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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
就算秦菁与他再怎么不对盘,但至少他是皇帝,堂堂的一国之君啊!
他是万也没有想到,秦菁竟敢当众这般给他下不来台,一双阴鹜的眸子透着丝丝寒气直逼而来。
秦菁对他已然是视而不见,只就眼波流转,再次以眼角的余光自小井子脸上淡淡扫过,语气依然轻柔道:“不要让本宫重复第二遍!”
小井子瑟瑟一抖,迟疑着去看景帝。
景帝此时却已然是气恼到癫狂,完全没有心思搭理他。
秦菁见他不动,也就不费心思去多说什么——
横竖多了围观者,今日丢人的也不会是她!
“作为一个帝王,你连最起码的杀人都不会!”微微吐出一口气,她仍旧气定神闲的的看向景帝,口齿清楚的字字说道:“你信不信,今日但凡你动我一根汗毛,不仅这次和西楚的联姻功败垂成,而且不出半月,西楚必定大军压境,一路挥军南下,攻过来。”
选作和亲的人选他可以再换,但萧羽此时已经俨然是祈宁军中的灵魂人物。
景帝并不确定他与秦菁之间到底有多少兄妹情分,只是因为拿捏不准,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因此触了萧羽到底,那么后果绝对是会和秦菁现下所言一般——
不堪设想。
景帝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小井子是到了这时候才有些明白——
景帝这是受了荣安公主的胁迫了!
这种事,百年难得一遇,被他撞见当真是三生有幸,生不如死。
眼见着景帝出丑,这种倒霉差事怎么就被他给撞见了?
小井子见势不妙,再不敢多留,即使景帝没有发话,也灰溜溜的赶紧退了出去,守在殿外不准人进来,生怕此事外扬再引发别的连锁反应。
御书房内,景帝和秦菁对峙,谁都没有半分退让的余地。
“荣安,不要考验朕的耐性!”最后先开口的还是景帝,“征西大将军手里的二十万军队不算多,西北的那一两座城池也不算什么,朕输得起,可是你真还要累他们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吗?”
“为了区区一个我?竟然能让父皇你将大好河山都赔上!”秦菁忽然就笑了,仰靠在椅子上一派悠然的侧目去看门外的夜色,“儿臣何德何能,既然只得父皇你下这么大的本钱也要把我逐出大秦?看来这一次,我不走也是不行的了?”
景帝阴着脸,不说话。
即便是到了这会儿他也还是觉得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女儿的想法。
大殿当中一时寂静非常,烛火的爆裂声轻微入耳,丝丝可闻。
景帝站着,而秦菁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她才抿抿唇道:“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算是去了西楚又能怎样?”
景帝不可思议的冷笑一声,“你跟朕讲条件?”
秦菁缓缓坐直了身子,却是垂眸而笑,丝毫不去理会他的质问。
事到如今,她还肯耐着性子在这里给他开条件,他真的应该庆幸。
景帝等了片刻,见她真就没有妥协的意思,终于缓慢的长长呼出一口气,阴阳怪气道:“你说!”
“秦洛的为人,我信不过!”秦菁没有抬头,手指按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拍子,悠然道:“儿臣一旦远嫁,对宫中的母后和弟弟实在放心不下。”
秦洛曾经意图害她,这件事又是景帝落下的把柄之一。
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景帝哪有不明白的,只是碍着面子,只得按捺下脾气,反问道:“所以呢?”
“废了秦洛,下旨把太子之位重新还给宣儿,”秦菁道,重新抬起头来与他对视,“除此之外,别无妥协。”
废太子,废太子!自从出了蓝淑妃的事情以后,这样的话朝臣都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次了,回回都逼得他焦头烂额避无可避。
秦洛这个没脑子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膝下子嗣不盛,断不会留着这么个蠢货让人戳脊梁骨。
“荣安,这样的话,不是你该说的!”景帝死咬着牙关,额角青筋又开始一突一突的跳。
“是吗?那儿臣便只说儿臣这个身份上该说的话!”秦菁起身拍了拍裙子,作乖巧小女儿姿态,扬起眉毛一字一顿极其缓慢的说道:“西楚,我不去!”
说罢,一抬脚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荣安!”景帝的声音再次由背后响起,这一次忽而就完全的平复下来,带了几分自得的笑意道:“在你走出这道门之前,想想你的母后和弟弟!”
秦菁脚下步子略一迟疑,胸中突然如排山倒海般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愤恨之意。
这个男人,她的父亲,居然有朝一日,会这般理直气壮的拿她母后和弟弟的性命来威胁她?
很可笑是不是?可是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她真的是连冷笑的表情都懒得对他拿出来。
闭上眼,狠狠的吸一口气,秦菁回头,目光凛冽如刀直直的望进景帝幽暗的瞳孔里,一字一顿的清晰道:“那两个人,同样也是你的妻子和儿子!”
说完,不等景帝反应,已经再度转身,脊背笔直的一步一步想大门口走去。
身后景帝的怒火铺天盖地而来,笔墨纸砚落地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连带着他呼吸急促发了疯一般的咆哮声,一声高过一声,彻底摧毁了这夜的平静。
晴云和苏雨远远听见御书房里的动静,急忙往外迎出来,见着秦菁面无表情的走出来都不由得暗暗心惊。
“公主!”晴云抢上前去一步,要扶她的手。
秦菁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通透无边的夜色,却是猛地抬手挡开了。
晴云被她推了个踉跄,再看她脸上近乎悲壮的冷酷表情,和苏雨面面相觑之下,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菁一步一步自那台阶上下来,她的步子迈的极为缓慢,但是每一次脚步落地,她听到的都是自己的心脏因为愤恨而不断加剧节奏的跳跃声。
因为失神,最后一步台阶迈下来的时候她自己不察一时失神,脚下踉跄之余猛地一把扶住手边汉白玉的石狮子。
她怕的就是夜长梦多,到头来还是夜长梦多!
