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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旁并不知道身后的镇南王府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想快点到一个那个地方。两匹马出了京城南门,马蹄声惊起两旁林中栖息的鸟,行至不远二人来到繁塔寺。两个人跳下马,寺中知客僧迎了上来认出是王旁和童贯上前施礼并牵过马匹,王旁童贯快步朝寺中走去。
大殿之中香烟缭绕,纳言正端坐之上诵念着经文。二人进了大殿,童贯刚要开口,王旁忙拦住他。就算有天大的事,王旁也知道这时候打断是很不礼貌的。
“阿弥陀佛。”纳言站起身来,转身看着王旁:“王爷,请随我到禅房。”
得道高僧总会让人觉得有几分玄虚,就好像纳言已经知道王旁回来,而且知道会因为什么事而来。
三个人走进禅房,纳言请王旁落座,童贯低着头站在王旁身边。
“纳言长老,我们来的冒昧多有打扰。”王旁这时候还不忘客气两句。
纳言摇头微微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他说着,转身走到床边,床上的角落放着一个木箱子。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王旁的眼睛紧张的盯着纳言手中的这个匣子。
“出家人,有这种东西会不会觉得不妥?”纳言笑了笑,将盒子递给王旁。
“长老心中没有俗物,这是什么不重要。”
纳言什么都没说,转身坐在王旁对面,目光扫了一眼童贯:“王爷,当年月下将此物交给我的时候说过,什么时候童贯惹了大祸会牵连到王爷,什么时候就将此物想办法给你。”
王旁的手微微抖着,他看着手中的盒子却么有勇气打开。
“爹,这次是孩儿不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真的闯了祸,但是见您在朝廷上发这么大火,想必那几个老女人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爹的。”
“哼哼,哈哈!”王旁冷哼了一声,随后大笑到:“这算什么?他们也不是没能拿你怎么招吗?再说,你爹我有先皇御赐的金牌。”
“王爷,林家不也有丹书铁卷吗?”纳言轻轻的说的一句。
王旁看了一样纳言:“这么说,纳言长老也觉得我这次真的到了该来拿这件东西的时候了?”
纳言点点头:“王爷,你今天发生了什么事,贫僧并不清楚。但是既然童贯能告诉你这件事,应该是他自己觉得这祸闯的不轻。”
“嗨,有什么大事!这熊孩子当初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要净身。太后有旨意,等他成年。谁知道眼下一场官司牵连上很多人,而太皇太后又记恨我杀了他侄子曹田。所以今天逼着这孩子进宫净身做太监,我这一怒就把那后宫这老几位数落了一通。这不,王爷咱也不做了。多谢纳言长老,为我保留此物多时。我先告辞了!”王旁说着就要走。
“慢着!”
王旁看着纳言似乎有话要说,他转头对童贯说道:“你先在到外面等我!”
等到童贯出了禅房,王旁问道:“长老叫我何事?”
“王爷,您就不打开看看盒子里面是什么吗?”
王旁摇摇头:“这盒子里面的东西我已经猜到了,但不管是什么也是月下的遗物,唉!”他的心里暗自感叹:月下再也不会回来了。
“具体是什么,贫僧不清楚,不过今日我倒是有几句话相对王爷您说。”
“长老,您请讲!”
“王爷,您真的以为今日的祸是童贯的祸吗?”纳言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王旁见纳言这话说的似乎有玄机,他犹豫一下二次坐了下来:“长老这话是什么意思?”
“嗬嗬嗬,我们认识也不是一两年了,王爷这一路怎么走过来的,想必王爷心里很清楚。今天的祸不是童贯的祸,而是王爷你自己的祸。”
王旁心里一惊,他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长老,你我不必见外,有话您尽管直说。”
“王爷您从何而来?为何十几年痴呆不语而后忽然变得巧舌如簧?王爷你自从出道,拜名师结交名人,但与此同时又树敌者众。你闯的这祸不是一天的祸,而是日积月累。”
“纳言长老,您说这话我同意,我也知道我自己任性,但我所做的事问心无愧。”
“嗬嗬嗬”纳言摇头笑了笑。
“王爷,若是仁宗皇上不纵容你任性,你如何任性的了?若是英宗皇上不让你治理邕州,你可有机会扬名?若是当下皇上不与你称兄道弟……”
王旁撩起眼看着纳言,这纳言今这是怎么了?
“恕我直言,自太祖以来朝廷抑武重文,朝廷之上不杀文官,官员们相互弹劾。高薪养着这样一批学者文人,却难以施展作为,这恐怕是历代先皇都头疼的事。王爷你横空出世,虽不能长书百卷,却通古博今;虽不是身经百战曾百胜,却攻西夏,倭奴无往不利。说你是文官,你能武,说你是武官,你又能文。”
王旁静静的听着,这话明明是夸自己的啊,忽然纳言话锋一转:“可王爷的祸也正由此,想想王爷在朝中,你是一个没有同党的人。文官恨你,武官也恨你。但只有你才有仁宗想要的效率,皇上只有标榜你,才不至于文武之间为是否重谁轻谁有争议。至于英宗在位,你的当时的威信太高了,尤其是在仁宗的心目中地位也高,所以才将王爷支走。但后来英宗发现,没有王爷这样的人,他根本收拾不了眼下的烂摊子。”
一个不问世事的和尚,把朝廷的事看这么透彻干什么。
“至于王爷南下开发邕州,让邕州人先富起来,这也没错,但如果这个方案推广到了我大宋各州各路,王爷你知道会断了多少人升官生财之路吗?”
“纳言长老,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可我王旁来此一遭,现在想想或者能帮我父亲完成革新的大计,才不虚此行!”
