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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除了容貌动人意外,蓝玉桓压根就没有把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少年当回事,此时听了秦菁的话才是心头一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怒而扭头看向莫如风道:“我三弟身上的毒是出自你的手笔?”
虽然制毒下毒的事并非出自他的本意,但做了就是做了,莫如风的面上始终带着那一丝平和的笑意,回应给蓝玉桓简短的两个字:“抱歉!”
诚然他这两个字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一种态度,眉目之间并没有半分惭愧抑或心虚之意,然则蓝玉桓却是会错了意,不由的勃然大怒道,“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马上把解药交出来!”而紧接着回应他的却是那两扇破旧的院门轰然倒地的声音,下一刻,一个一身锦袍红艳如火的俊俏公子已经踩着倒在地上的门板阔步走了进来。
“到了这会儿与其还自不量力的关心别人的死活,倒不如想想自己该如何脱身。”白奕的脸色隐隐透着一丝白,但精神却是极好,根本就不是受了重伤的表现,而且和他以往见人三分笑的懒散样子完全不同,此时他的脸孔之上仿佛敷了一层薄冰,从表情到眼神都冷峻而坚决。
“白奕?”蓝玉桓心头一凛,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腾起来,让他下意识的屏息片刻。
白奕并不与他寒暄,只是漠然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冷声道:“我又没有死,即使是做贼心虚,你又何必做出这副见鬼似的的表情?”
秦菁,白奕以及灵歌和旋舞,此时这三方人马刚刚好从左右前三方将蓝玉桓以及他手下仅剩的十几个灰衣人困在这方小院里,蓝玉桓这才彻底清醒过来,自己是中了别人请君入瓮的奸计了。
他手下挑选出来的这些随从全都信得过,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
“你们给玉华下毒,然后故意让他逃脱,就是为了为了借助他帮你们找到这里?”所以,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连环计,秦菁以身作饵的目的就是为了诱他出手,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对吗?
蓝玉桓想来就觉得好笑,他却不觉得是地方狡猾,而将这一切归咎于他自己的大意和自负!
“这只能怪你那个弟弟太蠢,居然真的相信是凭借他自己的力量孤身脱逃,并且毫不防备的前来投奔于你!”秦宣是这个时候才从门外进来的,一身玄色深衣将他少年特有的活泼从眼角眉梢压下去,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内敛而坚毅。
看到这些人毫发无损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他面前,蓝玉桓反倒慢慢冷静下来,他布局这么久的一局棋居然才走了一步就满盘皆输,这个教训深刻到让他再想发怒都觉得丢脸。
“好!”沉默过后,蓝玉桓咬牙出了口气,突然悲怆的笑了起来,“今天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
旋舞和灵歌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等秦菁吩咐就要上前去拿他,他手下灰衣人却摸不准他此时真实的心思,踟蹰着护在他身边不肯退让。
旋舞眉头一挑厉声斥道:“还不束手就擒,你们是想跟着他一起死吗?”
蓝玉桓事败,他意图劫杀当朝公主的罪名眼看着就要板上钉钉,怎么看都必死无疑,几个灰衣人踟蹰不去都还在权衡利弊——
蓝玉桓料准了他们惊弓之鸟一般的心思,当即冷笑一声:“咱们这位长公主可是个会以德报怨的主儿,这里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你们当真以为现在缴械她就会网开一面吗?”
