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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天不从人愿,她想要不想闭心诀,想要忘了闭心诀,闭心诀却记着她。瞬间,浑身的各个经脉针扎刀绞一般的疼痛,且越来越剧烈,几乎要将人生生痛死。乔安死咬牙交,死死撑住,额际香汗隐现,涔涔而下,浑身在微微颤抖。
龙宸宇立时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微微松了松手,却还是不肯放开,问道:“安,你怎么了?不舒服么?为什么你的全身都在颤抖?”
乔安深吸一口气,舍却原先的奢望,头脑瞬间恢复清明,缓缓运起寒冰真气流转全身,尽力压制住那股撕裂般的疼痛,才低声道:“没事,没事。”
龙宸宇听着她的声音一贯如冰击玉撞般的清冷悦耳,并无丝毫异状,这才稍稍放心,终于放开了乔安,即双紧紧拉住她的纤手坐在竹桌边,一连声地问道:“安,你跟我说说,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脱身的?自我知道你在龙宸烈手中,别提有多担心了。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乔安拣大概说了,却将自己旧疾,以及龙宸烈的心事隐过不提。最后,乔安道:“好啦,我的事情说完了,现在该说你啦。听说这段时间你可是大展威风啊,收服龙宸锐,节节获胜,逼得龙宸烈步步后退,几乎退无可退。把好消息报来听听吧!”
龙宸宇微感不好意思,道:“那有你说的那么神?说到底还是沾了你的光。隐谋乔安在文义关一箭射断北狄帅旗,大战北狄国师莫哈伊,千军万刀来去自如,更舍身诱敌,大破北狄,你的名声现在可真是传开了,紫星王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人家那些来投向我的字员,多半还是瞧在隐谋乔安乔公子的威名上!”
乔安秀眸微转,浅笑道:“哎哟,果然是长进了,都知道谦虚了!”
龙宸宇闻言大笑。乔安道:“好了我们两个也别再相互吹捧了,听着就觉着别扭。”
龙宸宇点头,满脸欣喜,光彩横溢,指着自在居的事物道:“也是,好容易相聚,专提那此煞风景的事做什么?安,你瞧瞧,这些天来,这屋里的东西可都是我自个擦洗清扫的,做的不错吧?”
乔安环视一番,微带凋侃道:“怎么,堂堂的四皇子沦落到做擦洗清扫这种重活的地步了?”
龙宸宇神色突转郑重,深深地盯着她,柔声道:“因为这自在居是我们两个人的地方,处处都飘逸着我们两个人的气息。你不在这些日子,我在这里呆着,感觉这里的气息,总会觉着你还在这屋中一样。我不愿意别人进来,搅乱了我们俩人的气息,所以只好亲自动手啦!”
乔安微微侧转,避开他的柔情视线,瞧着他的左肩,问道:“你的伤好了?”
龙宸宇洒然一笑,道:“早好了!安,若你真觉着对不起我,那就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好不好?只要你肯留下来,无论你叫我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叫我去摘天上的星星给你,我也愿意。”
乔安瞧了他一眼,垂下视线,心情复杂。回来四皇子府,是她心之所向,连半点犹豫也不曾有。只是,在她心中,仍不知该如何对待龙宸宇。明明知道自己命已不长,既希望一尝爱情滋味,给彼此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又害怕劳燕分飞后,越是美好的回忆便越剌得人心痛,便如自己幼时的回忆一般。想来想去,依旧没个结论,她只得转过头去瞧着冉冉升起的轻烟,不说话。
龙宸宇紧握着她的手,柔声道:“安,你知道吗?据古籍记载,龙其实是一种很痴情也很专一的动物,它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一旦伴侣提前死去,它就会孤独终老,再无二心。”
乔安依旧躲着他的目光,道:“哦?是吗?我确是不知道。相反,我只知道,古往今来的真命天子,真龙化身会是佳丽三千,粉黛无数的。”
龙宸宇自知她是在调侃,却依旧认真地道:“安,不要想他们好不好?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你跟那些后宫的女人也是不一样的。现在,让我告诉你,什么是真龙的感情。那种感情就像是我对你的感情一样,纯粹,真挚,浓烈,专一,一生一世只会爱你一个人,除了你,谁也不要。因为这世上再没有人像你这般懂我,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待我,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叫我信任,再没有人像你这般叫我看重,牵肠挂肚,最重要的是,再没有人像你这般让我酒为你醉,马为你追,剑为你挥,心为你坠,人谓痴狂,虽死无悔!”
