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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贤!”韩阳一个激灵坐起来,头顶结结实实撞到什麽,疼的眼泪崩溃,“疼,疼……”
“疼的是我吧,小子……”教练含糊的声音传过来,韩阳惊讶的睁大眼去看,发现自己还是在河边,只是天黑了下来,夕阳早已不见。
“怎麽……”
“什麽怎麽,你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我也不敢吵醒你,就陪著你,好心没好报,疼,疼,我的下巴啊,让你给撞脱臼了。”
看见教练从来严肃的脸上扭曲的表情,韩阳忍不住笑起来。
教练斜眼看他,然後一拳砸在他肩膀上,被结实的承担住,於是皱著脸点头,“小子,这才像样!给我记住,做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
“嗯”韩阳点头,站起身,对教练深深鞠躬,“教练,谢谢你,谢谢你陪我到这麽晚,但是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所以先走了,回头我再好好谢你!”
看见韩阳甩开脚步一溜烟跑远,教练揉著下巴露出欣慰的表情,“说什麽谢,其实是我欠你的,欠那个人的,慢慢成长吧少年,一定有一天,你可以像那个人一样,毕竟你的身体里,流著那个人的血啊……”
……
一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即便是正午,李忆也会放下遮光窗帘,将一切明媚隔离出自己的世界。
那里面有种东西,总让他恐惧,或者说是──自惭形秽。
他生在罪恶中,与阳光无缘。
独自无聊的反复在窗边徘徊,终於还是忍不住掀开窗帘的一角,却瞬间被光芒刺痛眼睛。
黄昏的夕阳浓墨重彩,血一般的融在耸立的楼宇中央,天空铺满接近紫色的云霞,颇有诗意的画面,却只让他觉得烦躁。
懊恼的放开手,屋子里瞬间黑下来。
有人敲门,很安分的进来,把一团重物扔在他脚下,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边一米远的距离,“李先生。”
李忆斜睨著歪倒在一边被困在网中像粽子却仍旧挣扎不止的人,冷冷的开口,“还不死心?都告诉你了,逃多少次也没用,只会让你自己难看而已。”
那人也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之後勉强别过头,不去看他。
“把他弄出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上去,用刀子割掉手指粗细的绳索,将里面的人抓出来重新扔在地板上,那人挣扎著想站起来,但也许脚踝受伤,有些力不从心,完全处於弱势的家夥,却倔强的扬起头,漆黑的瞳孔里是寒冷的不屑,说话的声音也听不出半点无能为力的虚弱,竟像是落拓的冷酷君王,即便沦为乞丐,也终究会有重新君临天下的器量,“你也就这点手段而已,李忆,真不是我看不起你,你还能怎麽样?!”
“呵……怎麽在那个人面前,你从来都不肯露出这样的一面?怕被他发现你骨子里根本就是个天赋的魔君?”李忆俯身,用尾指挑起那人的下颚,被那人轻轻转头避开,那双漆黑如墨的瞳仁,闪著冷光的时候,与记忆里另自己恐惧的一双相似得可怕,李忆眯起眼,勉强忍住逃开的冲动,“我有这点手段就已经可以让你生不如死,还是说,这对你来说,还不够?赵思贤。”
“呵……”思贤扯著嘴角冷笑,凝固的空气中李忆慢慢渗出的寒冷杀气让其他的人开始变得不自在,几个人拧著眉後退,另外几个警惕的盯著李忆的手,一旦他有什麽动作,好能够及时逃跑避开,思贤的坦然让他自人群中突兀出来,直率的对上李忆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李忆,你真的想好了?如果我回去李氏,最後死的那个,一定会是你,你就活得这麽不耐烦?那我现在就可以帮你解脱。”
啪──
思贤的脸偏向一边,迅速而果断的,李忆手腕被震得麻木,而思贤却仿佛不懂得疼痛,带著伤的脸戏谑的笑,黑暗中隐匿著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感觉让李忆莫名不安,无法相信这在自己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竟然在气势上轻易赢了自己。
李忆因为不能控制的恐慌而暴躁起来,“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不,我可以不用杀你,一只只砍下手脚怎麽样?还是说……”李忆抬起脚,脚尖贴著思贤的腰慢慢往下滑,停在两腿间暧昧的位置,稍稍向下施力,感觉到思贤身体本能的颤抖才停住,“就这麽废了你?”
