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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踏入房间,便看到地上一个被摔破的碗,君无锦不由得挑了挑眉,朝着里边儿看去。
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了,秋揽就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桌上的菜肴,她身前的碗已经不见了,很显然,方才那个被摔破的,正是她的。而一个丫头,正心惊胆战地去拾碎碗。
此刻似乎听到了君无锦的声音,猛然抬起头来,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哆哆嗦嗦道:“爷…奴婢伺候不周,请爷惩罚!”
君无锦冷冷扫了一眼,然后朝前大跨出几步,身上无形的威压散开,死死盯着秋揽,然后抬手将她的下巴抬起,目光森冷:“你这是要做什么?竟然给爷学会耍脾气了?”
别看秋揽看似冷淡,可是骨子里头比谁都执拗倔强,不然君无锦努力了这么久,早该得到她的心了。
也不在意下巴被君无锦扣得生疼,秋揽冷冷一笑:“君无锦,我被和梅伺候惯了,没有她我不习惯。”
“嗤——”君无锦将脸朝着前边儿凑了凑,嗤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心思,她都被我赶出去一天了,自然已经能知道外边儿的不少事情了。不然,你昨日不发脾气,做什么今日发脾气?”
君无锦这人果然不是傻子,反倒是精明得不得了,以往他想要讨好自己,所以藏着装傻,如今自己惹了他,他浑身上下的刺都露了出来,巴不得在扎着自己痛的时候,也把对方给弄出些血窟窿。
秋揽手掌一拍,甩了头,目光淡淡:“君无锦,难不成你想要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
“一辈子又怎么样,只要你在我眼皮子地下,不要说一辈子,就算是好几辈子,我也要亲自守着你。”君无锦嘶哑咧嘴一笑,露出森然白牙,“谁让你不乖。”
秋揽这是被说得气极了,脸上的表情已经是一片寒霜,她豁然偏头看向君无锦,一字一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隙里吐出来的:“那我们便等着瞧!”她最有的就是耐心,为了那个机会,她一辈子也等得下去,实在是不行了,大不了,她就努力毁了一切。
似乎是被秋揽眼中的那股决然给震慑到了,君无锦愣了愣,然后微微移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然后突然拿起碗舀了一碗汤,勺子盛满,便朝着秋揽嘴角凑去:“来,吃饭。”
秋揽头一偏,自然不会接受君无锦的好意。可是他却仿佛不在意,端着碗施施然起了身,竟然来到了秋揽后方,就这么端着碗,强行禁锢住秋揽的脖子:“来,吃饭。”
又重复了一遍,他低着头,气息就吐在秋揽的耳畔,火辣无比,可是秋揽的心却是越发地凉。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臂突然朝着前边儿的饭碗用力一扫。
如今武功全废的君无锦,并不能抵挡已懂得武功入门的秋揽,这力量又来得突兀,狠狠就朝着后方跌去,摔了个狼狈。
君无锦端着碗愣愣坐在地上,看着秋揽极怒地站起,然后睥睨地垂眸看着他。
“君无锦,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决定从边关回来,并不是让你来禁锢我的!”
“当初我想的是,如果我不回来,那你就太孤独太无助了!”
“结果你现在在做什么?!”
冷冽的质问,不仅没有让君无锦生气,反而让他有了几分开心,他眼中浮现一抹亮光——
难道,她是在乎我的?
不由得脸上又戴上了过往的,那个在秋揽面前会显得惴惴不安的,君无锦的表情。
不过下一句,便听得秋揽更加冷地道:“早知道同情你会是我自己的地狱,那我当初便应该远远瞧着,作壁上观!”
秋揽说完,转身就走!
君无锦又在发愣了,他脑海中只有一个词语——同情!同情!同情!
他突然一把摔掉自己手中的瓷碗,像是发了疯一般朝着内室冲去。
一眼就看准了秋揽的位置,他像是一头野兽,猛然扑了过去,双手情不自禁地掐中了秋揽的脖子,他的双眼泛红,目光森冷,表情疯狂:“傅静娴,我不要你的怜悯!我不要你的怜悯!”
“怎么,你现在后悔了?你巴不得我去死对不对?”
“就算我死!你也得死在我的前边儿!去死去死!”
被背后突击,并不好受,更何况秋揽学的武功还很浅薄。
她努力憋了气,朝着后方一压,身子一旋,这才借助巧劲扣住了君无锦的手臂,将自己脱离了危险。
她的目光一下子比寒冬的冰还要冷,冷得早已经毫无感情,让人心惊。
君无锦看着这目光,突然就转醒了过来。
眼中终于再度出现了惴惴不安的神色,他小心翼翼看着秋揽,身子微微颤抖,看着她脖子上的红色印记,还有几道明显的划痕,心中痛苦得几乎要撕裂了。
“静娴,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故意还有什么重要的?
对于秋揽来说,只有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她眯了眯眼,此刻的秋揽,比起之前让君无锦不确定的秋揽还要不确定,还要不陌生,她的眼睛已经没有了任何温度,看他的神色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只知道,刚才你想杀我,真真实实地想杀我。”
没错,这才是她所看来的最重要的。比起过程,其实在某些情况下,结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不管你对我是怎样的感情,不管你是不是爱我,但是至少在刚才那一刻,你是的的确确,将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想要我死!