她和白奕的一步之遥,再次被阻隔到了天边,说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夜色中那石头触手微凉,一点一点将她的神智拉回来。
身后的御书房里还间歇着传来景帝暴跳如雷的咒骂声,她一点一点的慢慢回转身去看了一眼。
金碧辉煌的殿宇被灯火映衬的恍若是脱离人间的仙境,前世今生多少次,她和她母亲弟弟生死荣辱被人在这里轻易决断。
赐死萧文皇后的圣旨,萧澄昱被迫告老离京的折子,废弃秦宣太子之位的诏书——
好,很好!
你在我面前这般威风八面耀武扬威的日子,这是最后一次了。
下一次再见面,我定会让你——
悔。不。当。初。
------题外话------
嗯,打开国门,婚前让咱家公主出国旅游一下,散散心,妹纸们不要紧张,其实我也木有虐小白对不对?就是婚期延后嘛o(╯□╰)o我保证,这回出国回来,马上抓紧时间办这事儿,逐只嘴嘴,表急哇,你们这催的我都心虚不知道咋写了/(ㄒoㄒ)/~
卷四:皇城惊梦 第202章
右丞相府,雅苑。舒殢殩獍
夜半三更,书房里烛火未熄。
莫如风神色淡然,坐在案后借着灯光,一封一封翻看桌上那个青布包袱里存着的信函。
他身后一个青灰色布袍的汉子垂首而立,左手提一把长剑,右手按在鞘上,磨出厚茧的拇指指腹一下一下有节奏的点着拍着。
整个屋子里寂静无声,偶有烛火的爆裂声都十分的清晰。
莫如风从信封里抖出最后一封信的时候,素来平和淡漠的眉目间忽而神色微微一变,扭头看向那布袍人。
“这次来西楚负责议和的人是颜璟轩吗?”他沉吟。
他手边的这些书信都是隐秘,即使这布袍人是他的心腹暗卫,负责为他传递两方书信,却都是谨守本分,从不敢多看一眼。
灰袍人略一怔愣,这才上前一步凑上去看了眼他按在掌下的那张信笺纸,脸上也跟着露出疑惑的表情道:“这信是下午刚收到的,是萧公子八百里加急递送进宫要给长公主的,既然是他说的,那应该就是没有错的。”
西楚的使臣快马加鞭,早在今日上午就已经到了,那么——
今日秦景帝在宫中设宴款待的人便是颜璟轩了吗?
“为什么是颜璟轩?”莫如风一动不动的默默沉吟:“这么大的消息,舅舅那里之前来信怎么没有提过?”
“或许只是巧合!”布袍人揣测,神色凝重道:“此次两国突然停战议和本来就是事出突然,宫里把消息封的极严,就连七皇子那边探子的耳目也全都被避了过去,在他被传召回京的同时,使团就已经秘密出发,在路上了。整个事情做下来,咱们那边的消息还不及大秦这里,想来应该是凤寰宫为了避讳卢妃和七皇子而有意隐瞒的消息吧?”
楚越握大秦边境的主要兵权,叶阳皇后主和的目的之一,原就是有意夺他手里兵权。
布袍人这般揣测,也不无道理。
“不!”莫如风却抬手打断他的话,笃定道:“绝对不是巧合,颜璟轩此行,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秦菁怀疑,白奕也不相信,他却比那两个人都更明白西楚朝中局势——
无缘无故的,这个差事是不会落在颜璟轩的头上的。
主仆二人对灯正在沉思,院子里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因为那脚步声极轻,莫如风不察,那布袍人却是目光敏锐一晃,拔剑在手,身形一闪已经疾步到了门边。
片刻之后,是个陌生男子沉稳的声音道:“头儿,有信到了。”
为了安全起见,这里过他手的密信都是由身边布袍人隋玉奔走于两边亲自递送的,若不是万分紧急,舅舅不会冒险用别的方式联络他。
莫如风猛地收摄心神,抬眸对门口隋玉使了个眼色。
隋玉收了剑,开门将那人让进来。
新进门的黑衣人是个小个子,年纪不大,态度极为恭敬的摊开手掌把手里握着的细竹管露出来:“主子,刚收到的,舅老爷的飞鸽传书!”
隋玉微微抽了口气,急忙从那黑衣人手中夺过细竹管,手下动作熟稔的把里面纸条取出来送到莫如风面前。
莫如风接过去,将那纸条展开,压平了放在烛火下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
自上次大病一场之后,他的身体一直没有完全复原,此时夜间目力也不如以往好。
这几十个字的密信他读的极为专注,似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生怕遗漏一般慢慢的看完。
隋玉随侍在侧紧张的看着,直至最后发现他的眉心竟然一点一点堆叠起细碎的折子来。
莫如风的为人淡泊,对什么得失取舍都看的很轻,隋玉是他的左右手,对他的脾气秉性自是十分清楚的,那么些年来,这却是他第一次从莫如风脸上看到这样夸张的表情。
定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主子——”隋玉试探着开口,刻意的屏住呼吸把声音都压的很低,“舅老爷信上到底说了什么?是不是——朝中有事发生?”
莫如风不语,神色凝重的把那纸条上的字从头到尾又在细细的看了一遍,像是生怕有什么遗漏一般。
隋玉看着他脸上越发复杂难辨的表情,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之后,莫如风忽然深吸一口气,抬手将那纸条递给他。
隋玉紧张的接了,耐着性子将那纸上字迹匆匆看了一遍,脸上表情还是颇多困惑:“颜氏拒绝了皇室的联姻,那岂不是要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