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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别人的阴谋下弄断了自己的三根肋骨,能忍下这口气的,怕是只有两种人——圣人和死人。
很明显,顾祯不是这二者之一,所以他在病榻上躺着的三个月时光中,每天都在恨恨的磨牙,在心中琢磨着报复的方法。
毕竟是顾家的子弟,叔父顾澹虽然不相信顾祯的“狡辩之词”,却不代表顾家的所有长辈都不相信。
他们的大伯父顾炎之就信了,而且是对顾祯那添油加醋的叙述,百分百的全盘相信。
“他们谢家也欺人太甚”顾炎之的性子和他的名字十分相像,分明近五十的人,可偏偏满肚子火气,“祯儿你先好生养伤,这件事情你伯父我必定会帮你找回公道”
顾祯大为感动的谢过,每日就盼着伤势快些好,在谢道韫面前找回场子。
顾炎之也不是那种只会付之于口的人,他在应承了自己的侄儿顾祯之后,就已经派人开始向外散播谣言,甚至将此事编成了段子,让晋陵城中的说书人去讲。
懂得利用舆论攻势,这顾炎之的确不是什么蠢人。而实际上,晋陵城中的这些个说书人,自然也不敢去得罪顾家,都在唯唯应下后,口沫横飞、添油加醋的宣扬了起来。
话本中的人物指定自然不能太过详细,但却可以说成是一个极远的小城,故事的双方一个是当地的豪绅,另一个是当地的官员。段子的名字起得极好,叫做“俏娘子戏耍憨郎君”。
话本里自然是将“俏娘子”塑造成了一个妖媚、阴狠的人物,而那个被踢断三根肋骨的“憨郎君”,自然是被说的淳朴无比。
城中的百姓听得有趣,却也慢慢的听出其中的似有所指来。可这打听来打听去,却也只听说顾家的顾祯郎君在之前行散时莫名其妙的受了伤,而且巧巧是断了三根肋骨。
这一下子,大家就恍然大悟了,原来话本中的那“憨郎君”指的就是顾祯
可问题是,顾祯同学平素在晋陵城中称得上是欺男霸女无所不做,实在是是和话本中那“憨郎君”的人物形象差异太大。
不仅如此,渐渐的还有另一个故事在民众间广为传颂,故事讲的,自然就是谢道韫口中的那个版本。
恶郎君调戏美娘子,后又发展成,为护主马儿显神通。
不得不说,相比之下,民众还是更喜欢后者的情节,也更相信后者的情节。
民众的心理很有意思,其中最为鲜明的一点,就是怜惜弱者。
晋陵的百姓谁不知道太守府的小娘子将将十一岁,而且自小就有才女之称。大家的心思很一致,这文武毕竟是不能双全的,尤其是才女。既然小娘子惊才绝艳,那必定要弱不胜衣,缠绵病榻才有相应的美感。
而顾祯顾郎君,在民间的风评本就是恶的,此时这样一个流言传播出来,却要比那话本小说还流传的快了些。
这一局,明显是顾炎之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所谓舆论、流言之类的东西,当然不可能自行滋生。每一个席卷全城的流言背后都有一只手,而这个流言背后的手,既在太守府中。
谢奕这么做只是给自家女儿擦擦屁股,手指这么轻轻的点了一下,对方那张牙舞爪、闹得满城风雨的阵势,就瞬间坍塌了。
这一局顾炎之输得很惨,因为他不知道,比流言传播的更快的,是流言中的流言。
谢道韫并非没有听过这件事情,毕竟外面是满城风絮,她虽然藏身于深闺,却也会从其他护卫仆从的口中听到些风声。但她并不在意,对于她来说,旁人喜欢说些什么与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她自躲进小楼成一统就是了。
谢玄倒是有些愤愤不平,在谢道韫面前念叨了许久,但在听说风言转向之后,便也不再介怀。
谢道韫没有针对此事去向自己的父亲大人道谢,虽然她极为清楚谢奕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因为她知道,父亲大人对这些虚面儿上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喜好,这种事情,自己记在心中就好。
但不得不说,今生有这样一个父亲,谢道韫觉得自己的内心都在荡漾着一股暖意。
一局不胜,但顾家也没有就此收手的道理。顾祯毕竟是年轻人,年轻人都是跳脱的,是有火气的。他不会像自己的大伯父顾炎之那样,选择那些温文尔雅的反击手段。
若是放在以前,若对方并非士族而是普通庶族,那顾祯必定会选择最暴力、最简单的手法,直接堵到胡同里敲上一闷棍。
但很可惜,且不说顾祯有些摸不清谢道韫的深浅,就看谢道韫身旁的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就要比他的那些仆从厉害上许多。更何况还有对方的士族身份,若是真的将对方逼急了,他要迎接的,就是整个谢家的反噬。
在这个国度里,这样一个门阀世家的反噬,是没有人能够经受的起的。
顾祯毕竟不是傻子,没有两眼一抹黑的就往前愣冲。他想了一个好主意:既然不能派人打你,就找人坏坏你的名声
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顾祯想到了一个市井中游手好闲之辈常用的讹诈手段——碰瓷儿
这或许不是一个杀伤力很大的局,但是只要谢道韫陷了进去,就一定会引起路人的围观。而自己若是再在其中添加一把火,那谢家小娘子的牛车在市集中横冲直撞,甚至伤人的段子,就会在晋陵城中传播开来。
而一旦谢道韫有一丁点的处理不当,比方说不给伤者医药费,不送伤者去医馆之类的,那能够拿来做题材的段子就更多了。
好不容易想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局,顾祯就急忙让仆从找来了两个经常碰瓷儿的“高手”,威逼利诱的让他们二人去针对谢家小娘子。
在打听了谢道韫今日要出城后,顾祯便吩咐了这两个人去闹市中守着,而自己就在酒楼的二楼找了个好位置,静静的等待着谢道韫牛车的经过。
一个手势下去,碰瓷儿的二人十分专业的倒在了牛车前,似乎大事就此可成
顾祯欣喜莫名,阴狠的目光一直看着牛车中掀起车帘向外查看的谢道韫,可就在此时,他却对上了谢道韫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忐忑,顾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算错了什么。而在对方的迅速反应下,顾祯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碰瓷儿的一老一少被*净利落的打晕,又被迅速的抬上了牛车。
而谢道韫一行人,就以更快的速度,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顾祯傻眼了,路人眼花了。
路上甲觉得自己方才似乎听到了一声呼喊,便下意识的回头,却只迷迷糊糊的看到一行牛车停了一下,又有护卫打扮的人,把什么东西抬上了牛车。可是方才那呼号的人呢?怎么就瞧不见了呢?
