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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如今这竹林阵却让我闯了过来,看来也是空有其表,还留它何用,倒不如早些砍了干净!”
老者眼光一闪,渐渐变得犀利起来,也冷道:“好个伶牙利嘴的小子!没有真才实学,却是满肚子怪论,说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只不过耍嘴皮子罢了。见过狂妄的,没见过这么狂妄的,人家有狂妄的资本,你有吗?未及弱冠的小子罢了,装什么英雄!”
“仗着年长贬低后辈,不尊己,不尊人!”白玉堂狠狠瞪着他。
老者胡子飘了飘,愣了片刻,一甩衣袖,冷道:“不懂规矩,目无尊长!”
“不尊人,人不尊!”
听了这话,老者却没有拂袖而去,而是像座大山一般站着,静静地看着白玉堂。
时间仿佛一下子就静止了。原来还紧张的气氛,突然缓了下来,快得不像话。白玉堂轻轻皱了皱眉,也一动不动,只是挺直了腰板,直视着老者的眼睛,眼中闪着光,灿灿发亮。
一阵相顾无话。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终于哼了一声,打破了沉寂。
他沉声道:“你叫什么。”
“——白玉堂。”
老者嗯了一声:“好名字。”说罢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可惜是块璞玉。”
白玉堂笑了,心中已然明了。于是目光闪了闪,道:“璞玉乃玉石之本。”
老者轻撇他一眼,道:“璞玉棱角分明。”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拳头。老者却缓缓转身,自顾自道:“你既闯过竹林阵,便是我玄机子之徒。从今日开始,留在竹林阵中学机关暗术,直到通悟为止。”
白玉堂一愣,还有人这样收徒弟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身子却先动了。下意识朝前走了两步,他猛得回了神,脑海中却不断翻滚着有关玄机子的一切。玄机子玄机子玄机子……竟然是玄机子!白玉堂睁大了眼睛,停了脚步,看着前方的背影,心中一片迷茫。
感觉身后的人突然站住了,玄机子也不催促,只是闭着眼,等他想透。白玉堂自己又把对话消化了好久,终于是弄清楚了原委,抬头看他没什么反应,不知怎么就蹦出了一句:“我的马还在外面。”见那背影却依然不动,白玉堂正气结,忽听身后有响声,回头一看,可不是自家的马儿么?又欢喜又惊讶,便听老者稳重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这竹林阵,只要一人破了,便不复存在。余下的藏在各处,也只是细小暗器,算不上机关。”
说罢竟然笑了笑:“这马倒有灵性,跟对了主。”
白玉堂抬眼望去,一切仿佛从前,精巧凶险的九连环已然消失,剩下的只是自己可以轻易破解的小暗器。设这竹林阵,费了玄机子许多的心力,如此庞大的布局,如此精细的设计,不为护己周全,也不为晚年无忧,只为有一个人能完完全全破解,然后便让它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若无人闯过,宁肯遗憾终生,也不愿随便收徒,倾囊相授!
