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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瘦排骨冷笑了一声,面露讥讽之色:“干这一行的居然连你祖爷爷都不认识,这双眼睛留着也没用了!”
祖爷爷?
小二心头一惊,脑中已经急转了起来。江湖中人傲慢自大者不甚其数,但在采花贼这个“偏门”中有如此自信的却没几个,再加上他那奇怪的发型,莫非便是数年前已经被少林贼秃收归门下的四大恶人之一的“嫖”?他不是正在少林寺吃斋念佛了吗?怎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坏自己的事?
“不认识我也就罢了,你居然连床上这位也不认识,连她都敢下手,这双狗眼当真是没用了,不如我帮你挖掉吧!”
嫖,或者说是不可不戒从柜头上跳了下来,小二的眼神明明看得他脚步都还未落地,眼前眉间却已经感到一股寒意袭来。本能的一个铁板桥使出,等到脑子回神的时候,放才看见一只瘦巴巴的爪子正从自己鼻尖擦过,那细长的五指间一抹精光闪动,只感寒意渗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兵刃。
虽然不知这嫖究竟为何要拦自己做事,但敌我之势已经明了无疑,小二猛一甩身,肩膀上的白巾好像一条鞭子一样甩了出去直抽来人的面门。虽然只是一条寻常擦桌的白巾,但运上了内力也不下于牛皮硬鞭,更为甚者这既是一招凌厉的鞭击,便算不奏效也能阻碍对方视线为自己赢得后撤之机,乃是一招以攻为守的上乘招式。
一招既发,二招更上,“小二”连腰都没直起来,右手蝉翼短刀使一式削岳断华已经横斩而出,左手竖掌更是以武当棉掌的路数猛击对方胸膛,右下钩起一脚却是以极为阴毒的下三门灭绝脚踢向对方下阴。这一进退间上下左右四物同时使出了四门武功,有正有邪有兵刃有拳脚,且不论精湛与否,单说一个“博”字这小二确实已经难能可贵了。
可惜,世上能既博且精者终究是百年难得一遇,武功学得杂了,这深厚之处便未能到至极端,对付弱于己者那是花样百出各种好看,遇上强敌便成了各种花架子了。“小二”虽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无奈难舍一个“贪”字,自己吃了着夜走千家的饭,难免便多见各种神通秘招。既是见了,又如何割舍得下,功夫是练了一种又一种,修为却是原地踏步难得更进一层。但话虽如此,这四招猛袭之功毕竟非比寻常,若是寻常武林中人挨上了,那也是死无全尸的下场。
但不可不戒见了这来势汹汹的杀着却只是冷笑一声,身子迅急如鬼影竟然霎时间已经在原地消失,小二的所有招式竟然统统打了一空!
怎会如此?
小二心头来不及惊诧,支撑着全身的左脚腿骨突然一阵剧痛竟是已经被人踢碎,所有招数未成先溃,自己噗通一声狼狈非常的摔倒地上。原来不可不戒根本没有去管对方好像螃蟹一样的四面围城之招,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低身横扫,攻其破绽已经取敌先机。
不可不戒在还是“嫖”的时候武艺已经不低,若非太过贪花好色,花了太多时间在在寻花、采花和躲避追杀之上,只怕江湖高手版中少不了他的名字。可就算如此,四大恶人之名仍然是凶名著著,单看当初四恶之首的“吃”能与玄冥子拼个半斤八两便可知一斑。这三数年间,不可不戒被关在少林寺中面壁思过,没了机会再去搞乱七八糟的事情,除了被吃、睡和被逼着念经之外,只有练武能够打发时间。一日两日不适应,这时间长了慢慢也就习惯了,这采花贼的浮躁性子一旦沉了下来,少林佛法中种种净化沉淀之力也渐渐渗入其中,一身功夫变得阴阳调和,其功力比当初岂止强出一筹两筹。
一招得手更无丝毫犹豫,不可不戒反手一扣已经抓住了小二的脉门,吸星大法发动处,小二一身内力顿时如开了闸的坝水一般被抽了过来。
“你……”
小二感觉到自己内力狂泻,心中惊恐直比刀架脖子上还更胜十倍。一腿一折一手又被扣住,持刀的右手便奋起余力想朝对方砍去。但就在出招一瞬之间,二人目光交接,小二却似乎又看见了那一抹的嘲笑,心头顿时一栗,胆怯之下竟然反手一刀砍断了自己的手臂!
