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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响起的声音,使得蓝碧云怔了怔,续而便是一阵心慌。脸上胡乱的扯了抹笑道:“三妹妹她是今年春末才回的中州城,以前都在司隶住着。”
冯秀文点了点头,牵了蓝碧云的手,“没关系的,感表是需要时间来培养的,我会与母亲说说,让你方便的时候常回家走走。”
蓝碧云垂了眉眼,“谢谢相公。”
冯秀文挽了挽唇角。
三房。
蓝利成与白氏受了冯秀文的礼后,由蓝钰睿出面招待冯秀文,眼见天光不早,冯秀文与蓝碧云辞了后,重新回了大房,略事收整后,又匆匆的赶了回去。
相较之对二房的隆重,三房便显得有些忽视。
白氏待二人离开后,撇了嘴对蓝利盛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就这样,一辈子也就是个主簿。”
蓝利盛正有事要与白氏商议,见白氏起了头,挥了挥手,将屋子里的下人都退散后,对白氏道:“虽说是个穷主簿,可总是个官身。我们空有银子说到底还是个贱民。”
白氏恼道:“那又如何,走出去,那些穷酸还是得唤声三老爷。”
蓝利盛冷冷一嗤,淡淡道:“你也知道那都是些贱民。若遇上个官身呢?”
白氏一怔,不由狐疑的看向蓝利盛,平日里蓝利盛是不耐烦与她说这些的,眼下突然说起这话,莫不是打了什么主意?不由敛下心绪,揣度着蓝利盛的想法。忽的便想起蓝婉美那事,不由尖了嗓子道:“老爷,你想做什么?六丫头可是嫡女。”
“呸。”蓝利盛啐了口,冷眼睨着白氏,“嫡女,三丫头还是三品京官嫡女呢?比六丫头高贵了多少倍!”
“那不一样。”白氏断然道。
“怎么个不一样?”蓝利盛瞪了白氏看。
白氏吱唔着半天,却说不出个什么不一样,若说不一样,是不一样,蓝雨薇的身份更高贵。而沈于飞较之林鹤轩又高贵了不止一些许。但,让她的女儿去做妾,再高贵那也是不行的,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她就算是死也不会答应!
“老爷你死了那条心吧,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同意的。”
蓝利盛冷冷一笑,想说,那你就去死。可想到他与涂善春定下的计策,于是按了性子道:“你不同意?”
“是的,我决不同意。”
蓝利盛淡淡一笑,“也不是不能商量!”
白氏知道的若不让蓝利盛自己死了这条心,她就算是真死了,也没用。
“怎么个商量法?”她看着蓝利盛。
“你帮我做件事,做好了,六丫头的事便由你定。”
白氏咬了牙,“老爷且说说看。”
蓝利盛便附上白氏耳边,轻声言语了一番。
“什么!”稍倾,白氏惊得“啪啦”一声,将桌上的瓷盏打翻在地,她却犹自不觉,只睁了一双惊诧的眸子,死死的盯着蓝利盛,哆了唇道:“老爷,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蓝利盛眸底划过一抹阴柔的光,唇角微勾,淡漠的道:“这不需你操心,你只说,你是做还是不做。”
“为什么是我!”白氏猛的扬了嗓子瞪着蓝利盛,“为什么非得是我?”
蓝利盛端了瓷盏,低头泼了泼浮沫,眼角微抬,似笑非笑的盯着白氏,“你可以不做。”
“我……”白氏在看到蓝利盛眼底的那抹笑时,岔岔的收了声,扑通一声跌坐在椅子里,良久无声,圆润的脸上如风云突变,几番变化,最终沉淀为毫无血色的纸白。
“太太想好仔细了!”蓝利盛低了头轻啜了口,冷冷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可别到时候出尔反尔。”
白氏微微抬起了眼,看着身侧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这个人,她从十五岁起便与他一起生活。为他生儿育女!为他侍奉双亲,为他……白氏忽的便惨淡的笑了笑,她嫁的到底是人还是畜生?不,这个人连畜生都不如!他竟然拿他亲生的女儿来威胁她!有这样为人父,为人夫的吗?
