。上帝与你同在。”只有姓名和出生年月,以及最为普通的祝福之语,没有讲述身份和功绩的墓志铭。
我在她的墓前站立了半个小时,而后才因为天气突然转变而离去。
转眼间已经到了四月份,来自凡尔赛的催促归去的信件如雪片一般,最初是每隔两天,到后来每天都有,甚至最后变成了一天好几封。这种异样的情况,令我不得不动身回去,因为我意识到凡尔赛可能出了状况。但是,越是情况未知的时候,我的警惕心也变得越加强烈,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必须等我的卫队长贝克里伯爵回来。
四月十日,为母亲治丧结束的贝克里伯爵终于回来了,同时来到的还有一个我曾经见过一面的神父——蓬帕杜夫人的亲信——贝尼斯神父。
贝克里伯爵带着神父来到了我的面前,这时我正在享用着名为下午茶的白开水。
只见贝尼斯神父一脸阴云密布,脸色十分难看。
“发生什么事了,神父?”我的心立即沉了下来。他是蓬帕杜夫人的亲信,他现在这副面孔来到说明了什么?我心中暗暗祈祷,但愿是自己猜错了。
“殿下,”神父语气沉重地说道,“我是奉国王陛下之命,来请您立即回宫。”
我将手中的水杯放回桌上,站起身来,严肃地问道:“神父,宫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这……”他犹豫着回头看了一眼年轻的贝克里伯爵。
我立即急了,提高音量,问道:“是不是蓬帕杜夫人出了什么事?”
他瞪大了眼睛,对着我目瞪口呆。
他不需要回答了,他表情的变化已经足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推开他们两人,从中穿了过去。
我走出房间,一边快步下楼一边喊道:“马上回去,马上会巴黎,马上回凡尔赛。”
我一路快步走出了旅馆,刚出门便碰上了正要回旅馆的小亨利和图伦兄弟。
“殿下……”贝克里伯爵响亮的喊声从后传来,然后是一阵急促的下楼声。
“你们快拦住殿下,快……”小亨利和图伦兄弟似乎是听到了贝克里伯爵的这句命令,于是便上前抱住了我。小亨利从前面抱住了我,图伦兄弟各抱住了我的一只手臂。
事实上,在我看见了这三人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