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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退路。红色的血珠迸溅在君墨舞雪白的锦袍上,绚丽的招摇,那是飞澜的血。
君墨舞也真的被她触怒了,一剑摊开她手中短刃,空气中回荡着利刃相撞的剧烈声响,还迸溅出激烈的火花。飞澜自然抵不过他的力道,身体被甩出一丈多,一口鲜血毫无预兆的喷了出去。
“澜儿!”君洌寒的声音卡在喉咙中,指尖深深的抠在椅背上,手背上的青色血管道道凸起。
“皇上。”徐福海靠在他身旁,语重心长的提醒。他几乎是看着皇上长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沉不住气,即便当初瑾贵人之死,即便当初他攻克梁国,让瑜琳成为亡国之臣,他都冷静的近乎冷血。
而彼端,飞澜沉重的喘息,却利落的从地上爬起来,苍白的小脸隐在阴影下,君墨舞并没有留意到,她唇角微微的扬起,透着冷魅。她终于激怒君墨舞了,而当人一旦被激怒的时候,就很容易失去理智。
飞澜再次飞身而起,与君墨舞交缠在一处,而君墨舞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招招狠戾,飞澜自然不敌,被他长剑逼的节节退败,直到退无可退。飞澜冷笑着,深邃的墨眸盯着他的眼睛,突然倾身上前,用胸口撞上他手中的长剑,顿时,鲜血迸溅,染红了君墨舞身上的白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慕容飞澜突然挺身上前,让剑刃穿透身体,在众人的惊呼之中,那只莹白的手已经掐住了君墨舞的咽喉,再入一分,便可自取君墨舞性命。
“你输了。”她冷然的笑着,淡淡的,如初放的百合。
君墨舞手中依旧握着冰冷的长剑,剑刃仍停留在飞澜身体之中,只要君墨舞在刺入一分,飞澜的整条手臂就废了。“慕容飞澜,你赢了,但同样,你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冷冷的说着,手掌突然收紧。
飞澜云淡风轻的一笑,墨眸清亮,好似伤的痛的并非是她的身体一样。“世子请便。”她的声音极淡,轻易的随风消逝。她慕容飞澜既然敢冒这个险,她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也可以说,她甘愿付出这个代价。
不知为何,君墨舞握剑的手竟有些发抖,看着她身体中不停涌出的血液,他竟不忍心再伤她,那一剑,终于没有刺下去。“慕容飞澜,你够狠。”
“多谢王爷夸奖,慕容飞澜愧不敢当。”她笑着,突然用力拔掉了胸口中的长剑。鲜血入柱,喷射而出。她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倾倒。而君墨舞却手疾眼快的拥住了她,在她耳侧低喃。
“慕容飞澜,这条手臂你先欠着本世子的。”
飞澜笑着,眸中尽是冷冽。她的确欠了君墨舞一条手臂,但豫南王欠她的慕容一族的,却是三百多条人命。她可以还君墨舞一条手臂,但是,豫南王欠慕容氏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传朕旨意,册封慕容飞澜为京城十万御林军统领,官居一品。”君洌寒淡声道,而后拂袖而去。
*
玄色袍子,又是玄色袍子,君洌寒恨极了这个颜色,他将飞澜抱回养心殿的时候,鲜血顺着她黑色的衣摆不停的落下来。
“没事儿,我真的没事儿。”飞澜唇片轻颤几下,在他怀中昏厥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飞澜脸色依旧苍白,但一双眸子却极是清亮。君洌寒一直守在床边,一脸憔悴。
“终于醒了?风清扬那庸医倒还有些用处。”君洌寒温润的凝望着她,手掌轻柔的抚摸过她苍白的面颊。“慕容飞澜,再有一次,我真的会疯的!你知不知道,剑再深一寸,你这条手臂就废了。”
“我知道。”飞澜竟然出奇的平静,“可我也知道,京城十万御林军是你的臂膀,用飞澜一条手臂换京城十万御林军,这代价倒也值得。何况,飞澜使左手剑,废了右手也无妨。”
无妨,怎么会真的无妨,她的右手会写漂亮的行书,她的右手能绘出大漠苍穹,再不济,她也要用右手吃饭。
君洌寒心口又是一疼,将她这个人反锁在怀中,哑声道,“慕容飞澜,你傻不傻?”
