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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屋里咱们不太合适呆着。”张三哥儿含含糊糊的说了句,又道。“季哥儿趁着这会赶紧洗个澡吧。”
季安逸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成。我先洗澡了。”
待李大夫处理好这男子的伤口,王小二就送着他回了家,进厨房的时候,正好季安逸洗了澡出来,见着他了,问了句。“那人怎么样了?”
“李大夫说明个才能醒。”王小二回了句,坐火坑旁等着媳妇。
那男子是第二天中午醒的,恰巧他们在吃午饭,就听见从那屋传出来的声音,都搁了碗筷过去瞧情况。
其实,季安逸严重怀疑,这男子闻着饭菜香被饿醒的。
因为他第一句话就是。“我好饿……”
“等会,我端点吃的过来。”季安逸说着出了屋,进厨房端了一碗饭菜给他。
张三哥儿随手端了杯热水搁床边的椅子上。
那人完全不用王小二帮忙,自个就挪着靠坐在了床头,端起碗急急的吃了起来。
没多久,一碗饭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谢谢你们。”搁了手里的空碗和筷子,那男子很诚恳的说了句,又道。“我姓谢,单名一个七字。”
谢七。季安逸听着随口问道。“你在家里排第七?”
“不是。我是个弃婴,我师傅捡到我的时候是七月初七,就取谢七这个名字。”
下午李大夫过来给谢七换了药。送走李大夫没多久,来了一个陌生人,只是不知为什么,眉宇间瞧着有股熟悉感。
他一见着季安逸,就拘谨的笑了笑。“你是季哥儿吧?我家兴旺在吗?”
难怪瞧着有点熟悉,这是张三哥儿的阿麽?
找过来有什么事?心里头嘀咕着,季安逸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在屋里,外面怪冷的,进屋里坐会?”
“好,麻烦你了。”张阿麽进了屋。
在厨房里忙着的张三哥儿听到门口的动静,转身一看,愣住了,他没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他阿麽。
“你在这边也好,比家里要好,我跟你阿爹也是没了办法,等我俩老了,总得有人给我们养老,你一个人本就不容易,不能被我们两个老的给拖累了,以前还好些,现在你爹摔着了腿,这日子就更难了。我今天过来,就是过来看看你,以后有钱就自个攒着,你得为你自己想想,我们俩个老的,到了如今这地步,也只能看着帮不了什么忙。我跟你阿爹也攒了点棺材本,这一两银子你拿着,在这边好好过日子,家里头……就别回去了。”
张阿麽进屋后,见到张三哥儿后,也没拐什么弯,很直接的说了一段话,把银塞到了他手里,然后,转了身匆匆忙忙的走了。
“张三哥儿。”季安逸轻轻的喊了声。
张三哥儿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一两银子,拔腿就追了出去。
一个多时辰后,张三哥儿才回来,坐在火坑旁,自顾自的就说起一些往事来。
“我阿爹是个忠憨的,我的性子跟我阿麽一模一样,当初,我要嫁给李进财,我阿麽就不同意,他说我这性子,只能找忠憨老实的,才能好好过日子,那时候我不相信……”
“看到了结局,我才悔恨,当初如果听了我阿麽的话,这日子也就不会成现在这样了。”
“我大哥二哥的性子随我阿爹,以前因着性子太憨太老实,吃过好几回亏,后来我阿麽就说,得给我大哥二哥娶个厉害点的媳妇,这样,才不会被欺负了。以前我也觉的这想法很好,到了现在才知道……错的离谱。”
“你说的对,人呐,得自己坚持勇敢点,才是最最好的。”
“我不恨我阿麽阿爹,我也不怨我大哥二哥以及他们的媳妇,我现在挺平静的,经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这活着就得强硬点。我得好好的活着,以后他们不养我阿爹阿麽,我得给阿爹阿麽撑腰,。”
那个下午,张三哥儿坐在火坑旁,乱七八糟的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季安逸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谢七的伤蛮严重的,他底子好恢复能力强,再者李大夫医术也不错,养了十天就能下地走动了。
