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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如果那名老者换成杨家的家主,你敢杀吗?”周不疑淡淡问道。以前周不疑都叫刘循为循儿,现在刘循开始掌事,自己也当了个芝麻绿豆的官,便叫了公子。
并不是周不疑在乎什么礼节,只不过在这个时候,要维护刘循的权威。
“敢,虽然不喜欢,但是……”
“那就够了。”周不疑打断了刘循的话:“公子没有错。”
“可是父亲不喜欢……不疑哥哥,你什么都教我了,为什么从来没教过我杀一个不该杀却不得不杀的人?”
刘循并不笨,问出了这个疑惑。周不疑教给自己的都是为上之术,可是父亲最在意的凌厉,周不疑却似乎从来没教过。
甚至周不疑都告诉他,果断杀掉该杀的人,但是不该杀的尽量不要杀,在周不疑的话中从来没有“不该杀却不得不杀”这个概念。
“公子,你只要记住,你是对的,就行了。”
周不疑说完就搬来了一撂公文,马上要处理这么多事情,光是刘循忙不过来的。他要连夜和刘循一起把关中恢复的计划做出来。
“我这算是正式投效川军了吗?”
十四岁的周不疑笑笑。五年前的自己还不相信刘璋能坚持两年。没想到五年后,自己还是和他走在一起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可是投效川军真的对自己好吗?周不疑问自己。
周不疑从来都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知道自己什么性格,没有尊卑,有话就说,毫无顾忌。
而最重要的是,自己不投效川军还好。一旦投效,只要自己觉得对的事,自己一定会坚持,就像对刘循的性格教育。
自己这样的性格是不可能长久的。
就算没有当初自己早天的预言,周不疑也能感觉到,自己投效川军下场不会太好。
当刘璋委任周不疑当刘循伴读时,当这次刘循被招来长安要自己随行时,周不疑都想过拒绝,或许那样自己还活的久一点。
可是看着旁边擦干泪水,忍住一切悲伤。认真写册子的刘循,周不疑心里叹口气:“管他呢。先做眼前的事吧。”
…………
所有政事交给刘循,刘璋终于轻松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就算明日出征中原,也不过是跟在黄月英的大军后面走马观花,刘璋没别的意思,自己惦记了几年的中原,现在川军终于出关,自己看一下才不会遗憾。
刘璋和伏寿走出皇宫,马车行驶在长安的街道上,街道两旁是士兵和官府工匠在修缮废弃的房屋。
街道上都是士兵引导的流民,看来刘循已经发下命令,让士兵带领城外的流民进城,先把长安城装满了再说。
为了不引起百姓侧目,刘璋没带亲兵队,只带了好厉害一个人,刘璋相信只要好厉害一个人在身边,就算赵云那样的高手来几个,也未必杀得了自己。
刘璋伏寿出了马车,登上长安城墙远眺长安城。
伏寿在长安生活了五六个年头,可是还是第一次这么轻松地走出长安宫殿,仔仔细细看周围的景色,可是入目都是一片惊心。
衣不蔽体的百姓,残垣断壁的城郭,结了蜘蛛网的漏顶民居。
真的是一片破败,整个长安除了城池的规模,城墙的高度远远超过其他城池,繁荣程度甚至连江州都不如。
大汉两百年帝都,成了这个摸样,作为大汉皇后,伏寿忍不住有些伤感。
“战争,是野心家的游戏,野心家往往在社会矛盾最激化的时候站出来,拉拢有利于自己的力量,或者维持正统,或者解决矛盾,可是最终苦的是百姓。”
刘璋缓缓说着,伏寿看向他:“蜀候也是野心家吗?”
刘璋沉默了一会,脸上浮起一点笑容,轻出一口气:“算吧。”
伏寿看着刘璋,刘璋的笑容有失落,有自嘲,还有一种自己摸不清的味道,伏寿突然问道:“蜀候想过当皇帝吗?”