他抱得太过用力,甚至弄疼了她的伤口,而飞澜却笑着,笑的温暖而释然。他温软的唇贴在她耳侧,吞吐的气息是温热的,只听他又道,“洛青缨的孩子,朕不会要的。等事情了解了,朕接你入宫,你给朕生个小皇子好不好?朕一定立他为太子,让他继承圣朝江山。”
飞澜唇角的笑逐渐凝固下来,眸中光影复杂,他的话,真是不知让她该哭还是该笑。
“父帅!”门口突然响起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飞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无忧小小的身体已经扑入她怀中。
飞澜将孩子轻拥在怀,目光却探寻的看向君洌寒。只见他温润一笑,“是朕将皇姐和无忧接入宫的,眼看就要除夕了,留在宫中过年吧。朕有五年没和你在一起过年了。”
飞澜低笑着,伸手按在肩头伤口,“飞澜现在这个样子,只怕也出不了宫了。”
殿内正说得热闹,门外突然传来徐福海的声音,略带着几丝犹豫,“皇上……”
君洌寒微蹙了眉心,俊颜染了些不耐。“有什么话就说吧。”
“回禀皇上,洛贵妃派宫人来传话,说腹痛难耐,请皇上移架瑶华宫一趟。”徐福海低声说道,声音居然也有些打颤。
“又是皇嗣有恙?她就不能找个新鲜点儿的理由。”君洌寒冷哼了一声。
飞澜甚为无奈的弯起唇角,又道,“听说洛青川在边境大胜罗萨军,人家哥哥在前线为皇上出生入死,皇上也该对洛贵妃好一些。”
君洌寒轻叹一声,做帝王也终有太多无奈。“朕去看看她,很快就回来。”
飞澜只是笑而不语。
徐福海与殿内一干宫人都跟随着君洌寒一并离开,偌大的宫殿只剩下飞澜与无忧两人,孩子嘟着嘴,一双褐眸滴溜溜的转着,嘟嘴问了句,“真要留在这里过年吗?空荡荡的,一点儿温度也没有。”
飞澜一笑,揉了揉无忧的头,“是谁说过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无忧有些不悦的甩开她的手,低喃了句,“我知道你留下来是想陪他,还有,这伤也是为他受的。你心里只有他,从不曾想过,无忧是不是会心疼。”
飞澜有些愧疚的拥着无忧小小的身体,温笑道,“不必担心,我已经避开了要害。如果无忧不喜欢在宫中过年,我们就回将军府。”
“真的?”无忧问道,眸中难掩雀跃之色,原来,他是真的不想留下。
“真的,但是,无忧要给我一个理由。”飞澜说道。
雀跃的神情在他眸中渐渐沉寂,褐色的眸子深沉的如透不尽光的海洋。他薄唇微微的颤动几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其实,他是嫉妒,嫉妒洛贵妃即将出世的孩子,那个孩子可以堂而皇之的拥有父亲的爱,而那却是他慕容无忧穷其一生,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我累了,娘,你今晚抱着我睡好不好?”无忧翻身躺在飞澜身侧,他的头压得很低,因为,他不想飞澜看到他眸中是湿意。
飞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轻拥着他。
*
转眼就是除夕,洛青缨腹中胎儿已经四个月了,胎象十分稳定。这是帝王的第一个子嗣,君洌寒也做足了表面功夫,赏赐恩宠不断,洛青缨顿时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而她却以为母凭子贵,越发骄纵起来,在后宫,可谓集怨于一身。
自从洛贵妃有孕,巴结的人几乎踩破了宫门,大大小小的贺礼几乎堆满了整间屋子,洛青缨也越发得意。她为人奢华,更是爱美之极,即便是身怀四个月的身孕,仍然浓妆艳抹,一身的脂粉味儿。
风清扬每每摇头叹息,那些东西,多少会对腹中胎儿不利。但这一次,他选择了闭嘴,这个孩子左右是保不住的,他多说也无意。
“娘娘,这支凤簪华美异常,与娘娘极是相配,今日除夕夜宴,娘娘必定冠压群芳。”宫女荷子奉承道。
洛青缨更是洋洋得意,对镜贴花,但片刻又皱了眉头。因为怀孕的缘故,肤色难免黯淡无光,一层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瑕疵。
荷子正拿着珠花***她发髻,不小心弄疼了她,洛青缨突然来了脾气,厉吼道,“你这奴才,是要疼死本宫吗!”
