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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他真就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是吗?”秦菁无所谓的轻声一笑,径自下了台阶往寝殿的方向走,“这样的话就不等西楚太子亲自来接人了对吧?”
“是,好像是这个意思。”晴云跟上来,心急如焚道,“这样安排的话,时间上肯定的来不及的,应该是想让您从这边先行出发,然后西楚方面派出人来在国境之外接应。”
“嗯,告诉母后,我知道了!”秦菁点头,似乎并没有因为此事而产生任何的震动。
婚姻一事非同儿戏,对方又是西楚皇室,一旦人过去了,几乎就是板上钉钉,就再不可能有任何的转机了。
“公主——”晴云急的落下泪来,张了张嘴,却又碍着院子里人多眼杂又把话咽下,一直到跟着秦菁回到寝殿她才迫不及待的回头一把合上房门,拉了秦菁的手道:“公主,都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要跟皇上置这一口气了,还是听四公子的话吧,让丞相大人去给你们求个情,没准还有转机,您可千万不能去西楚啊。”
景帝圣旨颁下来的当日白奕就匆忙进宫来找她,为今之计唯有白穆林出面此事才能还有一线希望,可是景帝的圣旨在先,就已经是等于昭告天下,并且给了西楚人承诺了。
而且景帝要将她遣出大秦的意志那般坚决,莫说现在即使是白穆林出面也未必管用,退一步讲,就算是看在白家人的面子上,景帝肯收回成命,那反过来就是打了西楚人的脸了,两国交恶不在话下,到时候短兵相接,生灵涂炭,景帝转而要加诸于她的便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罪人之名——
总而言之,景帝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往死里整,非得要不死不休的。
而且白奕的心思,晴云她们又怎么明白?
她能想到的,他也全都能想到,要帮着她永绝后患,他势必也要采取非常手段的。
只就他不动声色安拆进宫的顶尖高手就有二百余人,用这些人能做多少事,秦菁心知肚明,只是到时候朝中内乱的同时还要防范西楚人,这种腹背受敌的情况实则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最后打算。
好在,西楚人方面还有漏洞可寻,这便还有一线生机。
“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什么都不要再说了。”秦菁抬手打断晴云的话,走到里面的桌旁坐下道,“去把灵歌给我叫进来吧!”
“公主!”晴云带着哭腔又叫了她一声,见她脸色封冻般再无半分动摇的表情,心急如焚之下也只能一跺脚转身走了出去。
“公主,您找我?”不多时,灵歌推门进来。
秦菁放下手里捧着的杯子,抬眸看她一眼,道:“眼下事情已经算是告一段落了,知不知道西楚的使团什么时候回国?”
“公子那边传来的消息,好像西楚方面也催的紧,应该左右不过这几日之内了吧。”灵歌道,终究还是忍不住和晴云一个心思,道:“公主真的准备要去西楚吗?”
“这已经不是我想去还是不想去的问题了。”秦菁微微苦笑,紧跟着又是话锋一转,再次凛冽了眸光道,“西楚方面行动这么迅捷,为的应该也是怕夜长梦多,想要借由此事打卢妃一党一个措手不及。楚越其人最是个阴狠多谋的主儿,肯定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叶阳皇后一党来削他手里兵权的。”
“公主的意思是——”灵歌皱眉,恍然之间像是有些明白,但是只因事关重大,她并不敢妄言罢了。
“我想不想去是一回事,只怕更有人不希望看我活着踏进西楚帝京的。”秦菁抬眸看她,唇角不觉扬起一个残酷的笑容。
“啊——”灵歌倒抽一口凉气,急忙上前一步,“你是说西楚人会在沿路设伏?”
“叶阳氏把消息压到现在,眼见着联姻一事既成定局,楚越想要翻盘就只能险中求胜。”秦菁道,起身走到旁边的书案后头,从放在案头的那几本书里抽出一个黄色信封来,慢慢道,“只要沿途我有什么意外,那么不仅联姻一事势必终止,而且大秦这边肯定也要追究责任,两国关系一旦再度恶化,他手里兵权就可以借机留住。”
楚越会打这样主意,几乎是顺理成章的。
灵歌心下暗惊:“既然是凶多吉少,那西楚这一趟您更是不能去了。”
“可是我必须得去!”秦菁道,却不多做解释,只就从案后重新走出来,把手里信封递给她道,“想办法,把这封信送去西楚,不要过羽表兄的手,传给七皇子楚越。”
这样的信件,送出去就有风险。
萧羽现在的身份不容许他和西楚人之间有任何的交集,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必须得要越过他去。
灵歌狐疑的接了那信封在手里攥着,抿抿唇终于还是没有多问,担忧的又看了秦菁一眼,然后转身揣了信出去。
房门再度合上,秦菁眼中神色才略微有了一丝缓和,重新回到桌旁坐下,淡声道:“出来吧!”
原本空旷的寝殿里,有一处灯火微晃,白奕沉着脸从那扇侍女屏风后面走出来。
秦菁又从茶盘里捡起一只杯子倒了水,推到桌子一角。
白奕走过来,撩起袍子坐下,却不绕弯,直接开口道:“你去见颜璟轩了?”
