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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社对此并没有异议,认为只要总数不超过分配口粮标准就行。
晚上,县里拉粮的车接连来了好几辆,拉走了堆在场院里的4万斤小麦,将交公粮的总数达到了18万3千斤,比上一年增长60%以上。
第二天,堆在场院里的“2万斤”小麦头子也分到了社员家。
场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天气转凉了,刮起大风。
风先在田野上转起一个个小旋风,把久不下雨,足有二寸厚的干土层卷得铺天盖地,打着一个个旋涡由西向东而去。
风又把农家的草垛吹起了一层又一层,把农户的红瓦掀起了一块又一块。电线杆倒了,小院栅栏斜了,连鸡鸭鹅都害怕得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风停之后,瓜田罢园。
今年生产队一共种了将近20亩西瓜,从西瓜上市到罢园,这20亩地收益达二千多元,比种粮食要多二三倍。
罢园,是霜降前很重要的农事。此时瓜田里的瓜秧即将枯萎,如果不把西瓜全部采摘下来,霜降后,就会腐烂不能吃了。所以,这也是对瓜田的最后一轮收获,之后这地里的东西可以任人捡拾。
罢园时,只要看到西瓜,不论大小生熟,全部摘下,然后连藤带根一起割净。
罢园,也是队里一件很热闹的事,因为那些罢园之瓜,能吃的就分给社员;不能吃的全部拉到猪圈喂猪。大家在瓜园里寻觅、挑拣,就像找地雷一样,发现了遗漏的好瓜,会响起一片惊呼声。
不过,每到罢园,我总有一种正式向夏天告别的伤感,这是东北最美好的季节,真有点让人恋恋不舍。
我独自离开罢园的热闹,去察看那些即将收割的秋菜。
秋菜离瓜地不远,都集中在北面沿江一些零星的小块地里。生产队今年一共种了30亩窝瓜、30亩甜菜、20亩土豆、10亩卜留克、10亩萝卜、10亩白菜,还有10亩农用麻、100段木耳、5亩党参、15亩葵花籽等经济作物。
不像大田生产,小麦、水稻、大豆、苞米的收割比较简单,只要集中劳力,一个一个打歼灭战就是了。秋菜和经济作物的收割在劳力安排上比较复杂:由于地块零碎、品种繁多,派多少劳力,进度如何,不同品种收割时的衔接……相当麻烦。而且,这些东西收割回来要进行后期处理和分派,跟家家户户都有利害关系。
这种活儿的安排,甚至细到每天早晨在队部分工时,都要向社员讲清楚当天收割几种东西,因为收割不同作物时使用的工具是不一样的。
我对此必须事先作好方案。
162、铁船驰骋 '本章字数:1940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04 09:35:44。0'
黑龙江是一条边境河流,沿江生产队要想去江里打渔,必须要申请下江作业证。
下江作业证的申请很难,不是每一个生产队都能申请到的。
比如,我们这个生产队就没有下江作业证,但我们知青点却有。当然,这是沿江所有知青点中唯一的下江作业证。
这是在1971年夏,为了盖房,我和几个知青下江游泳捞漂流木,闹了一场“边境风波”,引起地区和县里的关注。后来在插队干部的担保下,上级特批给我们一张下江作业证,使我队知青点打捞漂流木合法了。
知青当队长后,我们不仅把这张下江作业证用于生产队渔业,在北面搞了一个打渔点,还把打捞漂流木的事情做得更大了。
作为北面江边提水站配套工程,生产队买了一个60马力的泵机。水渠第一期工程在县直干部的帮助下,已经筑成。蔡景行也盖好了泵站小房,拉好了电杆接通了电源。万事俱备,只待明年开春在北面沙土地上放水种稻了。
蔡景行觉得从县里买来的60马力泵机今年用不上很浪费,就建议用泵机的引擎做发动机,打造一条带螺旋桨的铁皮船。他说:“这样,以后每年春天和初夏用泵机种水稻,盛夏和初秋就可以用泵机的引擎开铁船打捞漂流木,让机械动力发挥出更大的功力。”
队委会研究后,同意了他的建议。
只用了一个夏天,蔡景行就在公社机管站把铁船造好了。那天,他告诉我,可以派马车把铁船运到江滩上去试航。
古城的大街上好多人看到马车拉着这个怪东西不知是啥,好奇地一起跟到江边。
我们把铁船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上抬到江滩,蔡景行安装好螺旋桨和引擎,和大家一起轻轻地把它推入江中,然后坐在上面启动。只见一股黑烟冒起,铁船“突突突”地在江面上飞驶起来。
岸上一边惊叹声。老乡说:“这帮知青,真能整。”
一会儿,边防站的巡逻艇从江面上开来了,边防站的连长带着兵也从岸上跑来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非常紧张,直到看见是我们在试航自造的铁船,才放下心来。
边防站与我们知青点靠得近,平时为了换换口胃,经常互换些不同品种的蔬菜、粮食,大家彼此相当熟悉,他们也知道我们有下江作业证。
连长看到我们的铁船在江里跑得欢,也来了劲,他打着手势,让巡逻艇与铁船比一比。于是两条船开足马力,在黑龙江上前后追逐。岸上的人只见两条飞起的白色浪花,在江面上铺开雪一般的轨迹。
我们的铁船到底是60马力,开得比边防巡逻艇还快,真是威风凛凛,好痛快!
