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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最后搞得自己就好像是理亏的一方一样了。听到媳妇的抢白,她暗暗狠狠地剜了媳妇一眼,一边吞了口吐沫,一边抄起扫帚继续忙自己的。
“这么大的人了,拆了亲后也不晓得回家和女方一家沟通一下,还小孩子一样不懂事,搞得自己家里人都里外不是人。”好一会儿没听见婆婆作声,素荣只好咕哝了一会,便一边从褂子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嗑着,一边转身回里屋继续看电视剧。
“呸…………”看见二媳妇走远了,兰芳大妈在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
兰芳大妈的三个儿子中,二儿子顾良玉结婚倒是最早的,也得了一个小伙子,可娶回来的媳妇实在是不像话。她那里想个过日子的人啊:一天到晚,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又不肯干事情。这倒罢了,夹三夹四就惹自己生气,好像和自己有仇一样要吵嘴。一开始良玉也还可以管管她,管到后来却反被她降服了。过去的媳妇,哪个不在婆婆面前服服帖帖的,现在倒好,都反了。大儿子顾良成呢,长到三十二岁了,也没讨上一门媳妇,不过刚在城里买了房子,想来其他的也就快了。这两个兰芳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小三就真让她头疼了。
小三良佳,论长相、论性情,哪一点都不比两个哥哥差,又比两个哥哥多念了两年的书。因此,自小三成年以来,总会有几个女方的家长间或来打听小三的消息,那意思明摆着要和兰芳家结亲。不承想这个死脑筋的小三,老是讲人家不中自己的意;要么说自己还年轻,事业又没做好,所以不想讨个老婆回家来拖自己的后腿。但兰芳总是听不进儿子的那些大道理,搁上天把就总要拿着话筒和儿子嘀咕一阵。小三要是在家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
“小三,你林阿姨想你到她家玩呢。”兰芳大妈一边仄菜,一边漫不经心似的瞟了小三一眼。听小三只“哦”了一声就再没什么表示了,她索性更直接了,便悄悄地推了儿子一把:“林阿姨这是想你做她的女婿呢……”
“哎呀妈,你又来了!”听到母亲又提到结婚的事,小三便立刻打住了她的话头,“我不是说了嘛,现在还不想结婚。我要先赚足了钱,再去想结婚的事。你在家是不知道的,外头的人一般是三十后才结婚的……”
“可是……”
“我知道你又要说那是城市,和农村是不同的。”看见母亲又想插嘴,小三便加快了语气,“城里人为什么那么快活,和我们做事情不一样吗?不是的,我们做的都是一样的事情,但是他们结婚结婚前就把钱赚足了,所以结起婚来就没什么不方便的,结婚后家里也没有负担。像我们这种钱还没有赚好的人,结婚后什么麻烦都来了:债务、小孩、房子……你想想,那样的话,我还有什么精力去工作、去赚钱呢?一辈子都贫困了。”
“可是我想要小孙子嘛!”兰芳知道说不过儿子,便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想用这种方法逼儿子就范。她放下手中的活,面对着门外,似乎在遥望着远方,其实正偷眼瞅着儿子哩。
看母亲那样,小三抓着头皮也只有赔笑的份了,但他还是不甘心:“玉涛不就是你的孙子嘛……”
“别提玉涛,一提到他我气就来了。”兰芳听了儿子说玉涛是她孙子的话,马上就皱起了眉头,便拍着巴掌将头伸过来,比划着手说,“我家的孩子,不像他爸也就罢了,倒像他妈:那么小的人,废话倒是一大箩子。每次到我屋里来,他都要搞得满屋子都是炸弹一样的声音,头都被他搅昏了。喇叭一样的嗓门和他妈那猪东西简直一毫不差。素荣那东西……”
“妈…………”听到母亲说二嫂子的不是,小三不由地提醒了她一声,打了她的短。
“哎…………”兰芳只是答应了一声,便想继续说下去。想了半刻,她倒又转过头来看着小三只管问,“咦,我要和你说什么来着……”又呵呵笑了起来。
小三哭笑不得,便接过话头问:“妈,你那么催我结婚,假如我又娶了一个像二嫂子那样的媳妇,你看好不好?”