白玉堂心中一动,拉紧缰绳,快步追了上去。
玄机子走在前面,步伐稳重,白玉堂牵着马也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仔细地观察着四周。没走几步,远远地隐隐见一间草庐掩映在瑟瑟竹影中,高处耸立着巨石。待他转过弯去,眼前便是一片开阔,几圈竹子成了天然栅栏,在草庐前围出一片空地。
玄机子飘飘然进了草庐,白玉堂放了马儿四处溜达,又回过头打量四周,只觉清幽之极。草庐背靠巨石,面朝竹林,与竹林之间的空地就好像普通人家的庭院。微微抬头,一缕阳光从竹叶中漏了下来,在眼前闪出一道柔柔的金光。白玉堂不自觉地弯了眼角,笑这竹子长得通人性,围的庭院大小恰好,不至小到遮掩了阳光,又不至太大失了山中的静谧与禅意。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玄机子托着一件素衣走了出来,宽袍一挥,一道白影划过,白玉堂立刻伸手抱住。“收拾完了自己转转吧,看你狼狈得。”玄机子望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草庐后面,白玉堂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他眼中的鄙夷。而他说罢竟扬长而去,两三步便消失在竹林里,看得身后的白玉堂又气又无奈。
得了,这就被晾在这儿了。
不服气地哼了哼,他低头一瞧,青衣下摆早已变了颜色,黑布靴也沾满了泥。阴着脸绕道巨石后头,白玉堂看这里林深叶茂,竟是别有洞天。一条条细流从山间留下,汇成小潭,小潭另一边在悬崖上,他攀着绿崖边的老藤一看,下头三四丈的地方便是平地,并不高,小潭的正下头又是一个小潭,若是雨下得多了,上头一涨,潭水便哗哗啦啦地顺着崖边流下来,仗着山崖的地势,恰好往里凹,倒是能整成一个天然的小水帘洞了。
白玉堂心下欢喜,回过头来把衣裳卷成团往下头一抛,看它挂在了底下的树枝上,心中庆幸没掉到水里。自己也麻利地攀着绿藤条三下两下窜了下来,到了小潭上头,吊在那里左右晃荡,抓紧藤条,双脚用力一蹬,弹下几块土,人却一闪甩了出去,手一松,稳稳落到地面。白玉堂看下头的小潭,两边有细流,原来是活水,心中暗道:“怪不得让我到后头,原来是怕脏了上面的小潭。”又抬头一看,摇了摇头:“上头的潭倒占据地利,水竟是死的,真是可惜了。虽有溪泉流入,若无天时与人和,还能存在么?终究要靠老天。”
白玉堂把衣裳从树上取下,放到潭边,自己先是扔了块石头,估摸着边上不算太深,边一步一步地下去了。脚踝突然一阵清凉,接着就是猛地一深,白玉堂差点整个人跌进去,好歹抓住了边上的高草,暂时稳住了。白玉堂在潭边走了走,寻了一处舒适的地方,把青衣一脱,吸了一口气,把脸埋进了水中,黑发都浮了起来,漂散开来。潭边的细沙软软的,偶尔滑过几条小鱼儿,白玉堂又憋不久,很快就从水中探出了头来。因为心中惦记着把这儿好好转转,虽然水中很舒服,风也很轻柔。白玉堂却无心多洗,把身上和脸冲干净,他刚想站起来,突然想到玄机子好像忘了给手巾,整个人就僵在了水中。
若是头发还能让风吹干,身上也用这种方法可真是不明智了——虽然这里没人。
白玉堂叹了口气,用力吹了个口哨,没一会儿,远处传来了马蹄声,白玉堂扒着潭边的石头一看,小白马果然找过来了。高兴地拍了拍马儿伸下来的脖子,白玉堂探出半个身子把马脖子上的包袱解了下来,找了一条布帛,这才算能从水中爬出来。
换好了衣服,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白玉堂顺着小潭往下走,眼看着水流渐宽,到了最后一转弯竟然消失在天边,只剩哗啦啦地流水声震耳欲聋,上前一看,不禁惊叹。
底下一层一层如梯田般延长的,竟是一条从山间悬下的瀑布!
前几层还稍缓,落差不大,最后一层已到半山腰。水流毫不客气地冲到山脚,如银带一般坠落到淀湖中,击打着湖边的石头,溅起水花一片。
湖那头的八井桥上,游人嬉笑来往,清风拂面。
白玉堂抽身回来,放了马儿在下头吃草,自己又顺着原路回到小石潭边。忽听草丛中一阵窸窣,转头一看,一条小绿蛇“嗖”地一声蹿了出来,又藏进草丛中不见了。白玉堂隐约中看见一块石头,拨开草丛一看,是一块石碑,深深地刻着“青潭”两个大字。
点了点头,白玉堂从旁边的藤条上攀了上去。到了上头的小潭边,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又仔细寻了寻,终于在一旁的树边找到了一块倒着的石碑。
“‘玉潭’。”白玉堂拍了拍石碑上的灰,轻轻地念了出来,接着却皱了皱眉,“怎的叫这个名字……”忽得想起了什么,就是一阵叹息。
收拾好心情,白玉堂从巨石后绕出来,回到草庐前,却见玄机子已经回来了。草庐前的横木杆上挂着几条鱼,有的还在抖着尾巴,甩下几滴水。
“怎么这么慢。”玄机子坐在木凳上,有些不悦,淡淡瞥了他一眼,又道,“嗯,这还像个样子……怎么还披着头发,快点给我扎起来!”
