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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该拦截的时候他拦了,颜家人动武硬闯便不是他的责任了。
颜家人出城之后果然是马不停蹄抄小路往翔阳方向快马加鞭,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看着他们远去,付厉染和秦菁从旁边城墙的暗影里走出来。
因为知道他们必定有话要说,付厉染的侍卫都离的远远的没有跟过来,灵歌则是察言观色先行一步去找提前隐僻在城外的苏沐等人前来接应。
“方才在城内没来得及说的话,现在该补给国舅大人了,”秦菁一手去解身上披风,一边抬眸对付厉染露出一个笑容道,“谢谢!”
付厉染看着她送到自己面前的那件披风半晌,却没有去接。
“嗯?”秦菁诧异的稍稍偏了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付厉染却突然抬眸道,“其实,你这句话,我并没有打算接!”
说这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眸子里有种陌生而冷凝的气息,就像是那晚在猎场树林里她狂言激怒他的那次一样。
一种危险的讯号雷石般猛地往头脑中一撞,秦菁下意识的想要向后退去,但是下一刻手上却是一紧,手里的那件披风连带着自己的手掌都被人牢牢握在掌中。
付厉染的身手秦菁心里有数,她倒并没有强挣,只是直视他的面孔冷笑一声:“你想劫持我?”
大秦国中现在被她搅的翻了天乱了套,各处兵力指挥权紊乱,付厉染在现在控制住她,再挥兵压境,是对秦氏皇朝造成胁迫的最好时机。
秦菁一语中的,下一刻付厉染却是眉目舒展,突然毫无预兆的扬声一笑。
这个念头他不是没动过,不过今日在西楚皇室的盛宴之上再见她一回,忽而就改了注意。
江山天下于他的意义,与别人想象中的不一样。
秦菁的思绪却并未被他这骤然一笑打乱,仍是眼神冰凉满脸戒备的盯着他。
“别装了,你明知道,在这个地方我是不可能得手的!”付厉染出一口气,倒是有些无奈,手下却是慢慢松开,只抖了那件披风打马往前又近她身半步,倾身过去,重新把披风给她披在肩上。
秦菁低头,看着他的指尖灵巧的穿梭在那黑色缎带之间,缓缓的打一个结,突然觉得她还是看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的。
的确,付厉染即使是想劫持她,在这个地方也是做不到的,不仅苏沐等人都在,而且但凡弄出一点动静——
以她现在和亲公主,西楚未来太子妃的身份,都无需大秦有所动作,西楚方面第一个就不会同大晏善罢甘休。
秦菁一时失神,付厉染为她系好披风后却没有及时推开,而是指尖自她颈前上移,突然抬手蹭向她的脸颊。
几乎是下意识的,秦菁马上往一旁偏过脸去躲开,打马往旁边退出去一步之外。
付厉染的手指停在半空,他也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有多久没有这般随心所欲的想要只凭感觉去做一件事了,可是她这般行动鲜明的拒绝——
这感觉,很糟。
心里突然莫名的烦躁,付厉染收回手的同时抬眸往远处天际看了眼,再开口的语气开始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和强硬:“不过就是为了找人配合着演一场戏给你宫里的那些人看,你又何必以身涉险到西楚来,直接找我不是更稳妥?”
这语气里,似乎是带了点若有似无的嘲讽。
他以为,往西楚这一趟也不过是她诱敌计划中的一部分,可谁又能知道她走这一趟里有多少无奈?
秦菁心中苦笑,却不解释,只是收摄心神对着付厉染礼貌的道谢,“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国舅大人援手,眼下我赶时间,来日一定厚礼回报。”
说罢,果断的调转马头往大路行去。
付厉染端坐在马背之上,看着那女子转身时利落的一个背影,不到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些叹惋。
“荣安!”半晌,他突然在背后开口,语气沉稳而刚毅,带着晚间的微风送入她的耳朵里,“有没有想过,来我的身边?”
秦菁高居马上的背影略一僵硬,迟疑片刻回转身来却是坦然一笑,“国舅大人,晚间风凉,您该回了。”
面对这个不可以称之为拒绝的拒绝,付厉染突然就又有了那么一点的不甘心。
为了声明这并不是一个玩笑,他打马迎上前去,于她面前站定。
“不用你去争,不用你去夺,你只需要站在我身边,我就会给你这天底下最至高无上的荣耀,总好过你现在,双手染血,在那个吃人的大秦后宫里苦心算计,步步为营。”黑暗中,男人的目光深沉,声音刚毅而冷静,带着一种几乎是不容人拒绝的强横气息穿行于她的耳畔心间。
她要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荣耀,却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你不懂!”秦菁移开目光远远的望了眼远处的天色,神色间却有种淡淡的笑意浮上脸颊,片刻之后她收回目光,忽而扭头向付厉染看来,认真说道:“我喜欢这样的日子,看见别人的血,我会知道我还活着,而这种身在人世的喜悦,对你而言,就算你站的再高,也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没有经历过死亡,没有濒临过绝境的人永远都不会对“生存”二字产生像她这样痴狂的执念。
而且,我也不会去到你身边,无论我走到哪里,走的多远,终有一天我都会转身,因为——
我的身后,有个人在等我。
两人的发丝间都有来自从一个方向的风在不住的穿行,陌生而迷离。
看着女子眼底眉梢慢慢浸染上来的笑意,付厉染终于还是冷声一笑,转身打马而去。
秦菁并没有去理会他的背影是萧条抑或苍凉,紧跟着也调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行去。
她的马速走的不慢,远远的看见那被夜色冲淡到极不鲜明的影子,眼前突然恍惚了一下。
对面的人似乎正准备攀上马背,听到这边略显凌乱的马蹄声,动作一滞回头看来。
夜色中没有目光的交汇,秦菁还是心头一热,急忙狠抽了两下马股迎过去。
见她行来,那人也就放弃了上马的打算,索性回转身来站在了大路中央。
秦菁一路急急的过去,她承认那一刻她的心里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在离他十几步远的时候就势身子一弯滑下马背,徒步抢了上去。
黑暗中的人影未动,只是在她扑过去的前一刻忽而张开双臂,为她敞开一个宽广的胸膛。
为了方便夜间行走,白奕这日穿的是一件玄色长衫,应该也是马不停蹄赶路的关系,上面还沾染着淡淡的泥尘味道。
“白奕!”秦菁埋首于他胸前闭眼低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突然觉得声音出口时喉咙里瑟瑟的有些难受。
“怎么才来?我刚准备过去看看!”白奕任由她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腰身。
方才她扑身入他怀中的时候力气着实有些大,大到让他都跟着愣了一下,这一刻他却是声音温厚的笑了。
听闻他的声音入耳,之前那种朦胧的感觉才又清晰了些。
秦菁埋首于他胸前无声的笑了笑,仿佛这连日来所有的那些不安和戒备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化开散去,没了痕迹。
白奕见她就不做声,心头闪过一丝疑虑,不由的敛了笑容道,“怎么了?”