“是!”秦菁坦白承认,唇边笑容略带了几分轻嘲的低头默默看着杯中微晃的水光,“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是颜家人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我手里的,我也就没有必要对他们太过客气了,这个时候,把我逼进火坑,他们想要抽身而退撇干净了,也总要看我答不答应。”
颜家人是为了一己之私不得已而为之,可这世上迫不得已的并不止他颜氏一家。
叶阳氏不远万里来大秦攀亲,最大的目的就是冲着楚越手里的兵权去的,既然是颜家人牵的这条线,楚越对颜家人必定也会怀恨。
而且现在颜家人表明是这要向太子一党投诚,自己这边煽风点火诱使他做点什么出来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楚越那个人阴得很,他未必就会如你所愿听你教唆。”白奕握了面前的杯子在手,脸上神色却再未转晴,“眼见着楚太子和颜家之间联姻不成,其实我是觉得他会再动这方面心思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毕竟翔阳那三十万兵权,不可小觑。”
“那是他们国中的事,我不管得,只要他别盯着我不放,把路让开,让我顺风顺水的往西楚走一趟把这出戏唱完就行了。”秦菁垂着眼睛,沉默了一阵才又轻声道,“颜璟轩这个人不好糊弄,如果楚越不肯动手,回头我们的功夫就要做足了,不能露出破绽。这一路上我会尽量拉缓送亲队伍的行程,一来一去之间怎么也得两个月左右,这段时间足够蓝月仙他们运作的了。”
“一切——我都会安排。”白奕微微出了口气,语气中却有种说不出的生硬和苦涩。
他一直竭力说服自己不要去看秦菁的脸,终于还是忍不住缓缓抬头向她看去。
灯光下,女子的容颜如初,只是眉目间那种平淡如水的沉稳和安静让他没来由的觉得心疼。
此时此刻,不管她心里有多少的权谋算计,总抵不过那些仇恨和伤痛,一次一次,被自己的生身父亲算计着逼上绝路——
她却隐忍到了这般程度。
没有愤恨,没有怒意,自始至终一张面孔平静如水,用这种伪装来压下心里早已汹涌澎湃到让人疯狂的惊涛海浪。
“秦菁!”他探了手去触摸她的脸颊。
灯影下的女子不经意的抬眸看来,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让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亮有种潋滟般的光感。
“让我送你去西楚吧!”简短的几个字,没有人能知道,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耗费他多少的心力和挣扎。
以送亲之名,亲自将自己心尖儿上的女子送到异国他乡,别人的殿堂。
可是他必须看着她,守着她,不能容她一人去那龙潭虎穴,即使这一趟西楚必将成为他此生的噩梦——
也,在所不惜!
白奕的目光深刻而诚挚,里面融着许多的情绪和她一眼便能看的到的挣扎。
秦菁惊愕的发现,包括当初从祈宁重伤回来他第一次对她表明心意的那一次,这也不过才是第二次,她遇见他这般痛苦决断中的神情。
“你答应过,为我留守军中,等我回来的。”秦菁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那笑意却薄弱的让她自己都觉得心虚。
这般的对望之下,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然是无法承受那男子这般深沉的凝望。
为了回避,她站起身来,绕到他身后,倾身下来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肩窝里轻声的说话:“萧羽会照顾好我,你答应过,会为我做任何事。我也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就让我为宣儿和母后再做最后一件事吧,为他们扫平眼下这批障碍。以后,我跟你,无论是天涯海角,也总会走的安心一些,好不好?”
为她做任何事,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不管这一刻有多么的想要反悔,可是这样的话——
他终究还是只能咽回肚子里。
有些人,生而就带着这样的责任,不容推卸,他比谁都明白。
“我为你,做任何事!”终究还是只能这般告诉自己。
丞相府偏院的书房里,隋玉把新带来的书信送到莫如风的案头。
莫如风放下手中正拿着用来比对比对穴位的银针,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宫里刚传出来的!”隋玉道,“荣安长公主让呈送西楚,转交七皇子的。”
给楚越的?
莫如风目光微微一动,推开手边的银针,打开信封取了那书信展开。
信函上头秦菁的字迹他是认得的,寥寥不过数语,他看完之后神色未改,又递给隋玉示意他重新把信封好。
秦菁毫不反抗的允诺了景帝的赐婚,这一点稍稍超出他的意料之外,但是随后一想也就理解了。
大秦朝中这边的局势,虽然暗地里波涛汹涌,各方水火不容,但是所有人都有顾及,如果没有一个契机,很难把所有的关系抖开来一次解决。
这次西楚提出的联姻,虽然走这一趟凶险无比,但却是最为合适不过的契机,想着她会有去无回,那些忌惮她的人便会展开手脚——
这,便是她要的结果。
隋玉收了信,迟疑着不知何去何从:“主子,这信——要递出去吗?”
“送吧!”莫如风微微颔首,已然是无心再去钻研医书,起身走到窗前开了窗子透气。
秦菁想要怂恿楚越,挑起他和颜家人的矛盾,白奕那边的准备便是,实在不行,就由他出手来做。
不管是嫁祸楚越还是楚风,总之只要挑起翔阳侯对他们之中任何一方的敌意,三十万大军稍有动作,西楚朝中必定风声鹤唳。
而一旦西楚国中起了动乱,那么秦菁这一行人便可以借机折返。
祈宁边境都是她的人,届时便可以为她掩藏行踪,将一切瞒下,掩护她回京。
而本身只要她一走,大秦朝中肯定就会对她放松了防备,这样一来,她这个回马枪杀回来必然收获颇丰。
回头等到大秦这边局势大定,重新洗牌以后,与西楚方面的这场所谓联姻自然就成了笔糊涂账,没有办法追究了。
这一招,视为置之死地而后生。
但是西楚一行,这本身就是一步结局未知的险棋——
这个女子,这一次,未免太大胆了些!
莫如风这样想着,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回头对隋玉道:“西楚那边,她还是不肯松口让白四随行对吗?”
“是!”隋玉道,“秦景帝虽然不悦,最后还是答应了由萧家公子作为赐婚使,带五千禁卫军,亲自护送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