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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最伟大的心理学实验-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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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政治人物不见人影,我却在铁栅门边看到一名貌不惊人的少年,大约十八九岁,理个大光头,刺了一个蓝色十字,想不注意都难。他穿着某种制服,绑带式的黑皮靴,手臂上茂密的毛发闪着微光。他口袋鼓起,看起来很可疑,好像是刀柄之类的东西。他站在街角,不想引人注意,手中的笔不知在画些什么。

前几天才听说,底特律的防空洞发现好几幅大使馆和机场的位置图,另外还找到如何驾驶飞机喷洒农药的手册。少年喃喃自语,看不出在说什么。我回想先前读过的许多资料,知道旁观者会有何反应,但此刻我还是不确定自己该做什么。最保险的做法是通报相关单位有可疑人士出现。可是这样做真的很可笑!

这问题和教育有关。你首先得确认需要采取行动。但是世事纠结晦涩多于清楚明了,你很难断定到底需不需要。我走近这名面貌丑陋的少年,他也许是盲目沉迷纳粹的新世代,也许他是父母心目中既体贴又叛逆的儿子。他似乎感到有人逼近,突然转头看我,只见他绿色眼珠澄净如水。我勉强挤出微笑。他来回打量我,也对我笑了笑。

我们并未交谈,但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他快笔涂写的东西、军人特有的蹲姿、大光头,处处都让人有不祥的预感。他手上的铅笔很短,粗圆的黑色笔心画下极粗的线条,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少年把素描本翻转给我看,我终于知道他在忙什么了。纸上没有出入路线或可疑的符号,只画了州议会前草地上的一棵树,枝繁叶茂,层层交叠。

我没有细看,只觉得那幅画很美。少年把画从素描本上撕下来送我。我把画挂在书桌前,一边写这篇文章,一边偶尔抬头看着一片片树叶。交叠的树叶传递信息、秘密以及多重含意。现在我知道了助人的五个阶段,我也知道故事仍会曲折迂回。

第5章 撒谎有理 费斯汀格与认知不协调理论

引言

费斯汀格(Leon Festinger)生于1919年5月8日,父母都是俄罗斯人。

他先在纽约城市学院取得心理学学士学位,再到艾奥瓦大学攻读硕士,师从于著名的德裔心理学家勒温(Kurt Lewin)'1',后来勒温与费斯汀格转赴麻省理工学院继续研究。勒温去世后,他于 1948年担任了密歇根大学团体动力学研究中心的主任。

1975年费斯汀格发表了其最著名的论著《认知不协调理论》(A Theory of Cognitive Dissonance)。他在书中写道:“个体如果同时持有相互抵触的观念(即认知结果),那么思想对立的最终结果就是衍生出一股力量,进而改变个体的行为或态度。个体有时未必如一般所认为的那样,改变行为以符合信念,反而可能改变信念,使其能合理地解释行为。”

基奇(Marion Keech)与阿姆斯特朗(Armstrong)医生住在明尼亚波利斯的湖城。基奇是个平凡的家庭主妇,阿姆斯特朗在邻近医院任职,两人相识于某个研究飞碟的社团。湖城空旷辽阔,冬季风很大,天很冷,雪花从乌云中飘落,仿佛寓意深远的信息从天而降。

两人在此平静度日。直到有一天,基奇收到一封极为特殊的信,发信者自称沙纳达(Sananda)。基奇感应到某种强烈的震动,不由自主地用颤抖的手,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些字句:“大西洋海床不断上升,沿岸陆地将为海水淹没,法国沉入海底……俄罗斯变成汪洋大海,巨浪袭击落矶山脉……这一切都是为了净化人间,重建世界新秩序。”这些信息如排山倒海般急速涌现,警告基奇1954年12月21日午夜将有洪水爆发,只有相信沙纳达的人才能得救。