君无锦喃喃已经说不出话来,他猛然转身,魂不守舍地朝着外边儿跑去。一路摇摇晃晃的。
他的眼睛湿了,他哭了。
他没有出门,把外头的门关上,低在门上,痛苦地蹲了下去,抱着头,低低呜咽,喃喃低语:“对不起静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真的,只是说说,我怎么舍得……舍得杀你呢……”
116 错招,温情
这样的事情一出,最头疼的便是君无锦了,如今他乃临天太子,暂代君王之位的储君,一收到这样的消息便早早地出了太子府,到了深夜都还未归。爱豦穬剧
秋揽呆在笙箫别院,如今她的世界已然安静得有些过分了,没了和梅,被君无锦安排前来伺候她的丫鬟甚至不敢同她多说任何话,她静静站在院子里,心中既烦躁又愤怒。
那股打心底里升起的暴躁压抑,让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斩断了手的废人,竟然什么事情也不能做。
“太子妃,外边儿凉了,回屋吧。”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知道那丫鬟拿了一件狐裘披风,搭在秋揽身上,她这才冷冷回了眸子。
“滚开。”毫不留情,秋揽的怒意不需要用冷冽的语言表达,她只是这么轻轻一句,毫无表情地看着你,已经能让你感觉到她心中的愤怒,又转了身,抬头看向头顶。
今日没有月亮,也没有星辰,就像是她如今,呆在黑暗里头,无人过问。
“太子妃……”那丫鬟说话战战兢兢的,对秋揽显然有些畏惧,“若爷回来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心疼?”秋揽冷冷一笑,“他的心都扭曲了,哪里还是正常的鲜红?他会心疼,那才是说笑!你给我滚开!”
“太子妃……”那丫鬟眼中划过惧怕,又想要朝前一步,声音却突然低迷,倒地晕厥了过去。
秋揽的双眸陡然尖锐,她冷冷地朝着四周一瞧,竟然无从畏惧。如果是以前,她恐怕还思考思考自己这条小命,可是如今她连思考的心都没有了,一直被关在这里头,哪里还有心情去思考这玩意儿?
“阿揽,过来。”淡淡的声音却在耳边缭绕,听得秋揽微微一愣,这是很明显的隔空传音,是武功到了一定境界之人才能做到的,然她愣的不是别人用这样的技艺对她说话,她愣的是这个称呼。
阿揽?
听到别人这样叫她的,不过仅有一次。那是那日大军回朝,在城门口,璃辞对她的称呼。而这声音……
“阿揽,过来这边。”
分明就是璃辞!
秋揽豁然转了头去,眼睛死死地钉在一个方向,眼中光芒一闪,竟然划出一道希冀的光芒。
秋揽缓缓转头,朝着院门口瞧了瞧,看到外边儿守院的人似乎没有别的动作,她这才装作漫不经心朝着那个发声的角落走去。
璃辞站的地方格外不起眼,但是你若走进了,就会觉得这人实在是太过扎眼。敢穿白衣夜探太子府的,这普天之下,绝对没有几个,而这璃辞,必定就是其中一人。
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笑意,秋揽静静走到璃辞跟前,没有说话。
璃辞也这么静静看着他,他站在黑暗里头,神色看不清楚,晌久,他才轻轻动了动手,还未抬起却又放下,然后轻轻道:“瘦了不少。”
“……你怎么来了?”秋揽转了这个温情的话题,缓缓转了身,将视线落在了院门口,虽然没人注意她,可她终究还是不放心,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这段时间都没有你的任何消息,我……有些不放心。”璃辞轻轻道,“所以特地派了人注意太子府的一举一动。”
“昨夜属下将和梅带了回来,我这一问才知道,所想不差,你果然出了事情。”璃辞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了,虽然听起来还是清清淡淡的,可是秋揽却听出了其中的怒意,“君无锦竟然将你禁锢了。”
这话一出,秋揽的眼中划过一丝冷色:“我早知道君无锦不是吃素的。所以,你就这么来了?”
“嗯。别人来,我有些不放心。”璃辞回答得很淡然,“他们的武功都不如我。”
秋揽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微微回头:“你就没想过,这是一个陷阱?君无锦哪里会做那种无用功,将和梅丢出去不管?还让你的人轻而易举地将人带走?”
“……我知道。”也对,璃辞若看不透这些,那他就不是璃辞了。
可是璃辞这样一回答,秋揽竟然觉得自己无从言他了,紧紧抿着唇:“你知道”
才说了几个字,却觉得背脊一热。璃辞整个人竟然都贴了上来。
他的手似乎犹豫了晌久,这才缓缓绕过她的手臂,从背后抱住她。
璃辞的气息格外清淡,在秋揽的头顶飘荡:“阿揽,我知道。可是他不能这么对你,所以我来带你走。”这种说话的语气同平日里似乎一样清淡,可是却是不同,褪了平日里绝对的冷冽,竟然温柔到让人心颤。
如果这个动作换别人做,秋揽指不定有多抗拒,可是这个人不同。他的动作甚至有些潜藏的别扭,可是却给人无限的温暖,秋揽身体僵了僵,然后竟然不抗拒了,轻轻笑了笑,倚着身后的载体就靠了过去,声音竟然柔和了许多:“他为什么不能这么对我呀,他可是我的夫君。”
璃辞也不生气,轻轻回答:“即便是你的夫君也不能这样对你,阿揽你并不应该被关在一个狭小的地方,这天这么广阔,你适合那里。”
秋揽的心出人意料的平静了,这样静静靠着,竟然觉得心跳有些加速了。
她不由得无奈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除了君无羯,就是璃辞对她的吸引力是最大的,不仅是那股气质,还有那种聪明大度,都格外吸引她。
平日的璃辞就已经格外出彩了,只要他稍稍温柔下来,还当真是让人不能抗拒。
秋揽暗中想着,又想到当初溯羽对她说的话来。如果不是溯羽当初的那番话,她恐怕此刻也不会有心动了。
“……我看看你的手。”
秋揽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这么靠着,低头探索了一下,这才看准璃辞的左手。一拿在手中,顿时心惊,这只手掌看起来似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