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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被谢玄瞧的难受,狠狠的瞪了那小屁孩几眼。最初的恐吓中,谢玄还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可是到得后来,谢玄见谢道韫没有什么进一步动作,索性笑嘻嘻的、更加大方的打量起二人来。
郗超面色微红,视若无睹的从容用饭。郗氏却是不知打着什么主意,只是谢道韫偶尔看到郗氏那含笑、又饱含深意的目光,心中却似长草了一般。
真是的,不就是琴箫合奏……呃,不对!是琴笛合奏了一曲么?用得着这么看我们么?谢道韫愤愤然的想着。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小谢玄拿起一根筷子,极有节奏感的一下下敲打在食案上,摇头晃脑的吟诵着:“窈窕淑女,君子……唔!”
谢玄还没来得及说出最后两个字,就被谢道韫手中那盛满豆粥的调羹堵了回去。
“唔……”谢玄自己将调羹从嘴里拿出来,幽怨的看了谢道韫一眼,悻悻然的嚼了嚼口中的豆粥、咽下,开口道:“好逑!”
现在的小屁孩儿,一个个都是怎么长大的?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不健康的思想?嗯?
谢道韫微笑着抬头,将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投向谢玄,柔声道:“食不言,寝不语。”
谢玄却是从那温和的笑容中察觉出一股恶寒,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低头扒拉起碗中的饭来。哎!我们未来的一代名将,终究是屈服在了其姐的淫威之下。
郗超脸上红晕更胜。郗氏眸中笑意更浓。谢道韫头上黑线更多……
“啊!这个世界上的房屋隔音效果怎么就这么差呢?”谢道韫在心中第一百一十八遍的感叹着。
好不容易用完了早饭,一出门,谢道韫浑身的杀意就爆棚了一下,目光如刀的杀到谢玄身上。
“呃……”谢玄干咽了一口吐沫,“我去看看弄墨有没有把书装好!”话语未完,小谢玄飞也似地遁逃。
——
王谢族学合并,在这个消息传出的第一时间,两个家族的子弟就已经开始磨刀霍霍了。
乌衣巷是个好地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大就大在它装下了王谢两族,小亦小在它只装了王谢两族。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又是世交、姻亲,七拐八折的关系多着,七横八竖的恩怨也不少。
“哼!世人只说王谢、王谢!为何不说成是谢王?这不是在贬低我们谢家不如王家么?”
这不,就在谢道韫三人去往族学的路上,就见到有人散播如斯的言论。
谢道韫不由得暗暗的翻白眼,心道:“古人并称两种事物、人物的时候,都是习惯性的平前仄后。诸如,王维、孟浩然并称王孟,柳宗元、刘禹锡并称刘柳。只是单纯的并称,哪里有谁前谁后的分别?拿这种东西说事儿?实在是有些强词夺理了。”
可这毕竟只是谢道韫的一人之想,其他的谢家子弟纵使知晓这个道理,也不会说出口,因为他们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拿得出手的、可以鼓动谢氏子弟的理由罢了。
看着这些面有愤然之色、在路边挥袖大声疾呼的少年人,谢道韫觉得自己回到了五四运动时期。而这些少年的手中,就差没有传单了……
哎!自己的那位叔父大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非要依靠这种方法来激发这帮小爷的斗志。却不知最终的结果会如何了。
谢道韫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没抓把瓜子带着,族学今天应该会有很多好戏看的。
毕竟是顶着“贺子斌”的名头,纵使谢道韫半月之前在族学惊才绝艳了一下,但这王谢子弟之争还是轮不到她一个“外人”的。郗超亦是如此,对周遭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可心中未必没有看热闹的想法。小谢玄倒是有着强烈的归属感,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暴露了他的心思。可惜,谢玄见谢道韫没有什么出头的动作,也只好悻悻然的成为了路人甲。
穿过了那一路的“战前总动员大会”,谢道韫三人总算是来到了族学。此时,族学中的人还很少,除了谢道韫三人外,就只剩下几个年纪小小的,不可能参与到王谢争执的小屁孩儿了。
族学被简单的修葺之后,能容纳的人数顿时多了一倍,着实敞亮了不少。谢道韫三人还是在不起眼的角落中坐下,准备看一场大热闹。
当然了,谢道韫的心中还是有些惴惴的。因为王凝之亦是王家子弟,却不知今日是否能够看得到他。虽说王凝之如今已经十七岁,但士族子弟二十余岁仍在族学念书的也不是没有的。
不多时,谢家的子弟们像往常一样陆续进入族学,只是一个个都板着一张脸,就仿佛谁欠了他们八百吊钱一般。让谢道韫哑然的是,好多谢家子弟带着的“书童”,都比以往健壮了不止一圈儿。这是怎么着?难不成,还准备派人角力了?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自己身边充当书童的郗路,心里想着若是一会儿真的动起手来,要不要让他也上去扛一扛。但细想一下,这念头立刻被打消。毕竟自己只是“贺子斌”,又不是谢氏子弟,实在是没有出手的必要。
就在此时,族学门口缓缓的走进一个人来,却见那人腿脚似乎有些不便,行路颇为不畅,而且身边的书童还一直在搀扶着。这人还未走进厅堂,族学中的讨论声就渐渐低了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四顾交头接耳起来。
来人正是谢朗,他本是谢家后辈子弟的顶梁人物,可在上次族学中的较量中输给“贺子斌”后,他的影响力瞬间就降了下来,以至于他休沐半月一直在家中抱病,都没有同辈人前去探访。而如今,族学中的人们看向他的目光,也从往日的欣羡、崇拜变成了质疑,甚至是赤裸裸的挑衅。
谢朗早就猜到有此结果,不由得微微苦笑。可当他看到自己平素坐的书案,都已经被旁人占去的时候,面色仍是不由得微微一僵。那本是最好的位置,他已经在那里坐了两年……
“长度兄!这里有座。”就在谢朗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贺子斌”长身而起,指着自己身旁的一个空座朗声而言。
——
(昨天后半夜,断断续续的打了一个多小时的雷,被吵醒的影子不由得在床上挠头想着:难道说,是哪位修仙者正在遭受雷劫,要得道成仙啦?)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四章 有名士如斯
不经风霜打磨,少年人的身上总是会多些骄狂之气的。当然了,人不轻狂枉少年,但太过长久的轻狂总是会令人止步不前的。
谢朗狂放了几年,又在一朝被消磨殆尽,这样的事情对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实在是有些残酷了。
“多谢!”被“贺子斌”和自家的书童搀扶着坐下后,谢朗红着脸向“贺子斌”道谢,只是偶尔望向“贺子斌”的双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谢道韫笑着问了谢朗的脚伤,又有意无意的开解了后者几句,无外乎是让他不必理会旁人云云。
只是,赢家对输家的劝慰,总会被当成是一种怜悯和施舍,谢朗虽然低声应了,心中却也没有多少和缓。他看着面前的“贺子斌”,想到对方的绝世诗才,胸中不由得升起几丝颓然来。
“长度兄不必妄自菲薄。”一旁的郗超看出了谢朗的心思,指着谢道韫,对谢朗微笑着道:“文绮兄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我们这些普通人无法与她相比,却也无需和她相比!”
