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胥不骄望了皇帝一眼,催促小宦官去办。
大殿静下来,皇帝埋头奋笔。
胥不骄看不出天子脸色,只见他停下来,捏了捏膝盖:“这些日子殿外动静小了,前段时日还狗颠屁股三儿的那些女人呢?”
胥不骄照直禀:“去了一回图华宫,就都散了。”
皇帝明白了。女人们在外头吵嚷多了也麻烦,还卷起了这阵子后宫行贿受贿的风气,蒋氏虽然是因为私心,却总算做了件好事。
胥不骄见皇帝不说话,估计被冷落了心里不痛快,安慰:“也不是都走了,桂轩的苏御女昨天开始一直守在外面,没走。”
皇帝嘴一张:“哪个啊?”
苏氏还真是个没有存在感的命,胥不骄提示:“就是您前些日子亲封的,赵王身边的那侍女,服侍过贵妃的。”
一提起某人,皇帝记忆超群了:“不会又穿个男袍来卖弄吧。”
胥不骄应道:“没,苏氏离得殿门远远,不像其他夫人沾得近。今早上落雨,老奴见她跟侍女一起举个伞,叫她在建始殿的廊下来避避,要其他夫人,早就乐开花进了,她识趣,说是只在外头守着,皇上有召唤需要人伺候,再进。”
恰此时,天际云内一个滚雷轰隆袭来,击得琉璃瓦的重檐庑顶回震了一下。
殿内几个胆小的内侍都吓了一跳。
皇帝开了口:“叫苏御女进殿伺候吧。”
作者有话要说:过几天尽量日更啊,这几天回晚了…国粹害人啊捶地…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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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往太仓宫送信的小侍宦夜晚来建始殿时,看见苏御女裙袂及地,跪在御驾前,双手蜷作空拳,在天子膝头轻巧捶打。
天气阴潮,皇帝犯了风湿,个个都无比经心。
胥不骄看见小宦官,生了奇,这段日子皇帝照着贵妃意思,再没给太仓宫那边送信,大半夜的来是干什么,早一步出去问:“是不是太仓宫那边有什么事?”
“贵妃有事。”小侍宦颤着应声。
皇帝听见了,握朱笔的手一抖,滑出了御批的格囿外,长腿跟着一收。
苏娃瞟一眼帝王反应,起了身,脸上跟着发了急色,面朝外面催促:“还不赶紧进来,快点禀报情形。”
小侍宦进去跪下,磕磕巴巴吐:“前儿,照圣上意思,小奴去太仓宫送了棉絮炭石,回京时进城门,小奴被司隶校尉大人给拦下了,说是沙陀案查出些眉目,不知道、不知道当不当上禀。”
司隶是查捕京城奸邪罪犯的职能部门,司隶校尉可以说是全国最大的捕快头头,眼下也是沙陀头人被毒杀案的最大负责单位之一。
“沙陀案是时下重中之重,你说该不该禀?”胥不骄一脸的你有病。
小侍宦稳了稳,弱弱说:“当天破晓前,司隶校尉在城外搜寻时发现行迹可疑的北民,追赶械斗之下,那人力不敌众,当场被击亡,经仵作检验,这人虽作匈奴装扮,实则是中原汉人,身份为两王属地蓄养的一名亡命,身上搜出毒药两包,跟沙陀头人所中的毒吻合。司隶校尉差驿馆几名沙陀随从来认尸,认出死者当日混进过驿馆,已经能断定,这人就是毒杀沙陀头人的凶手。”