乔安心神震荡,终于转过头,怔怔地瞧着眼前这个温文尔雅柔情万千的男子,又是欣悦,又是悲伤。这般感情该是每个女子梦寐以求的,她乔安亦想要有个岁岁年年常相伴的知心人啊!只是如今她早已没了岁岁年年,又何苦给她这样的深情?死本没有那么可怕,只是,若这世间有这许多叫她牵挂难舍的人事,那死亡也就越发的令人肝肠寸断了。
只是,乔安啊乔安,纵然天注定你要负他,瞧在这片深情上,你也该对他好一些,再好一些。。。。。。
龙宸宇拉着乔安,一吐别情。不知不觉中,日已西斜,橘黄色的余晖自竹窗中斜射而入,平添几分温馨,竟是已近黄昏。
乔安瞧他蒙眼惺忪,神色颇有倦怠,更见他眼下一片青黑,想着他这数月的苦楚,心下恻然,道:“你若困了,便先睡一会吧!往后还有时日,多少话说不了的?”
龙宸宇这数月劳心劳力,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困怠不堪。只因心悬乔安安危,困此无自撑着。近日眼见乔安平安归来,心思安定,困倦便跟着涌来。先前只因初见乔安,心中欢喜无限,精神随之大振。如今,狂喜已过,经乔安这么一说,更觉眼皮沉重饧涩,心头昏沉,却摇头道:“我不困。我尚有许多话要跟你说,今夜便秉烛夜谈好了。”
乔安却知他的心思,安慰道:“你别再忧心了,我既然回来,就不会平白消失。何况,这些日子我先忧战事,再陷囹圄,却也有些累了。倒不如我们都好好休息一番,明日再好好叙旧。”
龙宸宇听她如此说,方依了,却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乔安的手,非要拉着她一道在内室的竹床上安歇。他倒不是有什么邪念,只因乔安如梦般归来,心中仍无踏实感,生怕只是南柯一梦,待到明早醒来,她便又不见。乔安拗他不过,只得跟他和衣并排躺下,又取了棉被来盖上,闭目养神。
龙宸宇在一旁安安静静地躺着,呼吸匀畅。乔安只道他已睡着,谁知没过多久,龙宸宇却翻了个身,瞧着近在咫尺的乔安几近完美的侧脸,感受着她那冰雪般的寒冷气息,闻着那幽彻醉骨的芳香,恍恍如梦,心神皆醉,轻声道:“乔安,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先前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交集,九年前你为何肯出言提点我?四年前你又为什么肯出谷帮我?”
乔安忆起当年往事,心头感慨,却不说出。半晌,她方才淡淡道:“帮了便是帮了,哪有什么原由?”
龙宸宇却如没有听到一般,无自道:“我先前也曾问过你,你却说只是一场交易而已,你只是要人去帮你做件事情,不管是谁都行。当时我听了只觉着好生气,还跟你发了顿脾气,自己却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想来,是因为那句是谁都可以吧!安,现下我再问你,你还是那个答案么?”
