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是君,她是奴啊,怎么能这样?
“消毒药水和药膏在哪里?”
浓眉微挑,那一双黑眸,带着无尽的威严与气势,就这样望过来,她便是毫无招架之力,抬手一指,如实相告:“在那边柜子上。”
宇文明略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起身取了药水药膏过来,净手之后,开瓶去盖,指尖挑出些许,趁她尚未回神,轻缓涂抹在那受伤的面颊上。
面颊微凉,药香淡淡,君浣溪吓得猛然侧头,避开了去,讪讪笑道:“陛下,着消毒搽药的事情,还是我自己来做,比较有把握……”
“别动。”
宇文明略冷静一声,只手按住她的肩膀,沾了药膏的指腹过来,在她的伤处缓缓涂抹。
如同柔软的羽毛轻轻抚过,一下,又一下。
久违的温柔哦,恍然间,微微阖眼……
“陛下!先生!你们……在做什么?”
少年难以置信的低唤,彻底唤回她的理智,定睛一看,自己却是软软歪倒在他怀中,他的大手,正按在自己的头发上,轻柔抚摸。
这是什么状况?
君浣溪心中悲呼一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个男人,只几个小小的动作,就弄得自己手足无措,进退失衡,不知如何面对。
不行,这皇宫,真的不能再呆了,必须想法出去……
“黄岑,你来得正好,给你的老师看看,这脸上,还有膝盖,伤口都要紧不?”
宇文明略扶她坐好,慢条斯理站起身来,举步就朝门口走去:“你好生休息,朕先回去,过几日再传召你。”
君浣溪坐在席上,与黄岑面面相觑,眼睁睁看着那道瘦削挺拔的身影慢慢踱出门去。
心念意动,蓦然想起一事,脱口而出:“陛下!”
宇文明略回头,眉目舒展,面色和缓:“还有什么事吗?”
君浣溪咬了咬嘴唇,仰头道:“请陛下,把那对明珠还给我……”
“明珠?”
宇文明略笑了笑,似是心情极好,斜睥她一眼道:“这对珠子,朕很喜欢,要不你就转送给朕吧,朕宫中的宝物,你看中什么,随便你挑。”
君浣溪见他作势欲走,急道:“陛下,君子不夺人所好!”
这可是自己与他的定情信物啊,原本以为它会作为这场爱情的见证,相伴自己终身的,怎能轻易送人,即便那对象是他,也是不行的……
此时一时新鲜,谁知道他看腻玩厌之后,又会随手送给哪个嫔妃采女?!
宇文明略静静看她,眸光沉稳,轻言道:“这对珠子,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君浣溪咬牙道:“是。”
“好吧,你明日午时来崇明殿,自己来取,过时不侯。”
宇文明略一句说完,便是再不回头,步履轻快,扬长而去。
“先生——”
黄岑如梦初醒,疾步过来:“你和陛下,你们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浣溪抚着额头苦笑:“如果我说,我也是稀里糊涂,不清不楚,你信不信?”
事实上,自己真是被这个人弄糊涂了!
天知道方才有多混乱,自己有多无辜……
让黄岑给自己仔细检查了脸上的划伤,又卷起腿裤,用跌打药细细抹了,揉散淤肿。
做完这一切,即是躺在榻上,仔仔细细回忆了下这回宫以来的点点滴滴,他的态度,他的眼神,他的表情……
越想越不对劲,不由一拍床板,翻身而起。
“岑儿,快给我说说,陛下在你面前可有说什么?他提到我的时候,都是怎么说的?”
冷汗簌簌落下,黏在颈后,好生难受。
他该不会,是想起些什么吧?
不会啊,自己已经将那本东夷秘笈倒背如流,可谓是滚瓜烂熟,炉火纯青,永逝,是绝对没有解除之法的!
黄岑被她的动作表情吓了一跳,微怔道:“陛下,也就是问先生最近如何吃得多不,心情好不好……”
“真是鸡婆……”
君浣溪喃喃一声,心中又喜又忧,续问道:“还有呢?”