早就知道沙陀头人的死跟太子脱不了干系,这样一说,十成十就是太子干的好事了。
胥不骄说:“倒也好,总算能给吐蕃那边一个交代,免得中了人的离间计。司隶校尉哪根筋儿不对头了,这事有什么不好上禀?“”
小侍宦苦着脸:“除了毒药,司隶校尉还在凶手身上找到另件东西,有些眼熟,不敢随便声张,左右为难下,只得将这东西交给小奴,说是先带回宫来叫圣上过过目。”
皇帝有些预感,膝头筋络莫名扯得一紧,酸胀得很,等侍宦掏出那枚玉佩捧到自己眼皮下面,心里一个咯噔,半边身子都发了麻一样。
那是谢福儿回娘家前要去的进出玉符,竟跑到了太子的人手里。
“这可是皇上的随身私物?”小侍宦确认,刚问完,见胥不骄使了眼色,立马噤声,果真是天子的信物,又低声说:“日前因为沙陀案,城门进出严,照说那叛贼不会轻易出去,怕就是藉这玉符顺利出了城……司隶校尉说,死者一人难得完成毒杀外使的案子,恐怕还有同伙一起来了京城,死者故意落在后面,引开搜寻的京官,方便同行人脱逃——”
胥不骄心头一惊,同行之人,难道是——那也忒大的胆了。
皇帝打断:“朝北快马追去,不追回同行人,叫司隶部公职之人等着以怠慢职衔徇死。”
胥不骄又吩咐下去:“另外转话给司隶校尉,玉符之事隐去,不要公诸于外,其他照旨就好。”
小侍宦喏喏下去。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拉冷了许多。
皇帝捏着那块玉符,拇指沿着微凸的祥纹游移,玉白清冷柔腻,就像是她一身如水肌肤。
依稀占了她的味,可现在被叛贼摸过,又脏得很。
“卖娇邀宠,半抢半赖地拿了朕的玉符,原来要给她旧情人开道。”皇帝把玉符举起来,朝地板掷去,砰一声响,摔得迸成裂了口的两瓣。
团团圆圆的玉环,变成两块月亮弯的玉玦。
胥不骄遍体发凉,贵妃将天子信物给废太子的人助跑,就是跟皇帝对着干。
以往再怎么小闹小嚷的,总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感情好的话,那不叫吵架,反倒是增添情趣。如今这事搁哪儿搁谁却都是想不开的。
旧情人,这话从天子口里出来太叫人心惊胆战,就跟“你给朕戴绿帽”差不多了。仗着老人老脸一口薄胆,胥不骄仍不得不苦哈哈劝:“什么旧情人?圣上多虑啦。这事儿还没查清楚,也不一定是——”音量越说越低,证据确凿,没什么底气。
苏娃开始听得稀里糊涂,前后一琢磨,主题大意还是基本心领神会了,——贵妃倒霉了。
也是怪,皇帝平时脾气颇壮,眼下正该发脾气的时候,却只摔了块玉,说话都没什么气性。
这是在压着脾气,不是好事,胥不骄心忖。
皇帝抬起手摆了摆:“你们回吧。”
胥不骄下去了,苏娃迟迟不走。
皇帝垂着脑袋,看见两只绣靴还驻在眼皮下面:“还不走。”
不走,这是老天爷再给一条新命一样的好机会,走了就是傻子,贵妃在京城闺阁女郎中传颂,当成女皇时期的楷模风流仕女再世,既然伺候过她,怎么也得沾染个一星半点,苏娃虽然有些胆寒,还是顶着雷霆试探:“贵妃不在,这几日卑妾有幸能够从旁侍候皇上,皇上现下情绪不佳,卑妾怎么能走。”
皇帝忽然一笑,透出阴诡:“情绪不佳?刚才朕说的话,你听到了?”