边防连长嘿嘿地朝我笑笑,不好意思地领着当兵的走了。
鸟枪换炮,我们的铁船从此成为爱辉十里长江上一霸。有一次在江心碰到十几根木头连在一起的散木排,用斧子将连着缆绳的“巴锯”(一种弓形的铁刺)钉上,竟然一下子全部拖了回来。
看着院子里越堆越高的木头,加上县知青办给我们知青点拨了7000多元建房款,连同以前剩下的3000多元,我们有10800元可以用来建房。知青点决定,在知青宿舍连接边防站岗楼的最后一块空地上,建一幢180平方米全部水泥砖瓦结构的新房,这幢新房能容纳上百人,既是知青食堂也是生产队的会议室。新房要求设计成拱顶,临江一面的窗为一块大玻璃,能将十里长江一揽无余。
这个工程指定由云龙负责。
1976年9月9日下午4时,电台传来了毛泽东主席于当天凌晨0时10分在北京逝世的噩耗。无论是老乡还是知青,都沉浸在极大的悲痛之中。
县里召开了连续四天的“继承毛主席遗志誓师大会”。
大会结束后的当晚,我乘公社的卡车回到生产队,心中有一种巨人倒下后的压力,想得很多,但又什么也说不上来。
当晚,知青学习小组例会,有人问:“毛主席逝世后,中国会不会变色?”
问题问得太大。水在零下的温度中结成冰,在零上100度后变成汽,这是用手能摸,用眼能看出来的;而政治上的冰和汽,并不是用手能摸、用眼能看出来的。
再说,什么是变色?恐怕分辨也很难,我们这些在偏居中国一隅干农活的知青谁又能说得清呢?
“洗洗睡了。”大家对这么大的问题显然无能为力回答,学习小组散了。
夜深人静,我躺在炕上,脑子里在想知青的命运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在县里开会时,一位来自北京的记者告诉我:唐山大地震后,国务院知青调查组的汇报会,迁到临时搭设的地震棚内继续开。他们在困难的条件下写出了汇报材料,据说在今年11月要召开全国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工作会议。材料已经在8月底报送给毛主席、党中央了。
怎么偏偏就这么不巧呢,十几天后,毛主席逝世。
全中国一千多万十多岁的中学生,一挥手变成了红卫兵,又一挥手变成了知青,如今他们已经二十多岁,到了谈婚论嫁成家立业的人生关键时刻,面临的却是理论上未能自圆、操作上矛盾重重的局面。这条路到底如何走下去?已经不是知青的问题,而是中国的一大社会问题。
然而这时候,巨人倒下了,留下的是千千万万在期望回答的知青。
全国知青工作会议还能召开吗?谁能拿出更好的招数?谁来对一千多万知青作出交待?
在远离都市的边境线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有更多的资讯传来。
163、浓烟滚滚 '本章字数:2026 最新更新时间:20131005 10:11:38。0'
1976年,白露刚过,初霜就来了。
最怕初霜的就是水稻,还在灌浆结实期的水稻被霜打之后会停止生长,轻者减产3-5成,重者甚至绝产。
瑷珲县是中国最北部的高寒稻作区,无霜期只有80—120天,而水稻的安全生育期是100120天,平均每二三年当地就会出现一次因早霜而造成的低温灾害。
这天下午,气象播报说夜里气温会降到0℃以下,提醒各生产队注意防霜。
俗话说:“阴雨南风不用防,晴天北风必有霜”;“晚看晴,夜看风,透骨凉,就行动。”这是个低温晴天,吹着习习北风,看来后半夜必会降霜。
晚饭后,队里动员所有劳力,套上马车,拉上干草,去西面的水稻地熏烟防霜。
到了水稻地头,我们测准风向,在上风头的稻埂旁,每隔10米挖一个小圆坑,先把带来的干草铺上,然后就地割草作好放烟的准备。
凌晨1点过后,一声令下,所有烟熏点一**燃干草,盖上刚割下还沾着露水的秋草。霎时间,月光下浓烟滚滚,顺着微风,弥漫田野,覆盖了全部的40垧水稻,十分壮观。
在确保所有烟薰点都点燃后,大队人马撤回,只留下水稻技术员彻夜守候,让烟幕持续到太阳升起为止。
一般来说,东北的初霜降温过后,还会有一个转暖的时期,只要水稻躲过这第一次初霜,就会在转暖期内成熟,等待收割了。
防霜那夜我着了凉,高烧连续不退。王晓晗坚持不让我带病出工,强迫我在家休息了十天,直到我完全痊愈。
我突然觉得体力反而比生病前更好了:饭量大增,一天要两斤半左右;干活时浑身有劲,刨田菜比别人多刨了两个来回,一点累的感觉都没有;每天晚上开会学习也精力充沛。
在生病期间,我和国明有过一次聊天。
那天不知怎么谈起了一件事:一年多前12名下乡和回乡知青在参加全国农业学大寨会议后联名发出了《给毛主席、党中央的一封信》,表示“扎根农村、建设农村”的决心。毛主席在这封信上批示:“应发表。可惜来的人太少,下次应多来一些。”当时***主持国务院工作,他也指示:“建议全文或摘要在报纸上发表,以鼓励下乡知识青年。”
国明问我:“那12名知青中,一部分是文革前下乡的,他们与文革中“一片红”下乡的知青一样吗?”
我被他问得一下子没回答上来,想了一想,不敢肯定地说:“好像是有些不一样吧?‘文革’前是动员部分城镇不能升学、就业的青年学生下乡,一开始就很明确地鼓励他们在农村安家乐业,尽管那时也赋于‘大有作为’的革命理想,但主要还是从分流就业着想的。而六八、六九两届学生,是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一律‘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国明是70届的,当初硬要报名跟随我们六九届的一起到黑龙江来,他说:“那时候自己觉得这种一刀切的做法,就像学校里学农军训一样,只是一种教育途径,下乡个两三年就能再回去,哪里会想到就这么一辈子‘扎根’农村了。”
确实,下乡一年后,国明的70届的同学来信对他说,分配不再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