思贤微微蹙眉,也许只是单纯因为疼痛,嘴角却始终维持著戏谑而邪气的笑,“留下我的命,你会很惨的,李忆。”
“你是在提醒我杀了你?”
“恰恰相反。”思贤转过头,笑著,那双墨色的瞳在黑暗中闪著妖异的光,一瞬间,李忆竟然有种自己仿佛赤裸在他面前被他看清灵魂的荒唐感觉,思贤稍稍挺起身体,靠近,压低声音,“我是在提醒你,别那麽容易暴露自己,给对手太多机会的话,我会因为你太过愚蠢而拒绝跟你玩任何游戏。”
“你说什麽!”他不相信,不相信一个脱离黑暗世界十几年的人能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坦然无畏的姿态,而且那样轻易就调转局势的从容掌控力,绝对不是他印象中的赵思贤所应该有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才有资格拥有这种力量,那个人绝对不是赵思贤。
“我不是你,对於该杀掉的敌人,我的话,绝对不会心软,白痴!”
思贤的声音很轻,在李忆的耳中却如同轰鸣,瞪大眼睛望进思贤的瞳孔,深邃看不到底,无论怎样努力,也无法洞悉这男人背後到底在如何思想,李忆晃晃头,用力的晃,却怎麽都不能摆脱仿佛被催眠的沈重感觉。
“出去!”李忆後退,靠上墙壁才停下,烦躁却无力的挥手,驱赶房间里的人,“都给我滚出去!”
因为房间充满异常冰冷气息而深深陷入恐惧的人们,如同听到赦令般,极快逃走,门锁哢嚓一声之後,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却形成奇怪的对峙。
一个满身伤痛,甚至无法站起,却以从容肆意的姿态坐在地板上,仿佛审判者,另一个完好无损,却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如同被在广场剥光示众的犯人一般。
“如果你真的想对我怎麽样,让我痛苦活下去的办法太多了吧,比如在我面前杀掉韩阳,但是你一定要把我弄回李氏,还不停强调要毁掉我之後的人生,其实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对你来说。”思贤忍不住似的笑出声,“如果能不杀人,最好还是不要杀人,这才是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吧。”
“你给我闭嘴!”李忆突然咆哮,一脚踢在思贤肩膀上,看他因为疼痛在地板上蜷缩著痉挛,转身将所触及的摆设全部扫到地面,顿时一阵接近疯狂的脆弱器皿掉落破碎声音。
思贤侧躺在地上,咳嗽著笑,“你根本没办法成为一个杀手,大概只有你自己不知道,你那双眼睛,根本藏不住温柔,真是,咳咳……”
“闭嘴!闭嘴!闭嘴!”李忆愤怒得失去理智,能抓到的东西全部丢向思贤的方向,却无一砸重。
思贤不躲也不闪,甚至连眼睛都懒得闭起,没谁比他更清楚,这一刻的李忆,已经失去了伤害他的力量。
再也找不到发泄物的李忆黑暗中似乎呜咽了一声,身体被抽掉骨头一般贴著柜子滑落,坐在地板上,不再出声。
思贤叹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著,看向遥远的天花板,一片空白。
最後一天的夜晚,韩阳还是没有来……
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出事,如果这个世界有神,他宁愿用自己几十年的寿命去换韩阳的平安,请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不要出事。
无论自己的未来如何,请让韩阳能够平静的活下去。
一定!
