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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他**是贱人”慕容恪猛地一拍书案,其上用来推演战术的沙盘瞬间凌乱不堪。代表着步兵山的小沙堆铺散下来,竟是将四周代表着自家兵力的小石子全部掩盖住。
慕容恪看着那沙盘,忽然觉得那已然不存在的小沙堆成了胸口极沉的重量,压抑的自己喘不过起来。
恼怒的伸出手去将沙盘完全拨乱,让其上代表着所有城池、地势的标志都乱成一片,慕容恪才像是撕破了诅咒的幸存者,快速且极深的吸了几口气。
一个拳头砸在案上,慕容恪从牙缝里挤出低吼:“胆敢那样看我的两个人都死了,冉闵,我要你死在我的手上我要你的魏国灭在我的手上”
此时的冉闵仍在溪旁磨刀,一下下的声音极富节奏感,平稳而有力。
有人走上前,张了张口,想要继续前两日的话题,又不知该何处开口。
“不用再劝了。”冉闵没有抬头,但他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自己的亲信大将。他仍旧稳定的磨着刀,撩水,来来回回打磨九下,再撩水,再打磨九下,那沉稳有力的双手似乎千年万年都不会有丝毫的颤抖。
“你若是再劝我一个人逃跑,我便会反过来劝剩下的三千士卒,索性将我捆了送到慕容恪身前,还能保住你们这三千人的性命。”冉闵的声音有些暗哑,接连两日的战斗实在太过耗费体力,而军粮辎重早就被打丢,只有每个人随身携带的口粮,还能帮助这三千人多支撑几日。但也只是几日罢了,人没了吃的,终究还是要不行的。
那些鲜卑人也学得精明了,不敢弃同伴的尸首于不顾。他们并不害怕自己的族人被山上的走兽吃掉,而是害怕这些尸首会变成魏军的口粮。人吃人,总是有些毛骨悚然的。
“陛下”听到冉闵的说法,那将领明显全身一僵,沉声道:“陛下说笑了,我们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来?”
“一样的,”冉闵觉得刀磨的满意了,便停下了动作,举起刀冲着阳光,眯着眼睛看那薄如蝉翼的刀刃。他说:“我也不可能做出你说的那种事情来。”
称帝多年,他却还是没有在非正式场合自称朕的习惯,尤其是在这些旧部面前,更是随意的可以。
“可您是陛下,若是您不在了,咱们魏国怎么办?邺城的百姓怎么办?陛下您不能因小失大啊”
“别跟我说什么牺牲小部分以换取大部分的屁话,”冉闵将刀收入鞘中,低沉但坚定的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称职的皇帝,什么放眼大局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如今被围困在这山上的人都是我的兄弟。把兄弟推入火坑的事情我以前不会做,现在不会做,以后更不会做。”
“我从小就跟着父亲在军中,最看不上的,就是那些所谓运筹于帷幄之中的将领。没见过血的人,从来都不会知道血的颜色,也不知道看着自己袍泽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无力与茫然。那些将领不是超脱,他们只是不敢正视鲜血的胆小鬼”冉闵说得有些口渴,双手捧了发红的溪水来喝,有些腥甜的味道在嘴里荡开,惊心动魄。
“我也读过《老子》,但那‘不出户,知天下。不窥镛,见天道’,在别处或许有道理,但放到战场上,那就是狗屁不通的歪理不见刀兵,不知战之为物不见头颅,焉知争字何为?打仗打到最后你就会发现,其他的东西都是虚妄的,只有飘在身边的血腥味,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那将领明显有些发懵,实在是不明白为何方才探讨的问题,会最终转化到老子《道德经》的深度。
“别小瞧我,我的祖先可是孔子的高徒”冉闵笑了笑,抬手拍打着那将领的肩膀,“老子也是很有学问的,就是跟你们这些大老粗在一起时间久了,也变得不再细腻了。”
说起“大老粗”三个字,冉闵忽然想起了什么,偏着头笑道:“哦,按照那年那个小姑娘的说法,你们这些人应该叫做‘文盲’。”
——
(第三更,应该在八点左右。)
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一屁绝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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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上,五人打马飞驰而过。
在田间耕作的老人听到了这一阵马蹄声,有些好奇了抬起了早已佝偻的腰脊,将锄头立在身前当做拐棍儿,眯着眼睛,逆着太阳的方向,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那一行人行的极快,从只能看黄沙中的影子,到得进出,也不过只用了一个呼吸的时间。
老人将遮阳的草帽拿了下来,一面远远的望着,一面将那帽子当做蒲扇,舒服的煽动起来。
咦,真是奇怪。不过五个人,怎么竟有那么多的马匹跟着?再细细看去,却见那五人皆衣着不凡,到底不凡在哪里,老人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打那年过江之后,他就再没看过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儿这番模样,他倒是几十年来头一回见着。又瞧见那五人中有人拿刀带箭,老人自言自语的咂摸道:“不会是那个大户的人家出门打猎吧?”
