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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后的龙宸宇力气出奇的大,说什么也挣扎不开,她又不能直接用内力将他震开。她一时间倒不知该拿喝醉酒的龙宸宇怎么办。
或者是感觉到了乔安的无奈,龙宸宇越发放肆,竟将脸靠在她的脸边,轻轻磨擦着,喃喃地道:“我知道你还是对我好的,是不是?那么,不要用背影对着我,好不好?”他的声音又轻又柔,似乎还带着些祈求。但见乔安一无所动时,他却似乎又暴怒起来了,声音也渐趋高亢:“你怎么不回头?你为什么不回头?就像那日你离去时一样。你走的那么绝然,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就只能看着你的背影,眼睁睁地看你离去。你说呀,你为什么不回头?我那样喊你,你为什么不回头?你为什么连看我一眼都不看?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爱我?你说呀,你说呀!”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到最后几乎是用吼的,若不在幽僻的自在居,只怕早就惹来了一堆的人了。他松开了手,却又迅疾无伦地抓住乔安的双肩,用力的摇晃,嘴里不停地质问着。
乔安何等聪慧,立时便知道他是因为洒醉而误把自己当成了别人,叹了一口气,仍旧淡淡地道:“龙宸宇,你认错人了。我是乔安。”
龙宸宇便如没有听到一般,固执地抓着她,将头偎入她的怀中,软语道:“我去找你那么多次,你为什么都不肯见我,总是将我拒之门外呢?难道你真的已经超然红尘,万事不萦于怀了么?你知不知道每次从妙心庵回来,我心里有多难受?”说着说着,竟然有着滴滴温热的液体滑落,浸湿了乔安的衣衫。
乔安身子微微一僵。从六岁修习“闭心诀”开始,“怪杰”关荣就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道:“乔安,记住,无论如何,你不能落泪。如果有一天,你落泪了,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无法控制你的心神了。这代表着什么你比谁都清楚。”因此,不管是委屈,是艰辛,是感动,还是悲伤,她都从不掉眼泪。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她分受不得别人真情流露而洒下的泪珠。而且,她从未想过,坚强无情如龙宸宇,竟然也会落泪,不管是为了谁。
本打算强行推开的手也跟着顿住了,她轻轻的叹了口气,停下了挣扎,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自己,喃喃自语,直到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沉沉睡去。她才轻轻地将他安置到床上,望着他泪迹未干的俊容,乔安出神了半晌,幽然一叹,又看看自己纯白衣衫上地点点泪渍,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开启机关,进入密室练功去了。
清晨,旭日初升,艳红如火,为万物笼上了一层光辉。乔安站在自在居门口,看着那夺目的太阳,神情专注,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呻吟声,接着便是龙宸宇那熟悉的话音:“头好痛啊!”
乔安转着看了一眼,只见龙宸宇正以手捧头,试图减轻宿醉引起的头痛,随即又转过了头,淡然道:“你睡日喝醉了,是汪总管派人将你找回来的。你且等一等,你的总管应该有为你准备解酒汤。”
喝醉?龙宸宇这才想起昨日之事,脸上微现茫然之色,接着心中一突,小心地试探道:“我昨日里喝醉了,安,我。。。。。。有说什么吗?”
乔安表情平静地道:“你说了不少醉话,我也没有兴致去听就是在说些什么。”
龙宸宇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浮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情绪微妙,忍不住问道:“乔安,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昨日里出了什么事情么?你难道一点也不想知道我为何会酩酊大醉么?”
乔安依旧面向朝阳,脸上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光,漠然地道:“我自己的事情我都还在努力看淡遗忘,又何必去理会别人的事情?若真因好奇陷入他人的世界而难以自拔,我不是自讨苦吃么?”
“可是,安,”龙宸宇反驳道,“如果真的于万事万物都不看重,那人生一世,又有什么意思?过这样的日子,未免也太过于枯燥无味了吧?而且,安,也太苦了。”最后一句,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几乎听不见。
乔安摇摇头,目光低垂,随即便又转向了那如翡翠一般的碧竹之上,低低地道:“龙宸宇,想着要看淡遗忘,不代表真的就能看淡所有的事情。这是我自己选的,纵然会很苦,也只有忍着。不过,既然我已这样过了这许久,自然就有能够支撑我熬过这苦楚的动力。”
龙宸宇微微一怔,随即展颜,乔安以前很少说自己的事情的,如今却。。。。。。这是否代表着二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了呢?微一思索,他眼中浮起向往之色,悠然道:“安,能够支撑住这样的生活的动力,一定是一段很美,也很深刻的记忆。可以,也一定是很伤人的记忆。”
是的,是一段很美的记忆,美得近乎不真实。可是,越是美好的记忆,便越是伤人的利器。因为你总会忍不住去记起它,然后再在现实中破碎,遍体鳞伤。乔安脸上一片淡淡的哀伤,闭上了双眼,宽大的衣袖里,双手却又习惯性地紧握,再紧握,然后再缓缓松开,同时睁开眼睛,表情只剩一片澄明清透,以及无情。
龙宸宇起身,见到床边有着金盆、毛巾等洗漱用品,再看看四周自己的大堆用物,他莞尔一笑,调侃道:“自从我搬入这自在居,似乎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如今连这些也要你来张罗了。不过这个模样,倒好像两个人过日子一般,也变温情的。”
乔安冷冷道:“那些东西是你的总管张罗好的,我不过顺手拿进来了而已。”
碰了个软钉子,龙宸宇却丝毫也不在意,反正,碰乔安的钉子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洗漱完毕,他来到了门口,与乔安并肩,道:“昨日里那个楚倾阳确实运气不错,我跟煦到的时候,他正好不在,想必是知道不是我的对手,所以趁早躲起来,省得自己丢脸!”