谢道韫闻言白了郗超一眼,道:“嘉宾兄,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郗超笑而不答。
谢朗听着郗超的话,却是被点醒了几分。自己虽然可以称得上亮拔不群,但毕竟也只是凡人。而“贺子斌”的惊才绝艳,有哪里是凡人应当有的?平凡之人又哪里能够写出那样的诗句?怕是只有那少年天才王弼才能与之相比吧!
原来不是自己太差,而是他“贺子斌”太好!这道理虽然别扭,却也勉强能够说得通。
谢朗还没来得及细细思索,族学中的喧闹声就陡然一滞。几人下意识的向族学门口望去,却见“王家代表队”浩浩荡荡的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是一二十余岁的高挑男子,只是这名男子瘦弱至极,面色亦有些不健康的苍白。谢道韫一眼就认出了此人。这人正是王羲之的长子王玄之,如今已是名扬在外。王玄之幼年便开始师从王羲之,极善草书、隶书。几年前的中正选拔中被列为第三品,朝廷屡次征召授官,都被他以病托辞不去。
向王谢这样的士族子弟,在中正评选中最高可被列为二品,最低也能混个六品。一品是圣人,只是虚挂在那里罢了,当今之世,哪里有人敢自称为圣人?王玄之弱冠之年被评为第三品,已是少年英才了。
跟在王玄之身后半步的便是谢道韫的噩梦——王凝之。
说起来,王凝之并不是如何神色呆滞的人物,实际上他那一身书卷气息实在是有些吸引人的味道,眉目间还带了些书呆子的憨傻。说起来,倒是和查良镛老先生的《天龙八部》中的段誉差不多,就是不知是否也像段誉那样,是个花心与痴情的综合体。
跟在他们二人身后的,还有王羲之的另外几个儿子。值得一提的是第六子王操之,他的生母也是高平郗氏出身,与谢道韫的娘亲姐妹相称,说起来他们二人倒也是血亲。
王羲之共有七子,最小的王献之并没有出现在族学中。这位在后世与王羲之并称的人物,如今还只是一个比谢玄还要小的小屁孩,不知正躲在哪个墙角画圈圈。
让谢道韫感到诧异的是,她竟没有在王氏子弟间发现王徽之的身影。那日回程途中,王徽之那几声叫唤让谢道韫生了一肚子的气!原想着要如何在族学收拾收拾他,谁知这人却根本没有来。
此时,谢家的子弟们早已纷纷站起,向着王家的子弟们行平辈礼,口中这个兄、那个兄的唤着。毕竟是士族子弟,丢了什么也不能丢了面子。若是被旁人说成是没有礼法,却也是要影响风评的。
身形羸弱的王玄之带头回了礼,这才挥了挥衣袖,让王家的众子弟在右侧空下的书案旁坐了。他唤来一个谢家年龄稍大的子弟,问了问师长何在。当他得知谢家的常任教习谢静之在内院歇息后,便唤来小童向后院送上拜帖,又嘱咐了王凝之几句,自去后面拜谒了。
看样子,王玄之并不是来进学的,只是奉了长辈的命令来给自家小辈带路罢了。
谢道韫看着这些泾渭分明、表面上却又一派祥和的王谢子弟们,又偷偷的看了看坐在右面首座上的王凝之,有一下没一下的翻动着手中的书,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有人是真正的傻子,就算是心有所想,也没有将家族矛盾搬到台面上来的道理。所以,隔着一条过道的王谢子弟们,在偶尔的对视中都会极为守礼的微笑颔首,似乎是不如此就不足以展现自家的风度一般。
这是个崇尚喜怒不形于色的时代,唾面自干并不是最好,最好的,应该是再被别人唾面后,还可以继续微笑的怡然自得,那才是真正的境界。
但谢道韫却不是这么想的。
“最高的境界,应当是在被别人唾面后,还可以悠然微笑着吐回去!”谢道韫如是认为。
族学中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那风平浪静后面所隐藏着的剑拔弩张实在是很有趣味性。虽然只是无声无息的碰撞,但谢道韫看着他们脸上那些有些精彩的表情,仍旧是饶有兴致的。
众人互相寒暄事了,也到了开课的时辰。正在大家思付是谁人回来上课的时候,谢安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为什么要晃晃悠悠?原因很简单,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