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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摇了摇头,想要挤出一丝微笑,却发觉自己无能为力,便索性顺着郗思文的扶持,疲惫的坐到了榻上。
书案对着窗子,外面是初升的朝阳,阳光顺着斜斜的角度洒落进房间中,在地面上用笔直的尺勾勒出一个角度。温文呆呆的看着地面上的光亮,只觉得浑身冰冷,似乎从此以后,阳光二字,便与她绝缘。
郗思文温柔的看着他,表情像是一个宽容孩子的父亲。温文不说话,他便也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陪着她,给她一个肩膀作为依靠。
不知过了多久,地面上的光渐渐缩小,直至完全消失。温文的身子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向着郗思文怀中缩了缩。
“夫君……”声音如同久病新愈,温文战栗着如同一只冻僵了的小猫,“我,杀了人了……”
郗思文似乎根本就没有听懂温文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依旧温柔的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背脊,像是想要将那些紧张与焦虑完全抚平。
温文的思绪清醒了几分,忽然觉得自己十分幼稚。夫君不过是个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傻子,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做杀人……
“夫君,今天发生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温文偏过头来,深深的看着郗思文,“还有,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今日一直都在房里,从未出去过。”
“好。”郗思文点头,没有半分的迟疑。
温文一直颤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她将身子蜷缩在郗思文的怀中,眉眼间有了些不曾有过的疲惫。
“夫君,等过了今天,咱们能过上很好很好的生活了那。”温文开口安稳着不通人事的夫君,也同时安慰着自己,“损人利己的事情,偶尔做上一做,也不为过的是不是?再说,谁让郗愔那老头子不待见我的?他就那么一个儿子,要是这回顺便毒死了,也让他好生伤伤心,让我解解气。呵,毒不死也会被人杀死的。夫君,你不知道,当时我见到他们那些人也吓了一跳的。都是正经八百的胡人那,谁能想到他们这么大胆子,赶来咱们晋朝境内杀人。不过也无所谓了,杀个把个人罢了,就单说咱们这个院子里,稀里糊涂没了命的,这七八年下来,又何止七八个?
“郗家这个破院子,早就因为内斗而弄得残破不堪了,我这回是帮他们做做好事,一锤子下去,飞鸟各投林,左右也干净。那边的人早就答应我了,等我做完这件事情,就带着我和夫君你远远的离开,还给我们一笔丰厚的报酬。咱们再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就咱们两个人,再也不用成日里玩什么勾心斗角、强颜欢笑了。夫君,我是为了咱们两个啊,真的是为了咱们两个人啊,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
郗思文依旧满脸的茫然,只是继续温柔的看着她。
温文轻笑,抬手为郗思文拢了拢头发,心想自己对他说这些做什么,他又听不懂的。
“夫君,我累了,想睡一觉。”
“好,你睡,我不让她们吵你。”郗思文重重的点头。
温文躺回榻上,看着郗思文一板一眼的为自己盖被子,嘴角带上了柔柔的笑意。
她闭上了眼,他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直到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他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门。
阳光灿烂的朗照着大地,刺得人眼晕,郗思文抬头去看,却分明从那不甚明朗的光晕中看出了几分嘲讽的味道。
轻轻叹息,郗思文回头看那扇被自己紧闭的房门,轻声道:“我又如何怪你。”
这时,他的脸上又哪里有什么呆滞与茫然,流露而出的,只是怅然与心疼而已。
七拐八折的走到了主宅,郗思文不经通传就闯进了郗愔所在的书房。
一路跟来又不好强行阻止的下人们尴尬的看着郗愔的脸色,却有些惊奇的发现主家并没有生气,反而还表露出几许凝重来。
“出事了。”郗思文看着这位好久不见的堂兄,轻声道。
……
……
的确是出事了。
当谢道韫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几乎可以和一支军队媲美的战力时,也不由得轻轻的叹了口气。
她此时不知该自豪还是如何,敌人为了杀死自己,竟然硬生生的派出了近百人,以及人手一架的连弩。
这样的阵势,将领若是得当的话,怕是足以攻下一座守卫比较薄弱的城池。尤其是他们手中这一架架的连弩,具她所知,怕是整个秦国上下,也是翻找不出三百架的。
可是如今看着如此阵仗,谢道韫却不由得再次叹息,这晋朝的守卫也真真是厉害的可以。头一次是苻坚亲自带着几千人入境,来去自如。这一次是一百人暗度陈仓,竟也是如此的轻松写意。晋朝啊晋朝,你如此军力,若是你不亡,怕是老天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至于苻坚……谢道韫想起去年沙场上见到的那个秦国男子,不由想象起他日后领百万大军南下,扬言要投鞭使长江断流的激昂。再想起他最终淝水一战,被谢玄打的大败而回、草木皆兵,她也不禁对这个人,有了些英雄相惜的感慨。
其实,若是谢清重生于秦国,助苻坚扫荡天下又如何?只是如今各行其是,终究也难免刀兵相见了吧。
扫了一眼自己手中抓着的十三枝短弩箭,谢道韫并未让身下马匹的速度有一丝一毫的减慢,她只是继续用左手固定着郗超与马缰,右手却打横的在空中一划,十三枝短弩箭从她的手中飞射而出。