“我和吴常侍见陛下很关心先生的,于是便在陛下面前求情,陛下说他心中明白,自有分寸——”黄岑看她一眼,笑着安慰道:“先生别担心,后来我和吴常侍一合计,觉得陛下只是想吓唬吓唬先生,并不真的在生气,要不依照天宇律法,先生早就下狱了,哪能气定神闲坐在这里?”
君浣溪稍微放下心来,又问道:“广仁王呢,陛下对他没什么吧?”
“陛下对之前殿议代政一事只字不提,这几日召见群臣,王爷也位列其中,陛下还对救驾有功之人论功行赏,卫侯爷、吴常侍、穆卫尉,鸣凤山庄,还有安阳和幽州两营将领士兵,皆有封号赏赐……”
“那就好。”
还好,看来他并没有迁怒旁人,遭罪的,便只有自己一人。
他对自己,当真是与众不同啊……
“对了,我还听常侍说,陛下已经开始上朝了,每三日一次大朝,其间各部歇政整顿,各州郡都尉加紧练兵,储备粮草辎重,加强对边境诸侯国的防守。”
君浣溪听得连连点头,看来他真的已经身心无恙,开始着手收拾政变残局,且用一招四两拨千斤的巧妙手段,把朝堂的注意力引到边境矛盾上去了。
他是越来越好了,可是自己呢……
远的自不必说,就说这明日崇明殿之约,怎么才能将那对夜明珠讨要回来?!
死皮赖脸,巧取豪夺,目标明确,不择手段……
时间,就在这长吁短叹,碎碎念中飞速流逝。
到了次日午时,整装敛容,小心谨慎踏出房门,径直朝崇明殿而去。
一路都在猜想,这一日正是朝廷歇政,天子素来早睡早起,为何不在辰时巳时接见自己,却非要拖到午时?
在殿门外立了一会,就听得里面有人唱道:“陛下有旨,宣君浣溪进殿觐见!”
君浣溪闻声踏进,那传召的内侍却是施礼之后,怪异瞥她一眼,转身离开。
殿中灯火通明,沿着长长的甬道,径直入内,但陛下却无人影。
咦,这是做什么,捉迷藏?
君浣溪朝四处望了望,未见天子,于是平声唤道:“陛下……”
半晌,才听得侧阁中传来声音:“朕等你多时了,你过来吧。”
推开虚掩的房门,但见阁里烛光温暖,其中无甚物事摆设,地上铺着厚厚的褥子软席,上方摆着一张食案,男子一身便服,端坐对面,脸上微微含笑。
“时间刚刚好,这就开饭吧?”
哦,开饭……
等等,他说什么,开……开饭?
君浣溪惊疑不定,垂眼看向那张食案。
食案宽大,漆盘中摆满了各种荤素菜式,十分丰盛,左边还有烤好的肉食和饼类,右边则是盛有汤羹的瓦罐,旁边甚至还有一壶酒。
“陛下,这是……”
面对她的犹豫不绝,宇文明略手臂轻抬,不动声色道:“这些日子不是在怨朕对你不公么,今日朕请你吃饭,给你赔礼可好?”
“陛下!我有错在先,实不敢当……”
“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宇文明略点了点头,指着对面的位置,“坐下吧,再不吃就要冷了,这一餐饭食,朕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君浣溪张了张嘴,心里说不出的怪异,与天子同案而食,这份殊荣,不是人人都能获得的,虽然,在云川的时候,朝夕相处,顿顿如此……
“今日的汤羹不错,帮我盛一碗吧。”
一只空碗递到面前,令得她有微微的恍惚,来不及多想,本能接过来,做出动作。
不管是昔日在山谷小屋,还是前阵在长青宫中,这都是自己做惯了的事情,做起来流畅自然,没有半分迟疑。
宇文明略接过汤碗喝了一小口,满意一笑:“很鲜,你尝尝吧。”
君浣溪怔怔望着他,对面是自己魂牵梦萦的心爱之人,屋里灯光柔和,亮得恰到好处,鼻翼间充斥着饭菜的香味,这一切,来得似梦非梦,如幻如真。
她不是神仙圣女,不是钢铁战士,只是个凡人,是个凡人!