一臂既断鲜血迸溅,内力的倾泻自然也停止了。小二再不敢多呆一刻,手中蝉翼宝刀往对方面上一掷,自己抱着断臂已经从窗外跳出逃命去了。
不可不戒只是伸出两指轻轻夹住了蝉翼刀柄,却也不追赶,只是对着那血迹仍留的窗口冷笑了一声,再转过头来便只看着床上人了。
江湖说大真是大,大得一个江湖人蹦跶一辈子也跳不出去,江湖说小又真是小,多少年前青城山下仇人一别,今天竟然能在这接近西域之地的西安城中再会,不可不戒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善缘还是恶缘了。
当年自己还是嫖的时候,采花不成反被花扎,若非虚真搭救,自己可能已经化成一杯尘土了。但这个狠毒的女人虽然放过了自己,却要砍了自己的命根子当什么“不可不戒”!她妈的,她是想说“不得不戒”吧?虽然此事最终未成,但说来自己与她之间也该是深仇大恨了。但这话又说回来,若非自己当日投入了少林门下,自己只怕跟着天龙教也早已灰飞烟灭了。这么说来的话她又是自己的恩人,这恩与仇之间,但真是一言难尽了。
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心态,不可不戒才在城门处见到寻参后便远远跟随,然后又在她床脚处坐了半天却左思右想未能决定如何处置这个明显有些异常的女人。
人性一物真是难说,金罗汉自幼少林出家二十多年,却一朝反叛奸淫掳掠。嫖这个昔日的天下第一采花贼,只在少林寺听了三年经文,却是已经改头换面宛若隔世为人。这番偷下山来虽然也是吃肉喝酒嫖青楼,但行为举止都已经大异于前,莫说再没有什么采花之事,就是寻常无辜弱小也不再欺凌,反倒是一路被追一路还做了几件锄强扶弱的侠义之事,倘若四大恶人还有存于世者,只怕打死也难相信这是昔日的“嫖”。若非如此,他只怕早把还在沉睡未醒的寻参拆吃小腹,也就没有现在的这一段可说了。
“大仇不可不报,但她对我有恩也不可不忌,我该寻一个什么样的即可同时报仇,又可同时报恩的法子呢?”
不可不戒习惯性摸着自己刚刚长出头发的脑袋,猛然一拍已经有了主意。
“这死丫头不是失忆了吗?我何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一番……”
想到这里手中推攮,却推了数下都未把床上人推醒,不可不戒不由嘴挂苦笑,这小姑奶奶睡得倒是够沉。当下两指拢成剑诀一点她后颈间要穴,一股冰寒之气顿时传了过去,熟睡中的人只觉得浑身突然一冷好像突然被从暖被窝扔到了冰窟之中,更有成百上千的冰刀正在扎着自己的全身,一个激灵间猛然坐了起来。
“寻参姑娘……”
不可不戒眼看对方醒来正要编套话戏弄对方,孰知寻参乍梦醒来看见的不是空空的床前,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师兄师姐,距离自己脸面一尺不到的地方,一个排骨妖怪一样还眼放绿光的猥亵男人正对自己阴森森的笑着。几乎是本能的尖叫了一声,女孩随手抓起什么就朝对方打了过去。
一个人在床上还能随手抓到什么?不可不戒就看见小姑娘抓着枕头的朝自己砸来。这般高档的瓷枕确实比如寻常糠枕,若是换成普通人的话大概也能砸个头破血流,可对于自己这等武林高手来说却当真与棉花没多大区别。是以不可不戒故作高深的一笑,不夺不闪正要把话说下去,却觉自己的脑袋好像猛然被百斤大锤敲中了一样,吭都吭不出一声来已经被稻草人也似的打飞了出去。耳边犹还响着一声清脆的破裂之声,也不知道是那瓷枕碎了,还是自己的脑袋碎了。
“坏人!”
