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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谢家才女也!”
“叔父偏心!”小谢玄毕竟是小孩子,一见如此架势,可当真是不干了。小嘴一撅,谢玄鼓着腮帮子,气闷闷的道:“玄儿念了老子五千言那!阿姐不过说了十几个字而已!叔父夸阿姐是才女,却不说玄儿是才子,这又是什么道理?”
谢安闻言不由得莞尔,他又用另一首牵起了谢玄的小手,笑道:“好!好!玄儿也是才子!也是才子!我谢氏家门大幸啊!走!才子才女,跟叔父回家可好?”
谢玄乐呵呵的点头应了,谢道韫却是微红了脸,心中不停的跟还未出生的刘禹锡道着歉:不是我的错啊!真的不是我的错!谁让你不早出生几年呢?对吧!
如今,谢安三人、以及身后的一大群仆从,颇有些浩浩荡荡的进了谢家的大门,这仆从自然包括了谢安从会稽带回来得下人们。
此时,谢安的哥哥,谢道韫、谢玄的父亲谢奕,正在跟随桓温在晋陵当着司马之职。谢安的弟弟谢万,也在会稽王抚军大将军司马昱的府上,做着从事中郎。
而今的家中,只有谢安的从兄谢尚,顶着一个尚书仆射的清贵官职,优哉游哉的在家养病。
谢安进门之后,谢家的年轻一代全都出来见礼,就连久未见到谢安的谢尚,都大步走出房间,笑着拍了拍谢安的肩膀。
毕竟是世家大族,不过是一场晚辈、长辈之间的互见,就将一个偌大的庭院挤了个满满当当!谢道韫看着满目的人影,觉得自己开始头大!她看了一眼站在身边,同样无聊之极的谢玄,心想着是不是应当趁着这个机会偷偷的溜走。
谁知,正在谢道韫思付间,却见谢安在人群中冲着自己一笑,又微微抬手向着自己招了招。
谢道韫微微一怔,便牵起谢玄的手,在旁边同一辈儿子弟的羡慕的目光中,缓步走到了谢安身边。
谢安指着谢道韫、谢玄二人,笑着对谢尚道:“兄长既然要为我办一场家宴,将这两个小东西一并唤去可好?”
谢尚比谢安大出整整十二岁,如今已略显老迈之感,而且身子骨也一直不大好。今日看到了自己的从弟,谢尚的心情倒是好了许多。见谢安有此提议,便笑着道:“早就听说你对玄儿和韫儿喜爱有加,如今一看,果真如此!我刚回来不过几天,也总听别人说这两个娃娃如何如何的聪颖!借此家宴之机,我倒要好好考校一番!看看你这个整日只知携妓悠游林下,不问苍生的家伙,看人的眼光到底准是不准!”
谢安闻言也是爽朗一笑,宽大的袖子一挥,道:“由得兄长!由得兄长!”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章 隔案遥望秋水笛
谢道韫颇有些无奈的坐在食案旁,双眼百无聊懒的打着转。无意间瞥见坐在自己身边的小谢玄,却发现后者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之色,显然是已经期盼多时了。
是啊!这也难怪!虽说是家宴,可若是放在平常,自己和谢玄都只能在外间用餐的,哪里能够登堂入室?这倒也不单单是因为大家士族的规矩繁多,也是因为这谢家的子弟实在是繁盛,若是真的将所有人都唤来,又哪里是一个屋子里装得下的?
所以如今,除了谢道韫、谢玄以及端坐在对面的谢朗外,年轻一辈都静悄悄的在外面用餐。
说起来,谢朗是谢道韫、谢玄的族兄,平素也是颇受谢安器重的。谢朗如今以十三岁,继承了谢家的标准容颜,生的是俊美不凡,行止也颇为优雅。
谢道韫平素与谢朗并没有什么深交,只是见面是打个招呼而已。别人都说谢朗少有才名,谢道韫闻言却总会在心里撇撇嘴,再看看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屁孩,心道:“若是真的比起来,他谢朗又哪里是谢玄的对手?”
