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青并不忌讳和我直接交流自己的看法。
晚上回到宿舍,刘金鹏对我说:“现在你幸福了,王晓晗刚刚来把你一麻袋衣服拿去洗。嘿嘿,我的脏衣服没人管,光棍好苦呀!”
见我笑而不言,刘金鹏说:“王晓晗人不错,为人单纯,干活吃苦,不过在事业和性格上你们俩还是有不小差异的。”
我知道,这并不是刘金鹏一个人的看法,张春芳也向我表达过类似的看法。
完全赞同的知青实际上并不多,蔡景行算是一个,他说:“赞同的理由不多,只有一条,因为你太不会打理自己的生活了,而王晓晗恰恰是一个很能操持家务的女人。”
说实在的,知青说的都有些道理。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择偶观,我不能说自己的择偶观就很正确,只是在那个年代里,我真不愿意找一个事业心很强的女性为伴侣,开口政治学习,闭口思想交锋,实在太累人了。我喜欢的是对外能与普普通通人沟通的伴侣,对内是善良和会生活的女人,而不一定要在学业、事业上有多么突出。
远离政治,有一个温馨的港湾,我想的就这么简单。
一眨眼,又到了小麦收获的季节。
那晚,大队党支部支委值班轮到我,王晓晗要我趁值班无聊的时间,给仲志红回一封信。
仲志红两年前转点去浙江老家插队,她一直与王晓晗保持着通讯联系。王晓晗前不久写信告诉她我俩谈恋爱了。仲志红就给我们回了一封信,表示高兴和支持。
这是知青中为数不多的表示赞成的人之一。王晓晗看后高兴了好几天,一直催我给仲志红回信。
我同仲志红毕竟已经两年不联系了,这两年,无论是我个人的变化还是知青点的变化,都很难在信上能写得清楚。我在大队部的桌子上熬了半宿,不知道写什么好,干脆还是略写吧,简单写了一页,就结束了。
结尾我把自己的择偶观点写了进去:“关于我与晓晗的事,她已经给你去信,这样我就可以少啰嗦几句了。对这件事,我可能与一般人想的不同,有人喜欢伴侣是与自己门当户对、有政治文化水平的,而我则希望她是一个善良和会生活的伴侣。”
早晨,我醒来,发觉放在枕边的信不见了,肯定是心急的王晓晗拿去邮走了。
也就是说,王晓晗看了我写的回信,不知她对我结尾的几句话有什么想法?
一个多月来,我们平时谈的都是工作,很少交流这种对彼此要求的想法,似乎好像俩人心中都很清楚,不好意思谈,但实际上是俩人都有些担心:我们之间存在的差异是否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就在昨天夜里,她还给我看了其妹的一封来信,她妹妹在信中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并特别注明“不要让别人看”:“只要人老实,只要他真正的爱你,就是你心中最大的幸福。”
这是她们姐妹间私下里的密语,其中的“爱你”触发了情感的甜味。这么多人和我探讨择偶的观点,都很冷静理智地在分析什么性格、事业、生活……但就是回避了“爱”,而可怜的我们,确认恋爱关系一个多月来,彼此之间也竟然都没有一次使用过“爱”这个字眼。
160、国家调查 '本章字数:1909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02 09:13:37。0'
蔡景行说我谈恋爱后人变了,变得平静和实在了。
我笑笑:“也许吧,两个脑袋考虑问题,会比较平衡一点。”
王晓晗的人生经历和环境和我有很大的不同,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交流。在与她的接触中,我发觉了另一种观察事物的角度和方法,促使我对自己有了更全面清醒的认识:
我尽管工作热情、学习刻苦、不惧压力、充满自信,但也存在待人清高、僵化原则、过分自尊、容易骄傲的缺点。
平时在与王晓晗谈论生产队发生的一些事情时,她会让我更深地体会到,自己的百折不回,是从群众身上获得了力量;自己的成绩,是靠群众浑汗洒血完成;自己的一切,说穿了不过是群众这个大海中的一滴。
我确实变了,不再啰嗦,不再喧哗,开始多谈问题多干实事,喜欢通情达理和注重数据。
我开始认准一个理儿:这世界上要做好任何事情,都必须是集体的配合,而不是靠一个人的天才。喜欢把别人都说成一无是处的人,接着而来的一定是他自己的不得人心。
我开始摒弃精英感觉,倾向平民意识,关注身边那些平时容易被疏忽的老实人,也要求自己做一个平实的人,做一棵普通的野草,一个深深扎在泥土之中的野草。
恋爱,对我来说就像狭窄的河道被拓宽,原本那股跳跃的激流变成了宽阔的水面,流淌得平静而缓和了。
一个潮湿的夏晨,顶着浓雾,我们一个个头发上都沾满了细水珠。
我跟着收小麦的康拜因来到地头,在给拖拉机与车厢之间的牵引架拔销子时,牵引架滑落,砸在我的左脚脚趾上,大脚趾的指甲根翻露了出来。
我什么都也没说,挺着干了一天。
晚上收工回到宿舍,王晓晗来收拾我的脏衣服,见我脱下的袜子上有一滩血,便来看我的脚:破了的地方已经结痂,可大脚趾的指甲活动。
她倒吸了一口气说:“就这么撑了一天,不疼呀?”她让我坐着别动,到大队卫生站拿来药品,帮我在脚趾上涂红药水,再用胶布把活动的指甲固定好。
住在隔壁的云龙路过,从窗口往里张望了一下,迅速地闪了。
我大叫:“云龙!有事么!”可那小子一去不复返。
妈的,我想云龙误会了,以为我俩在亲密呢。其实,自谈恋爱这么长时间来,今天包扎脚趾头,算是我们第一次的肢体接触。
包扎完后,我穿着拖鞋跑到隔壁,见云龙正端着大水勺站在水缸边喝水。我说:“我叫你,你跑什么?”