“太太!”蓝利盛不耐的喊了声。
“好,我答应你。”
“好!”蓝利盛兴奋的搁了茶盏,瞪了白氏道:“一切我来安排,你到时安计划行事便成。”
白氏沉痛的点了点头。
眼见得天色将黑,蓝利盛想着今番这般为难白氏,少不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于是看了天色道:“不早了,让下人摆饭吧,今晚我不走了。”
白氏猛的抬了头,看着蓝利盛,半响无语。
蓝利盛见着怔忡的白氏,不由便飞扬了眉角,暗忖,女人便是这般,冷她几日,便受不了了!然,他才得意没多久,耳边便响起白氏空洞而毫无感情的话语。
“妾身身子不适,怕是侍候不了爷,爷还是去涂姨娘那吧!”
蓝利盛眉眼一蹙,颇为吃惊的看向白氏,她在赶他走!然,更让她吃惊的还在后面,白氏又继续道。
“松香侍候爷也有段时间了,妾身想着,是不是该将她提为姨娘了。”不待蓝利盛回答,又道:“不若便选个日子,将她和涂氏屋里的梨香一起提为姨娘吧。将梦兰轩拨给她俩住吧!”
蓝利盛冷冷的睨着白氏,细小的眸子隐在厚重的眼皮里,眸光幽幽似淬了毒的针,发着蓝汪汪的光。他冷冷的笑着,将白氏那细微到卑微的抵抗看在眼里。
“你看着办吧,你是这个家的当家主母,这种事,当然是你拿主意。”
“好,那便这么决定吧。”白氏重重的透了口气,看着略显黑沉的天,“老爷是现在过去,还是用好饭再走?”
“这便走吧。”蓝利盛直起身子,目光最后一次怜悯而不屑的看了眼白氏。
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不是纯净的黑也不是肮脏的灰,介于两者的边缘,如同行走于人世的路,没有人能将善与恶做出砌底的判断。蓝利盛走出白氏屋子时,他站在院门的屋檐角下,抬头望天,耳边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瓷崩裂声。期间有白氏压抑而狂燥的怒骂声,隐隐约约夹杂着金嬷嬷苦苦的劝慰声。
蓝利盛忽的便勾起了唇角,脸上绽开一抹诡异的笑。
“去将四少爷和七少爷找来,我有话跟他们说。”他对一侧侍候的小厮吩咐道。
“是,老爷。”小厮飞快的跑了去。
蓝利盛最后一次回头看了眼白氏的屋子,他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厌恶。
远处的白氏她看不到蓝利盛的神情,但是这辈子她发誓,如果可以,她一生一世也不要再看一眼他!
“太太,您消消气吧!”金嬷嬷用帕子包了手,将地上的碎瓷一块一块的捡了,包在一处。一边苦口婆心的劝着白氏,“您何苦置气,到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您。”
白氏瞪了血红的眼,狠声道:“我就当我是没男人的……”
“太太……”金嬷嬷连连上前,捂了白氏的嘴,哽咽着道:“您不为自己,也为哥儿和姐儿想想啊!他们已经没了外公,舅舅可靠……”
白氏听得金嬷嬷提起她逝去的父亲与兄长,忍不住的便悲从中来,一声嘶吼,悲悲切切的哭了起来。
“太太,太太,您小点声……”金嬷嬷满眼带泪的扶了白氏的身子,一个劲的求道:“太太,您不能这样,您这样以后四少爷和六小姐他们指着谁去啊!”
白氏猛的便止了哭,抬了脸瞪着金嬷嬷道:“是,我不能这样,我这样便如了那贱人的意。”拿了帕子飞快的擦了把脸,对金嬷嬷道:“嬷嬷,你坐下。我们好生商量下,再这般下去,只怕我没了活路了!”一时间,不由得又委屈又恼恨,委屈的是自己几十年便这般蹉跎了,恼恨的是蓝利盛的无情与狠毒。
金嬷嬷这才放下提着的心,只要白氏还肯听劝,还能冷静下来行事,一切便都好说。因此,连连道:“太太,您说,老奴听着。”
白氏平静了下胸中的恶气后,才轻声道:“我要将松得和梨香提为姨娘,我不能让那边一枝独大!”