郗超如今已经渐渐陷入一次次的短暂的昏迷,谢道韫也清楚,如今的时间对于他来说,真真如同追命一般。所以面对这一百架连弩,谢道韫并不准备将他们杀的一干二净。她选择逃,逃的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十三枝短弩箭从她手中反向飞射,这一手看似轻松,却夹杂着谢道韫在刹那之间的复杂心算,而计算的结果,便是让其中的三枝径直击中了挡路的三人,六枝与再度向谢道韫飞来的箭枝相撞,剩下的四枝实在无法再被控制,歪歪斜斜的插落到了地面之上。
昨夜刚刚下过一场急雨,松软的地面还散发着泥土的气息。马蹄落到地面上扬不起沙尘,鲜血流淌到黄黑色的泥土中,也只能将土色染得更深几分。
百名弩机手分成了三队,各二十五人的两对人马分于两翼,剩下的五十人却丝毫掩体都不找的拦在了谢道韫的路前。
他们来之前,就已经被告知了这个任务的艰难,而这百名弩机手中,更是有多数人都参加过去年在晋国境内的那一场征战。他们知道那个名叫谢道韫的女子是多么厉害的人物,他们知道自己这一次执行这件任务很有可能有去无回。
如今站在那女子的面前,看着她如同去年一般,强悍却径直的向着自己冲杀而来,这些兵士的心中并没有多少恐惧的流露。他们的手会变得冰冷,但他们手中的弩机绝不会失了准头。他们的生命或许会就此消逝,但他们仍旧无怨无悔。
用一百个人的性命,换她一个人的死亡,这笔生意,在他们看来,显然很值得,十分值得。
距离那些弩机手百步远,谢道韫能够感觉到他们身上散发而出的悲壮味道。这种味道,她也曾经在晋军的身上感觉到过,所以她依旧困惑着,明明是同样的人类,怀抱着同样的心情,为何又要选择做同样杀戮之事。
但如今的形势自然不容得她去思考太多,尤其是那些根本无人能够说的清楚的问题。
她现在多少是涌出了几分杀意的,因为这百张弩机正对准着自己,更因为她怀中的这个人。
一直指挥着这百人队伍的人十分冷静,很有节奏感的向着三个方向的人下着命令。听到命令后,每一个队伍中的人又会一起发射弩箭,所以每每向谢道韫袭来的,至少都是二十五枝弩箭的同时袭击。
依谢道韫的身手,一个人在这百余枝弩箭中穿梭行走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如今她不仅要护着怀中的人,还要护着身下的马。没有马,她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路跑到罗浮山去,她不是夸父,人力总有终结。
至于后援,谢道韫早知道郗路他们已经被自己远远甩开,更何况,寄希望于他人,从来都不是她做事情的原则。
她必须要冲出去,而且还要保证两人一马完好无损的冲出去。
似乎是发觉了谢道韫的意图,藏身于林间指挥者高声下发了命令:“射马”
——
(额素瓜皮,脑袋有些晕乎,上午抽空码了一半,坐了一下午的车,再到旅店对着电脑,脑袋就有些晕乎乎的了。调整状态调整了半天,然后才慢吞吞的码完了这悲催的一章……
明天上午体检,没问题的话下午签三方,再坐车往回撂。我一会看看,能不能再码出点东西,尽力把明天的更新时间恢复到七点半。不过要是实在不行,影子我也不能放弃质量追求速度,所以只好继续晚更了。哎,还请大家体谅~
唔,就这样。祝我明天体检神马的一路顺风吧,嘎~)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死局
秦军有一个习惯,当他们在执行有可能一去不回的任务时,都会先行杀死自己的爱马。
氐族人多少保留些游牧民族的本色,战马便是战士们最为亲密的兄弟,非到如此时刻,又如何忍心痛下杀手。
刘升带着百名弩机手偷渡入晋朝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回根本无法再踏上秦国的土地,所以他亲手杀死了陪伴自己八年的战马。看着鲜血从它的脖颈激射而出,看着它用悲伤的目光盯着自己,刘升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又一阵的抽痛。
谁都不想死,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来做。
刘升也亲历过去年的那场战役,也曾亲眼见识过谢家小娘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英姿。他从不知道世界上为何会有这种人,身形如同鬼魅,出手如同闪电。
在战场上横冲直撞,径直的想要取敌军上将首级的狂徒并非没有,只是他们大多数人最终只能冲杀几十步,便就此绝了残生。因为他们只是凭借着一股血涌,不管不顾的向前厮杀着。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这句话用在深陷敌阵中的个人身上,完完全全就他**是一句屁话。
横冲直撞的事情,谢道韫也做了,却做得和别人相差太多。她前行的路线看似有去无回的疯狂,但事后想想,那道轻而易举飘然而去的身姿,分明就是没有将这上千秦军放在眼中。而秦军统领们也终于明白了,这非但不是牺牲与献祭,而是真正如入无人之境的境界,是狠狠的在秦军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那日之后,秦军统领们曾经聚在一起相顾沉默,因为他们发现这名女子的实力实在太过强盛,强盛到整个战局,都很有可能因为她一个人的缘故而颠倒扭转。
“得杀了她,无论如何。她能够潜进军营杀燕军将领,便也能够潜进我秦国皇宫杀陛下。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存于世间。”
“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她既然能够杀我秦国皇帝陛下,那若是她对晋国皇帝动了杀念,也是可以手到擒来的。”
“你们想到倒是极美,可是你们千万不要忘了她的姓氏。咱们氐族人来到中原这么多年,也看到了太多形形色色的汉人。他们有人是满口的仁义道德,骨子里却一直在做些忘恩负义之事。有些人却是满脸对世事的不屑,一转身却宁可为国殉身。这些事情太复杂,我以前一直都看不大明白,甚至觉得很费解。直到接触的士族子弟多了,之后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后者那样的行止,便叫做‘风骨’二字。”说这话时,苻坚把玩着手中的酒盏,目光却下意识的移向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