“那就不得了了,那我这日子也趁早别过了。”听儿子说起二媳妇,兰芳的话又来了…………她向来的讨厌素荣的人品的。小三见说,立刻就打住母亲的话题问:“哦,又不喜欢二嫂子那样的人,又要催我早早结婚,哪又那么美的事情。你看现在哪几个儿媳妇不厉害…………城里的媳妇那么乖巧,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在结婚之前都谈了好长时间恋爱,两人的关系好的很,女的对男方的家长也就好了。”
听了儿子的话,兰芳想了想,也觉得在理…………电视上不也说了嘛…………便也没再作声了,于是拈了其他话题来说。但这样的谈判结果总持续不了几天,兰芳就忘了,于是又要重新提起老话题,逼的小三总要用同样的话来和母亲周旋着。
论收入,小三良佳却是比两个哥哥都要高,毕竟是多读了几年书的人了。但在城里待久了,他总要样样事情都要学城里人的,就连结婚也不例外。他希望结婚可以不花家里人一分钱,只要亲戚朋友像电视上一样参加自己的婚礼就可以让自己感到风光了。对于这点,父亲倒是通情达理,母亲兰芳就不中了,她总是三天两头地张罗着为小三找对象。因此,每到过节回家的时候,也就是小三难过的时期了。他总是母亲天逼着天天去某个不相干的“阿姨”或“叔叔”家去“玩”。久而久之,小三也就学乖了。他不再和母亲说先赚钱后结婚的话了,便顺着母亲的意思和介绍的对象相处着。等过了两天,他便又找出各种借口把人家给辞了。这一辞不要紧,却让兰芳忙得更像个无头的苍蝇了。好容易今年正月份,三婶翠芝的娘家有个人家的姑娘要等着出阁,看中了小三。他家的姑娘曼玲刚从大学校毕业没多长时间,人长得漂亮,也很懂事。每次来兰芳家,她都要大包小包的带上好多东西。女方家开出的条件很优越:不要男方家一分钱,反倒是陪了男方家很多彩礼,条件只有一条,那就是要招亲。
兰芳听言便心里盘算着:这样一方面可以解决小三的婚事,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二者也顺了小三的意思:不要家里人出钱。这样的好事哪里再找不到第二家了,于是兰芳便托翠芝将女方家稳住,又跑到小三面前絮叨着。看着母亲心急的样子,又想着这门婚事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小三便只好一口答应了下来,乐的老太太屁颠屁颠地跑回家来张罗订婚喜酒。小三原以为订完婚事后就可以万事皆休了,哪承想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和曼玲一年处下来,他花费不少不说,工作也耽误了好多。年终算了算,他一年一毛钱也没存到,却是花了不少存款。想了想,他觉得还是不要有女人比较合适,便和曼玲分了手,又怕回家见到曼玲父母为难,于是索性连年都不回家过了。
兰芳大妈忿忿地提着鸡笼出门,正要将鸡屎倒在梨树下的粪堆上时,就见海胜大伯推着一自行车的年货家来,老远就吃力的喊:“他妈,下来帮我推一下罢!”他家门前是有个大坎子的,坎子的一旁是条挖得有两米深的排洪沟;另一旁则是一个更陡的大斜坡,坡子上种了十来棵五月桃。坎子面上的路面也不是很宽,两边又布满了树桩草梗之类的杂物。夜里要是不注意的话,那些杂物准呢能将行人绊倒。海胜大伯尖着脚走的很仔细,但仍不免要被草梗绊了几下裤脚,车架上垂下的那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子也被一旁的杂草剐得呼呼作响。海胜大伯见了,立刻就沉下脸来:我不在家也不知道把路面拓宽一下。
听得有人来,狗立刻叫着从屋里窜将出来,刚要摆开战斗的架势,就被兰芳一脚揣得老远。