而内间的席面上,寥寥坐着的不过十数人,其间自然包括谢尚、谢安这两位名满天下的长辈,以及其他一些有资格参与进来的族人而已。而席间,真正能够谈笑风生的,也只有谢尚、谢安这兄弟两人了。
晋人虽然潇洒放旷,可是这家族的规矩却是极严的。尤其是王谢这样的世家大族,其子弟在外或许各行其态,但在内,尤其是在各位长辈面前,就不免有些拘谨起来了。
而穿梭在席间们的仆从们,更加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整个房间中的活人虽然不少,可是说起来,还真真是无聊透顶啊!
谢道韫偷偷的打了个哈欠,用极小的动作扭了扭自己的脖子,却没有想到,她这一系列的动作早已落在了谢安的眼底。
谢安向来不怎么管教自家子弟,颇有些听之任之的感觉。谢安的夫人刘氏,曾经问谢安道:“为什么从来看不见你教导孩儿呢?”谢安答道:“我平素是以自身的言行教导孩儿的!”(注一)
想来谢安是完全贯彻了以自身行止教导子弟的准则,但在外人看来,谢安对自家的子弟总是有些溺爱的。
谢安早就见到了下面那满脸兴奋之色的谢玄,以及恭谨的端坐在一旁的谢朗,这时再看到一脸懈怠之情的谢道韫,不免有些讶异,打心底里对谢道韫的喜爱不免又加深了几分。
晋人不喜欢行事拘谨的人物,在他们看来,做人若是如此那便是俗物了。只有洒脱率性、风流傲世,这样的人才算是高士。正所谓“圣人有情而无累”,世间的礼教、规矩、束缚,自然是属于这“累”字之中的。
正如潇洒放旷的阮籍阮步兵所说的,“礼岂为我设邪?”!如此率性风流者,颇受时人称赞。
只可惜,就算如此猖狂之人,却不免有那“穷途之哭”之举。一面至情至性,一面洒脱逍遥,所谓晋时风流,至甚者,便至于斯吧!
当然,这样的举止,若是让孔夫子见到了,必然会狠狠的大骂一顿礼崩乐坏之类之类的说辞了。
谢安微微一笑,对自己身边的谢尚道:“兄长,方才不是说要考校几位小辈一番么?
“没错没错!”谢尚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着下面面容俊美的谢玄和谢朗,再看了看面若皎月的谢道韫,心中便是说不出的喜欢。他冲着身旁的下人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下人躬身去了,不一会儿,重新回到房间中的时候,那下人的手中便多了一根碧翠色的笛子。
谢尚微笑着将笛子拿在手中,对着谢道韫几人道:“这‘秋水笛’伴我左右已有三载!今日我既然要考校考校你们,怎么也得有个彩头!这样吧!我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是谁答的好了,这秋水笛我便送给谁,如何?”
谢玄在旁闻言却是微微一怔,道:“兄长,这秋水笛你向来喜爱的!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送给小辈呢?”
谢尚笑着摆了摆手,道:“我意已决,安石不必多言!再说了,下面这三名小辈,可不一定能回答上我的问题哦!就算是回答上了,到底和不和我的意也是不一定的!我今日想要将此笛送出,说起来,也算是一件难事那!”
谢安闻言轻笑,知道兄长这是拿定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言,而是双眼含笑的看着下面的谢道韫等人。
谢道韫看着谢尚手中的秋水笛,不免有些心动。
谢尚乃是当世的曲乐大家,而他手中的这支笛子,正是曾在牛渚月夜与一代文豪袁宏作诗吟咏时,用来吹笛以和之的秋水笛!
这样的笛子,若是扔到街上去,必然是众人哄抢之物!谢道韫虽然少了一丝晋人骨子里,那种类似于追星的疯狂,但她最近正初学音律,若是能够得到这么一支好笛子,自然是值得高兴地。
这心念一动,谢道韫不免就微微直了直身子,目中流露出渴望之色来。
说起来,在三人中,谢道韫还是表现的最为含蓄的。那谢朗和谢玄,早已经一个个按耐不住的跃跃欲试,盯着秋水笛的双眸都开始发亮。
谢尚见状一笑,便也不再吊他们三人的胃口,长袖一摆,肃声问道:“子弟亦何豫人事,而正欲使其佳?”(注二)(这句话的意思,可以简单的理解为:你们长大之后想要做些什么?)