看着缓缓驶离的牛车,路人甲诧异莫名的挠了挠头,心想:“刚才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呢?”
去问旁人,旁人也是看的稀里糊涂,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路人甲只好挑着扁担,一边揉眼睛一边离开了。
直到谢道韫一行人的牛车洒洒然的出了城门,那两个碰瓷儿的一老一少才浑浑噩噩的醒了过来。
一睁眼皮就看到高坐在对面,面色平淡的谢道韫,以及一脸怒气的谢玄,那二人都吓得没了胆气,急忙跪地开始叩首哭诉,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顾家郎君吩咐的,自己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谢道韫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个世界还真无聊,连自己想过把审问的瘾头都不成。
眼珠一转,谢道韫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浓郁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罗福瞧见谢道韫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想:“这小丫头又不知要动什么鬼心思了”
“你们是晋陵本地人?”谢道韫问。
“不是小的们是流民,无籍的……”碰瓷儿的男子小心翼翼的答道。
“顾祯让你们做这件事情,给了你们多少钱?”谢道韫继续问话。
“瞧您说的,那可是顾家的郎君,他一句话,我们哪里敢不做?又哪里敢要钱啊”男子愁眉苦脸的道。
“这么可怜。”谢道韫如此的说着,面上却没有什么悲悯的神色,只是笑容愈加纯洁起来,“给你们十贯钱,够你们搬出晋陵的路费了吧。”
碰瓷儿的母子二人怔了怔,显然是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儿。
谢道韫向着罗福伸手,罗福心领神会,有些心疼的从怀中摸出十贯钱,交到谢道韫手中。
“又不是你的钱,心疼个什么劲儿”谢道韫白了罗福一眼,拿着十贯钱在那母子面前晃了晃,道:“你们现在就回城,将这场戏在顾祯面前再演上一遍,这十贯钱就是你们的”
那碰瓷儿的母子二人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惊喜之色。十贯钱这的是他们二人碰多少次瓷才能攥得的钱财啊
他们这时也终于听懂了谢道韫之前那句话的意思,这是让他们做完事情就离开晋陵,而这十贯钱就当做他们的路费。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二十章 密林深
第二十章 密林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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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石头扔进水里,连点水花儿都没溅起来,甚至连点响儿都没有,那顾祯会气死的。”谢道韫临溪而坐,左手伸入溪水,让那清清凉凉的山水没过皓腕,十分舒服。
顺山势而下的溪流并不平坦,反而有了些冲劲儿,在敲撞到不远处的一块稍大的岩石后,便飞溅成窸窸窣窣的水珠,折射着绿荫中漫溯下来的光,顺风扑面到人的脸上。就如同那最为棉柔的迷蒙烟雨,温柔的不行。
“气人比伤人好,”谢道韫微闭着双眸,有些享受穿过林海的风声,“伤人还得赔钱,气人不用。”
坐在谢道韫对面的小谢玄笑了起来,未来的一代名将又在受着谢道韫思想的荼毒。
不远处的罗福贼眉鼠眼的从一片密林中走了出来,似乎是在手中捧着什么好东西,笑眯眯的就走到了青杏儿身边。
“青杏儿姑娘,这山里的野果子也没人摘,你拿一个解解渴?”罗福一脸谄媚的笑容,看向青杏儿的眸子幽深幽深的,语言也是说不出的温柔。
青杏儿本和菡萏在一同玩水,嘻嘻哈哈的没个端庄模样。乍一声听到罗福的声音不禁骇了一跳,在对上他那双眸子时,面皮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发热起来。
“你……你就不怕这果子有毒”也不知青杏儿心中是如何想的,竟是下意识的回了这么一句。
这回轮到罗福发怔,一时间几乎想哭,又有一种将怀中所有的果子都吃下去,以证明没毒的冲动……
菡萏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水,在一旁眨了眨眼睛,似乎是懂了些什么。
“我、我……”这个阶段,不论男女都极易患得患失,罗福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
青杏儿也不说话,只是微低了头,不去看他的面色,自顾自的红着脸。
“咦?有野果子?尝尝。”谢道韫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从罗福怀中捡了个野果儿,放到嘴里大嚼起来。
她可不怕什么有毒没毒的,上一世不知做了多少野外生存训练,最熟悉的就是这些野物。这些知识就铭刻在她的灵魂里,谢道韫相信,就算什么都工具不给自己,将自己扔进这片密林中,自己也能开开心心的活上几年。
不过今生她可没有做人猿泰山的自觉,放着偌大一个家业不去啃,放着弟弟的粗腿不去抱,那也太笨了一些。
拿了一个野果之后,谢道韫又给谢玄挑了一个,塞到后者的手中。而后也再没多说什么,径直就离开了。
青杏儿的脸愈加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