云龙呵呵地笑着,不说话。
我说:“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脚压坏了……”
云龙打断我的话:“别解释,理解,理解。”
我上去给了他一个后脑勺:“理解你个头呀,快说,什么事?”
云龙说:“刚才路过大队部,听说国务院知青领导小组的杨富珍明天要来知青点。”
杨富珍,上海无人不晓的五十年代全国劳模。
由于一些地方发生了迫害知青的事件,再加上“走后门”之风和扎根口号在知青中引起了反感和分歧,1976年5月,国务院成立知青领导小组。任全国妇联筹备小组副组长的杨富珍成为知青领导小组成员。
知青领导小组成立后第一件事就是抽调75人组成15个调查组,分赴全国12个省区调查。杨富珍要来我们知青点,就是这次调查中当地领导安排的一个行程。
第二天将近中午,杨富珍带领6名调查小组成员,在省知青办主任、地区知青办主任、县知青办主任共20来人的陪同下,来到我们知青点。
杨富珍看到我们的宿舍沿着江边一字儿排开,十分感慨,她望着黑龙江说:“你们的知青点就像矗立在边境线上的岗哨,一推开窗,就能听见滔滔黑龙江的奔腾声,就能看见对岸苏联矗立的岗楼。”
知青围着她,听到她的感慨,都笑了。
她回过头来接着问:“你们谈朋友了吗?”
对这个话题,大家推来推去的不答,笑得却更起劲了。
当她了解到我们知青点从原先的53人,到现在还剩下8名女青年26名男青年时,说:“女青年太少了,将来婚姻问题有点困难。”
接着,她到我们新盖的两幢新房里转了一圈,对我说:“现在住单人,将来能成为一个家,这个房子设计得好,比那种大通铺房子好多了,你们看得远呀。”
可能是“大通铺”这几个字眼让她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她对大家说:“我已经在黑龙江走了一大圈,看到好多知青生活得比你们艰苦多了,许多困难长期得不到解决。看到你们这样的知青点,我很高兴,但我主要是来调查存在的问题,还有许多地方要去,今天就不能同你们多聊了。”
临走,她和知青一一握手,并对陪同的公社干部说:“你们要把这些知青带好,让毛主席放心,让知青的家长放心!”
从杨富珍的言语中,透露出她没有把当地领导安排的我们这个知青点作为考察对象,反而对知青现状有一种深深的焦虑。
有些事情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些分赴各地的国务院知青调查组回京后,梳理出招工、知青培养教育、纠正不正之风、知青生活、保护知青等五个专题,各组先分别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再集中进行汇报。但在集中汇报会上,与会人员的认识和观点存在严重分歧,一时难以统一,直到7月28日,发生唐山大地震,会址受到损坏,会议不得不临时中止。
161、瓜田罢园 '本章字数:1739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03 08:50:09。0'
雨水刚洗过玻璃,透过水灵灵的玻璃,能看到一片晚霞。
明天,我要去县里开会,收工后在宿舍准备行装。王晓晗去食堂打了饭来,俩人坐在窗前吃。窗外,金黄的太阳落在远处的山背上,万道金光映红了半边天,一朵朵云儿烧红了,像火苗一样,迎着太阳飞去。
这幅画那么清晰,那么宽阔,竟使我俩如同身处其境,尽管放在我们桌前的只是几只馒头、一碗清汤和豆角炒土豆,却有点像坐在天宫里品尝美味佳肴。
这两天心情特别好。小麦终于全部打完,实际总产量要大大超过我的估产。
我最初估24万斤,后来又改估28万斤,而打场全部结束后,实际上是30万斤还出头。
这是生产队有史以来第一次的高产量,每垧单产达到3500多斤。
到今天收工为止,我们已经交了14万3千斤公粮,比去年多交了3万3千斤公粮。
除了留下的储备粮、种子和口粮9万多斤外,队部的场院里还有5万斤小麦和1万斤小麦头子,到底是全部上交还是给社员多分一点?
我心里没想好,就关照老吴副队长,等我回来再决定。
果然,县里开会就是落实粮食政策,要求各生产队在丰收之年要多交公粮,强调不得违反国家的粮食统购统销政策。
我从县里回来立即召开队委会,传达了会议精神,然后说:“小麦丰收,社员很高兴,多分一些也应该。但是国家对农民的口粮是有严格政策的,这政策我不敢破。不过,今年生产队考虑到粮食价格的因素,多种了些小麦水稻大豆,苞米谷子等粗粮种的少,社员的粗粮份额拿什么来分呢?那2万斤小麦头子去掉渣滓,算是16000斤吧,上报公社,就用它来顶社员的粗粮口粮,大家看行不行?”
所谓小麦头子,就是颗粒不饱满的小麦,扬场时里面掺杂了些许草籽。
老吴副队长纠正我:“小麦头子是1万斤。”
老吴与我平时搭配得还不错,开会时如果涉及到知青点的口粮分配、用工计算等问题,怕我是知青不好开口,他都会主动提出一个既照顾了知青点又能让老乡感到过得去的方案。
今天他却僵在了那里,一下子脑筋转不过弯来。
我反问他:“才1万斤?我估摸要2万斤才能顶得上社员粗粮口粮的份额呢。”
老吴懂了,笑了一笑,大家也都面露喜色。
公社对此并没有异议,认为只要总数不超过分配口粮标准就行。
晚上,县里拉粮的车接连来了好几辆,拉走了堆在场院里的4万斤小麦,将交公粮的总数达到了18万3千斤,比上一年增长60%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