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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他轻咳了几声,在抑住了喉间的那股笑意之后才又缓缓地开口:“我不用溜出来,”他说得理所当然:“在宫殿里面,一旦交接了,自然就没事了。更何况我一个设计坟墓的小官,法老自然用不着我二十四小时跟在身边。”
交接?
这个字眼剎时又让她拉回了所有的注意力;这么说,就算宫殿里面的守卫森严,她还是有机会可以混进宫殿?这样的想法让她的心里再度燃起了一线希望,原以为替父亲报仇的机会可能更加的渺茫,看来,并不真的像他们当初所想的那样……“那么宫殿里交接的时候,一定得格外的小心,是不是?”
法老抬起头,半挑了眉头,直望向她美丽的脸庞,有那么一剎那的时间,他的心里也不禁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你似乎对宫殿里的事特别的有兴趣?”几乎每每只要一提到宫殿,他就从她的眼神中看见了一丝的神采;难到说,她也只不过是一般的平民老百姓,对于宫殿里奢华的生活仍有所渴望?
为什么这样的念头竟会让他感到些许的失望?
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那法娣妮便赶紧低下了头,心虚地把玩着手上那法族所遗留下来的戒指:“没有,”她敷衍道,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的脸孔:“只是小的时候,父亲常常跟我提起古法老王的传说,久了,自然对宫殿产生了一点点的好奇……”
“是吗?”法老淡淡的一声:“那你的父亲,想必是很疼你才对。”记忆中的父王,从来不曾经他说过任何的事,几乎从他一懂事以来,就被强迫学习宫中该有的规矩,也或许是因为他是父王嗣下唯一的男孩,所以下一任法老的重任,很自然地就落在他的肩上。
父亲……
只是很简单的一个字,似乎也连带着将十年前的那个景象推到她的记忆中又重演了一遍;只不过,己经过了十年了,泪水再也无法为她弥补些什么,所以她也只是低了头,冷冷的一声:“他死了,”她永远不会忘记十年前那个红色的夜晚:“……十年前,在一场莫名的暴乱中,让人杀死了。”
“是吗?”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不知道发生这样的事……”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当父王垂老病死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只觉得肩上所扛的,是掌管整个埃及的大任。或许,当人在面对亲人死亡的时候,应该觉得难过才对。
“没关系,”她摇摇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但是,望着她美丽的脸庞,他不禁感到一阵疑惑,虽然可以从她的身上感受到那么淡淡的感伤,但却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泪水,是因为事情过得太久,以致于忘了该怎么掉泪,还是她也同他一样,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种丧亲的感觉?
“所以……”他低沉的语气再度划开那抹宁静:“你就决定一个人开始流浪?”要不然,像她这样一个来自异乡的女子,应该不会单身来到这个地方……
流浪?
娣妮的思绪成了一片短暂的空白;那法族的人一生出来就注定要流浪,就算父王没有去世,她也会同着那法族的族人们,一起流浪到许多的地方。久了,流浪这两个字便显得没什么意义。
“嗯,”她点头,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情绪,只不过,会让她流浪到这里的,是因为……“听说当年杀死父亲的凶手现在在塔尔爱拉玛城,所以也就跟着流浪到这里……”
“就为了找杀父仇人?”
“嗯。”她没有说出法老的名字,心里还没忘记他曾提过,自己也在宫殿工作的事……
“十年了……”法老低沉了一会;十年前的她,大概也只是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吧?“你还记得他的样子?”
怎么会忘记呢?
娣妮在心里头自问;虽然记忆中,只记得那抹略带稚童的声音,可是,就如同密洛克所说的,埃及的法老只有一个,图腾哈马的名字也只有那么一个,她……“永远不会忘记。”她坚定地说道,誓死要杀了法老替父亲报仇的。
“是吗?”他的脸上仍是那抹诱人的微笑;并不是在笑她,只是在笑所谓的恨,可以让人做多少的事……“如果找到了呢?”她身为一个女人,又可以做些什么?
“我会拿他的血来祭祀父亲的坟墓。”
“之后呢?”他又问
之后?
这样的问句却反让她落得无言以对;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更没有想过自己的末来会落到什么样的地步。
十年以来,她一心只想替父亲报仇,从来没有想过一旦自己替父亲报仇之后,她要做些什么,让他这么一问,她的整个脑袋瓜子里只有一整片的空白。
是啊,之后呢?
是该为自己另外找寻一个方向?还是继续她流浪的日子吗?可是没有了目标,不管她流浪到哪里,是不是都会变得毫无目地?
看她一直没有接口,法老轻叹了一口气之后才又笑道:“看来,你是从来没有想过。”
的确是没有;她美丽的黑眸满是茫然,从来没有人告诉她报了仇之后还有以后,密洛克也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
为什么?
她在心里头不断地自问;是不是只要报了仇之后,就不再有恨了?还是报了仇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重要了?
“值得吗?”
他的问话这又拉回她远走的思绪,她抬了头,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花了十年去恨一个人,值得吗?”他又重复了一次:“更何况,杀了他并不会让你变得好过一些。”就像这些年来,他为了治理整个埃及,不也嗜杀了很多无辜的生命,这并没有让他的日子因此而变得好过一些,更何况是一个手无扶鸡之力的女人?
