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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盼兮大张了嘴,惊愕万分的看着如同鬼魅般现身于房内的谢道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棋是在等人,既然不用等了,这棋自然就结束了。”梅三郎并没有回头,只是有些高兴的笑了笑,而后在盘中按下一子,白方整条大龙便被一刀拦腰切断,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梅三郎向着盼兮用了个手势,后者会意,起身冲着来人福了一福,而后便轻轻的开门而出。
只是刚刚走出门外,盼兮却被眼前的景色吓了一大跳。方才她进帮主房门之时,外面的守卫怕是有二十人有余,可是如今,这二十多人竟然都已经就地昏迷,没有了一丝声息。
捂着胸口喘了几口气,盼兮半蹲下来去试探身旁一人的鼻息。好在这人的气息还在,盼兮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也回头看了梅三郎的房间一眼,眸底隐现出几丝担忧之色。但是她也知道,这里的事情不是她一个弱质女流能够改变的,她又深深的看了那房门一眼,转身离开……
房内,谢道韫在盼兮原来的地方跪坐了下来,目光有些清冷的看了梅三郎一眼,轻轻的道:“你不觉得,你这样耍人,很是为人不齿么?你的命还在我手里,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我因为一时怒气,而做出些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么?”
“怕。”梅三郎微笑的看着来人,又抬手为她倒上一杯茶,“可是我更怕筹谋已久的事情无法完成,怕直到我死,都无法完成我的心愿。”
谢道韫深深的看他,微微叹息道:“我一直都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原本以为你只是想要攀着司马昱这棵树,让自己爬的更高,更有能力对付顾家和燕国。可是如今看来,你想要借助的势力怕是与司马昱无关的了。其实我并不想管你要做的事情,你喜欢做什么做什么,这大晋朝谁愿意当皇帝便去当,与我无关,与我谢家也无关。可是如今,你是硬生生的将我谢家拽了进来,你就不怕这个局太大,你掌控不了,反而被局吞噬么?”
想起还在中毒的谢奕和县,谢道韫有些恼火的摇了摇头,皱着眉头道:“我父亲、我叔父,以及逸少公,这都是我谢道韫最为敬重的人。呵,你这毒倒是下的众生平等,如今连他们都被困在府内……你将会稽这些世家大族的人物都困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让外面的计划顺利进行么?你让海涛天去收服会稽城内的各帮各派,也是为了今夜的行动做谋划吧?你到底想要玩到什么地步,难道你不将整个会稽弄得水深火热,你就不肯罢手么?”
一挥手阻了梅三郎的开口,谢道韫接着道:“这事情我原本是不想管的。可是如今会稽城的局面被你闹成了什么样子,相信你也听说了。且不说我父亲、叔父还在你手中,若是会稽真的完全乱了,我谢府也会被殃及池鱼。你这事情做的太大、太绝,就算我管不了,怕是也得试着管一管了。”
梅三郎闻言微微沉默,看向谢道韫的目光似乎有些悔意,但又很快的变成了无人可破的刚毅。
“外面的人,你没杀吧?”梅三郎轻轻的开口。
“我没那么嗜杀,但是你也得让我出出气。”谢道韫没好气的回道。
梅三郎有些淡漠的笑了笑,而后端起了身前的茶盏,轻声道:“其实我这个人一直都是很偏激的,那**在我面前猜测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对的。只是你弄错了一件事……我的野心。”
说到这里,梅三郎抬头看向谢道韫,微笑道:“我不单单要找慕容儁报仇,我还要他家破人亡,还要他眼睁睁的看着皇位旁落……你说,这么大的一个目标,我若是不借助些强大的东西,到何时才能实现呢?”
谢道韫眸子闪了闪,半晌方摇头道:“我还真没想到,你想要的,竟然是整个燕国。不,恐怕不止吧,”谢道韫微笑着看他,“等你登上了燕国帝位,你想要的,恐怕是整个天下吧。”
“哦,”梅三郎轻轻点头,“若是到时还活着,争一争,倒也是无可无不可的事情。”
谢道韫能够轻松谈笑天下归属,那是因为她一直将自己当做局外人,将何人为天下之主看的极轻。可梅三郎却是局中人,甚至如今还只是一个隐忍在幕后的势力。可当他说起天下归属时,竟然没有一丝的敬畏和慌乱,只是淡淡的,仿佛正在说一杯酒该谁人品尝,如此而已。
谢道韫轻叹,这人,实在是太不简单了。
“这么说起来,今夜的事情,你是不准备停手了。”谢道韫闭了双目,有些疲惫的抬手揉着眉心。
梅三郎淡笑着点头。
“你到底想要做到什么地步才会收手?难道非要让整个会稽灰飞烟灭不成?”谢道韫皱着眉头问道。
“不,”梅三郎轻笑着道:“就算整个会稽城中的人都死,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这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那你在等什么?”
“等桓温。”梅三郎极为难得的笑的开怀,“等他趁乱,领兵入会稽。”
谢道韫双眸一动,问道:“你是要逼反?”
“哦,这个词不错。”梅三郎笑着点头,“对,逼反。”
见谢道韫陷入沉默,梅三郎道:“毒药是我下的不错,但那毒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对身体没什么大碍的。我只是想将这些人留在府中,又没有惹怒整个会稽士族的心思。你若是担心,我这里倒是还有些解药,你不妨给无奕公他们送去。”
“不必了,”谢道韫有些清冷的回绝了梅三郎的好意,“葛师早就被请到了这里,你那毒药的效力怕是也不会太长久了。”
“原来如此。”梅三郎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道:“我猜,小娘子如今已经派人去帮着府兵平乱了吧。可问题是,这会稽百姓太多,为我所用、所煽动的又太多。如今府库一开,全城百姓都清楚了城中已无粮的事实。试问小娘子,你又有多少信心能够将民变镇压下去呢?”