白玉堂偏了偏头,没动,也没说话。
玄机子轻轻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怎么,还来脾气了。你既进了我草庐,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你既心甘情愿跟我进来,就要听我的话。”
见白玉堂还是一动不动,玄机子冷笑两声,道:“你自己衣冠不整,还有理了?”
白玉堂猛得回头,满脸怒气:“又不是姑娘家的,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偶尔无暇顾及衣着,又不是刻意为之,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何必纠缠着不放!”
“‘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
“我换了衣服!”
“头发呢——”
“实在是它没干……”
玄机子出声打断:“我不管那么多,快点给我扎起来!”白玉堂一句话硬生生憋了下去,心里不舒坦,窝着一口气,站在那儿瞪着玄机子老半天,就是不动作。
玄机子也不着急,从怀里摸出一根粗麻绳,往白玉堂面上一甩:“快点!”
白玉堂脾气上来了,索性把绳子往腰上一系。
玄机子的眼睛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好一阵子,又是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白玉堂忽觉两颊痒痒的,垂眸一看,几缕发丝飘了起来。伸手一摸,长发已经干了,看了看站在对面的玄机子,他哼了一声,解下腰间的粗麻绳。
玄机子只是淡淡地看着,等他把头发束好,道:“你倒也不避讳,不怕‘落人口实’。”
白玉堂撇了撇嘴:“干了自然要扎,有什么好怕的。”
“你刚才若道歉,再好声解释,微微求我宽限一阵,我定不会逼你。”
“——我没错,为何要道歉?”
玄机子翘了翘白眉毛:“你若聪明,就该这么做。做人,总要吃点亏。这次虽是我挑起事端,但你的做法毕竟不讨人喜欢。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师父,总有个名头在哪儿,你理应赔罪,先道自己年幼不知礼数,本事不够,弄得狼狈,再说自己已换洗干净,只是头发未干,不好束起,求我体谅。如此言语,纵使挑剔性怪之人,也无话可说,若再纠缠,旁人就该责怪了。可你不仅不服软,还出言顶撞,虽都是事实,却留下让人背后议论的机会。好的便说你直率,不好的便说你不尊师重道,无礼粗鲁。你做人做事太强硬,不服软,只会让人避而远之,让人以为你心胸狭隘,性格偏激,难进善言。”
白玉堂握了握拳:“明白人自会评判。”
玄机子摇了摇头:“世上少有明白人。更何况人大多吃软不吃硬,纵使他认为你做得对,也不会赞同所有人都如你那样。脾气好容易服软的人更得众人喜欢,而你的性格,在人群中是吃不开的。若你不改脾气,终有一天会知道什么是孤立无援,孑然一身。”
白玉堂皱了皱眉:“至少——我的义兄会支持我。”
“那可不一定。”玄机子目光深邃,“有的话,不说出来,是没有人知道的。有时候,就算是说出来,也不一定会有人能理解。义兄又如何?亲兄弟还能反目成仇。况且,就算他们支持你,有时也不是因为理解你,而是因为你是他们的结义兄弟,迁就你罢了。”
玄机子微微叹了口气:“为师问你,若有一天,所有人都说你是错的,你会如何。”
“若有一天,连你最亲的人也认为你做错了,你会如何?”
“低头认错。还是——抗拒到底。”
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