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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说:“不方便吧,还是你出来,约个地方见面为好。”
他说:“家里就我一个人,很方便的。”
对方说:“那也不大好。你出来往右走,出口有辆三轮车接你。”
李坚说:“你怎么也搞得这么神秘?”
对方说:“就这样吧。”挂断了电话。
刘世仪与李坚是同团战友——团直属机枪连长;也是中央军校同期同队同学,所以两人交情甚笃。
李坚没有犹豫,当即走出楼,来到大门口,看门人阿彪迎上前:
“先生出门啊?我帮你叫部车子吧。”
李坚含笑摇头:“不必了,我就在附近散散步。”
他来到路口,果然有一辆三轮车迎着他:“李先生,请上车吧。”
李坚也没多问,就上了三轮车。
三轮车一直将他送到南洋桥杀牛公司——这里他认识,因为他曾经在旁边的崇德路锦绣坊的任家住过几天。
刘世仪从大门口的门房走出来相迎。
两位战友见面,热烈握手、拥抱。然后,刘世仪将他领进一间办公室,向他介绍了一位个子不高却很壮实的中年人,名叫金光日,朝鲜族人。
三人坐下叙谈。
刘世仪说:“我们在报上看到了有关你近况的报道……”
李坚说:“还是说说你怎么会留在上海的吧。”
刘世仪叹息道:“就是因为在撤退时负伤了,和几个伤员滞留在上海……”
“几个?”李坚很惊讶,“几个呀?”
“四个——都是同团的。”
“怎么不来见见?”
“今天我们先见见面,下次再见吧。”刘世仪说,“老金是东北军的,当过营长呢。”
金光日说:“东北沦陷后,我和一些弟兄参加了抗日联军。后来部队被打散了,我和几个弟兄辗转来到上海,办起了这个杀牛公司。”
李坚问刘世仪:“你现在住在哪里?”
刘世仪答道:“我住在公共租界,和弟兄们开了一家电器商店做掩护。”
“做掩护?你们在干什么?”
金光日抢着说:“我们组织了一个‘铁血男儿锄奸队’,已经有四十多名队员,杀汉奸、鬼子。我们从报上得知你在干,是志同道合者,所以请你来商谈——想请你来领导我们。”
李坚听了很高兴:“太好了,我还愁单枪匹马、势单人孤呢。但是,我没有领导才能,你们有什么行动,我可以参加。”
刘世仪说:“这些事以后再商量,你的胆量我们都很佩服!一个人干掉那么多鬼子、汉奸。看来鬼子、汉奸也盯上你了,你的处境很危险,要想办法不让他们盯上你才好。”
李坚摇头苦笑:“现在我很难隐避自己。媒体盯上了我,几乎天天都有我的照片,都知道我住在白光家,真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刘世仪说:“白光在歌舞场中,结交人很复杂。她是个公众人物,引人注目。你住在她那里,很不合适的。”
李坚将认识白光的过程详细告诉了对方。最后说:“所以我暂时还不好离开她。”
刘世仪和金光日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怀疑李坚与白光有了亲密关系,所以不便再劝。
“杀牛公司是我们的总部。”刘世仪说,“但你现在肯定被敌人盯上了,所以你来就暴露了这个据点,我们以后见面只能另约地点。”
李坚说:“我在黄金大戏院有间办公室,可以去那里会谈,如何?”
刘世仪点点头。
金光日拿出了一坛酒、一大碗牛肉招待李坚。李坚不喝酒,却也盛情难却,端起碗来,小口抿着相陪。
李坚问铁血队都。。干过些什么锄奸行动。
金光日说:“我们没有你那样放得开。搞过几次,想炸掉日寇宪兵队,都没有成功。在华界还和日寇遭遇过,几乎被堵在城里出不来。这就是我所以想请你来领导我们干的原因。”
“你们都有些什么兵器?”
