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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了!”仲正方说。
“走了?”刘高飞有点遗憾。
“他们被你的气势折服了,也就是说,他们承认你赢了,他们输了,他们就撤退了!”
“没劲啦,他们居然不出来与我公开较量!”刘高飞说完,手一招,只见路两边有大半人高的密布的荆棘丛林里,齐刷刷站起足足有两个营的士兵,排成长长的纵队,个个全副武装。
仲正方惊呆。
“你没有想到吧,我的兵,是神兵天降,你甚至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悄悄埋伏进来!”刘高飞得意洋洋说。
“这个,这个,简直就是神兵天将!他们,幸亏没有动你的手!”仲正方恭维道。
刘高飞指指左右两边高坡上的高耸的密林浓荫说:“他们,也很厉害,如果真动手,我想,我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
“但是,他们还是不敢露面,灰溜溜走了。”仲正方竭力抬举刘高飞。
“嗯,如果我还能在这儿待得更久,我倒想会会他们,这帮飞禽走兽!唉,事不由人啦!”刘高飞所说的事不由人,就是指北伐军要打来了,他迟早是要离开风荷塘镇。
“那我就传个话,叫他们来跟您会一会?”仲正方试探问。
“不用了!”
刘高飞手一挥,士兵纷纷走出丛林,来到大路上,两人一排列成纵队,齐步走,回风荷塘镇。
“把那车枪推上,回!”刘高飞命令仲正方。
第二章(十三)
十三
黄志棋辞别躲藏在山洞里的仲磊石和谷香,下山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风荷塘小学,进了校园,到了北端第三排东间的教室门口,轻轻敲了六下门。
门打开了。董依将黄志棋让进教室,然后把门关好。
农民自卫军副队长孙逸刚、风荷塘镇农会副会长朱泰安也在,见是黄志棋来了,都站起身。
黄志棋在一张竹椅子上坐下,自己反手捶捶背,缓解一下上山下山筋骨的酸痛。
董依在一张竹椅上坐下,朱泰安也在一椅子上坐下。两人把眼光投向黄志棋。
孙逸刚给黄志棋倒了一杯水:“黄大伯,喝口水吧!”
黄志棋接过水杯,真有点干渴,一饮而尽。
“大伯,情况您应该知道了?”董依问。
“我就是来打听情况的,究竟发生了什么?北伐军为什么不北进了?”黄志棋一顺看过他们三个人。
董依讲了在晚上九点钟左右遇到的情况。她还在学校她的办公室里关门批改学生的作业时,突然听见有人敲门,声音很轻。
董依不敢开门,走到门边,问是谁。
对方作了回答,原来是吴侗生。
董依知道,吴侗生是北伐军东线七团唯一的共产党员,共产党是农民运动最有力的支持者。北伐军来了后,因为黄志棋事先有交待,董依采纳了黄志棋的意见,暂不要把风荷塘镇的农民武装暴露出来,以免发生变故而受到损害。但是没有对吴侗生隐瞒农会及农民武装的情况。
吴侗生进了屋,神情很紧张,告诉董依,北伐军总司令蒋介石叛变了革命,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和工人纠察队,武汉国民革命政府的汪精卫、长沙的许克详的军队都已出现了反工农武装的苗头,革命形势异常严峻,共产党为主流并参加领导的北伐战争因蒋介石的叛变已经处在新旧军阀围剿的白色恐怖之中。
刚刚驻扎下来的风荷塘镇的东线七团(现在已经为东线七师)已经接到“清党”的命令,因为东线七团一共有两个共产党员,一个是侦察排长申铁汉,在执行侦查任务过程中因受伤下落不明,另一个就是吴侗生。张拓朴出于爱将才之心,加上吴侗生刚刚升任为东线七团的团长,张拓朴升任为东线七师师长,所属部队实际上只有两个营,一个炮兵营,一个是刘九龄的五营,在这个时候,若是执行“清党”任务,势必会造成军政领导的稳定弄不好会发生兵变,他压下了命令。但是,在部队中已经暗暗传开。
另外,军部还发来命令,调任东线七团副团长刘森一到军部任职,有可能担任军长一职。张拓朴已经向军部报告了刘森一强奸民女谷香的情况,受到军部的斥责,认为张拓朴是小题大做,命令张拓朴务必将刘森一安全护送到军部。
吴侗生告诉董依,张师长虽为国民党员,但是他属于国民党左派人士,一方面支持共产党的挽救国家危亡的各种纲领、主张,另一方面,他还有正义感。对他个人没有什么担心的,但是,他毕竟是国民党员,在特殊历史条件下,要他作出什么样的选择,他的心里还是有相当的障碍,他本人和他目前带领的军队对风荷塘镇的农会及农民武装暂不会有什么威胁,但是新旧军阀的武装力量马上就会压过来,进行大规模的清剿、血洗。地方上的地主豪绅所掌握的武装也会借机卷土重来,勾结新旧军阀对农会和农民武装进行镇压。
吴侗生要求董依、孙逸刚、朱泰安等暂时隐避,同时要各分会做好防范工作,那些已经有所暴露的激进分子和农会领导、会员都要躲一躲。看共产党中央应对当前恶劣形势的政策出来后,再决定组织农会及农民武装的革命活动。
至于吴侗生的安危,吴侗生叫他们不必担心,他有办法处理好。
吴侗生说完这些情况后,就急急离去。
黄志棋听了董依的陈说,神情凝重,一语不发。显然,在思考着怎么办。
“黄大伯,情况就是这样,我们三个人碰头后,感到无所适从。”董依说。
黄志棋站起身,在房里来回度着步子,室内空气十分沉闷,除了黄志棋的步声,仿佛可以听见几个人的心跳声。
黄志棋突然说:“不能让刘森一离开风荷塘镇!”