伏寿问完就紧张地看着刘璋,似乎没有后悔问出这句话,但是却紧张刘璋的答案,推测着各种回答,并考虑哪一种回答,哪一种语气才会是真实的、
可是刘璋一直沉默着,看向面前的长安城:“皇后娘娘,你擅长丹青,刘璋想求你一件事。”
伏寿有些诧异,刘璋虽只是臣子,自己是皇后,可是刘璋还没对自己说过“求”字,一直以来,刘璋对伏寿的态度,都没什么特别的恭敬。
可是这种态度与曹操不同,曹操那里是蛮横霸道,刘璋这里就好像一条小溪流过身边,虽然不管自己在不在这里,小溪都一样流淌,可是能感受到小溪的清凉。
伏寿在川军中并没享受到皇后的待遇,可是却很舒心,伏寿也不知道为什么是这种感觉,或许是因为刘璋,因为自己在刘璋身边站着,无论是刘璋走在自己前面,还是自己站着,刘璋坐着,都是那么自然。
而刘璋还是第一次用“求”字,伏寿也奇怪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刘璋求的。
刘璋看着面前一片破败的场景,对伏寿道:“长安这座城池,恐怕从来没有这么破败过,我相信在我川军的治理下,这里能重现繁荣。
但是,这时的长安,是长安历史上无法抹去的一个疮疤,也就是现在的场景的,能让人知道战争的可怕。
这何尝又不是整个大汉的缩影,除了长安,天下因为战争沦为一片废墟的城池太多了。
如果这里重现繁荣,那这一切都会被历史淹没,当和平和繁荣到来,人们将永远忘记这一切,麻木,浮华,直到下一次战争到来。
所以我想皇后娘娘能将这一切画出来,所有的破败,所有的惨况,残垣断壁,坍塌屋瓦,褴褛百姓,全部画下来,如果天下重归和平,当人们看到这幅山河破碎图,永远无法忘记今日的创伤。”
“山河破碎图?”伏寿微微一怔,轻轻点了点头。
刘璋和伏寿坐上马车,已经取来笔墨和画刷,当看到哪里适合山河破碎的主题,就画下来。
实际上现在整个长安都适合这个主题。
一座跨过内河的拱桥,一米的砖石护栏已经被毁了一半,如果马车下坡快了都可以栽进河中,一些川军士兵在疏通百姓,一些雇佣来的工匠在用木板搭建临时护栏。
伏寿在隔着二十米架上画架,认真临摹这个场景,刘璋和伏寿都穿着便衣,流民心里都装着事,没有认出他们。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
已经二月了,但是长安天气还是寒冷异常,小雨中拌着雪花,寒风无声地吹过,好像大冬天吹电风扇一样,每一滴雨打在身上都冰凉冰凉的。
“回去吧,下雨了。”刘璋说道。
伏寿一旦投入画画,就会忘记许多事,笔在白纸上勾勒着,直到画完一个部分才看着拱桥,轻声道:“下雨了,这些百姓还在雨中行走,这么寒冷的天,川军士兵和工匠还在修桥疏导百姓,这才是真正的山河破碎,他们都在雨中,我也可以。”
伏寿说完继续画,在画的远方加上雨雾,勾勒两笔突然愣了一下,自己实在太投入了,怎么忘了身后的是蜀候,还有重病在身。
“蜀候,伏寿先在这里画着,蜀候先回去吧。”伏寿说完就继续画画了。
小雨沾湿画纸,虽然这只是《山河破碎图》的草稿,但是伏寿也不希望失去整洁,伏寿不想中断画画,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拿伞,突然好像雨没了。(未完待续。。)
第565章 与皇后逛街
伏寿诧异回头,却见刘璋正为自己撑着伞。
伏寿冻的有些发白的脸庞动了一下。
可是看到刘璋对她点头微笑一下,伏寿仿佛心中特别安宁,就像自己为刘璋按摩觉得自然一样,刘璋为她撑伞,伏寿没感觉到什么,伏寿知道这不是因为自己是皇后,就算自己是皇后,也不能让一个侯爷撑伞。
伏寿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
小雨中,面前拱桥上流民扶老携幼而过,不时有疏导士兵接过正在爬上拱桥的老人行囊,工匠打入铁钉的声音清澈地传进的耳中。
伏寿只觉得自己都融入其中了,手中的笔勾勒得很快,可是却没有半点失准,反而比平时更完美。
最重要的是,伏寿感觉刘璋撑着伞,静静站在自己身后,让自己觉得安心,自从嫁给刘协那一天起,自己从来没有这种安心。
仿佛有一个保护自己的人,保护着自己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地享受生活,享受面前的世界。
伏寿披着一件紫黑色大氅,华贵而柔和,本身的帝后气质加上现在专注的神情,和面前的雨,走过的人,忙碌的士兵工匠融入同一副画卷中。
如果她能把自己画进去,是不是会更好?