“奴婢不敢,请娘娘恕罪。”荷子吓得跪地求饶。
“行了行了,准备好轿辇,今儿是除夕夜宴,别让皇上等久了才是。”洛青缨皱着眉头丢下一句,毕竟是心腹奴才,倒也没有太过责备。
除夕夜宴极为热闹隆重,帝王宴请皇亲国戚极文武百官,后宫嫔妃更是无一缺席,一个个精心装扮,只为能博得帝王青睐。
主位之上,太皇太后庄氏与帝王比肩而坐,洛青缨与庄晓蝶分别坐在帝王左右,而后是各宫嫔妃以位份高低落座。再之后,才是皇亲国戚的位置,飞澜的位置夹在中央,左侧是宁王夫妻,右侧是豫南王父子,不经意间,君墨舞与她视线相撞,他向她举了举酒杯,唇角依旧是戏谑的笑。
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被宫娥奉上,银质器具,精美绝伦,无不显示着圣朝的富庶奢华。
“无忧,这道考酥鸭可是我特意让厨房给你做的,尝尝宫中御厨的手艺是不是比边塞的厨子强得多。”风清扬硬是挤入他们一桌,夹了块鸭腿放入无忧盘中。
无忧将肉片送入口中,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淡淡嘀咕了句,“根本没有可比性。”一句话,倒是逗笑了一旁的永河公主。
此时,邻座响起了侍女红儿清脆的声音,“王妃,您看这道青莲梅子汤色泽艳丽,味道一定是极佳的,娘娘尝尝如何?”
“你是第一次服侍王妃吗?难道不知她不喜酸食?”君灏南低斥了句。
“红儿该死,一时疏忽了。”侍女慌忙跪地。
“呦,宁王对王妃果真是疼宠呢,这点小事也要责备侍女一番。”主位上,蝶妃柔声一笑,又对瑜琳道,“本宫看着那青莲梅子汤倒是可口,不知宁王妃可否介意让给本宫一盅?”
“娘娘说的是哪里话。”瑜琳不失礼数的起身,接过侍女红儿递来的汤勺,饶了一盅给蝶妃。
蝶妃尝了口,连连称好。“这味道酸中有甜,贵妃妹妹身怀有孕,一定更喜欢才是。”
瑜琳自然不敢怠慢,又亲自盛了一盅,命侍女端给洛青缨。那青莲梅子的酸甜味儿还真是对了洛青缨的胃口,三两口下去,一盅羹汤便已见了底。
此时殿中,歌舞升平,身披薄纱的妖娆女子踏歌而来,舞动着柔软的腰肢,赢得一片喝彩。而礼乐声声中,突然传来一道女子尖利的哭嚎。
“啊!本宫肚子好痛。”洛青缨云袖一拂,桌案上的杯盏佳肴统统扫落在地。
第93章 洛贵妃小产
此时殿中,歌舞升平,身披薄纱的妖娆女子踏歌而来,舞动着柔软的腰肢,赢得一片喝彩。而礼乐声声中,突然传来一道女子尖利的哭嚎。
“啊!本宫肚子好痛。”洛青缨云袖一拂,桌案上的杯盏佳肴统统扫落在地,看得出她痛得不轻,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不停滚落。紧接着发作的是庄晓蝶,她倒不如洛青缨来的强烈,只是捂住腹部,不停的呼痛。
君洌寒率先来到洛青缨身边,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内殿而去。同时大声道,“快传御医!”
殿内一时炸开了锅,百官交头接耳,乱作一团。
“将御膳房及所有相关的宫人都监禁起来,等候宗人府调查。”主位上的太皇太后庄氏沉声吩咐道甾。
而此时,风清扬站在洛青缨的位置上,一一检查着她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