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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顾祯那里,却是那碰瓷儿的两人做了极大的贡献。坊间传言,顾祯闹市中纵车狂奔,撞死人后竟惨无人道的纵仆行凶其情状之悲惨让人为之落泪,性质之恶劣让人不由痛骂,而顾祯事后表现之猖狂让人愤愤不平。
谢道韫听说此事后差点笑晕,捂着肚子笑骂了郗路一顿,说后者引导舆论也不是这么个引法,纵车狂奔?您倒是让那牛车狂奔一个看看?
最后的结局,听说是顾祯又一次的被禁了足,关在家中不许出门,每日每日的吟诵**经义,只为了快要到来的中正选评。
“就顾祯那个风评,只要中正官稍微一打听,就不可能让他入品”下午习画的时候,小谢玄一面有模有样的挥毫,一面摇头晃脑的评说着。
“君子背后不说人。”谢道韫轻描淡写的教训了一句。
谢玄微微一怔,急忙收敛了神情,向着谢道韫作了一揖表示受教。
“只揍人。”谢道韫在心里给自己添了这么一句。
“对了阿姐,你听说了么?人家说李兴在外面挣了大钱,前些日子托人给思儿的奶娘带了万贯钱回来那”画完了今日的功课,谢玄一面洗笔,一面对谢道韫说着。
谢道韫微微笑了笑,心想这个李兴倒也真算是个模范丈夫,自己给了他一万贯,他竟是一分不花的全都给了林氏。他也不想想,林氏和思卿呆在谢府,吃穿住用以应用度都由谢府包了,又有多少花钱的地方?倒是他自己孤身如虎穴,需要花销的地方总是多些。
“有意思的是,思儿的奶娘收到这笔钱并不开心,反而是去了娘亲那里,求咱们谢家帮忙查查李兴的消息。生怕是李兴在外面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买卖,这才挣回这些昧心钱。”谢玄接着道。
谢道韫闻言心念一动,道:“李兴这人我清楚,平素为人都是不错的,谁知那日为何那样大的火气,这才冲撞了你家红樱。嗯,让家中去查一查也好,最起码也让林氏安心。”
谢道韫的想法是,如果连自家这样的大族势力都查不到李兴的所在话,那李兴就算是真的安全了。
“什么我家红樱……”谢玄却是敏感的捕捉到了谢道韫话中的一点,面色微红。
谢道韫暗忽糟糕,自己原本只是想调侃小谢玄一番,却忘了其中关键。那红樱毕竟只是一个婢女,就算是郎有情妾有意,最终也不过是能当一个小妾罢了。
她虽然不是什么激进的女权主义者,但却也无法容忍自己看着长大的几个丫鬟,好端端的去给别人做妾室。自贬了身价不说,这职业小三儿实在是不怎么利于家庭和谐。
想到这里,谢道韫也不由得收了口。但再想着自家弟弟的年纪还小,也微微安心下来。
“阿姐帮我题诗吧”小谢玄到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对与这婚嫁之事更是似懂非懂,虽然觉得羞怯,但也只是一会子的事儿,转眼也就忘了。
“次次让我给你题诗,也不怕父亲大人骂你”谢道韫弹了谢玄一个脑瓜崩,宠溺的说着。
“阿姐的字好嘛”谢玄吐了吐小舌头,笑嘻嘻的道。
谢道韫提笔来到谢玄的案前,看着谢玄用了半个月才做好的一副“春风春意图”,细细的赏玩起来。
这自然也是谢奕给这姐弟二人留的功课,主题可自选,用半个月的时间来构图、布景、细细勾勒,完成一副全景图。
谢玄画的是春风春意图,自然截取了晋陵的山水春色。