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几个灰衣人心里顿时一凉,不觉的拿眼角的余光去观察秦菁的反应,秦菁始终一动不动的站着,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真的没有半分想要劝诫他们放下屠刀的意思,几个灰衣人看在眼里,方才刚刚升腾起来的那一丝侥幸心理就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蓝玉桓的唇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弧度,突然眸色一凛,大声叱道:“咱们生死同命,一同杀出去!”话音未落已经一把嗖的拔出身边一个侍从的佩刀向着旋舞迎了过去。
有他打头阵,几个灰衣人也是士气大振,纷纷拔剑出鞘跟着他冲过去跟旋舞等人交上了手。
秦菁暗自沉吟一声,眼中划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他不冲着自己也不冲着秦宣,要拼命却朝着旋舞那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去了,这个蓝玉桓还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白奕守的是正门,现在外头必定都是他带来的人在严密防守不易突破,而之前萧羽为了保证万无一失的搭救于她故意带了大批人手进来,也不好对付,这蓝玉桓哪里是要拼命,他分明就是瞅准了旋舞和灵歌那里的力量最为薄弱,想要取道她们后面的厢房脱困罢了!
这边旋舞自然是不惧他的,见他气势汹汹而来,登时就凝神静志,飞身一跃向他迎上去,凝光刃在她手中折射出刺目的一道光芒,敛人心魄,一看就不是凡品。
其实蓝玉桓的原意本是象征性的同她过上几招,然后再找机会抽身,毕竟这样一个小丫头他还是不看在眼里的,但此时乍一见她手中的凝光刃,心里突然一沉就瞬间改了主意,眼见着两人即将硬碰硬的撞上之际,他却突然身形一侧自旋舞右侧闪躲开来,旋舞毕竟年纪小,没有他那么多心思算计,根本就防备不及他会临阵退缩,猝不及防之下已经被她一掌拍在了后肩之上,借着他的掌力往前踉跄几步的同时一大口血就喷了出来。
原以为他不过是想逃,秦菁也未料到在最后关头他还能分出精力来伤人,眸光一敛,不由的往台阶下面迈出去一步。
“小舞!”灵歌惊叫一声也无暇顾及其他,一个箭步扑过去扶住旋舞。
蓝玉桓瞅准时机车趁着她们姐妹分神脚下就是足见一点,身姿轻灵的朝房顶跃去。
白奕心知他要中计,只是不徐不缓的断喝一声:“放箭!”
有埋伏?蓝玉桓心道不妙,只以为暗藏的弓箭手在房顶上等着伺机而动,是以跃至半空时他当机立断借助旁边柱子扭转腰身,只是念头方动,还不及落地迎面已经十数道寒光扑面而来,他在空中自是避让不及,嗖嗖两支利箭便是刺透皮肉没入他的身体,随着他下意识的一声闷哼,紧跟着又是砰的一声身体坠地砸在破败的石砖上激起一地的灰尘。
正在下面跟侍卫缠斗的灰衣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到,护住心切他们也再顾不上拼命,纷纷撤招奔回蓝玉桓身边将他护住。
蓝玉桓自地上爬起来,用袖子使劲的拭掉嘴角的血丝,环顾之下才发现,不仅仅是两间厢房的房顶,就连秦菁身后的那间正厅的屋顶上都各自埋伏了十数名弓箭手,要说插翅难逃真的一点也不过分。
蓝玉桓扭头怒然看向白奕道:“你竟敢对我下杀手?”
他的致命伤在前胸,腿上那一箭倒不严重,却仍然妨碍到他玉树临风的站着,只能借由随从的力量支撑身体,实在是看不出多少气势。
“只要我想,把你千刀万剐也不是不可以!”白奕负手而立,神色之间并没有片刻的松动,“从你打了不该打的主意开始,就应该考虑到这一天!”
蓝玉桓一愣,这才恍然想起眼前这白奕究竟是个什么人,他是真不记得这个白家的四少爷跟谁结过仇,可此时听他这话说出来却异常的笃定,让人莫名的心惊。
直到这一刻蓝玉桓的心里才有了一丝绝望的恐慌,他的目光凌乱的四下里转了好几圈也未能找到一个明确的落点,灵光一闪之下最后还是抬头看向了秦菁,咬牙道:“白家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荣安长公主你却是个聪明人,难道也会由着他胡作非为吗?”