金嬷嬷赞成的点头道:“早该这样了,依老奴的意思,太太其实还可以去外面替爷寻一家合适的姑娘,娉为良妾!”
“哦?”白氏狐疑的看向金嬷嬷。
金嬷嬷便眼底带笑的道:“太太您想想,涂氏不就仗着自己出身清白吗?可清白又怎样,老了!”
白氏点了点头,示意金嬷嬷继续往下说。
“我们再抬个良妾,要年轻的,要漂亮的,要好生养的……”见白氏蹙了眉头,金嬷嬷叹气道:“我的好太太,她就是天上的七仙女下凡,可她只要是妾,就还在您手里拿捏着不是?”
“谁说的,涂氏何曾被我拿捏过!”白氏愤愤的道。
金嬷嬷不由冒冷汗,忖道,你现在知道你不曾拿捏过了,早之前我给您出了那么多主意,你何曾听过一句半句的!但这话却是不敢说的,只拐了弯道:“涂氏她翻了天也还只是个妾不是!这当家的主母还是您!再说了,新聘进来的姨娘,正好给她上上眼药水。”
白氏想了想道,“便依嬷嬷的话,嬷嬷明日找人好生看看。”
金嬷嬷点了头,招呼了下人进来收拾。心道,太太糊涂了几十年,临到这时终于开窍了,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刺激了她!
而另一侧的,书房里。
蓝利盛正将蓝钰睿与蓝钰柏召集到一块训话。
“你们是一父所出的亲兄弟,都说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父亲希望你们兄友弟恭,蓝家最后能在你们手里发扬光大。”
蓝钰睿、蓝钰柏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蓝利盛突然将他们喊来说这番话是做什么。但却都同时恭首作揖道:“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蓝利盛满意的点了点头,招了招手,示意二人上前。
蓝钰睿与蓝钰柏缓步上前,一左一右站在了蓝利盛身前,抬头看着灯光下神色略显肃沉的蓝利盛。
“睿哥儿。”蓝利盛持了蓝钰睿的手,语气亲切的道:“你想不想出人头地?”
蓝钰睿毫不犹豫的点头。
“好。”蓝利盛赞赏的抚了蓝钰睿的头,“如果这出人头地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呢?”
蓝钰睿犹豫了片刻,一侧的蓝钰柏忽的便颤了颤身子,但他很快的便镇定下来,低垂了脸,看向眼前的青砖地,只袖笼里的手捏得紧紧的。
“父亲,什么样的代价?”蓝钰睿看向蓝利盛。
蓝利盛淡淡一笑,“比如说你的姐姐,你的母亲。”
蓝钰睿一抖,目光慌乱的看着蓝利盛,他不知道蓝利盛是在试探他,还是有着某种决定,等着他去承认。蓝钰睿像只受伤的小兽般,目光直直的盯着蓝利盛。
“睿哥儿,柏哥儿,你们记住。所有家族,他们挥金如土供养着的小姐,只不过是为了能在最合适的时机为家族换来一份更荣耀的未来。小姐们,成在的价值仅此而已!”
蓝钰睿、蓝钰柏迷茫的看着蓝利盛,他们懵懵中想问,蓝家的女儿也是如此吗?父亲从小捧在掌心痛的六姐,八妹,她们的命也是如此吗?蓝钰柏的目光渐渐沉淀,在蓝利盛看不到的地方,沉淀成烧透的灰烬。
“父亲……”
蓝利盛摆手,阻止蓝钰睿。
“我想送六丫头给荆国公俯的沈三爷做妾。”
“父……”蓝利睿急急的看向蓝利盛,却在看到蓝利盛似刀子似的目光声,那句父亲怎样也喊不出来。他懵懵的看向蓝利盛。
蓝钰柏则是垂了眉眼,唇角挽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
“婉美她心慕三爷,这事,她自己也乐意,父亲不曾逼她。”蓝利盛看向蓝钰睿,一字一句道。
良久
“即是如此,一切父亲安排便是。”蓝钰睿干了喉咙道,“只母亲那里……”
蓝利盛摆了摆手,“你母亲那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