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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仙眉头一皱,要去拉他的手,却被他大力一拽压到旁边的桌子上。
管海盛进来招呼了跪伏在旁的琼儿一起,两人心无旁骛的把景帝半拖半抬的给弄了出去,顺手把殿门带上。
这个时候,千钧一发,确实不是想这些风月之事的时候,蓝月仙心里一恼,才要推开司徒南,扭头才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去处理正事的打算,到了这会儿身上还只草草套了条裤子,手忙脚乱的开始扯她的衣服。
“你做什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蓝月仙怒道,这会儿已经肯定,一定是秦菁让人在她这殿里动了什么手脚。
司徒南的为人她很清楚,他们少时相识,即便那时正是好冲动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把持不住,何况是现在。
不过说是这样说,她这边刚一挣扎,司徒南已经一把扯到她的外袍,伸手去下面掀她的裙子,哑着嗓子道,“别动,方才才到一半,不差这一会儿。”
“你疯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蓝月仙半惊半恼就去拨他的手,却不想那男人的手探进衣服,火热的掌温烙上肌肤她的身子就没来由的一软,方才站在门口与景帝对峙时候刚刚下去的那股燥热又升上来,后面便是连声音都变了。
远处的楼台上一角,秦菁取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遥遥望着广绣宫院里的动静,眼见着景帝被人拎麻袋一样的搬出来,唇角慢慢扬起一抹冷酷的笑容。
其实今天晚上要顺利成事,她原是不必费这个心思临了还要设计再坑蓝月仙一回的,这一出戏,只是为了让那人能够亲眼看到这般彻底的背叛,让他知道众叛亲离的下场是何等的让人心凉。
曾经她是答应过梁太后不会对景帝下手,可是现在,她不仅要亲手送他下地狱,还要让他不得好死。
一次一次的牺牲和背叛,她忍让过,也试着迁就过,最终的结果却是换他下一次更加绝情的抛弃。
这样的人,无情无心,不配做她的父亲,这样的人,也不配继续留在大秦皇朝高高在上的王座上。
晚间吹来的风抚过她耳际碎发,女子的目光冷毅而决绝,那一剪背影,遥遥看去,虽然单薄却强大的仿佛能够撑开天地。
这是她贵为皇家公主与生俱来的气度与风华,鲜血刀锋之下磨砺出来的气魄与胸怀。
灵歌站在她身侧,看着这个女子表情冷毅的侧脸不由的暗暗抽了口气,“公主——”
“按我原先的吩咐去做吧,到底是父女一场,本宫总要送他最后一程。”秦菁道,目光之中再不见半分温情,反而透出丝丝寒彻心扉的冷意来。
“是!”灵歌应声退下,临走不放心,又对隐藏在周围的暗卫做了个手势叮嘱他们注意秦菁的安全,然后身形一闪飘下城楼,很快消失在这灯火辉煌的宫殿群中。
广绣宫里,蓝月仙和司徒南各自整理好衣服,殿中还是那一片颓靡的气味弥散,两个人此时却已完全冷静下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蓝月仙冷着脸,抓过王兮墨重新给她准备的晚宴礼服穿上。
对面司徒南坐在椅子上,正慢条斯理的在整理袖口,闻言忽而抬头向她看去,讥诮一笑,“你有那么不情愿吗?还是终于承认十年间你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现在是说这话这种话的时候吗?”蓝月仙一愣,眉宇间顿时添了几分怒色,回头见司徒南一脸阴沉的看着她,心思一转,马上又缓了语气道,“今天这是什么时候?一着不慎就有可能前功尽弃,我也是为大局着想,你知道,今日之事万万不容有失。”
司徒南看着她变得飞快的脸色,却只当没看见,埋头把靴子穿好,凝重道,“你这殿里到底怎么回事?”
他也不傻,方才是药力发作情难自已,这会儿冷静下来,不可能看不出有问题。
“八成是被人动了手脚了。”蓝月仙恨恨道,猛地一下把手里一根步摇拍在了桌子上,“荣安那个小贱人偷偷从西楚潜回宫里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她做的,至于目的——那个丫头心机重的很,似乎不该只是为了给老爷子添堵那么简单。”
“什么?”司徒南正在整理衣服的手不觉一抖,像是一时耳背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谁回来了?”
“荣安!”蓝月仙道,指甲狠狠的恰在桌面上,“我找你来,本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儿,那会儿我在御花园里见过她了,她好像对我们今晚要做的事已经知道了。”
司徒南的脸色变了变,他很清楚今日之事会有多凶险,绝对容不得有人搅局。
蓝月仙还想再说下去,他却是抬手制止,沉吟了好一会还是有些不很能相信道,“西楚帝京离这里远在千里之外,她这一路回来,就算快马加鞭,没有大半个月是不行,怎么可能把西楚方面瞒的滴水不漏,一点消息也没透出来?”
大秦西楚两国一直交恶,彼此朝臣之间可以利用的关系甚少,他的消息上不来也不奇怪。
“谁知道这个丫头做的什么鬼,我总觉得她突然回来是有蹊跷。”蓝月仙道,说着不由的紧张起来,自妆镜前起身走到司徒南面前,“会不会——”
“哎,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能耐?这次的计划我们布了很久的局,过来之前我又确认了一遍,每一个环节都运作正常,不会有漏洞。”司徒南握了她的手把她扯到怀里,目光却是一片深沉,没有任何旖旎的心思的冷声道,“她现在人呢?你没把她留下?”
“别提了!”蓝月仙怒声道,说着已经不动声色的从他怀里脱身出来,“不知道她怎么带了一批顶尖高手进宫,我的人没能奈何的了她,不过她既然来了,此时应该还在宫中,你马上让人去搜,务必要在我们控制全局之前把人给我拿下,不能让她坏了事。还有——你那个老头对头白家,你确定没有问题吗?”