董依一惊:“难道刘森一发现了什么吗?”
“刘森一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他早就不满张拓朴攻打风荷塘镇的做法,因为他说话不算数,就把不满埋在心里。另外,他到过你爸爸的铁匠铺,他看见了铁匠铺打的大刀、长矛、戟等,这些刀具用作什么,他已经猜出八九分了。而且,十有八九,他也了解了你们三个人的身份。”
“不会吧?”孙逸刚说,“我们农会、农民自卫军在他面前一丁点都没有透露。”
“不,如果他当了新军阀的军长,他就带兵来清洗风荷塘镇!我断定,他心里已经很有谱了,血洗风荷塘的农会及武装,他会找到突破口。”
董依也认为黄志棋说的太玄乎了点:“大伯,刘森一跟我们没有任何接触,他能从哪儿找到突破口呢?”
黄志棋说:“相信我吧,我虽然不是你们农会的成员,但是,我相信你们的敌人已经掌握了农会的部分动向。至于他们从哪儿找到了动向,我也说不清楚。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能掌握一定动向的敌人就是刘森一,他在铁匠铺的铁匠们那儿有可能听说了一些关于自卫军的事情,我们一定要让他葬身风荷塘镇!”
“你不会认为他从我爹那儿找到了什么线索?”董依免不了替爹担心。
黄志棋说:“你爹组织铁匠打的刀具,因为都是附近的农会来订制的,公开理由是防身和打猎用,但是,刘森一肯定看出了问题。你们不要小看刘森一的心眼。另外,我实话告诉你们,张拓朴也看出问题了,他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朱泰安问:“黄大伯,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
黄志棋点点头:“行,对你们,我没有什么不可以问的,说吧!”
“大伯,您是共产党员吗?我们三个人,都相信您是共产党员!”
黄志棋呵呵笑道:“我真想加入共产党,我已经跟东线七团的吴侗生团长说过,能不能介绍我加入共产党,可是,他说,目前还没有条件,但是他会记住我并把我的要求放在心上!”
董依说:“但是您说的话,做的事情,我们都感觉到只有共产党的人才能想得到,做得好!”
黄志棋挺了挺腰,捋捋胡须:“是的,我的确听过共产党人的讲座,也看过共产党人给我的书籍。我领受到了共产党理论,尽管这个理论还不是那么成熟,但是,我多少受到了一些熏陶!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加入共产党。”
朱泰安似乎有点遗憾:“大伯,您的智慧,您的言行,我一直认为您是共产党员!”
黄志棋意味深长地说:“共产党人离我们不远,共产党人就在我们风荷塘镇!有一天,他会出来跟你们见面的!好了,你们现在不要离开这儿,等我回来!”
董依问:“大伯,您要去哪里?”
“我要再去找仲磊石!”
“大伯,让我去找他吧!”孙逸刚请求道。
“你们三个人,谁也不要离开这儿一步,一旦有什么情况,你们就钻地道躲起来。不过,目前我认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一切以小心为妙!”说罢,执意出了屋,并把门给反带上。
黄志棋从风荷塘小学出来,不顾腰酸背痛,风急火忙再上风荷洞。
可是,这一次,仲磊石、谷香真不在这儿了。
他们出哪儿了呢?黄志棋十分焦急。
黄志棋找不到仲磊石,决定斗胆到东线七师师部去一趟。至少,到目前为止,张拓朴还没有公开打出反共产党、反农会的旗号。可以跟他套套口气,最好,让他打死刘森一。
下山途中,当接近风荷塘镇南街口时,有两个人从路边的丛林里腾地跳到了眼前。黄志棋着实吓了一跳,一时失语。
“黄镇长,你好!”声音是那么冷淡。
“你?刘高飞?”听出声音后,黄志棋心里的石头落下来。
“正是本团长!”
“你还没有离开风荷塘镇?”
“我放心不下你,就没有离开。”
“你怎么放心不下我呢?你还有那么好的心肠啊!”黄志棋讥讽道。
刘高飞冷冷笑道:“难道,我没有那么好的心肠吗?董依那个小姑娘搞农会,组织农民自卫军,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策划抢了豪绅吕庆林的枪,我帮你搞平逼得你没路可走的土匪帮!风荷塘战役,我没有伤到风荷塘镇的老百姓的一根头发,反而重创了新军阀!世上哪能找到我这么好的奉军军阀的团长啊!”
“你没有说糊话吧?你的话我一点也听不懂!”黄志棋不知道刘高飞打的什么算盘,只管装不懂。
刘高飞:“算了,这些你没有必要承认!我也不强求你承认!毕竟是血腥风雨的年月,搞武装斗争,没有头脑不行!我问你,你准备到哪里去?”
黄志棋看看跟在刘高飞身边的没有开口说话的暗影。
“他是我的副官卢代远,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没有必要担心!”刘高飞说。
“我准备去找张拓朴!”
刘高飞说:“我告诉你,张拓朴是一个忠诚的国军军官,他有同情共产党的心,但是,他会不折不扣的执行国军的明确说就是老蒋的命令。你找他干什么?”
黄志棋不同意刘高飞的说法:“可是他没有执行命令,他的上司命令他清党,但他没有对吴侗生下手!”
“吴侗生很懂得共产党的刚柔相济的战术,他并不逗张拓朴讨厌,而且,他能打仗!张拓朴以东线七师师长之名,他手下也就是这个能人了,他能除掉他吗?除掉了他,刘森一马上就会干掉张拓朴!”
黄志棋不想跟刘高飞把话题扯得太深:“那么,刘团长,你现在找我要干什么呢?”
刘高飞说:“跟我来!”
刘高飞在走在前面,卢代远示意黄志棋跟着刘高飞走,他断后。三个人走到南街口后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