乔安轻叹了口气,默不作声。
龙宸宇见她沉默,心头只觉欢喜无限,欣然道:“我就知道,先前你是骗我的,是也不是?其实,不是谁都可以的。否则这段日子,你大可投向龙宸烈,另谋出路,是也不是?其实,我在你心中,终究跟别人还是不一样的,是也不是?”他连问了三个“是也不是”,语气中却并无半分逼问之意,反倒显得颇为欢悦。
乔安也不出言反驳,只叹道:“才刚赞了你谦虚,如今又傲了起来。这性情,多早晚能改?往后也定是个不肯听人劝的。”
龙宸宇心中更觉喜悦,笑道:“这骄傲是我们龙姓之人的遗传,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了。不过,纵然我不听别人劝,安你的话,我却定会听从!”
往后?乔安心中一动,继而便感凄然。她旧疾既发,往后的情形可就不由自己做主了,究竟还能活得多久,谁也不敢说。纵使下定决心要对他好,也没多少时日啦!何况,又不能叫他得知真相,这般不明不白地离去,他定会心生怨愤,恨怒难当。想到伤情处,她遂低声道:“怕只怕,往后你恨我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听我的劝?”
她的声音实在太小,龙宸宇没听清楚,问道:“安,你在说什么?”
乔安忙自掩饰,道:“没有,我说你跟龙宸烈说的话一模一样,倒真是亲兄弟。对了,龙宸宇,倘若将来你赢了,能不能铙了龙宸烈的性命?其实,他跟你一样,也都是别有怀抱的伤心人,你收了他们权力,将他软禁起来也就是了,也不必非要他的性命不可,你说呢?”
龙宸宇心中诧异,微带酸涩地道:“安,你为何替他说话?你就不怕我心中不高兴么?”
乔安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道:“才刚说了听我的劝,转眼间便又疑心满腹。你这人,就是不能叫人相信?”
龙宸宇忙澄清道:“我可不是疑心,我只是不爱瞧见你对别的男子好,因为我会吃醋。罢了罢了。饶了他的性命便饶了他的性命,又不是什么难事。其实,转念想想,龙宸烈虽有千般不是,但总做了一件好事。若不是他下毒害我,我又怎能认识你?若不是他派人刺杀我,我又怎会跌落悬崖,为你所救,而有往后这段情缘?也许,这就是缘分了。”
乔安想起自己两世诸般曲折悲苦,轻叹一声,道:“或者这也是运命使然。命里该是你的,你便是躲也躲不掉;命里不该是你的,你纵使强求也强求不来的。”
龙宸宇却不以为然,傲然道:“我就偏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命运,我龙宸宇的气数在我自己手里,可不受旁人纵控,旁人也纵控不了!”说这话时,当真是傲气冲天,气势浑然,叫人心折。
乔安却只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龙宸宇稍稍靠近她,附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瞧在龙宸烈这件大功上,我要放他性命也不难,只要你依我一件事,我便饶了他,怎么样?”
乔安不为所动,问道:“什么事情?先说清楚再说。”
龙宸宇附在她的耳边,轻声呵气道:“说来也简单,你往后别再叫我龙宸宇了,去掉龙宸两个字,有那么难吗?我就是叫你安的,你叫我声宇,两下扯平。否则,我总觉着心里别别扭扭的。”
乔安倒没想到竟是这样简单的事,犹豫了一下,终于叫道:“好,宇!”
听见乔安这样亲昵地叫着自己,龙宸宇心中一荡,随即欢喜得连心也几乎从胸膛中跳出,瞬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竹屋本就清静,两人忽然都不说话,便只剩下屋外竹叶沙沙的声音,竹风穿林的声音,以及屋内龙宸宇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此时,屋中光线渐渐黯淡,夜幕垂临,诸般景物都变得影影绰绰的,瞧不清楚。但二人相靠极近,相互感受着彼此的气息,浅言漫谈,却倍觉温馨亲密,甜美无限。
过了一会,龙宸宇道:“安,在文义关那么长时间,你怎么连封信也不给我来?”
乔安“哦”了一声,顿时了一下,道:“我却是忘了,对不住!下次我定记得,半月便给你一封书信,如何?”其实,身在文义关时,乔安思绪正乱,不知该如何待龙宸宇的一片真情,又有父愿家仇,北狄战乱之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