“嗯?”司徒南不解,抬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白穆林是个十足的中立派,他倒是没有想到白家能掀起什么大浪来。
“荣安是跟着白家老四混进后宫来的。”蓝月仙道,这个时候也不容细说,只就言简意赅的解释了两句,“她跟我说白家和梁家都在她手里,这话虽不可信,我心里总是不太平。”
“不可能!老头子那里的军机要案管海盛一直盯着,梁家人手下的五十万人全部压在大晏边境没有动,白爽那里,人就在江北大营。”司徒南一口否认,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个丫头突然出现确实蹊跷,我马上让人暗里去查,把她拿住,然后放出风去给西楚那边。”
“嗯!”蓝月仙点头,回头看了看外面天色,唇边扬起一点冷笑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要马上准备去中央宫,你那边也快去安排吧。还有蓝玉衡,我不是很信他。”
“知道了!”司徒南道,起身又重新整理一遍衣服往外走。
蓝月仙坐回妆镜前梳妆,他行至门口忽又止步稍稍侧目回头看了眼,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然后才是一撩袍角跨出门去。
在年纪上他比蓝月仙还要小上两岁,那时初见,她已经是景帝的妃子,而他刚入仕途,中秋晚宴上对她一见倾心,聪慧美丽又懂得变通的女子,想来是个男人都爱吧。她对他的示好并不拒绝,保持的态度一直若即若离,也确确实实在景帝面前为他出了不少力,让他混迹官场少走了很多的弯路,就是因为那样,他才会觉得她亦是对自己有意。于是后来她被打入冷宫之后,他不惜一切打通关系暗中照拂于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步步高升,也不乏为将来铺路的打算,想着有朝一日他可以权势滔天,偷龙转凤的把她弄出来。
后来好了,她出是出来了,也第一时间让人找上他与他共叙昔日情谊,可是好话说一大推之后,迂回到最后还是那副若即若离的模样。
他不傻,到这时候还看不出来这个女人从头到尾对他有的都只是利用,那他这些年也不可能平步青云,坐上这当朝丞相之位。
不过利用也无所谓,横竖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蓝月仙需要他在前朝的地位作支撑,他也需要有人替她把持后宫,把所有的皇室成员控制在眼皮子底下。
利益纷争而已,人在官场,谁还会跟谁认真?
司徒南走后,蓝月仙也匆匆整装出发,临行前还是觉得之前的事情有异,又召了王兮墨和琼儿过来仔细的询问了一遍。
王兮墨是请了司徒南过来之后又被差去中央宫确认那边的情况,回来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琼儿则说是因为司徒南过来,所以遣散了宫里服侍的大部分宫人,而司徒南贴身的侍卫则是被人刻意引走了,至于殿中催情香一类的东西,则完全一问三不知。
眼下箭在弦上,一切都在紧张筹备,蓝月仙也不及细想,吩咐了加派人手把景帝看好就上了辇车往中央宫去。
好在是彼时管海盛正在门口帮着打理车辇,并没有人记得追究琼儿去朝阳宫请景帝一事。
这边蓝月仙一走,灵歌马上带人过来,以最迅捷利落的杀人手法,将她一宫屠尽,携了景帝出来。
数十条人影飞纵而逝,很快消失在这偌大皇城的各个角落,淹没了踪迹。
灯影袅袅的空旷宫室里,帘帐低垂,龙涎香的味道婉转飘渺,在空气里缓缓弥漫。
明黄帐子笼罩的大床上,虚弱干瘪的男人不安的睡着,睡梦中嘴角的肌肉还在不停的抖动,让整整脸看上去狰狞而惹人嫌恶。
灵歌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翠色的小瓷瓶扒掉塞子在他陛下晃了晃,然后收了瓶子无声无息的退出去。
“荣——荣安——”景帝朦胧的张开眼,待到看清坐在他床边的女子的侧脸时,登时脸色铁青,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
“是我!”秦菁道,声音平和而温婉,却没有马上回头看他,“怎么,不过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父皇这就认不出儿臣了吗?”
“你——你——”景帝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他全身上下自脖子开始都是僵的,即使不能动,也还是忍不住道出心中困惑,“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
他说着,眼中忽而露出几分恐慌的神情。
这殿中灯光昏暗,敞开的窗子外头灌进来的风声吹着烛火摇曳,他又看不到秦菁的正脸,疑心生暗鬼之下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闯进脑海——
他怀疑,这个端坐在他床侧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回来向他索命的恶鬼。
大秦距离西楚距离遥远,她当时走的时候又是那么的不甘愿,万一想不开——
心中越想景帝便越是觉得这个想法可信度颇大,捂在棉被下面的身体不觉已经被汗水泡透了。
“我不是应该在大秦欢欢喜喜的和西楚太子举行大婚仪式,办喜事的对吗?”秦菁轻声一笑,笑过之后声音又在顷刻间化为冰冷和荒凉道,“儿臣走这一趟确实不容易,所以此番回来也希望能够和父皇你开诚布公的谈一谈。父皇,儿臣知道,您是怕我,可是怎么办呢?我们之间的这层关系是生来就已经注定的,即使是个噩梦,我想事到如今,你也只能勉强自己接受了。”
“你——”景帝张了张嘴,他此时说话吃力,秦菁却没有耐性听他发牢骚,只就语气平淡的接着道,“我怕来日方长,以后再没了这样的机会,所以现在咱们长话短说来算一算那些旧账吧。”
“什么旧账?”景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喘着气阴测测的说道,“荣安,你为什么回来?不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朕说话,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