“你不会懂!”
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她情绪竟莫名地变得激动;他凭什么告诉她这一切都不值得?他并没有经历过与她相同的丧父之痛,他怎么会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痛?这些年来她极欲掩藏的情绪,第一次在人前爆发自己的情绪:“你没有资格告诉我怎么做!”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懂,”他说得若无其事:“我也从来没有准备要告诉你怎么做,我只是想知道,值得吗?”他低头拔了一根草之后又接道:“……既然你不这么觉得,那自然没有我多事的份。我说过,只是聊天罢了……”
这样的回答如一桶冷水般地浇熄了她胸口的愤怒,反留下一股难言的尴尬,就连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气愤?
他的确说过,只是要找个人聊天罢了……“对不起。”她强抑了自尊道歉道,这么多年来努力伪装的情感,根本没有必要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失态:“我可能是因为只要一想到自己还未能替父亲报仇,所以才会显得有点激动……”但也彷佛因为自己情绪的失控,而在潜意识中渐渐地懈下了所有的武装;自从父亲去世的那个晚上之后,就不曾在任何一个人面前显得激动过……
看她缓了自己的情绪,法老脸上的笑意也不自觉地增多了几分;他长这么大以来,还没有看过哪一个女人有像她如此强烈的自尊,埃及虽然是个母性国家,但也显少有女人像她一样的个性。也或许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一再地激起他的兴趣吧!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抬头凝望向他深邃的黑眸,迟疑了一会之后才又缓缓地开口:“娣妮,”她从来没有在人前用过自己的名字,就连密洛克也都以公主来称呼她:“那法娣妮。”她又重复了次,可能是因为太久没用了,竟然会对自己的名字感到一种陌生。
“那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姓:“不像是埃及的姓。”
她并不讶异他会有这样的问句:“那法这个姓来自于罗马,只不过几代的袓先待在埃及太久,也就渐渐地成了埃及人了。”打从她出生以来,那法族就只说埃及话了,而袓先所使用的罗马语言,也早就在几世纪以前让人遗忘了。
“是吗?”他不以为意地轻道了一声,嘴边也不自觉地重复了遍她的名字:“那法娣妮……”他回了一抹性感的笑:“很美的名字。”
顿时间,她又感觉到那股燥热了,因他一句短短的称赞,从脸颊慢慢地漫延至耳根,下一秒的时间,她麦色的脸上已经染上一片嫣红……
突然,一阵马啼的声音断然地打断俩人所有的对话,那法娣妮回了头,这才忆起自己也是趁着密洛克不注意的时候溜出来的,现在天色都暗了大半,密洛克要是还不见她回营,铁定会派人四处找她的……
“对不起,”她急忙起身:“我得要回去了……”只是,才急急忙忙准备离去的她,又因他的话而停下了脚步。
“我会再看到你吧?”
她楞了一会,一抹浅浅的笑意随即取代了她脸上所有的表情,只是轻轻的一个点头,便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
她的确很想再见到他,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因素,但似乎只要一见到他,她就可以让自己不再戴上那副伪装的面具。
她转身朝马的方向跑去,但跨不到几步,她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回头:“你……”她停顿了一会,但在触及他视线的时候,她的眼角便又不自觉地半弯:“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名字?
图腾哈马挑了下眉头,自己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有什么名字来取代自己现在的身份,只不过……既然都用了西摩的身份了,那倒不如就用……“西摩。”他很随口地说了西摩的名字,心想;反正都盗用了,那就用到底吧。
“西摩……”娣妮重复了遍他的名字,好象在潜意识里慢慢地刻下了他的名字,然后,她又回了一抹微笑:“记住了。”说罢,挥挥手之后便转身消失在岩石之后。
一直等到她离去,法老的脑子里仍挥不去她那抹诱人的微笑;那法娣妮……他在心里头暗自地低喃了次她的名字,一个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的女人……
他笑了,性感的脸上不自觉地多了几份诱人的魅力;看来,他真的为自己找到了一个适合聊天的对象了……
※※※
“公主!”
才正准备上马找她的密洛克,在一看见那法娣妮的身影之后,便像松了一口气似地叫道。
她赶紧跳下了马,开口第一句便是:“对不起,”她半低了头:“一时忘了时间,所以就回来晚了。”
“没关系,”几乎只要一看见她平安,密洛克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城里面一到了晚上就加深了戒严,你一个女人家就这样一个人行动,很危险的,下次还是让我跟着你吧。”至少多个人总是多个照应。
“不会有事的,”她并不想让密洛克知道西摩的事:“我只是在这附近晃晃罢了,若真的要进城,或是有什么行动,我会让你知道的。”说着,便朝营帐内的方向走去。
密洛克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跟着她的身后走进了营帐之内。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在进了营帐之后,娣妮便脱了身上那件偌大的斗蓬问道,或许是因为回来的关系,身子竟莫名地感到一阵疲惫。
“没有,”身后的密洛克摇摇头:“我发现城里面的守卫似乎变得更加地严密,今天在宫殿的四周又多了几位士兵,对一些可疑的人都会做些调查。”他想了一会后又接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机会进入宫殿里面,只是一旦进去之后,若不小心一点,出来便是个问题了。我们可能还要想点办法调查宫殿里面的作息时间,才能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时机……”要不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