“赵顼不同先皇,他能力挺令尊革新之道,只能说明这位皇上不一般。但王爷您这几年太顺了,而且凡事都能自行决断,王爷您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朝廷是听皇上的,还是听王爷您的。换句话说,若是有人当众让令尊出了丑,王爷您会怎样?”
这句话王旁听了猛然一惊,对啊!自己都可能抽出松文剑就把他削了,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呢。
“王爷你说的没错,你任性。你仰仗护驾有功,所以任意妄为,杀朝廷命官,私设公堂,这些王爷您可都做过。如今您有在皇宫里,当着众人的面袒护童贯,甚至顶撞太后和皇上。所有这些,都是王爷您自己的祸。而且恐怕王爷的祸还不止这些,你与西夏,吐蕃,大理,乃至辽国都有牵连,兄弟遍天下,你一声招呼可能就会引来吐蕃,大理,甚至是辽国的支援。王爷,你要是皇上,你会如何做?”
王旁皱这眉头思索一下,忽然眉头展开了,他仰天大笑:“哈哈哈,纳言长老,您说的可是真对。可皇上心有多大,就能做多大的事,若是他连我都容不下,那我算白瞎看错人了。多些长老一番肺腑之言,人的命天注定,我王旁还真不怕他赵顼能把我怎么样了。反正我辞官,大不了我找个世外桃源安度余生。”
他说着掂了掂手中的盒子,盒子刚好一个手掌大,份量也不是很重。自己之所以来的这么急,是因为童贯告诉自己,月下有东西放在繁塔寺,交给纳言长老保管。而且童贯告诉王旁,这是最后给他救命的东西。
现在想来,也许自己一直期待这里面是那快越今石,但这一路来王旁也想明白了,若是真是那石头,月下此生也就无缘再见了。不管这盒子里是什么,都是月下留给自己的念想。这么想他反而觉得是不是那石头无所谓了。至于纳言的这些话,王旁听的句句是实情。也许真的刚才在皇宫自己过份,但在怎么样也不可能回去给那老太婆们道歉,或者乖乖的交出童贯让他净了身去做太监。
王旁站起身来:“纳言长老,不用替我担心,至少我还有金牌在身,您说的都对。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一人做事一人当。让他们有什么新仇旧怨的都冲我来就是了。”
“阿弥陀佛,念在昔日情分,我刚说了那么多,最后再送王爷几个字:因果循环,果报自受。”
“谢了!”王旁一笑将盒子揣进坏中,转身出了禅房。繁塔寺外,王旁上马回头看了一样这地方。当年约会月下是这里,想不到如今阴阳两隔吗,更想不到月下还留了遗物在这里。他摸了摸怀中的盒子,一打马对童贯说道:“回府!”
一进城,王旁放慢了马速,刚刚是心急如焚,这会儿已经想清楚了许多,虽然心情有点沮丧。沿街的百姓看到王旁,都停下来交头接耳指指点点:“这不是镇南王吗?他刚刚不是逃出城了?怎么又回来了。”
童贯也听到了,他喝到:“你们说谁逃出城了?”
“王爷莫怪,刚刚看你马儿急,以为您出城了,您快回王府看看去吧。”有热心的百姓平时就欣赏王旁的作为,忙高声回答着。
第一百零三章 想让他消失
镇南王府外被官兵团团围住,灯笼火把照亮了半个京城,王旁和童贯远远的就看到这场面:“义父,这是什么情况?”
王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看这士兵的装扮都是九品以上的将校服,这种穿着明明是禁军的公服,不由得啐了一口骂道:“丫的赵顼,下不来台就翻脸,竟然出动了禁军。”
童贯眼睛瞪的大大的,又恨又恼的呀呀的叫了两声:“爹,孩儿这次真给您惹大祸了,您赶紧走吧,我去进宫就进宫,不就是丢个尿尿的玩意儿嘛,有啥大不了的。”
“我呸!你小子说什么呢?那是男人的根,再说了,你没看出来那些娘儿们的阵势,你进宫?还不得让她们折腾死!”
“那,那怎么办?”
“你走吧,去延州!”王旁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这银票他是预备方便用的,想不到今天还真派上了用场。
“去延州?”
“对!你先避避风头,他们这次是冲着我来的。你先到镇戎,去见折克隽,告诉他和张平,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然后你去延州,当年我在延州置办了一处宅邸,就在州府南面,有个叫杨希的官家一直在那里。”
让王旁这么一说,童贯更紧张了:“爹,你这么说就跟交代后事似的,我,我哪都不去!”
“你小子找抽呢?!不管怎么说,我也得等这看你娶妻生子,放心吧,赵顼既然能这么折腾,就是特别特别的重视你爹。”
童贯鼻子一酸,心里一阵难过。
“你要是路不熟的话,可以先到晋乡府,让他们帮你带路,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王旁说完,赶着马朝镇南王府走去。
本来王旁也没觉得今天是多大的事,可纳言一番话让王旁不由的多想了一些,自己和赵顼感情是很好,但毕竟不是手足至亲。而且赵顼今天能坐到皇上这个位置,那个骨灰级的太皇太后可是起了决定性作用。别看赵顼和生母高太后感情一般,对这太皇太后赵顼可是各位尊敬。今天当着这么多官员的面,王旁可是把皇家的脸面扔在地上又踩了几脚。
可不管怎么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王旁从来没怕过朝廷的任何一任皇帝,包括赵顼。
“站住!什么人?!”一名士兵高举着火把朝王旁喝道。
“我!王旁!”他的一句话,附近听到的都朝他望去。立刻有士兵闪开道路,王府的门大开着,从外面可见通向办公楼的院子中,青石板路的两边都站满了士兵。两边明亮的火把,将整个王府照如白昼。
王旁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脖子:“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你先找地方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