寻参虽然恢复了脑识,但记忆全失,上官丹凤和东方未明也不是那种会手把手耐心教导的人,是以现在她分辨他人便像小孩子一样,只有“好人”与“坏人”两种分类,而眼前这个排骨怪就横竖都该归入坏人的行列。
“破军冲阵!”
依旧是那三板斧,被砸得头晕脑眩的不可不戒刚刚捂着被砸得鲜血直流的额头站了起来——这还是他这三年来修习少林硬功略有小成的结果,要是换成原来的“嫖”,这一神力瓷枕差不多已经可以让他开“瓢”了——眼看对方一拳又到,虽然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军道拳,却是疾如电势若山,不用打实了光凭感觉都可以知道,自己胸口要是挨上那么一下子,乐极生悲就为期不远矣。
蝴蝶身法急蹿,不可不戒几乎是原地消失般的从寻参拳头下“钻”了出来。
“不要误会,我是……”
百忙之中吐话,“是”字后面的东西还未出口,寻参已经改直拳为横摆厉扫而来,正是一招“横扫千军”。同样的简单,同样的朴实,只是在她那宛若神佛附体的神力之下,不可不戒只听见空气猛然发出“砰”的巨响之声,多少有些类似鞭手抽响鞭时的动静,但人家那是鞭炮动静的话,她这就是火炮轰鸣!
如此猛招临头,不可不戒哪里还有力气去分神说话,连忙一招就地十八滚,也顾不得好看难看的翻滚看去。耳中听得“喀嚓”一声的响动,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被这小姑奶奶打折了。
眼看对方又是一招“马踏千军”的跺了下来,虽然那光脚小丫子甚是美观,但劲透风声,其势直好像一柄大锤凌空而下,若是被踩实了,只怕肠子都得从嘴里喷出来。千钧一发之际,被逼在角落的不可不戒终于将救命的话语吼了出来。
“别打!我是你青师兄和上官师姐派来接你的!”
第702章 遭伏
不可不戒好巧好不巧的在西安城中遇上了寻参,其实从城门口起他就发现了这个恩怨缠绕的女人,只是看她似乎状态不多左右又有人跟着,这才只是一路远远追随着。本来以东方未明的机警和反跟踪的经验,等闲人原也跟踪不得,但不可不戒何等人物,当年天字第一号的采花贼,这跟踪潜行之术之精当真不是说假的。再加上他并没有什么恶意,上官丹凤这样灵觉超然之辈也没发现身后多了这么一个人,这才被他最后摸进了寻参的床头,救了她一命。
但估计是恶缘难消,明明是自己救了对方,结果却是床上被叫醒的女人只看到一个猥琐的男人与自己面对面不到一尺,本能的发动了攻击。不可不戒原来肯定这个丫头已经记忆全失功力全失,本待戏弄一番,孰料对方竟然一身神力,再普通不过的军道拳在她手中竟然如巨灵神爆击,仅仅三击就将自己逼到了角落之中。当然,若真是战场厮杀未必战局就如此一边倒,只是寻参招招逼命挨上就死,自己倘若反击那也定是杀招,其间必有一人倒地,那个结果可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千钧一发之际,不可不戒终于喊出了“上官师姐”和“青师兄”的名字,那看似要踏灭千军的一脚这才停在了自己肚皮上不到两寸的地方。不可大师那刚刚长出没多少头发间充满了汗水,心都差点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你是……师兄和师姐派来找我的?”
寻参半信半疑,脚丫还停在这位“帮手”的肚皮之上,看样子随时可能落下。
“当然当然,你师兄和师姐突然遇到了临时的急事赶不及回来接你只好先去了,我和他们是朋友,是以在路上遭遇后便让我来接你,去跟他们会合。”
不可不戒小心的捧着那只脚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