这会已经是十二月中旬了。
可以开始熏腊鱼腊肉,有了去年的经验,今年忙起来事倒是井井有条。
季安逸极喜欢吃腊鱼,那熏好的腊鱼,只要用油煎着,那股子香味,别提有多棒了,完全不用再多费心思来整花样,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吃法。
王小二知道他知道吃腊鱼,今年的腊鱼比起去年足足多了一倍。
这腊鱼储存妥当了可以放很久很久。
二十三是王宝儿生日,跟去年一样,二十二就准备进镇置办年货。
今年季阿强在镇上做短工,王宝儿又生了宝宝,宝宝还小,这风雪天的不好出门,临走前,季安逸特意过去问了问,要带些什么回来。
二个多月的小胖子,穿着厚厚的小衣服,撅着屁屁在小木床上爬来爬去,爬的可快了,见他进来了,停了下来,歪着头,瞧了会,然后咧嘴露出一个无齿的笑来,紧接着,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又流口水了。”季安逸进了屋,赶紧把屋门给关上了,走过去,抱起小胖子,亲了亲他的脸。“我都快抱不起你了。”
小胖子伸出胖呼呼的手,淘气的抓着季安逸的头发,咧嘴笑啊笑的,左扯扯右扯扯,好像很好玩似的。
“他特别能吃,我想让他少吃点,一饿他就哭,唉。”说起自家的小胖子,王宝儿也没撤了。
前三个月倒还好,过了这三个月免费期,后面的日可有的愁了。
“哥我跟小二进镇置办年货,你看有什么东西要带了,说一说我给一并带回来。”抱了会,抱不动了,季安逸把小胖子给了王宝儿,捏了捏他的胖脸。“爱吃也爱动,挺好的。”
“阿强过两天就回来了,缺了什么他心里头有数,都会带回来的,再说,家里也没缺什么东西,你们进镇就麻溜点,别太晚回来,这天下着雪,路上难走着。”王宝儿把小胖子放小木床上,让他自个爬着。
吃那么多,不爬动爬动,他还真有些不放心,不过李大夫也说了,这孩子结实没事儿。长这么结实,可千万别长成铁哥儿那模样……
应该不会他跟阿强都挺周正的,小胖子长大也差不到哪去吧?
王宝儿瞄了瞄在小木床上自个爬的不亦乐乎的小胖子,有点愁了。
季安逸可不知道王宝儿内心的想法,听他这么一说,他也没多问,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到了镇上,他还是给小胖子买了身新衣服,没办法,那小娃儿太招人喜欢了。
置办好年货几人也没多耽搁就回了家。
有件事,季安逸一直挺想问的。
这壮士啊,你伤都养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该回家了?不会还想留这边过年吧?
夜里躺床上,想着这事,季安逸有些睡不着。“呆子睡没?”
“嗯。”王小二应了声。媳妇没睡着,他怎么可能会先睡着。
“你说那谢七是怎么个意思?我也暗示过两回,不知道他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假装的,这样留在家里……”眼瞧着都要过年了。嘀咕了句,季安逸又说。“你明天问问他,你俩好说话点。”
王小二听着点头答道。“好。我明天问问他。媳妇睡吧。”
冬天就是好,可以抱着媳妇睡觉。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谢七笑呵呵的说了句。“好久没过年了,今年我想懒这里过个热闹,季哥儿你看这事成不成?”
他呵呵的笑,笑的一脸忠憨,那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子微微的凄凉来,再结合他这一脸络腮胡子的落魄模样……
这十来天的相处,这人是个爽朗的性子,有点大大咧咧,身手不错有事没事就跟王小二过两招,俩人处的还挺不错的。
“成。”季安逸也没多想就应了。主要是看在呆子面子上。
心里也松了口气,知道这人的打算了,关于过年的事情,他心里也就有个章法了。
见季安逸应了,谢七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季哥儿你收着,咱这么大个男人不能白吃白住的,这要传出去了,哥儿都以为我谢七没本事,可就完蛋了。”
这话说的……
季安逸总觉的是自己的错觉的,又觉的不是错觉。
刚刚说话还好好的,这后面的话怎么声量突然就大了起来,闹哪样了?