可打猎都是在秋季,这刚开春的时候,能有什么好打?
真是越看越觉得蹊跷,老人又在那五人中看到一个模样不大的女孩儿,和一个满身是肉的胖子来。
“我的乖乖,这不是玩杂耍的吧?可是玩杂耍的,也不能有这么多银钱,能买这么多马啊。”老人舔了舔干裂的唇,无意识的说着,看着他们远去绝尘。
那一行五人自然是谢道韫、郗路郗弓、胖子以及粮帮派出帮忙的人手。
当时谢道韫看完书报后拔腿便走,却在院中被郗路看了个正着。郗路有些诧异的看着谢道韫离去的身影,急忙去问远远跟来的青杏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青杏儿对此也是不知缘由的,但也说了有关那书报之事。郗路隐约间抓住了什么,急忙与青杏儿一同回谢道韫的房中,翻找那份书报。
没过多久,青杏儿在一天之内,再次经历了旁人一言不发,黑着脸从自己身边跑开的事情。
诧异的微张了嘴,青杏儿看着郗路的背影眨了眨眼睛,而后便拿起那书报自己看了起来。
“大魏皇帝被燕国十四万大军围困……”
青杏儿并不是很懂北边那些翻来覆去的政权,但也知道魏国的国君是一个汉人,而且是一个在胡人面前大杀四方的汉人。
“大魏皇帝,冉公……”青杏儿还是一头雾水,只是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似乎原来小娘子提过的,那年在北边,她是被一名男子送回来的,而那名男子似乎便是姓冉的……
“啊?”想到这里,青杏儿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忙收起那书报,快步向着主母的房间跑去。
可跑到半路,青杏儿又转了心思。
小娘子如今出去,无非就是想办法救那冉公去了。若是将此事告于郗氏知道,非但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换得郗氏白白担心罢了,这可怎生是好?
