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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眼
“她真的躺在里面吗?”司徒翰轩轻轻的拍了怕棺材,那平静的声音下面藏着没有办法掩饰的凄凉。
司徒翰飞也摇摇晃晃的走到了另一边棺材边上,坐了下来,靠着那棺材笑:“是啊,她就在里面,穿着七件衣服,带着朝冠,盖着七床的寿被。就这么躺在里面。”
“走得那么着急,墓都没有修好吧。”司徒翰轩抚摸着那光滑的棺材,很是悲伤。
“我将我的让给她,我的寿地已经修得差不多了,让她吧。”司徒翰飞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以后,她要是不嫌挤,我就跟她挨着一处。”
司徒翰轩听见司徒翰飞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浮现出一种难以描述的苦涩。这话,也只能司徒翰飞说了吧,自己早就失去了这个资格说,其实,他何尝不是想这么说呢?
“为什么这么早钉了棺材?”对着这个事情,司徒翰轩其实一直都是耿耿于怀的。
“这个臣已经说过了,臣妾是因为小产而薨,实在是死得不干净,又怎么能脏了陛下的眼呢?”司徒翰飞的笑在唇边晃动着,显得那么可恶。
司徒翰轩眯了眯眼睛,冷哼道:“飞,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给我弄这些虚浮的套子,你知道,我不信。”
“那又如何?”
“为什么不让我见她的最后一面?你为什么这么做?”司徒翰轩皱着眉毛,他的嗓音里好像灌了浓浓的药,苦的涩人。
“大哥,你可真是贪心啊。”司徒翰飞终于敛下了脸上的笑容,然后冷冷的撇了撇嘴角:“你见了她的第一面,难道还要见她的最后一面吗?”
“你是故意的。”司徒翰轩的话没有一点疑问,完全是一种肯定。
“是,我确实是故意的。”司徒翰飞一点也不否认,他靠着棺材,那脸上的笑容可恶到让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没有想到你的心眼不大。”司徒翰轩对于司徒翰飞的承认还是有些错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就这样承认了这事。
说明白1
“我的心眼是不大,但是我也不像是大哥这样出尔反尔。”司徒翰飞唇边缀着冷笑,他的目光里一点敬畏也没有,仿佛对面的这个人不是他的大哥,更不是这当今的皇帝,只是一个情敌。没错,就是一个在他和肖喜喜中间突兀的横了那么多年的情敌。
有些话原本是他一辈子都不会说,更不会去想的。可是,到了现在,此时此刻,那些话就像是沸腾的水,想要按都按不住。索性,他再也不去压着,就让这些话一股脑的全部都漏了出来。
“出尔反尔?”司徒翰轩有些不太明白司徒翰飞这话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皱了皱眉毛:“你说的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大哥难道一定要我说得明白吗?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司徒翰飞垂下了头,轻轻的将手指上的血渍擦掉,笑声里满是浓浓的嘲讽。
他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将司徒翰轩给激怒了。他毫不在意的说:“我倒是想听听,到底有什么不好听的话,从我的亲弟弟的嘴里说出来。”
“亲弟弟”这三个字原本是平常的,只是现在却好像是一根针一根刺一样戳进了司徒翰飞的心里,让他觉得浑身上下都那么别扭。他缓缓抬起了头,表情甚至有些狰狞:“亲弟弟?我这亲弟弟只会说些不好听的话,只怕是你这亲哥哥做的有些事,连我这亲弟弟说都说不出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做了什么事,让你都说不出来。”司徒翰轩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他仔细的想了想,似乎他从来都没有做什么过错的大事,怎么会落下了这样的口舌?
“既然大哥要听,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只管说了。”司徒翰飞的脸上罩着寒霜:“自小大哥对我是照顾的,就算你不说,我心里也是明白的。这宫里这么多的兄弟,你只真心待我好,这我是明白的,可是,大哥,古来有一句话,朋友妻不可欺,就连朋友尚且如此,你又怎么能对这么对兄弟呢?”
说明白2
司徒翰轩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乱麻了,他的目光凌厉,紧紧的盯着司徒翰飞,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等着他说话。他实在不知道在飞的心中到底藏着多少他不知,更不可言说的话。
“大哥,你将喜喜给了我,你就不应该在惦记着她。”司徒翰飞苦苦一笑:“大哥,虽然你在我跟前从来都不说,可是,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一直不立后,不是因为不重要,而是,你一直希望将这个位置给喜喜,只是这不可能。就算我放了她,就算你真的能从我手中又夺了她,她也终究不能成为这一国之后。”
“朝中这么多的重臣天天上着折子让你立后,你是真的拖到了没有办法再拖下去,才让我去瑶国弄了那个公主回来不是吗?”司徒翰飞说着说着,唇边的笑容愈发的冷冽起来:“这些原本都没有什么,谁的心里没有个永远不能说出来的事,我一直都不介意,因为,像是喜喜这样的女子若说不爱,实在是不能的。只是……”
只是……司徒翰飞始终觉得说不下去,他觉得说了这样话,只怕他的心里也要因为这样的伤,疼得死去活来。
“只是什么?”司徒翰轩终于开口,他的表情古井不波,他的声音悠远的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他的目光冷冽的仿佛如同最北方的寒冰。
司徒翰飞抬起了眼睛,才刚刚接触到了司徒翰轩这样的目光,就忍不住抖了一下。随后,他忍不住恨了起来,他的目光怎么可以这么坦荡,这么洒脱。他咬咬牙,恨恨的道:“只是你怎么能趁着我去为你迎娶皇后的时候叫了她进宫,又怎么能留她住了你的凭栏殿。我是你的弟弟啊!当你搂着她的时候,你可想过……”
司徒翰飞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记耳光狠狠的打掉了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表情。
这记耳光真狠,不但响亮,而且打得司徒翰飞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使劲摇摇头,又抬眼看着司徒翰轩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怎么?大哥,说到你的痛处了吗?”