他相信著,如果韩阳没有出任何的意外,那麽一定……
“他,是你的封印吗?”沈默了仿佛一个世纪,李忆哑著嗓子开口,“因为有他在,所以你才会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放弃本能,像个傻瓜一样跟在他身边吗?在他面前,你不会露出这一面,永远都不会……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这麽……样的人,我不会这麽做……”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这麽可怕的人,我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招惹你,不会暴露那麽多,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看穿我。
为什麽会伪装的那麽好,或者说,那不是伪装,是封印,天使的封印将魔物净化,成为了普通的平常人。
“像个傻瓜?”思贤皱著眉想了想,笑出声,“在我看来,你们才像傻瓜。”
“你从来都没想要过?李氏的王朝?”
“想过啊……”思贤长舒一口气,“那曾经是支撑我活下来的唯一信念,那种荣耀,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不想要吧,尤其是,那本来就应该是你的东西,却被莫名其妙从手中夺走。”
“可是你还是放弃了,放弃的那麽轻易。”
“是啊……”
“因为爱情?”
“不只是爱情。”
“……”
“人类啊,在拥有了权利、名誉、荣耀之後,还想要什麽?其实是灵魂的救赎吧,死之後会如何?如果你的身边有天使,那麽,比起天使来说,什麽权利啊,名誉啊,金钱啊,荣耀啊,是不是都太微不足道?”
“天使……”突然想起那个人在灯光下抚摸玩具娃娃头时所流露的温柔,认真只差一对翅膀。
“其实很简单。”思贤转向李忆所在,黑暗中瞳孔亮闪闪的,许久之後李忆才知道那种黑暗中仍旧耀眼的光芒叫做幸福,“我拥有李氏的时候,我会害怕死去,可是我在他身边的时候,死亡这种事情,变得那麽微不足道,有他在,呵……我真的什麽都不怕,如果你觉得这是爱情那就是吧。”
“可是……”李忆苦笑,随意划动手臂打翻了什麽,“他终究不是天使,最後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来,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他没办法成为救赎的力量,无论是他自己的,还是你的,还是……”我的……
思贤摇摇头,然後想起李忆或许看不到,补充道,“不,你这麽想,那只是因为你不了解他,他是那种人,真正握在手里才知道有多麽宝贵。”
李忆再度沈默,却已经从刚刚的失态中恢复,疲惫的站起来,走到赵思贤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办法改变你的命运,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出发去机场,回到K国以後,你跟他就再也没关系了,而且我相信,你也不会再愿意跟他扯上任何关系。”
一旦你回去K国,真正尝过那男人的手段,你一定不会将韩阳再卷进来,那男人是地狱里的王,他轻易就可以将你和一切与你有关的人拉进地狱,永世不得解脱。
“所以,最後的时间,你还是替自己祈祷吧。”
“你终於解脱了?”
“什麽?”
“终於因为不用亲手杀我而解脱了吧,祝贺你。”
黑暗中李忆瞳孔骤然缩小,思贤看不到,却听到李忆呼吸窒住的瞬间,尽管极短,之後李忆悠长的呼出一口气,就如同叹息似的悲伤,终於放弃与他的角逐,或者应该说,在被他彻底看穿之後,终於放弃在他面前的遮掩,苦涩的笑,“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只要我活著,就停不下来,我死了,一定会下地狱,还是在他的手中,所以,我永远都逃不了,被他打上烙印,灵魂和身体,所以……”
“所以……”
思贤的话被突然闯入的人打断,黑暗中看不清来人的脸,只听到惊慌与疼痛的喘息,夹著一句短促的,“李……先生……来……了……”
话没说清楚,那人就失去意识的软倒在地。
李忆还没从这突然的慌乱中理出头绪,只听见干脆的一声,周围突然变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本能的抬起手臂挡住眼睛,被光刺伤的李忆後退几步,才终於想清楚不过是有人开了灯而已,隔著指缝看过去,模糊的视野里有一圈突兀却温暖的光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