轻抿了唇,青杏儿微蹙着眉头思付了一会儿,跺了跺脚,转身往安石公所住的院子去了。
就在这时,郗路已经叫上了郗弓,甚至还为了保险,顺便叫上了在阁楼中吃饭吃的正香的胖子。
依照胖子的疏懒性子,他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但却因为郗路的一句话放下手中鸡腿儿起身而行。
“你也知道我家娘子的性子,她若是把自己玩死了,以后我们谢家可不供你吃住。”
堂堂一代内功高手,竟因为如此小事屁颠屁颠的卖命,若是被那孟子知晓,不知会不会痛心疾首的说一句“富贵不能yin”。
在王府门口见到郗路三人的时候,谢道韫并不如何的诧异,她知道郗路终究会追上来的。
但不管怎么说,最后出会稽的阵容便是如此。而令谢道韫欣慰的是,此行中郗路竟然没有说过一句劝她回头的话,看来他已经完全熟悉了自己的性子,知道这种事情是绝对劝不回的。
每骑五十里便换马,三匹马轮流使用,日行速度自然可以大幅提升。
“小娘子,等到了建康,调些咱们的护卫出来吧。”仍在飞驰,郗路侧头大声询问。
天知道如今陈留那边是一副什么模样,若是手上有些人,终归是可以方便一些吧。
“也好。”谢道韫点头。
从会稽到陈留有千里之遥,就算是日夜不停、快马加鞭,也要两日才能到达。
如今出会稽已然半日有余,谢道韫在马上也想了许多许多的东西。
自打知道这个消息,谢道韫的第一反应自然是震惊,而之后便成了一种深深的悲哀。她发现历史的车轮的惯性是如此的强大,并不是自己随随便便就可以改变方向的。
原本的历史上,冉闵的魏国,在永和八年秋天大闹饥荒,国库里也没有多少余粮。冉闵索性一股脑的将余下的军粮分发给城中百姓,而自己便带着一万人马出城抢粮。而天不遂人愿,冉闵这一次遭遇了鲜卑慕容恪率领的十四万大军,被围,继而被擒,终是被杀。
谢道韫当时贩粮,一是为了补贴家用,二便是为了在物资上资助冉闵,希望他可以避免历史上悲剧收场。
当去年秋天平稳过去的时候,谢道韫还曾经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以为历史已经被自己掰弯,至于那个穿越前辈曾经担心的有关平行宇宙的问题,她自然表示对此没有任何压力。
但……
谢道韫不免苦笑,原来自己折腾了一圈,费尽心思,最终竟是又回到终点了么?
冉闵仍旧被围,而围他的人仍旧是慕容恪自己哪里是在让历史车轮的方向改变?自己做了这么多,只是如同螳臂当车一般,让它的速度微微延迟了一些罢了。
一呼一吸尽是马蹄扬起的尘沙,谢道韫浑不在意,却觉得自己终究被一种无力感包围着,很是苍白。
就在思绪乱飞之时,忽听旁边一声凄凉的马嘶。偏头一看,却见是胖子坐下的那匹壮硕的马匹,终究是承受不住胖子的重量,马失前蹄,英勇无比的倒了下去。
但胖子毕竟是胖子,虽然他在马上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但此时也猛地惊醒,一个极为灵巧的翻身,在那向下摔倒中的马背上一踏,转体三百六十度,极为“轻盈”的落在了另一匹空闲的马背上。
那马在奔跑中,从空载忽然变成了超重,不由得速度一滞,极不愉快的打了个鼻响,耷拉着脑袋向前跑去。
估计胖子的驯马术应当是极好的,怕是性子再烈的马,被他的这个身板儿这么一压,也都再也没有了掀人下马的力气。
只可惜了那匹倒地的马,如今便倒在那里口吐白沫,眼见是不行了……
众人正在赶路,自然没有时间去管那脱力的马匹,折了便折了吧。但或多或少的,众人望向胖子的目光都有些复杂。
“看什么?”胖子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既然要出趟门儿,干嘛不弄些好马来?让人骑着磨大腿磨的生疼不说,如今还差点伤了老子还好老子身手灵活,否则岂不是丢个大人?”
“胖子,你已经丢人了。”谢道韫实话实说道。
“有什么丢人的?”胖子翻了个白眼,“你们一个个长得好看,所以是一骑绝尘,我学不了,自己独创一个‘一屁绝尘’还不成么?那马不是我压垮的,是老子我放了个屁,熏垮的,厉害了吧。”
此言一出,谢道韫直接笑的伏在了马背上。郗路差点笑喷。那粮帮出身的男子转了头,只留下肩膀在无声的颤动。就连郗弓的嘴角都抽搐了一小下。
好不容易止了笑,谢道韫再看向右边的胖子,带了些感谢的意味。
他怕是看出来我心情极差,才特意说了一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