金光日很兴奋地说:“在上海抗战大撤退时,我们在南翔公路上开了一家酒馆,有一天傍晚,一辆送军火的日寇卡车开来,停在酒馆门外,几个鬼子兵进来要酒喝。我们把鬼子兵灌醉后干掉了,得了一卡车军火,有子弹、手榴弹,还有几挺轻机枪,两门迫击炮和二十发炮弹,两箱三八式步枪。现在都藏在地下室里。”
李坚听了很兴奋:“好!要想办法把炮弹、手榴弹、子弹都‘送还’给鬼子!”
三个人聊了一阵,约定次日刘世仪带几个弟兄去黄金大戏院和李坚见面。
李坚从杀牛公司出来,叫了一辆三轮车,回静安寺路。
他坐在车上想着这次与刘世仪见面,又认识了金光日,这个组织看来比较单纯,都是些热血男儿,志愿与自己也相符,十分高兴。他想今后自己可以和他们联合行动,再也不孤单了。有了这么多人,又有兵器,他要好好筹划一番,干出点大的举动,或者还能号召一些人加入,扩大组织,轰轰烈烈干起来。
他正想得出神,一辆轿车从后面开来,贴着三轮车嘎吱一声刹住,他一惊,只见从车窗里伸出一支举枪的手来。他反应极快,往后一仰身,同时双腿用力一蹬,来了个后滚翻,人从车座翻出车后去。
两声枪响,打在车座上。
轿车呜地一声前蹿,同时还放枪射击,三轮车夫被击中,跌下车去。
李坚翻身落下,没有站稳,跌坐在地。又一辆车开来,向他射击。他仰倒就地打滚,子弹追着他射在柏油路地面上,如雨点一般。
正在危急时候,忽听咣当一声巨响,又一辆车飞驰而来,将这辆停着还在射击的车撞得弹出老远,横在路中间;第三辆车并不罢休,再冲上去,撞在第二辆车的腹部,将这辆车顶翻了。
警哨声、警笛声响成一遍。街上行人四散奔逃。
李坚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跃起,只见第三辆轿车倒回,车门一开,下来一位翩翩美男子——吴雅男,他拱拱手笑道:
“天锋兄,受惊了!”
李坚一惊,也忙拱手:“多谢相救……”
吴雅男豪爽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值言谢。”
巡捕们围了上来,记者抢着拍照、采访。
吴雅男挺身向前:“汉奸特务,公然多次行刺李先生,太猖狂了!租界警方也太软弱无能了!”
巡捕要求去巡捕房做笔录,吴雅男拒绝:“有什么好录的?事实都摆在眼前了,赶紧派车把三轮车夫送往华山医院抢救,他的一切医疗和善后由我负责。”又招呼李坚,“天锋兄,请上车。”
李坚随吴雅男上了他那辆林肯牌轿车,巡捕们对吴小开无可奈何,眼见他开车绝尘而去。
李坚坐在吴雅男身边:“吴先生这辆车撞了两次,竟然毫发无损!”
吴雅男笑道:“我这辆车是特制的防弹车,还在前后保险杠上加了钢板,像辆坦克呢。原本是用来防我自身被绑匪袭击的,不料今日倒给天锋兄解了围。
天锋兄屡遭袭击,看来日寇、汉奸是必得手而后快,天锋兄暴露街头,毫无防范,这怎么行呢?这样吧,我将此车相赠,以后出入开这辆车就万无一失了。”
李坚忙说:“啊,这样怎么可以呢……”
吴雅男说:“天锋兄,那天在百乐门相识,请恕小弟冒昧,不了解天锋兄的作为,出言无状,后来听过房爷①黄金荣说起天锋兄自离开孤军营后的作为,以及近日报载消息,小弟对天锋兄五体投地了。为保一位盖世英雄,一辆车算得了什么呀。”
李坚说:“就是终日隐避在碉堡里,也无绝对安全可言。敌人要想干掉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吴雅男将车开到静安寺路他的家中。
车在楼门前停下,一行十来个男女佣人迎出来站在车旁;后座两名保镖忙下车,去两旁拉开前座车门,侍候吴雅男和李坚下车。
吴雅男请李坚进了布置很豪华的客厅。
女佣人上茶和果盘,敬上香烟,李坚谢绝了。吴雅男却拿起一支粗大的雪茄,女佣人划火柴给他点燃。李坚注意到他只在刚点燃时吸了几口,以后极少再吸。
吴雅男对女佣人说:“去请老爷下来,就说来了贵宾。”女佣人答应着去了。
“天锋兄,昨天我还托张影小姐恭请一叙呢。”
李坚说:“不敢当,张小姐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呢。”
“我们成了邻居,希望天锋兄以后不要嫌弃,常来寒舍做客。”
中年贵妇挽着一位长袍马褂老者进客厅,这就是吴老太爷吴宏儒和姨太太侯曼珠。
吴雅男介绍后,吴宏儒握着李坚的手说:“听阿囡说起李先生的作为,令人佩服!寒舍能请来英雄,真是蓬荜生辉!”