第八十
小年这天;落了场大雪,寒风呼呼的刮;劲道特别凌厉。
王小二和谢七到屋后的棚子里看看;当初棚子建的很牢固,倒不是怕寒风刮倒了它;只是整一整屋顶,再把茅草加厚些;免的里头的禽畜冻着了。
张三哥儿坐火坑旁剥着玉米;季安逸瞧着时辰差不多了;把埋火堆旁的地瓜;挖了一个出来,一股子香味扑鼻而来;轻轻的捏了捏是软的。
“还得再埋一会吧?里头没熟吃了会肚子疼。”剥完了一根玉米;玉米棒扔一旁的角落里,可以当柴烧的,张三哥儿拍了拍手,端起旁边的水喝了口。“幸好我们前天进镇置办了年货,瞧这天雪落的可真大,再过两天,物价还得涨。”
季安逸把手里的地瓜又埋回了火堆旁,笑着坐回了凳子上,往火堆里添了两根柴木,拿边玉米边剥边说。“明年我们也整个小石磨,用处大着。”
“嗯。小石磨不难,整个放家里,也方便。”搁了手里的杯子,张三哥儿继续剥玉米,又道。“天色还早,一会我拿点玉米上刘阿麽家里磨成玉米粉,你上午念叨着要做什么来着?”
“这么冷的天,别出门了。明天早上我们煎南瓜饼也是一样的,今年的南瓜和冬瓜收成好啊,晚上就炖个冬瓜汤。”正说着话,突然传出一阵大动静,很迅速短暂,似极了什么东西倒塌了般,这方向……季安逸站起身就往屋外跑。
张三哥儿也听出来了,这方向是王宝儿那边传出来的,可别出什么事,心里头想着,他赶紧追了过去。
出了屋,踩着厚厚的雪走了好几步,远远瞧着季安逸松了口气。
是去年搭的一个木棚子,当时家里人多事忙,没地方呆着,就搭了一个临时棚子,不是很牢固,今天的风大,这棚子就垮了。
刚松了口气,知道没出什么事,却又听见从不远处屋里传出来的婴儿哭,估摸着是小胖子被吓着了。
季安逸匆匆忙忙的走了过去,敲了敲门。
“你过来了。”王宝儿打开屋门,又赶紧转身,把小木床上的小胖子抱起,熟练的哄着他,又朝着季安逸说了两句。“他被外面的大动静给吓着了,刚刚还睡的好好的。小胖子不哭了,瞧瞧谁来了。”
“乖,不哭。”季安逸关紧了屋门,走过去,轻捏了一下小胖子软乎乎的手背。
小胖子红着眼睛望过来,长长的睫毛上还沾了泪珠子,一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来,抱抱,咱不哭。”季安逸没忍住,伸手把小胖子抱在怀里,噌了噌他的脸。
小胖子把脸埋他的脖颈里,噌了好几下,哭倒是不哭了,却蔫蔫的,就安安静静的窝着,也不笑了。
“吓着了。”王宝儿轻声说了句。“刚刚睡的好好的,我正烤着尿布,外面突然传来大动静,他就被吓哭了,怕是惊着了,唉。”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小胖子的头。
看着哥儿这蔫巴巴的模样,怪心疼的。
“尿布是不是不够了?”季安逸瞧了一眼,问道。
“没事。尿布多着,就是这天,总下着雪,尿布一直是烤干的,带了股火气,我瞧着小胖子的屁屁有点红了,正准备去李大夫家一趟,你过来了正好,帮我看着点小胖子,我上李大夫家去一趟。”说着,王宝儿把手里半干的尿布搁凳子上,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