“瞎了眼了你,自家人也不认得了!”兰芳跺着脚恶狠狠地冲狗骂了一句。见狗缩到一边再不敢有什么动静了,她便丢开鸡笼笑着迎下去帮着推车:“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家来吃饭了呢。”见说,海胜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东西买好了不回来做什么?”他说的并没有什么表情,平时不爱言笑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他今天的确跑的有点累了,所以也不想多话。但见到狗在身旁点头哈腰地“笑”着,他又忍不住拉下脸喝道:“家来这许多天了还不认得,下次再咬就不给吃了!”狗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话,便撇了撇头斯文下来,默不作声地跟在两位主人身后。但它毕竟是奈不住寂寞的,没静下多长时间,便瞅着主人不注意,一溜烟跑到别家玩去了。
“小三这孩子也真是的,年也不回来过了,也不晓得回来处理自己的事情。”兰芳一边帮海胜将绑在车后架上的两大蛇皮袋子的货物抬下来,一边又皱眉叹息着,“曼玲那孩子,我看挺好的。小三怎么就又看不中呢?你看怎么办吧,现在她家人又表示要向我家要回那三万块钱的礼金……”
“行了,行了。别一回来就给我屁话一大堆。老讲这些你烦不烦啦?”海胜不耐烦地打断了兰芳的话头。不想兰芳一听,也一下子就火了起来。她丢开刚从袋子中拿出来的猪肉和芹菜,劈头就喊起来:“我烦,我烦?顾海胜,你跟我讲明了,到底谁烦!我管兰芳自嫁入你家那天起,什么时候过过好日子,什么时候不被你们烦?做媳妇的时候,良成他奶自己不行还老挑我这个不中,那个不中。她中!是的,油瓶倒了她也不晓得扶起来,她是中!老的没了,我原想好日子来了,没想到小的又不断跟我怄气……哎,顾海胜,有种的你别跑得那么快,我话还没讲完呢!”
“行了,一边歇着去。我一家来你就给我来这么多屁话,还有完没完啊!”海胜本是不想理她的,便自个找事干。见缸里水没了,他就担起水桶准备去屋后山涧边的井里挑点水。刚迈出后门槛,就听到兰芳已经从老的抱怨到小的上来。他便想加快步伐,见她追上来骂,怕她待会又扯到儿媳妇的头上来,让家里起风波,便也把头伸进屋里骂着,“一天到晚吵个屁啊!”见兰芳追了上来,海胜阴着脸跑也似的冲向后山的井边,老远还听到兰芳在叫唤着:“滚到一边去!”,接着又是家里的那只狗传出来的惨叫声。海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不声不响地扯满两桶水,又气冲冲地担在肩膀上赶回去。还没进门口,他便听见屋内传来婆媳俩的吵架声,玉涛又不知道怎么的在屋里放声大哭。
原来兰芳本来和海胜吵嘴时,素荣二媳妇是懒得出来掺和的:一来事不关己;二来实在不想在腊月天,快过年了还和婆婆有什么争执,也乐得冷眼旁观;三者公公刚回来没几天,她不想太早就在公公面前留下不贤惠的形象。不想家里的那只狗见兰芳追了出门,它便趁机叼起放在地上的那块猪肉。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它便被兰芳看见了。兰芳正在气头上,见状更是有心要拿狗出气,便追过来死命在它的肚子上给踢一脚。狗疼得立刻跳起来,一边哀号着,一边夹着尾巴窜进里屋。玉涛本来睡得正香。被狗这么叫将起来,他如何不醒,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便纵声哭起来。素荣正将一部香港片子看得津津有味,却不料思绪被这只狗给搅乱了。她正碍着面子不敢出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