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冉闵哑然失笑,但只是张了张嘴,笑不出什么声音。
听到谢道韫这句话,那些原本愤怒的将领们却都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们疑惑的看着谢道韫的容颜,慢慢的与记忆中一个小女孩儿的脸契合。
“帮我救智儿他们。”冉闵的嗓音十分低哑,他看着谢道韫的双目,眸中满是一个父亲的恳切。他困难的笑了笑,又道:“不过我被围这么久,邺城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怕是智儿他们已然出事了。若是当真如此……”
冉闵顿了顿,环视了一下他身旁的亲信将领,发令道:“于冲、洛朱、岑源、俞诨……”
“属下在”四人闻言,皆冲着冉闵单膝跪下。
冉闵合了眼,用虚弱的声音道:“朕今命令你们,率残部会邺城,若朕尚有子嗣在人间,便按序立为皇帝。若是全都死了……你们便跟着这位谢家小娘子南下吧。”
“陛下”四人悚然一惊,就连谢道韫也不可置信的抬了头。
冉闵睁开了双目,对着四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必再劝。
看向谢道韫,冉闵微笑着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道韫,”谢道韫轻声回答,“谢道韫。”
冉闵微笑着点头,闭上双目,有些舒服的靠着柔软的垫子,慢慢死去。
就此死去。
……
……
不多时,夕阳已经完全收尽,只剩下西边一抹有些诡异的紫红。
大营里安静的只余下抽泣的声音,有人拿了羌笛在手,幽幽的吹起,凄婉哀伤。
谢道韫迎风立了,在微黯的光线中,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娘子,”郗路有些小意的走上前来,踌躇半晌方才问道:“那几位魏军将领来问,他们如今要领剩下的兵士回邺城,咱们跟不跟着一起?”
谢道韫抬头,发现天空并不如何暗淡,而是隐约有些发红,像是快要下雪的模样。
“你们先走,我去杀个人。”谢道韫平静地说着,伸出一只手去接,一片雪花落入指尖。
——
(偶知道侬们会骂偶,所以先行准备好了锅盖在脑袋上~把冉闵写死不是影子突然抽风,而是从最开始就安排好了的。至于希望冉闵当男主的亲……冉闵大叔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啊,咱要是就这么硬生生把他的原配老婆踹开,似乎有些不太和谐耶~摊手~)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女子报仇,只争朝夕
感谢武入圣2、冰依辰的评价票,以及武入圣2、萧峰8的粉红票
——
“不是我泼冷水,”胖子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与谢道韫并排而立,侧头去看她,“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允许再去杀人,更何况,还是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
两日一夜的马上奔波,似乎让胖子瘦了整整一圈。但他的眼睛依旧的小,声音依旧的尖锐。
他有些嘲讽的笑了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是我原来的师父们,也从来不敢去玩这种事情。一骑当千?那他娘的纯粹是说书人嘴里的胡编乱造,你又不是三清道尊,人家那些当兵的凭什么傻呵呵的给你让路,让你轻轻松松的去取自家大将军的脑袋?”
郗路此时已经退了下去,想必胖子就是他寻来说服自己的。谢道韫微微笑了笑,在心中默默的想,今天似乎是上巳节。
“听我说话的时候不许玩什么神游”胖子有些郁闷的喊了一嗓子,向谢道韫展示了一下左手臂上的伤口,道:“你瞧瞧,以老子如今的水准,就算是在今天那溃不成军的境地里,也不小心受了伤。你若是今天晚上去杀人,那将要面对的可是将近二十万的大军。而且人家又没有哗变,也没有溃败,凭什么让你一个大活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离开的慕容恪手中有二十万的兵力,这是抓住的燕军俘虏供出来的。但事到如今,燕军的俘虏自然是十分的郁闷,因为他们刚刚知晓,原来令五千将士溃不成军的,只是区区十八个人而已。
谢道韫闻言后偏了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胖子,道:“我怎么记得郗路说,你之所以受伤,是因为体格太大,转身的时候被树枝刮伤的?”
胖子一愣,嘴角抽动了几下,说了一句问候郗路母亲大人的脏话。
“这事儿总得有人做,”谢道韫忍不住笑了笑,左手覆上右手的手腕,开始玩弄那袖口里的短小弩箭,轻声道:“若是现在不做,待得慕容恪回了燕国的地界,那便更不好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着个屁的急”胖子屡次规劝不成,不觉动了些肝火,没好气的道。
“女子报仇,只争朝夕。”谢道韫抬头去看飘雪的天幕,雪花落在脸上的感觉,微冷。
胖子沉默了下来,也学着谢道韫的样子仰头去看越下越大的雪。雪花极不给面子的落入的胖子的鼻子里,让胖子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这他娘的没道理。”胖子揉着鼻子道:“说来说去,怎么到了最后,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没有你这个小丫头爱憎分明?你说的有道理,这冉闵是条汉子,总不能让他就这样白死了。什么他娘的慕容恪、慕容儁,看老子杀他丫的我虽然不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可毕竟也算是半个江湖人,这些事儿,总得划出道道来”
胖子说的声音不大,但一个字一个字特别清晰、有力。
谢道韫微微笑了笑,低头去看自己鞋尖上正在融化的白雪,轻声道:“我没想让你跟着去。”
“嗯,咱们两个人肯定不够,还得叫上郗路他们,还有你那些护卫,虽然伸手不怎么地,但终归能用的着。最好再跟那几个冉闵的手下说一声,能把剩下的兵卒都带上就最好了。啊?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谢道韫抬起头来,笑着对胖子道:“我自己去就成。”
胖子再次沉默,雪花落下有簌簌的响动,不远处的营帐里传来了低低抽泣的声音,那是不轻弹的男儿泪。
“老子我是倒了几辈子的霉,竟然遇见你这么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胖子怒了,指着谢道韫的鼻子就开始一顿乱骂,“你才多大点,玩什么逞英雄?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刚冒出头来就被燕军射死了就算是你自己不惜命,你考虑一下别人好不好?老子我在那破药铺子苦等了这么多年,就盼着你养我后半辈子那你若是死了,老子上哪蹭饭去?”