基奇相信沙纳达的警告,阿姆斯特朗医生也相信。陆续有人加入他们的行列,着手准备迎接洪水来临。当时正值11月,太阳很早就下山了,黑暗如柏油般蔓延,吞噬一切。这些信徒曾通过媒体发表公开声明,但随即与外界断绝接触,因为只有少数人是沙纳达的选民,而且他们也不忍心让越来越多的人陷入恐慌。

世界末日即将降临

然而消息还是在美国中西部广为流传,从爱达荷州到艾奥瓦州,许多民众都感到好奇不解。当年31岁的心理学家费斯汀格在附近的明尼苏达大学任教,他对这群人有所耳闻,并决定混际其中。他想知道,万一到了12月21日午夜,没有太空船、没下雨,这些人会有何反应?还会相信预言吗?费斯汀格想知道,要是预言失灵,这些人会有什么反应?

费斯汀格找了一些人伪装成信徒,混入其中。他们发现这群信徒深信天谕即将成真,准备工作做得细致周到。有位女信徒辞掉工作,变卖家产,带着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住进基奇家中。阿姆斯特朗医生因为坚信必有大洪水,所以连问诊时也不断对病人讲道,严重妨碍了工作,因而遭到解雇。不过这都无所谓,因为俗物虚名与沙纳达救不救你无关,也不影响能否到远方星球开始新生。这些信徒相信,这颗星球距离遥远,肉眼无法看见。

洪水到来的前夕,信徒聚集在基奇家的客厅,等候指示,其中也包括伪装成信徒的研究者。有些指示是信徒在纸上随意涂写的文字,有些信徒则声称接到了外星人的电话。在一般人看来,这简直就是在胡闹,但信众却都能解读其中隐含的重要信息。有人听到电话那头说:“嗨,我的浴室淹水了,要不要过来庆祝?”这显然是沙纳达的特别助理发出的暗号,信徒为此很高兴。还有人在客厅地毯上发现一小块锡片,这块不知从哪来的锡片是要提醒信徒,进入太空船之前务必取下身上的金属物品。10分钟后太空船就要在附近降落,女性信徒赶快扯下胸罩搭扣,男性信徒用力扯下钮扣,有位研究者穿了拉链式的长裤,因此受到排挤,被赶进卧室,阿姆斯特朗医生也在里头。他焦躁慌张,呼吸沉重,一边注视着时钟,一边忙着锯断阻碍视线的树枝,少了树枝的屏障,冷风便直接灌入室内。

23点50分,离午夜12点还有10分钟。这些人辞去工作,卖掉房子,疏离亲友,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今晚。基奇家两个时钟滴答作响,刚开始听,还像是规律的心跳,越接近午夜,声音越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过了12点,寒冬的夜空没有落下一滴雨,干燥的地面就像《圣经》里的迦南之地(Canaan)'2'。有些信徒显然深受打击,频频拭泪。其他人则呆坐在沙发上,茫然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还有人从窗帘缝隙向外看,强光把庭院照得如同白昼,没等到原本该来接他们的太空船,却等到一群打算看笑话的电视台记者。

这件大事发生之前,信徒除了通过媒体发表一篇警讯之外,对于公开露面的场合几乎全数回绝。尽管如此,灾难将至的预言仍在中西部各地传开,信徒也接到许多采访的邀约。而当天夜里,时间逐渐流逝,天空就是不下雨,此时费斯汀格观察到一项奇怪的变化。

信徒拉开了窗帘,迎向在外守候的记者。他们殷勤地邀请记者入内享用茶水点心。基奇坐在客厅椅子上,她感受到有股强烈的力量正传来紧急的信息,要尽快写下来,尽可能与所有媒体联络,并告知洪水不会降临,因为“信徒静坐整晚,人虽少但心意虔诚,上帝都感受到了,所以决定拯救地球免于毁灭”。基奇打电话给美国广播公司、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纽约时报》等,表示愿意接受采访,她的态度发生了180度的大转变。