李坚说:“老先生过奖了,李坚离开孤军营,立志要为团长报仇,杀汉奸、鬼子,虽然做成了几件事,军人分内之责,顶多不过一杀手,哪里当得起英雄。”
吴宏儒说:“李先生壮举,震撼不小;十里洋场,纸醉金迷。李先生的壮举,也唤醒了醉生梦死者,使这些人猛省大敌当前,我们是亡国奴!了不起!了不起!难怪我们阿囡这几天回家唯一谈话资料,都离不开李先生这位英雄!”
李坚听吴宏儒两次提到吴雅男,都称为“阿囡”,因为“囡”字与“男”在上海话中是谐音,就认为吴雅男的字号是“阿男”。
“刚才在街上还多亏令郎相救,还不知道何以为报呢。”
吴雅男挥挥手里的雪茄:“嗨!刚才已说过了,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为锄奸引来汉奸报复,我助你一臂之力是应该的呀。”
吴宏儒问是怎么一回事。吴雅男简单说了说情况,吴宏儒说:
“我在报上看到已有几次汉奸行刺你了,你的处境太危险,要想想办法才好。”
吴雅男说:“天锋兄现在是暴露在敌人面前的,这太不利了。我替天锋兄琢磨过,最好是隐避起来,不使敌人知道天锋兄的踪迹。”
李坚苦笑道:“媒体天天在报道,我已被置于众目之下,不可能隐避了。”
吴雅男争辩说:“怎么不可能呢?敌人跟踪你,最主要是知道你住白光家。你只要离开白光,我来安排你一个秘密住处,敌人失去了线索,要在十里洋场几十万人中找到你,那是困难的。”
吴宏儒也说:“阿囡说得有理。”
李坚摇摇头:“暂时我还不能离开白光家,这是因为……”
吴雅男冷笑道:“天锋兄,莫非英雄气短?这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吧?”
李坚慨然道:“吴先生,我李坚虽一介武夫,却也深明大义。我对白光有言在先:心中只有对敌仇恨,以锄奸为己任不知其他,离开孤军营,就想着将一腔热血,洒在上海滩,哪里还能有儿女情长的念头!”
“壮哉,天锋兄!”吴雅男肃然起敬,“但是,你不离开白光,就摆不脱敌人的跟踪,随时都有危险的呀。”
李坚将与白光相识的过程,以及白光多次相救的事说了一遍。“我当然不会长期住在她家,但要离开她,也需要得到她的同意,不能过分无情。我想,在这么短时间里,发生了几件事,她也应该想到我不适宜再住在她家了。”
“天锋兄何不就今日的遭遇向白光提出来,说明必须离开她呢?”
李坚摇摇头:“她接纳我于危难之中,始终在积极保护我,我怎能如此无情,说走就走呢?更何况她始终在为我的困境奔走,想各种办法。我想,当她感觉到无能为力时,她会提出来一种办法,这要比我提出来好得多——至少不会伤感情。”
“好!天锋兄有情有义,小弟佩服。”吴雅男衷心地说道。“那么,假如白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