那颗心,表面上坚强无比,其实却是脆弱如斯,毫无抵挡之力。
罢了,就算是偷来的幸福,也让自己先享受一回吧——
只是,吃个饭而已……
“谢……陛下。”
行礼坐下,接过碗筷,带着对过往的一丝怀念,慢慢吃起来。
“你太瘦了,要多吃些。”
一筷子肉脯随着那话声放到她碗里,接着便是蒸鱼、烤肝、笋丝……
“哦,好……”
一口一口,慢慢嚼着嘴里的食物,不经意抬头,却见对面的他不知何时放下了竹筷,端然正坐,安安静静看着自己。
唇齿间,无一不是熟悉的味道,那是怎样一种刻进心底的记忆?!
熟悉的味道……
君浣溪停住咀嚼,一身僵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冲击而去!
没错,这一桌子菜,是他,都是他做的!
他如今是天子啊,怎么能自己下厨做饭,难道这些年来,都是经常如此么?
自己现在所坐的位置,在此之前,又都坐了谁……
“怎么,不好吃么?哪样菜味道不对,朕下回会注意改进……”
果然如此!
君浣溪轻轻吁了口气,故作不知:“不,味道都很好。”
宇文明略狭眸流光,面颊上竟是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抿了抿嘴,微笑道:“那你便多吃些,如此,也不枉朕这一日多的辛苦准备……”
一日多,辛苦准备?
难不成,他是为了宴请自己,这才不辞辛劳,亲自下厨?
当今天子,为自己亲自下厨,真是受宠若惊……
一念及此,登时心湖荡漾,涟漪不断。
不要,不要对她这样好,她承受不起,无法担当啊……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宇文明略见她沉吟不语,一边问,一边伸手过来。
君浣溪眼看那手掌即将触及自己额头,惊得险些跳起来,身形刚一拔高,又觉不妥,这般情形,岂能自乱阵脚!
“回陛下,我没事,只是这屋里有些闷,一时头晕而已。”
接着自行揉按头颈之际,斜斜避开他的触碰,慢腾腾坐回原位。
宇文明略笑了笑,伸手去取案上的杯盏:“要不,喝点酒吧,这酒口味极好,不醉人的——嗯,你的酒量,应该可以喝两杯。”
还要喝酒?这什么跟什么……
微微一怔,宇文明略即是酒杯斟满,递到她面前。
君浣溪并不去接,只垂眸苦笑:“俗语称,酒后乱性,陛下没有听说过吗……”
在凤鸣山庄那一夜,自己如若不是借酒消愁,与沈奕安肆意发疯,又怎么会滚到一张床榻上去?
宇文明略愣了下,面上尽是不信,大笑道:“难不成,你竟有过这样的经历?”
君浣溪想起那事后一拥而入的人群,心中又悔又愧,无奈一笑道:“我可是亲身经历,污了人家清白,最后还得负责……”
自诩聪明绝顶,到头来,却是被那沈老庄主设计,真是没脸见人了……
如此惨痛教训,自己哪里还敢再沾这罪魁祸首!
“你说的,可是……真的?”
宇文明略酒杯在手,稍一用力,便是捏得咔咔作响,嗓音便如那冰山积雪,清冷深寒:“你当真,与人酒后……酒后……”
君浣溪一怔,看着他一脸震惊愤怒的模样,不由低喃道:“陛下,你怎么了?”
宇文明略见她不予否认,眼底痛悔交织,突然起身,衣袖一拂,将上面的菜肴噼里啪啦通通扫落在地。
一瞬间,汤洒菜翻,灌倒碟碎,满地一片狼藉。
“陛下!”
君浣溪惊呼一声,阻挡不及,看着他跳将起来,如疯魔一般将屋里不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