“没什么!”秦菁抬头去看他,不觉抬眸抚上他笑意浓厚的眉峰,“你怎么跑来了?”
“不放心你,想想还是跟来看看!”白奕就势抓住她的指尖凑近唇边轻轻一吻,牵了她的手将她抚上马背,“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有什么事,路上再说。”
最近这段时间,莫如风有意封锁了她跟外界的一切信息交流,想必白奕那里也是久不得她的消息才赶着过来的。
“好!”秦菁也不迟疑,正色点点头。
白奕身后跟着的苏沐、灵歌等人见主子们上马,也马上整装待发,一行二十余人如闪电般迅捷无声的远离这座西楚繁华百年的帝京。
这一夜都西楚日后的政局而言,是一场惊天的变数,但是会有多少人因此而彻夜无眠这却不是他们要关心的事——
他们的战场,在大秦。
一行人策马疾驰奔行于茫茫夜色之中,两个时辰已经以后已经连过三处城镇,远远的将那繁华帝都抛在身后。
天色将亮未亮之时,白奕忽而一扬手拦下了后面的队伍。
秦菁飞快的扫视一眼前路旁的一处小树林,不由的警觉起来,“怎么了?”
白奕侧目看她一眼凝重的神色不由的哑然失笑,纵身跃下马背,回头对灵歌他们吩咐道,“先下马休息半个时辰,天亮了再走。”
眼下临近黎明,正是一日之中天色最为暗沉的时候,西楚境内的道路他们又不熟悉,是该暂缓一时。再加上西楚皇廷现在乱成一片,又有萧羽暂留垫后,秦菁倒也不怕有追兵赶来。
听白奕这么一说,她也跟着松一口气,跟着翻下马背,刚要回头吩咐苏沐两句话,冷不防手腕已经被白奕握住拽到一边,连跑了几步钻到旁边的树林里。
“怎么了?”秦菁一阵的莫名其妙,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正是要说,然则下一刻已经发觉唇上一软,猝不及防的被人堵了口,后半句话就化作一声嘤咛吞进了肚子里。
几乎是没有给她任何喘息机会的,趁着她措愣的机会白奕已经长驱直入攻城掠地于她的唇舌之间肆意扫荡。
秦菁的身子僵直的愣了一下,他的一只手锁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压在她身后一株大树的树干上将她困在胸前紧紧的束缚。
这一个吻不能说是温柔,更像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和失而复得之后的恐慌,他闭着眼,一句话也不说,只就任由自己唇舌呼吸来一点一点的告诉她,这些天,他的心里有多少的不安和忧虑。
重逢以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只给了她最纯澈又让人心安的笑容,和那一个绵浅的拥抱,然后压制了所有的感情一直到现在,确定离开了西楚帝京的领域才终于终于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拥她入怀。
他不想说那日云都一别看着那绵延百里的送嫁队伍带她离开时他有多少的心痛和不甘,他也不想说,那段时间他留守祈宁县城铁壁铸造的城墙之上,听着暗卫们传回有关她的每一个消息时候有多少的忧虑和不安,他更不想说,这一路行来,想着她在西楚帝京肯能遭遇的种种境遇有多少的无奈和彷徨……
只是这一刻重逢,重新圈她入怀时,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才是真的。
自始至终白奕一句话也不说,唇瓣上浸染了他的味道,被他碾压吮吻微微有一些轻疼,秦菁脑中心中更是被他搅的乱作一团。
其实无需多言,她知道他此时的感受也明白他真正想说的话,他对她,从来都是这样,默然的站在她身后承受一切,却从来不会去阻挡她的步伐,安排她应该走的路,宁愿顺着她的心意,自己独自去承受那些煎熬和苦痛,唯独不愿——
让她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为难。
他吻过她许多次,或是浅尝辄止,或是戏谑玩闹,也有情动时候的灼烈温热,却从来没有哪一次如这般疯狂而强烈。
眼里心里都慢慢的氤氲上迷蒙的水汽,秦菁缓缓抬手环上他的腰,闭目任他采撷。
白奕一意孤行的把这个吻进行到两人都有些乏力,唇瓣还执意的停留在她唇边不肯移开。
“还好吗?”他的声音沙哑朦胧,而带了厚重的喘息。
秦菁的整张脸都氤氲在他温润的呼吸里,有些不好意思抬头,只就闭着眼,声音闷闷的答:“又让你担心了。”
“你知道就好!”白奕也闭着眼慢慢的调整呼吸,顺势又惩罚性的在她唇上轻碾了一下。
秦菁偏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