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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去请了大夫,要好的大夫,好好医治。”杏贞说话的时候微微有些抖,兰芷扶住她,宽慰道:“总有办法的,小姐先别急。”
此刻杏贞不仅是急,更是被吓到了。
镇定了几分,她忙嘱咐在场的人儿此事定要守好自己的嘴巴,不要失了分寸,以讹传讹弄坏了叶赫那拉的名声。
在场的人称作“是。”众人心里均是恐惧,而赵灵如的哭声终于打破了沉寂。
“你放心,你是我们家的人,赵家就算不管你,我们家不会。但是也希望你不要无风起浪,既来之则安之吧。赵小姐。”杏贞冷冷回眸,对赵灵如如是说道。
许是这样的话在此刻说出显得尤为有分量,赵灵如倒止住了声音,眼泪未曾抹去,却也不敢发出声音。
兰芷低低问道:“要去回禀老爷和夫人吗?”
话还未说出口,却见惠征领着怀胎七八月的玉湘一同推门入内。玉湘挺着大肚子,却也满面笑容对杏贞颔首,只道:“老爷虽然生气,比较正扬是自己的孩子,不知道这孩子患了什么病?”
杏贞分辨得出那笑容里的假情假意,就连兰芷也不屑看徐玉湘的嘴脸。可是此刻,没人敢回答她的话。
赵婆子扶着玉湘,见无人说话,对季安道:“季大夫,咱们少爷究竟怎么了?”
这话一问,季安自然不能不答。他面对赵婆子的时候,还要佯装不在意,明明是自己的额娘,却半分不能亲近。而前几晚与她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心中倒是有几分迟疑。
见她再看着自己,这才缓过神来,只道:“少爷患了不好的病,类似是淫,症,初步判断,许是梅,毒。不过我并不是这一科的擅长,故而也不敢妄下判断。”
赵婆子的嘴角隐隐有些笑意,而惠征听后气的站立不稳,杏贞忙去扶了他坐下,待到被一群人扶着坐下,好久他还是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混账!”一声低低的咒骂从惠征喉间散发开来,众人不敢说话。
玉湘娇娇柔柔望着正扬,看着看着脸色突然霎变,许久才打破了平静,只道:“老爷,我…我害怕这样,又怀着孩子不方便,便…便是先回去了。”
惠征点头,杏贞听后忙吩咐道:“四姨娘本来就有身孕,走来走去的已经是不方便,赵嬷嬷还请你快些带着姨娘回去休息,兰芷,你也去扶一把。”
她吩咐兰芷,兰芷会意。忙“恩”着应了一声,去扶了玉湘,与赵婆子一同陪着走出。
赵婆子本就不喜兰芷,只走了几步,便道:“兰芷姑娘,少爷那里需要人看着,我陪着夫人走去便是了。”
兰芷浅浅一笑,只道:“我还是陪着四夫人回屋再说吧,今儿个如此多的变故,夫人有有身孕,实在不该出门的,若是动了胎气可怎么得了。”
赵婆子觉得兰芷碍事,见其这么说却也无法反驳。而玉湘面色苍白,只不说话。
扶了玉湘回屋后,兰芷赶忙儿告辞回去,赵婆子见其终于肯离开,这才舒了一口气,重重带上了房门。
兰芷走远一段,拐角处见赵婆子将房门带上,又原路返回。杏贞让她陪着这两人一同回去,自然是发现端倪,自己怎能放过这两只老狐狸,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儿串在一起,徐玉湘的消息比谁都灵通,可不是有古怪。
两人都有这样的狐疑,这便是主仆之间的默契了。
可是隔得太远,屋内的声音也低低的,兰芷听不清楚,而且蜷缩在窗子底下也极易被人发现,此刻不能久留。
身后一双素手轻轻抚上兰芷的后背,兰芷吓得差点出声,幸好忍住了,夕月望着兰芷。
夕月,此刻出现,是敌是友?