姐弟二人都只学了风景山水,但却还未涉及人物的描摹之法,毕竟画人物要难上许多。尤其是中国古代的笔法,画人物着重于神态,要用那干湿浓淡的线条,在一张薄纸上描画精神,这是非大功夫不可达成的。
若是画得人物,也许谢玄还可以画上些“酒旗斜驻”的喧闹春意,但如今就只能画一画“春风着意,先上小桃枝”了。
为描画出春意,谢玄从带了云雾的远山着手,又在画面中央铺开一泓春水,渔父放歌。在最近处着重勾勒了百花争艳的妙景,姹紫嫣红的曼妙。
远景缥缈,云蒸霞蔚,近景喧闹,春意盎然。这一宁一闹,却恰到好处的将春色糅杂到每一处的笔墨里。
谢道韫点了点头,道:“不错,也是能入品的好画。”
虽然本身没有什么惊才绝艳的书画之才,但毕竟接受了这么多年的浸yin,书画的好坏总是能够看的品评的出的。
谢玄笑着歪了歪小脑袋,显然是对自己的画极为满意。
“阿姐,题诗啦题诗啦”小谢玄催促道。
谢道韫提了笔,微微思付了一下,在画面的右上角悬腕稍顿,随即用上了父亲谢奕那娟秀中带了几分狂荡的笔法,书道:“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晋陵花。”
收笔,谢道韫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书法倒是练得不错,虽然将“长安”改成“晋陵”后有欠平仄,但是还好,不怎么影响大局。
谢玄飞快的念了一遍,脸上的笑容愈加浓烈起来,只觉得阿姐的诗也好、字也好,他吧嗒了两下小嘴表示羡慕。
“嘻嘻这回肯定不会挨爹爹骂了”谢玄一面用小嘴快快将墨吹干,一面碎碎念着。
谢奕管二人学业还是管的极严的,虽然他本人三天两头的玩失踪,不知醉倒在何处,但对谢道韫姐弟二人,尤其是对谢玄,是一点都不肯放松的。
毕竟日后要被中正官定品的,若是品级低了,未免失了谢家的脸面,对谢玄以后的发展也不好。
谢玄又整体的看了看,觉得没有什么太扎眼的问题了,这才点头道:“拿这个做寿礼,应当也不会贻笑大方了吧。”
“寿礼?”谢道韫微微一怔。
“是啊,阿姐,寿礼啊”谢玄眨着眼睛看谢道韫,看后者一脸茫然的表情,挠着小脑袋道:“阿姐你还真的把这件事情忘了?爹爹最开始布置功课的时候就说了,顾府的玄德公过寿,咱们谢家的寿礼除了正常的置办外,还要加上阿姐和我的这两幅画。”
这位玄德公可不是刘备,而是前些日子给顾祯出谋划策,和谢家打了一场舆论战的顾炎之,玄德正是他的字。
老子有言:“生而不有,为而不恃,长而不宰,是谓玄德。”就是不知,这顾炎之顾玄德有没有这样的大德。
谢道韫虽然不知道那场舆论战的幕后推手就是顾炎之,但她也知道,顾炎之对顾祯这个侄子向来是极好的。这次饮宴做寿,恐怕会是一场极好的戏。
“啊?是么?我怎么都没有印象了?”谢道韫略感尴尬的挠了挠头,自己前些日子的心思都放在与李兴见面上面,却是没有注意到这茬。
除了正常的寿礼还要加上小辈的两幅画,不消说,这分明就是一种攀比的姿态。只不过,咱们这些风雅士族,自然不能攀比什么穿金戴银,只好在书画琴曲,这样风雅的事情上下下功夫。
还好自己方才给谢玄题诗的时候用了孟郊的名句,不说别的,就单从这诗上论,谢家就绝对可以压顾家一头。不过谢道韫也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顾虎头还没有长大,否则顾恺之三个字往那里一摆,还有谁敢再拿画往顾府送的?