谢道韫乍一听到这个问题,差点没晕过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本应当是谢安问谢玄的话啊!怎么会被谢尚问出来呢?而且可恶就可恶在,为什么自己会把这个问题的答案记得那么清楚呢?
谢道韫偷偷的瞥了一眼眉头微蹙、正在努力思索的小小谢玄,心道:“刘禹锡啊!我已经对不起过你了!弟弟啊!我如今怕是要再对不起你一次了!”
看着那支翠绿翠绿的笛子,谢道韫强压下心中的渴望之情,对自己道:“这样吧!先给小谢玄一个机会!毕竟他还是个小孩子嘛!我一个大人,总不能跟他抢笛子玩!若是他一会儿真的答不上了,我再出言回答!这样一来,应当就不能算作是我欺负人了吧!嗯!没错!就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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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出自《世说新语·德行》,原文如下:谢公夫人教儿,问太傅:“那得初不见君教儿?”答曰:“我常自教儿。”
注二:出自《晋书·谢玄传》。对于此句的解释,后人的说法一直是不一而足的。“豫人事”三字,田余庆先生将其解释为觊觎晋室权力。而这句话有人也简单的解释为:“你们长大之后想要做些什么?”亲们可以自行理解,自行理解。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五章 可惜生为女儿身
今日得了清闲,影子便多码了一章,传上来和大家分享!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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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的大堂上,丝竹已歇,人影已静。
谢尚手拿秋水笛高深莫测的微笑着,其余的一些长辈族人们,或用羡慕的目光盯着那碧翠色的笛子看,或故作潇洒的自顾自的喝着自己面前的淡酒。谢玄和谢朗都蹙着眉头深思着,只有谢道韫一个人怔怔的看着自己食案上的汤,思索着这汤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烫人……
谢安听到谢尚提出的问题后,若有所思的看了谢尚一眼,眸中陡然闪过的情绪有些复杂,似是恍然,又像是黯然。
〃兄长虽然状似洒脱不羁,整日摆弄曲乐歌舞,可骨子里对这司马氏的江山的担忧之情,仍是放不下啊!〃谢安暗自想着,又忽然对比了自己的心境,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
谢尚似乎有所觉察,也偏过头来,对上了谢安的眸子。二人相视一眼,皆是洞察了对方的心思,洒然一笑。
此时,谢玄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就连谢朗也不过十二岁罢了!这么大点的小屁孩,若是你问他蚂蚁有几只脚啊,他怕是还能回答你。可换做如此困难的问题,要如何答得?
谢玄看着谢尚手中的笛子,心中便是焦急不已,张口欲言了好几次,却最终都悻悻的闭了回去。
那边,谢朗也是紧紧的抿着薄唇,越想越着急。
谢道韫差点又打出一个哈欠来,还好事先抑制住了……
〃怎么,答不上来么?〃谢尚面露失望之色,伸手抚了抚笛身,状似自言自语一般的道:〃看来,你还要再多陪伴我几年啊!〃一面说着,一面就要将笛子重新揣进自己的怀中。
〃叔父且慢!韫儿有一言,不知能否赢得叔父青睐!〃谢道韫这回可等不及了,她心想,看来历史真的是被自己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动的有了偏差,今日谢尚的问话,若是放在若干年之后,谢玄必定是能够答得上的!可如今,若是无人能答的话,岂不是可惜了一根秋水笛?小谢玄啊小谢玄!这可不是姐姐跟你抢!而是你自己捡不得,所以姐姐我帮你捡漏罢了!
〃哦?〃谢尚闻言来了兴趣,微笑道:〃韫儿且说说看!〃
谢道韫微微正了正身子,窄衫的袖子一抖,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