刘璋心里想着,可是旋即摇摇头,如果伏寿把自己画进画中,固然画中多一道风景,让人赏心悦目。可那就不是山河破碎图了。
可是实际上。对于那些偶尔路过向画架方向瞥一眼的百姓来说。打伞的刘璋和画画的伏寿已经成了一道完美组合的风景。
“娃子,娃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别吓妈啊。”
突然一名中年妇女的惊喊声传来,刘璋凝眉望去,只看见一名七八岁大的孩子在雨中晕过去,看起来是他母亲的中年妇女抱着孩子急的失了声。不断摇晃孩子身体。
刘璋将伞交给好厉害,走了过去,伏寿看好厉害为难,拿过了好厉害手上的伞,好厉害立刻提着双锤跑了过去,伏寿盖上画架,跟了过去,小雨打在轻轻飘飞的秀发上。
“怎么回事?”刘璋问道。
伏寿本来想为刘璋打伞,这时打在了晕过去的孩子上方,她知道刘璋也希望他这么做。哪怕华佗说过,刘璋不能受风寒。
“孩子伤风晕倒了。还发了高烧,可惜我没草药,如果不及时送医,恐怕有生命危险。”一名可能是郎中的流民检查了孩子身体后,站起来对刘璋说道。
虽然刘璋穿着便服,但是衣服也不是普通衣服,而且刘璋长期掌握大军,身上自然散发一股气势,刘璋一开口,郎中不由自主就对着刘璋说了。
“送医?”刘璋皱眉,长安破败,百姓都跑光了,还有什么药店,距离这里最近的医馆,是川军的军医驻地,皇宫有一批,郊外有一批,可是都距离很远,孩子在雨中跑过去,恐怕半路就得死了。
刘璋略一皱眉,指着自己的马车对郎中道:“麻烦你好心,用我的马车送这母子去皇宫,叫医生医治。”
“皇……皇宫。”郎中立刻结巴了。
“主公,马车拉走了,我们怎么回去啊。”好厉害忍不住说了出来,不是他小气,长安城很大,现在他们距离皇宫很远了,这阴雨天气,刘璋又不能淋雨,好厉害是怕刘璋发病。
流民中两个人看了看好厉害又看向刘璋,一个道:“这壮汉五短身材却拿双锤,和川军天神将军好厉害好像,莫非……”
另一个流民也是一惊,看好厉害拿大锤,叫主公,又听面前这位衣着华贵的公子说皇宫,难道这就是……两个流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刘皇叔?”
不止那两个流民看出来了,其他也有人看出来了,随着这一声喊,许多人都停下脚步,看向刘璋。
刘璋略微皱眉,可是现在显然不是管其他事的时候,对那郎中道:“你赶快架着马车带母子去皇宫吧,保住孩子的命。”
“是是是。”郎中连忙答应,引着抱孩子的母亲上了马车,马车并不华丽,但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已经算奢华,母亲坐上去都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要不是记挂怀中孩子,她甚至都不敢坐上来。
所有流民看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