兰芷当机立断,忙掩住夕月的嘴巴拉着她,夕月使劲挣脱,兰芷不让,就这样撕扯了一阵后,兰芷终于放弃,拖着夕月快走。待到离开,这才放开夕月,夕月无语,恨恨地看着兰芷,对其道:“我若是想害你,早就喊出声来了,你怎么这么笨与我这样挣扎?”
兰芷这才觉得自己做贼心虚太过了,忙道:“是我傻了,不过你怎么来这里了?”
夕月道:“我观察她们很久了。”
“观察她们?”
夕月道:“丝言临死之前,来找过我。”
兰芷不语,听夕月继续说。夕月看着兰芷,只道:“老爷服用了这两个贱妇准备的药,对房事提不起兴趣,这两人全是为了防备我。丝言来找过我说过此事,只是我不敢轻举妄动。”
兰芷道:“今日赵婆子和四夫人都去正扬少爷那里了,你是来找证据的?”
夕月颔首:“药丸磨成粉,放在饭菜里头,不让人察觉,而这东西也是赵婆子随身带着,找不到。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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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往事045一梦浮沉
“但是什么?”见夕月这样说,兰芷耐不住性子,忙是问道。
夕月幽幽地拿出一张红纸,兰芷不解其意,只拿过来看,上面写着:道光十五年十月初十日。“这是什么?”兰芷拿着红纸,不解其意。
夕月见其疑惑,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从赵婆子的枕衾下翻出的生辰八字,我是道光十四年生的,那个人应该和我差不多年岁。红纸记下生辰八字必然有其原因,而红纸上的这个叉叉,摆明了与其有仇,寓意不得好死。”
兰芷终于想起,这不是杏贞的生辰八字吗?赵婆子和杏贞会有怎样的仇恨?
不行,她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越来越诡异了。她既下定决心,只嘱咐夕月绝对不要说出去,而夕月确实是个不爱多事的人,应下来。
再说正扬这边,惠征闻得正扬沾染了这样的孽疾,心里愤懑,怒不可遏之下,决心将正扬扫地出门。他阴沉着脸不发一言,而杏贞此刻也全无说服自己阿玛的办法。
赵灵如拦在惠征面前,带着哭腔道:“不能,万万不能,若是他除名叶赫那拉的家谱,我该何去何从呢?”
她的哭哭啼啼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而惠征心意已决。
闻言的富察氏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劝阻道:“老爷还请三思,正扬毕竟是叶赫那拉的长子,老爷不能一时意气。”富察氏在这个家里本就没什么分量,虽然被秀珠打压着,对正扬并无半分好感,可是这样大的事情,听到也不免阻止。
她要说话,还不如不说,惠征对这个正房妻子没有半分感情,连带着期间恩恩怨怨的争端,有时候心里还有所厌恶。富察氏是个蠢钝的女人,从不清楚自己的分量。她的话自然没有用。
正扬的祸事确实做得过了,否则惠征也不会如此决绝。叶赫那拉一族虽不复当年鼎盛,却不愿传出一点点流言蜚语。况且文人自古多是清高,惠征偏偏隶属其一。
道光二十九年年末,叶赫那拉正扬除名叶赫那拉宗谱,从此历史上没有该人记载。
至于正扬是死是活,也还要和各位读者卖个关子,惠征只是抛弃了这个不忠不孝的儿子,而我们所知道的只是正扬患了花柳病,至于能不能活过,还是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两月后,玉湘产子,惠征喜极,这个孩子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安慰。取名桂祥。而这个桂祥,给叶赫那拉一族带来的耻辱感,也许更甚正扬,当然这些自是后话,彼时的桂祥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生于人丁单薄的府邸,受尽万千宠爱。
杏贞亲眼见自己的哥哥长大,沉沦。也是受着极好的教育,却不思进取,任性肆意,故而对这个弟弟多了几分眷顾。他是叶赫那拉唯一的男丁,再也不能重蹈覆辙。而且杏贞知道,除却这个孩子,叶赫那拉应该绝后了。