“这样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你之前所说,本宫不能为自己留下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呐!”秦菁不以为然的冷笑一声,然后款步自台阶上走下来,一步一步朝他面前逼近,“你查探到了宣儿的行踪,知道了我的秘密,本宫又如何能够放心的让你存活于世呢?蓝玉桓,你是个聪明人,在我们初一对上的时候你就该知道孤注一掷的道理,你我之间——只能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这个院子!”
就算没有今天的这段仇,他若活着,也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怎么都要找机会卷土重来把这些事情抖落出来,将眼前秦菁这些人一网打尽。
“你敢杀我吗?”眼前这个你死我活的处境的确是万分棘手,蓝玉桓权衡之下却是笑了:“我可是得了陛下亲封的朝廷命官,而且我大哥也知道我的行踪,如果我就此消失,他势必追究,追查下去得知是你杀了我,只怕陛下面前你也不好交代吧?”
蓝玉桓死死捂住伤口,因为这一箭伤及肺脏,他的气弱体虚脚下已经开始有些虚浮,那些灰衣人神色慌张的架着他步步后退,满是防备。
“呵——”秦菁并不为他所震慑,看着他的目光之中反而慢慢多了一丝悲悯,蓝玉桓一愣,待要开口追问时她却径自错过他们朝着大门口白奕的方向走去,同时静远淡漠的声音传来:“二公子你忘了,杀了你之后这个脱身的法子你已经事先为本宫设计好了!”
这一次几乎是在瞬间蓝玉桓就已经明白了秦菁话中所指,他今日的目的原是要致秦菁死命的,先在双方的立场对调,他之前为自己准备的退路自然也可以被秦菁拿去利用。
“什——什么?”蓝玉桓心头一震,猛地倒退两步,抬头秦菁已经在白奕面前止步,他远远的看着那个窈窕的背影,甚至完全来不及出声阻止已经看到她素手轻扬,毫不拖泥带水的用力挥下——
“放箭!”
小院里顿时惨叫声四起,但不过瞬间功夫又已经恢复平静,只在微风过处弥散于空气中的血腥味昭示着方才这里发生的一幕是何其惨烈。
蓝玉桓死不瞑目,这却并不代表他就是无辜。
萧羽自对面的厅中穿过院子走过来,秦菁微微颔首示意道:“我要马上返回营地,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我会处理妥当!”萧羽点头,回头看了眼左侧的那间厢房,还是不很放心:“那个人真的不要一并灭口吗?”
“横竖是不成气候的东西,留着他对我们也没有大的妨碍,不过你若是不放心的话就问问如风,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闭嘴就是!”秦菁冷蔑的牵了牵嘴角,显然是对蓝玉华的死活不甚在意的样子,说完就率先转身出了院子。
白奕抬手往萧羽的肩上拍了拍,摇头示意他道:“就照她的意思做吧,如果一次杀他两个兄弟,保不准就要把他逼急了,后面的戏就不好再唱下去了!”说完也跟着快步走了出去。
卷四:皇城惊梦 第119章
云都,右丞相府。舒骺豞匫
右丞相夫人于氏带了丫鬟等在门口,素来慈眉善目的脸上难得带了几分严肃。
她脚下的台阶被露水打湿,清晨的街道上仍能显出冷意,正在这时管家从巷子口一路小跑回来。
于氏的目光微微一动,管家一路奔到她面前,行礼了道:“夫人,长公主的凤驾到了!”
于氏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原本空旷的巷子口果然出现了一辆蓝蓬马车由苏沐带着一队侍卫乔装了护卫着向他们门前跑来。
白奕是三日前回的府,其实早在祈宁边上的劫匪事件发生以后,苏晋阳为了面面俱到已经派人送了信回来,虽然具体情形没有细说,却也把白奕受伤一事大致的交代了。
当时信是传到了白爽的手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是不能瞒着一家之主的白穆林,但是因为都知道于氏对白奕心肝宝贝的护着,如果让她知道白奕伤了,那么不用白奕回来,这于氏保不准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