“阿姐你的画呢?是不是也画好了?”谢玄将小脑袋凑过来问道。
谢道韫提笔作画的时候,满脑袋都是那句“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而且那时候正整日整日的忙活李兴的事情,索性她也不再多想,随意提笔便画了。
不过此时看来,这主题选的也不错。谢玄的那幅清丽曼妙,自己这副大气磅礴,这样的两幅一起交上去,应该能达到自己老爹那打人打脸的功效。
她可是极熟悉自己父亲的性子的,一言不合就可以唇枪舌剑,更何况那顾炎之和谢奕的关系本就不好,谢奕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只是……
老毛的那首词是不能用了,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长短句这种东西。比世人提前一步叫先达,提前两步那就叫疯子。词这个东西,仍在魏晋之时只会被骂的体无完肤,谢道韫可没有被世人口水淹死,也要传播中华文化的觉悟。
谢道韫想了想,提笔书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小谢玄念了念,自然又对谢道韫表示了一下崇拜,一双眼睛亮亮的。
“也就是之前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一定给他画一幅‘一枝红杏出墙来’,以示祝福。”谢道韫洗了笔,摇头晃脑的道。
“阿姐,什么叫一枝红杏出墙来?”小谢玄眨着眼睛发问。
“大人说话,小屁孩一边去。”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二十五章 暗中谋
第二十五章 暗中谋
感谢寂寞…冬季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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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十就是顾炎之顾玄德的四十五岁寿宴,距离谢道韫姐弟二人画作告成之时不过十日。
如今大面上都是谢道韫持家,这些寿礼之类的琐碎事情,自然也要由她操持。
之前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找来青杏儿问了问,发现自己还真没置办寿礼,不由得有些尴尬。屁颠屁颠的去找谢奕,问了问父亲的意思,在得到明确的答复后,谢道韫还是吩咐按最好的规格置办。
谢奕虽然为人狷狂了些,但他也不是人事不通的那种人。毕竟自己在晋陵做太守,那自己本身所代表的,就是整个谢家的态度。
南北士族的罅隙可以在背地里,但决不能放在明面上,一旦挑得谢、顾两家交恶,那可就不是一代人的事情了。
就像同是江东大族的顾氏与陆氏,先祖交恶后,竟是几代人之间都不相往来,实在是不怎么和谐。
所以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至于背地里的较劲儿,那就是该如何便如何。
四十五岁虽然不是什么大寿,但也却是值得一庆的。再因为顾炎之在族中的辈分不低,所以一时间,晋陵附近那些一直想和顾家攀上关系的人,就都开始涌动起来。
其实这些人的身份也算得上是多种多样,有一些处于落寞中、等待复起的末等士族,也有庶族出身的豪商巨贾,甚至还有一些寒门士子,希望得到顾家的赏识,为他们在一个月后的中正雅集上赞上几句。
若是放在平时,这些人自然都是被拒之门外的对象,但做寿讲的就是一个热闹,此时此刻,人家拿着厚礼而来,顾家也就没有了推脱的道理。
“西方先哲说的有理啊,果然是绝对的某某带来绝对的某某。”谢道韫在缓慢行驶的牛车上掀开了帘子的一角,看着车外的人头攒动,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感慨。
“阿姐,什么某某?”谢玄听得糊涂,忍不住问了一句。
谢道韫挥挥手,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牛车本就行的极慢,再加上顾府门口这些摩肩接踵的人,更是憋得寸步难行。
不远处的顾府大门有仆从忙的不亦乐乎,高声唱报着某某人带来的某某礼单。大门外的不远处,也就是谢道韫一行人所在的位置,却是牛车遍地,到处传来牛儿的叫声。
“牛市啊大牛市啊”谢道韫不由得啧啧赞叹,只觉得此时此刻眼前应当有一片中国红方能衬得此景。
小谢玄继续什么都没听懂,坐在谢道韫旁边一个劲儿的挠头。
谢奕和郗氏的牛车在前面,谢道韫所在的牛车中,除了谢玄外还有青杏儿和红樱。前来赴宴带上自家的丫鬟,这倒也不失礼,毕竟还是自家丫鬟用起来顺手,而且他们顾家操持这么大的场面,必然会有些人手不足,一些细节的东西自然也无法顾及的到,所以一般人家都会带上自家的丫鬟。
“小娘子。”郗路不知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