声音太大,耳朵被震得嗡嗡响。谢道韫抬手揉了揉耳朵,心想这到底是胖子自身的音量,还是加了些内力的佛门狮子吼。
周遭的魏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震了震,有些不解的看向这边,却只能瞧见一座肉山和一个矮小、羸弱的身影,在雪夜中有些模糊。
郗路有些后悔的叹了口气,心想从最开始自己就不应该陪着小娘子过来,省着小娘子总是习惯性的以身犯险。
郗弓一直站在主帐外的阴影里,从身后的箭筒中向外一个个的拿箭枝,一个个的数着,然后再一个个的放回。来来回回,这是他杀人前的习惯。他沉默的看着不远处的谢道韫,只要后者一声令下,他便可以为她上山下海。这不是狗血淋漓的套话,只是一个事实。
虽然从胖子的话中,他听出了小娘子想要只身犯险的念头,但他仍旧沉默的数着箭枝,相信今夜总有自己动手的时刻。
“我的功夫虽然比你差了些,但终究是不错的。”谢道韫心平气和的解释着。其实如果站在她对面的人不是胖子,她绝对会一个侧掌将对方打晕了事,省着自己还要费这些唇舌。
“你要知道,想你这样的变态一共不过七个人而已。”谢道韫揉了揉发酸的后背,伸出一根手指道:“更何况,我又不傻,为何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军营,成为燕军的靶子?我会潜匿,而我的潜匿之技,你们谁都比不了,你也比不了。”
胖子知道谢道韫说的是实话,但他仍旧皱了眉。额头上的肉,被他这一表情挤出了两个夸张的小肉山,十分整齐的排列着,就像是太行、王屋。
“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傻,会这么无聊的把自己的命搭进去。”谢道韫轻声道:“能杀最好,杀不了,我会立即后撤。”
胖子默然半晌,终究叹了一口气,妥协道:“可不管怎么说,你总要带上几个人,就算是当做接应也好。”
谢道韫想了想,知道这是胖子能够接受的底线,便点了点头,只是又笑道:“只是真的不能带你,因为你实在是太惹眼,目标太大。”
胖子面部抽动了一下,愤然转身离开,原先站过的地方多了两个脚型的洞。
郗弓终于将箭筒中的箭簇来来回回的查了七遍,三十二枝,一枝不多,一枝不少。此时他走上前去,在谢道韫身旁三步处停下。
“带上李兴吧,他射箭功夫不错的。”郗弓的声音不论在何时都有些清冷。
“好。”谢道韫点了点头,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这脚步声并不熟悉,但声声带着坚定,谢道韫好奇的回头。
“这位小娘子,能不能把我也带上?”出现在谢道韫面前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那少年的身子有些瘦弱,面色发黄,但一双眸子却极为吸引人,竟在这样的雪夜里都亮的深邃。
“小的周子归,本是军中的医护。”周子归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小的”,但语气里并没有什么低人一等的味道。他看着谢道韫的双眸,这有些无礼的动作,竟被他做的如此理所当然,不惹人厌恶,“我弟弟被陛下救了一次性命。虽然我弟弟如今也死了,但陛下的恩情,我总该还上。”
“我们是去玩敢死队,不是小孩子家家玩游戏。”谢道韫摇了摇头,“再说,我们带着一个医护人员做什么?”
“小娘子似乎比我还要小几岁。”周子归平静的回答,“再说,我也会射箭的。”
“哦?”谢道韫冲着郗弓伸手,“射来瞧瞧。”
郗弓会意,从背上取下弓箭,递给周子归。
周子归谢过,搭弓、平举、凝神,箭尖冲着五十步外的燕军俘虏。
谢道韫微微蹙了蹙眉,周子归一箭已然带风而去,啪的一声脆响,不是入肉之声,反而像是击破了什么瓷器之类的东西。
运足目力去瞧,却见那燕军俘虏的手中还持着一块破碎的瓦片,小块的瓦片在他身旁四散,而他的被绑在身后的手上,也正流着鲜血。
“饶、饶命”那燕军被突如其来的箭枝吓破了胆,面色一片惨白。又急忙把手中的碎瓦片丢了,不住的挣扎起来。
郗弓面色微黑,冲着谢道韫躬了个身,显然是将没注意到这件事情的责任算到了自己的头上。
谢道韫微微仰头,心想若是这个俘虏跑掉追上燕军,那慕容恪必定会带几千人马来杀这些残部,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都杀了吧。”谢道韫摇了摇头,知道战场上就是如此,对敌人的善心,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你,一起跟着来。”后一句,谢道韫是对周子归而言。
“多谢小娘子”周子归的眸中并没有太多的喜色,只是一味的坚毅与刚强。
雪愈加大了,落到地上竟然没有融化,反而一层层的盖了起来。血色被埋下,尸骨被掩埋,怕是过不了多久,这大地便只会剩下一片白茫茫真干净了吧。
燕军的余部已经准备起行,冉闵的尸骨已凉,被呜咽着的军士们轻手轻脚的放到了土坑里。他们要即刻奔回邺城,如今也没有东西能够运载冉闵的尸首。更何况邺城情况未明,他们只好先将陛下的尸骨留在这里,日后再做谋划。
谢道韫站在一旁,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冉闵,心想若是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一定会如同一场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