玉湘给惠征下药的事情,牵扯太多,杏贞不忍老父再受打击,生生将其压了下去。但是惠征的生育能力,也应该随着这件事的不了了之了结了。
道光三十年,惠征调任徽州道台,不同于上一次去徽州公干,此次述职,乃是长期。自古官员述职,除却边疆地带,一般都是举家搬迁,而此次调任道台的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惠征便叫了家里人一起商榷,究竟是走是留。毕竟一大家子人,着实麻烦。
由着玉湘家里人本就在徽州,闻言极为欢喜,只道:“若是老爷真要去惠征,我自然是要跟着去的,毕竟哥哥还在那里,若是如此,反倒是能够兄妹团员了。桂祥这样小,离不开我,自然要带在身边。”
惠征颔首,道:“那是自然,只是这一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回来。这一大家子,也许一辈子都要去那里了。我这个道台封的并不是时候,吏部的那些人干的勾当我不参与,他们以我为嫌,生生要打发了我走,上回没赶成,这次却落实了。面上升了一品,可是却…呵呵。”
惠征干笑了两声,多半是无奈的自嘲。官场沉浮多年,这样的事情早已经看惯习惯,不甘心?又如何?
杏贞听后,只道:“叶赫那拉是一家人,既然阿玛这次去徽州已经是事实,我们也不可分居两路,否则怎么成家?这里的老宅子留着,放几个下人打扫,有些人北京城有亲人,就不要跟去了,其余的与我们一同南下吧。”
富察氏不愿同行,始终不说话,直到惠征问起,才支支吾吾说自己没意见。
婉贞还小,本就倚在玉湘身边逗着桂祥,还乐呵呵道:“姨娘,为什么弟弟还这样小?我小的时候也是这样小吗?”
富察氏喜怒形于色,只冷道:“谁小时候都是这样的,你什么年岁,还问这样的问题。还不过来,免得吵了姨娘。”
婉贞听后怏怏无趣,只呆呆拖着鞋子慢慢挪步到了杏贞身边。惠征瞥了一眼富察氏,又问夕月意见。
夕月淡淡一笑:“老爷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就像小姐说的,一家人也不愿分开。我本就无依无靠,府里头就是我唯一的家。”
这话说的恳切,惠征很满意。
此刻自然是没有兰芷说话的份儿,自己自然是跟着杏贞,杏贞去哪里,自己跟去哪里。可杏贞却不愿委屈兰芷,就猜兰芷心里打着小鼓儿的时候,转身问她:“你愿意去徽州吗?”
兰芷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忙道:“我自然愿意。”
惠征道:“眼下并不太平,南方地区时不时冒出些许农民起义,一桩桩一件件的,此起彼伏,大清如今国运渐衰,唯有京城算最为太平。若是我们离京,生活状况也许是不如现在的,大家心里也应当有数。”
杏贞听后,颔首道:“无论去哪里,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家。否则荣华富贵,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况且京都也乃是非之地,如今不太平的地方太多了,若是阿玛到了那里,能造福一方,更是一桩好事。吏部的差事左右不过是个闲职,阿玛还不如离开这些是非之地。”
玉湘听后也微微动容,道:“所言极是。”
大伙已然合计后,决定不日便动身上路。偌大的叶赫那拉府大门,就在道光三十年正月里缓缓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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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宅往事046新帝登基
大清道光廿九年正月,道光皇帝在内外交迫中忧愁成疾。
道光三十年正月十四丙午日,清宣宗道光帝自知不治。急忙宣召宗人府宗令载铨、大臣载垣、端华、僧格林沁,军机大臣穆彰阿、赛尚阿、何汝霖,内务府大臣文庆等进宫,命令他们随同总管太监从正大光明匾额后取下装有立储诏书的锦盒,当众宣读诏书,诏书上宣示御书:“封皇六子奕?为亲王,皇四子奕?立为皇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