凌晨4点,一名新闻节目主持人打电话来。他先前也曾来电,询问基奇是否愿意上节目,为世界末日而狂欢。显而易见的嘲讽口吻惹恼了基奇,随即严词拒绝了他的要求。此时他再度来电,并等着看她预言失灵的笑话,基奇却说:“现在你马上过来吧!”信徒们打电话给各大媒体,一连好几天,接受数十场采访,目的都在说服世人,他们的信念并未落空,所做的事也非白忙一场。当他们得知12月21日意大利发生地震后,喜出望外地表示:“地表确实‘在’滑动。”

上帝失约,是因为他太感动了

于是我们看到信徒为了拉近信念与现实的落差,想尽各种方法自圆其说,把断层、地震都扯上了关系。他们满口都是牵强的解释,还固执己见,我们可以想像在场的费斯汀格会觉得这有多荒谬和可悲!费斯汀格总结这些现象,提出推论。一旦宗教团体秉持的信念与现实不符,此时信徒就会改变信仰。因为信徒已无计可施,只能采取这种防御机制。信仰明显悖离事实,就像石板表面来回刮摩的尖锐声响,令人难以忍受。这群信徒为了舒缓内心矛盾带来的冲击,势必会改变信仰。

在对宗教枉热者的研究之后,费斯汀格与同事也着手从其他方面探究认知不协调。他们曾将被试分为两组,其中一组的成员,如果说谎,每人可得20美元,另一组说谎者却只能得到1美元。他们发现,只能得到1美元的被试,事后宣称相信自己所言属实的比例,明显高于说谎可得20美元的被试。为什么会这样?

费斯汀格认为,两组人都要为说谎行为提出合理解释,但区区1美元很难成为说谎的合理解释。你又善良又聪明,聪明善良的人做坏事,必定有更(W//RS/HU)充分的理由。谎言无法收回,少得可怜的酬劳也落入口袋,你只能改变想法来配合行为,以此来解释这种和自我形象矛盾的行为,拉近两者的差距。至于说谎可得20美元的被试,他们不必改变想法。他们表示:“没错,我说谎了。我刚说的话都不是真的。不过我得到了很不错的报酬。”这些被试不会感受到强烈的矛盾冲突,因为他们撒谎有显而易见且强有力的解释: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丰厚的酬劳。

认知不协调理论席卷美国心理学界。阿伦森说:“就像暴风横扫一切。只有认知不协调理论能够圆满解释这种令人不解的行为。这就是答案。”我们总认为,洗脑要能奏效,一定得借助酷刑威胁或重金利诱。但认知不协调理论认为,某人从事与其信念相抵触的行为,所得的奖赏越微薄,此人越有可能改变原先的信念。

费斯汀格和学生将认知不协调区分为若干型态。狂热教徒的反应属于信仰破灭型(Belief/Disconfirmation Paradigm),为钱说谎者则是奖赏不足型(Insufficient Rewards Paradigm);还有一种诱导服从型(Induced pliance Paradigm),这种类型以想加入大学兄弟会的新生为代表。依照惯例,想入会的新生需要先接受学长的一番恶整。费斯汀格让这些新生接受轻重不等的捉弄欺凌。结果发现,遭严重欺侮的新生,对所属群体表现的服从度和忠诚度都高于其他新生。

费斯汀格这些简单的实验,颠覆了整个心理学界,也让斯金纳摔了重重一跤。斯金纳认为,行为会因奖赏而增强,因处罚而削弱。但身型瘦小、秃头邋遢的费斯汀格轻松比划了几下,就指出,行为主义错了。人类的确受奖赏处罚所驱使,然而掌控人类的并非丰厚的奖励,而是某种更微妙的东西。鸽子老鼠不会这样,实验箱也测不出来。人类受思想引导,想让自己心安理得。斯金纳宣称自由意志不存在,人类只有受条件影响的机械式反应。矮小精壮、语带嘲讽的费斯汀格,挺身而出,把复杂的大脑还给我们。他说:“人类行为不能单以奖赏理论解释。人会‘思考’,为了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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