苏娃明白皇帝什么意思,噗咚跪下:“卑妾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会外传。”
皇帝“嗯”了一声,声音疲惫,脸色灰扑扑。
苏娃既然豁了胆子,就不打算走保守路线,跪着倾前移了两步,双手一抬,又搭在了明黄色蔽膝上。
皇帝早看出她心意:“朕最见不得趁火打劫的人。”
苏娃手一滞,突然意识到在这皇帝面前,是使不得半点小把戏的。
爱谁厌谁,他心里的主意都拿好了,旁人压根左右不得,攻心耍伎俩,玩都不消在他面前玩,做强不如服软,她鼻头一酸,眼眶子红了,趴在地上,掏心掏肺:“卑妾明白圣上擢妾只是因为赵王,卑妾更明白自己跟贵妃是没法子相提并论的,况且卑妾原是贵妃的婢女,无论如何不敢起反噬贵主的龌蹉心。就算圣上不信,卑妾今儿也得说说自己的肺腑心语,贵妃殊丽超群,闺娇天然,一举一动皆发自真心,才能得圣上怜爱,卑妾确曾有过私心,跟其他宫女一样,将贵妃当做楷模,到头来,只能学个半调子,还学得笨拙可笑,全因卑妾心思不纯,有所企图。卑妾现在有自知之明了,眼下什么都不求,这一辈子绝不敢找贵妃分薄宠爱,也没那个本事,只愿能够协理贵妃,为其分担伺候圣上就好。”
女郎哭哭啼啼缩在地上,眼脸红红,微微浮肿,梨花雨泪沿着桃腮儿淌,皇帝由不得想起,这也是谢福儿的拿手好戏之一,还果然拿她当了榜样。
越想越心焦,他刚刚本来还能压下的火,陡一下窜了上来,语气却依旧淡:“去换一身行头。”
苏娃见天子面色阴霾,喏道:“换什么行头。”
怒积得盛了,反倒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皇帝有些亵玩意味,勾手把苏娃唤过来,耳语:“那天的男袍,换上。”
苏娃心里跳得慌,出去换了青袍小帽的儒士服,还特意补了个淡妆,弥补了刚才哭坏掉的妆容。
皇帝仰坐镶宝嵌玉石的金丝宽椅上,近乎吊儿郎当地懒散打量。
乍一看,着实真是跟她差不多,仔细一看,却还是两个人。
苏娃个儿比她要高一个手指,颧骨略高,眼神略闪烁,皮肤稍暗了些。
“脱掉。”
苏娃一怔,却遵循圣意,缓缓解去腰带,滑下青袍在,只留一件亲肤中衣。
藕色丝绸中衣与皮肤色泽融为一体,分不清哪一块是女子玉肌,哪一块是衣料……
天子从墀上下来走近,左右端详,兴致来了将女郎玉体当疆域,比手画脚。苏娃处子之身,早就羞红了脸,猛然却觉得腰上一阵刺痛,尖叫了一声,声音还没消,脊后又被狠狠掐捏一把。
听女郎叫唤,皇帝心头松散了一些,喟叹一声:“朕这会儿感觉舒服极了。”苏娃明白了,皇帝是舍不得罚贵妃的,他是在自己身上泄对贵妃的恨恶……罢罢罢,倒也好,她忍了剧痛,经了雨打的一片梨花似的,滑入天子胸襟内。
皇帝含着九分恨意,将那片梨花顺势捉握牢,纳入怀里:“谢福儿,你好大的胆子。”怀内那柔顺梨蕊几欲融化成汁,手抵住他胸膛口,仿造旧主昔日对天子的娇昵爱称,呢喃一声:“六郎勿忿,伤肝肠。”
皇帝浑身打抖,宛如檐上天边在响雷过电,打横抱起,入了内室。
※
谢福儿夜间惊醒的时候,不小心顺带着踢翻了床尾的尺长锦枕。
赵宫人赶进来时,看见她弓膝坐在榻上,呆呆不说话,急忙走近帐子前,拾起枕头。
谢福儿把赵宫人的手拉到肚子前,突然笑起来了,是从没有过的恬静:“赵宫,你看看,是不是在动啊?”
赵宫人松了一口气,给她擦了额角黏着秀发的汗,就算是有了身子,还是个大孩子性子,这会儿好像才知道当娘亲了,有了两分母性,打趣:“是在做梦吧?这才多大个小人儿啊,还没到动的时候呢。”说是如此,还是捂在小腹上,轻轻抚了一下,心思却也牵动起来。
这不行,自己医术有限,行宫药材人手更是少。赵宫人想,就算贵妃不答应,也得马上报信回京去。
等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个新进个后台好难啊卧槽多谢…33…,
盗号菊花万人捅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4…02 20:0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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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苏娃从不知道宠幸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狂风骤雨下来,没有一点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