谢道韫沉默,半晌方道:“那依你看,我当如何?”
“顺着我的路来走,”梅三郎的眼角显现出一丝疲惫,但他仍旧开心的笑着,“去找桓温。”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一个破败不堪的王朝
谢道韫知道梅三郎善谋,却一直都未曾料想到,他的善谋竟然可以到达这个地步。
如今看来,从年前梅三郎开始搬入会稽王府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布下了这么大的一个局,一个需要多年谋划筹谋,才能够一朝实施的局。
谢道韫曾经一直想要寻找那放风筝的人,可如今却恍然发现,原来这个人距离自己并不遥远,甚至就在自己身边。
打马从会稽王府往城北走的路上,谢道韫的心神并不如何的平静。她原本擅长的只是按照计划做事,可是一觉醒来,自己竟然已经深陷局中,无法自拔。
梅三郎,梅三郎,你非要将这天下都算尽么?
城门已在眼前,城外的嘈杂之声愈加清晰的传到了谢道韫的耳中。借着不怎么明亮的火光,看着不远处向自己迎来的岳山,谢道韫想起了方才自己逼迫梅三郎时的情形。
她是不愿受制于人的,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喜欢让自己和家人的命运被旁人操控在手中。所以,当她知晓这一切都是由梅三郎谋划的时候,谢道韫第一个想法并不是屈从,而是擒贼先擒王。
脉门被人捏在手中,可偏偏梅三郎却是一派被人号脉悠闲的神情,微笑着看着谢道韫。
“你既然能把一切变数都操纵在手,那你猜猜看,我若是将你杀了,这城内城外又会变成一幅什么样的光景?”谢道韫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梅三郎的脉门,其中蕴含着隐隐约约的寒砺真气,让梅三郎不由自主的出了一身冷汗。
但他仍旧笑的淡然,只是如同唠家常一般随意的道:“如果我死了,海涛天会依照我的吩咐,率领粮帮的帮众在会稽城中放一把火。如今这雨下的小了,这一把火烧下去,多少也能给我送来几万个陪葬的。哦,还有城外的势力也会一拥而上,这会稽的繁华,从此便也就消失了吧。”
“哦?”谢道韫微微冷笑,“这么说,我若是杀了你之后,立刻带着家人出城避难就可以了。这会稽城百姓的命运,似乎跟我没有什么太多的干系。”
“的确没有多少干系。”梅三郎也点了点头,“不过,小娘子总不会连自己弟弟的性命也不管不顾吧。”
谢道韫抬头,望向他的目光变的冰寒。
“令弟身体里有毒,此时不显,等到发作之时,怕是会来不及医治,直接一命呜呼的。”迎着对方冰冷的眸子,梅三郎的心忽然有些不舒服。他微低了头,轻声道:“毒是那日海涛天下的,解药也只有我这里才有。若是小娘子敢拿爱弟的性命做一次赌博,倒可以如今大大方方的杀了在下,再让名扬天下的葛稚川为其医毒。当然,这一切的赌注,就是谢玄那个可爱小家伙的性命了。”
谢道韫陷入沉默,一时间看向梅三郎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非要逼我与你为敌。”谢道韫轻轻摇头。
“是命运逼我走上此路。”梅三郎微闭了双目,“听我的,去找桓温吧。让他领兵前来平息叛乱,倒时候他就算再与司马昱联手,也不可能不顾及王谢二族的支持。你们谢家不会有事,你关心的人更不会有事……”
“那你呢?你又准备如何去做?”谢道韫深吸了一口气,“你是准备继续派人在外造谣生事,满天下的宣扬桓温领兵进会稽,占领了会稽城池,并准备另拥司马昱为帝,是么?”
见梅三郎笑而不语,谢道韫摇了摇头道:“我只是不大明白,你这样费尽心思筹谋了这一切,到底最深层的目的是什么?逼反了司马昱和桓温,你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
梅三郎闻言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还未收起的棋盘,道:“不破不立。我能得到的,就是一个破败不堪的王朝。”
……
……
“小娘子,你可来了”岳山离着老远就看到了谢道韫策马的英姿,急忙便下得城墙迎了上来,“小人已经派人查探了整个城外的局势。现在看来,城北这个地方的乱民最多,攻势也最为凶猛,小人已经将大部分的兵力全都布置在此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谢道韫微挑了眉毛发问。
岳山有些迟疑的道:“只是这些乱民也都是百姓,将士们与他们对峙,根本就不忍心动手。而且……如今将士们听说会稽官仓已空,也就是说,往后连军粮都没得发了,所以……”
“所以军心乱了?”谢道韫斜看了岳山一眼,后者满脸的尴尬。
“小人治军不利,自知有罪”岳山抱拳躬身。
“这事跟你没关系,军队若是真的连吃的都没有,任谁也辖制不了了。”此时二人已行至城楼下,谢道韫翻身下马。她在下面大致看了一眼情形,点了点头,又道:“别急,我先上去看一眼。”
上得城墙,却见城上的攻势稀稀落落,而防御之事也十分单薄。这也难怪,城下的难民本就不是正规军队,虽然此时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几座有模有样的云梯,但他们尚未接受过攀爬云梯的训练,真正敢于爬城墙的人还是很少的。而且爬云梯这种事情,人越少目标则越明显,危险性也就越大。在被城上守军淅淅沥沥的箭射下几人后,这云梯几乎就成了闲置的摆设,很快就被守军推倒了。
最主要的战局还是在城门两边,一面是乱民们拼死的想要打开城门,进城抢夺吃喝之物,另一面是军心已乱的守军士兵,用人墙阻挡着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