而迎接他的是又一个响亮的耳光。
说明白3
司徒翰飞也不生气,只是满脸嘲讽的盯着司徒翰轩:“你打吧,就算打死我,也掩饰不掉那些事。有些事,就算谁都不说,也不代表没有存在过。”
没错,再接下去,他又被狠狠的打了一拳,他仰躺在地上,嘿嘿的冷笑着。忽然他眼前的光被遮住了,是司徒翰轩正站在他的面前。
司徒翰轩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把就将他提了起来,淡淡的问:“那孩子不是喜喜小产的吧,是你让人打掉的吧。”
司徒翰飞微微一愣,然后歪着头看着司徒翰轩很痞的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的话音未落,人已经就飞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那正厅里左边的一根柱子上,这一下子是极重的,司徒翰飞只觉得一口滚烫的血就这样从她的胸口里汹涌而出,喷在了地上。他再也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我告诉你,我后悔了。”司徒翰轩走到了司徒翰飞的身边,又将他提了起来,一拳就落在他的肚子上:“我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用喜喜换你手里的兵权了。我这辈子做过很多错事,但是,这一件是我这一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
“所以,你就趁我不在纠正错误吗?”司徒翰飞扬起了头,现在的他狼狈到了极点,眼睛肿了,脸上青了,不断有血沫子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我若是早知道你对于她是这样多疑的人,那天夜里,我真的会如你所说一样,留下她,让她做了我的女人。”司徒翰轩又缓缓的走到了司徒翰飞的身边,毫不留情的又是一脚。
司徒翰飞猛然一愣,他不相信的看着司徒翰轩,他在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听不懂我说话了吗?”司徒翰轩冷笑着:“你知道,她只是个女人,我又如此喜欢她,我要想硬要了她,在凭栏殿里谁能拦得住?而我,也真的想要了她,只是最终,我没有这么做。哪怕我早就后悔将她给了你了!”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司徒翰飞眯着眼睛,他的心里却好像烧了一把火,烧得他几乎要死掉了一般。
说明白4
“她说,她要的人是你。”司徒翰轩仿佛没有听见司徒翰飞的话,也不再也他问的话,只是不断的走到他的面前,狠狠的将他打飞,然后继续走到他的面前,再将他打飞。仿佛,他的生命里只剩下了这件事而已。
“因为她说她要的人是你,她跟我说,陛下保重。你知道吗?”司徒翰轩终于大喊出来:“她没有叫我过司徒翰轩,她再也没有那么叫过了,自从嫁给你,她永远称呼我为陛下,陛下,陛下!!你知道吗!”
“不可能……”司徒翰飞摇摇头,“可是那个孩子……我不相信……”
“你到底要相信什么?要相信她给你带了绿帽子,和我上了床,怀了我的孩子吗?这就是你要相信的吗?”司徒翰轩觉得自己的内心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他一把抓住司徒翰飞,将他狠狠的砸在了棺材上。
“你要相信这个吗?相信这个然后害死她!然后就这样害死她!!”司徒翰轩大喊着,终于,他看着奄奄一息的司徒翰飞终于打不下去了,而将那一拳重重的打在了棺材上,随后,他大喊了一声。
伴随着那一声,他的泪再也无法抑制住,滚了下来。原来,她的死不是因为什么小产,而是因为他的恋恋不忘,原来,她的死是因为他心中那永远无法遗忘的怀念。
是因为他的贪念,她才最终躺在了这棺材里面。
司徒翰轩将脸贴着那口金丝楠木的棺材,那几十年没有流下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滚了下来。他喃喃的说:“喜喜,喜喜,我说我后悔了,你能不能听见,你还能不能听见?”
司徒翰飞仰面躺在地上,浑身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他紧紧的盯着那房梁,仿佛死了一般。
这一刻,他真的希望自己是死了,真的希望自己就这么死去。他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错误?喜喜,他的喜喜,竟然是因为他的耿耿于怀就这样永远离开了他。
冰冷的液体从他的眼眶里滑落了下来,和那浓稠的血混合在一起。
这从头到尾的错误,只是因为他的多疑,只是因为他的自私。而他为什么还要这样活着呢?
——————今日更完——————————————
最后能做的
屋子里安静极了,就好像是没有一个人一样。
司徒翰轩靠在棺材边上,目光越过了大门落到了院子里那一片苍翠的树枝上。而司徒翰飞则一直躺在地上,他的身体冰冷,若不是他的脑子还在转,若不是他还在喘气,只怕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已经死去了。
忽然,放在棺材前面的供桌上的白烛发出了几声“啪啪”的声音,司徒翰轩循声望去,原来是灯芯烧得开了花。那粗粗的蜡烛,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正汩汩的留着洁白的蜡泪,蜡台上积聚了一滩小小的柔软,看来是刚刚才烧融的。司徒翰轩伸出了手,轻轻的按在了一片融化的蜡泪上,滚烫的刺激仿佛针一样刺着他,让他整个身体都滚烫了起来。
就好像那个被挂在他胸口的碧玉簪子一般,永远是那样的滚烫,永不停歇。
肖喜喜死了,他心中剩下的最后一点柔软也就此坚硬了吧。从此以后,大概真的和雪姬说得一样,他是个无血无泪的人。
可是,就算是无血无泪,曾经,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