“你那股傲气又起来了。”乔安摇摇头,不再理会他,转问道:“今日早朝,皇上应该就要决定出战北狄的事情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这一句话,顿时使得刚刚隐显的一丝温情荡然无存,将两人的思绪又拉回了残酷的官场风云上来。龙宸宇心中微感遗憾,但立时想起一事,猛地一拍头,笑道:“你不说,我倒是险些忘了。昨日里虽不曾遇见楚倾阳,却遇见了我那英武雄俊的五弟来着,他竟然主动向我示好,邀我明日早朝与他共同推举虎威将军马德云,我已应承来了。反正孟权佑的事情有我那二哥操心,我何不卖个顺水人情给他呢?”
乔安摇摇头,不以为然地道:“我却猜着,明日里龙宸烈绝不会与你们争这个出战北狄的人选,相反,他会赞成你们。反正,龙宸锐对抗北狄不利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龙宸烈定会让他先打头阵,且待他败归气馁之时,民众失望之际,再由孟权佑出战,自然可以彻底压下龙宸锐的气焰。再说,现在孟权佑只是裨将,位阶毕竟不够。若我是龙宸烈,我定会先将他遣往东边的边侨关,去对付稍逊的东戎,不但可以积累军功,且可顺道试试孟权佑的才干,究竟是否如他的口才般使人倾倒。你若不信,我可以与你赌一赌!”说到最后一句,秀眉微扬,目光瞥向了龙宸宇。
龙宸宇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失笑道:“我又不疯,跟你打赌,那里有我赢的份?也罢,就先让龙宸锐去碰壁吧!对了,乔安,你不会觉得奇怪么?为什么我由暗转明这么久,我那二哥五弟对我都不曾有什么举动呢?”
乔安转身面对着他,秀眉微皱,凝神潜思,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不外乎两种可能性:要么他们是在暗地里布置,尚未显露;要么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你放在心上。在他们看来,你跃起只是这几日的事情,虽说皇上宠你,民众也对你寄予厚望,但毕竟班底不厚,对他们构不成真正意义上的威胁。龙宸锐昨日肯找你商议,并不是真看重你,他只是想要借助皇上对你的宠信而已。不管怎样,你都不能掉以轻心,能够争夺皇位的,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呢!”
龙宸宇浅笑,笑容中却带着些许冷酷的味道,道:“正是因为大家都不好应付,这场争夺皇位的游戏才会更好玩。二哥说过他最爱冒险,而我龙宸宇,却最爱挑战极限,越是困难越是不可能的事情,我便越要去做。好了,时间不早了,安,我也该去上早朝了,先出去了。”
乔安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身着月牙白衣衫的龙宸宇渐渐消失在那一片碧绿之中,然后转身回屋,重又拿出一册书来读着,心头一片空明。
有事可做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中,半日又过去了,外面的天色忽然暗了下来,乌云遮日,空气也骤然沉闷起来,似乎想要下雨的模样。怪道人家总说夏日天如娃娃脸,说变就变呢!乔安看了一眼外面,并不理会,继续看书。不一会,便有豆子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瞬间纺织成一张密密集集的雨帘。绿幽苑遍地是竹,那雨滴砸在竹子上面,叮咚作响,倒是独成意趣,颇为好听。置身于这片自然声响之中,乔安只觉着心中无比的安宁祥和,清虚澄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乔安尚未来得及起身去看,衣衫尽湿的龙宸宇已然以手遮顶,一路小跑进来。一进门他便抖落衣衫上的雨珠,整理仪装,边弄边抬着抱怨道:“这鬼天气,说下雨便下雨,弄得我一身都湿透了。”说着将手中所拿的事物往桌上一扔,便进内室换衣服去了,边换衣边欣然道:“安,你猜的真一点也不错!龙宸烈不但没有异议,反而大力促成,任由那个马德云率兵出战,而孟权佑则被举荐往东边去了。你是没有瞧见我那个忠心耿耿的陈启廉的表情,活像要把孟权佑这得意门生掐死的模样。”
乔安略加思索,便已明白了过来,摇摇头,道:“着孟权佑投向龙宸烈的事情,你竟也瞒着陈启廉么?”
“唉,安,你太聪明了,跟你猜谜简直是自讨苦吃。不过,聪明人总喜欢跟聪明人说话,因为很省力气的,呵呵。不错,我没告诉陈启廉,否则今日怎么能看见我那二哥得意示威的眼神呢?若叫他知道只是为我做嫁衣裳,不知道会把他气成什么模样呢!我倒真是很想看看他当时的嘴脸呢!”他说的意兴飞扬,似乎已看见了龙宸烈吃瘪的模样了一般。
乔安轻叹,说得好听点,这叫做谨慎,说得直白些,这也可说是龙宸宇对陈启廉的不信任。纵然陈启廉对龙宸宇忠心耿耿,无可置疑,但难保那陈启廉神色或言行不对,被龙宸烈瞧出破绽来。
龙宸宇,总是不会信任任何人的!
她心中忽然一动,开口问道:“那,慕容德对北狄之事作何表示?”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内室传了出来,龙宸宇淡淡地道:“慕容德一向是主战派,见父皇下定决心,倒很是高兴。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对马德云似乎也不看好,不过也没说什么。”
乔安的声音中微微带上了讶异:“你说慕容德是主战派?他不是站在龙宸烈那一边的吗?”
换衣的声音忽然顿了下来,龙宸宇颇为诧异地道:“安,你不知道么?慕容德与龙宸烈一直都站在一边,唯有在北狄的问题上说不拢,这也是他一直不肯自认为太子党的原因。毕竟他是太尉,如果国家安定,周边无战,他这个军事长官不就跟空职无二了么?”
这一点乔安不是不知,只是之前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