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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静熙垂下眼睫,淡淡道:“这是自然。”
凤静乾闻言一怔,看着凤静熙淡漠的表情,忽然纵声大笑,抚掌道:“他终究还是失算了一次,赔了夫人又折兵。不错,不错。”凤静乾抚挲唇上那两撇修剪得俊俏风流的八字美须:“我喜欢看他吃瘪。”
凤静熙听了,眉目不动,淡淡地问他:“二皇兄还有他事要问?”
凤静乾摆摆手:“要赶人了。行了,兄弟多年,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放心,我走,马上就走。”他说着便真的起身,甩甩袖子,只是走前不忘讽刺几句:“你这样古怪冷漠的性子,真不知沈容容怎么会移情别恋。”
凤静熙垂睫,冷冷道:“那是容容的事。”
凤静乾大笑着离开。
任陆翁堂前倨后恭送上马车,凤静乾坐在马车里,随着晃动的车身,凤静熙隔着薄纱轿窗,看着外面因为炎热而显得人行稀少的大街陷入沉思。
老三的态度,这么多年,他仍一直摸不透,说他支持太子,他却与太子并不亲近,太子若撞到他的手上,他动起手也从来不留半分情面。只是他也并不支持自己,老五与他虽亲近,却是众人皆知,与老三同样无心那个位置。
只是,若说凤静熙不支持太子,这些年来,他明示暗示,却也无法将老三拉拢过来。
他一直看不透他,太子也看不透他。凤静乾笑笑,怕是连父皇,也未必看得透这个老三。这样一想,凤静乾的心里忽然觉得愉快了许多。
低下头,凤静乾唇角勾起一抹深沉的弧度,不急,日子还长。
三日之后,北陵果然匆忙退兵。
不仅退兵,北陵还主动表示愿意归还东昭被掠占的那数座城池,并愿来皇都与东昭签订议和之书。
很快,原因就知道了。
北陵发生了瘟疫,天花。只数日,已经死去不少人。
北陵是游牧民族,虽建立了中央集权,各部落散居在草原,信息传递速度不如东昭这样高度中央集权、统一管辖的国家迅速,加上内乱,这一次,数个部落同时出现天花,起初都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等发现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天花已经成疫。
如今北陵每天都有许多人死去,甚至内斗都已经无法进行下去。
这个时候,不知道北陵如何得到消息,得知东昭已有防治天花的法子,北陵皇帝即刻撤回在边境征伐的军队,并为表示诚意,委二皇子为使,携国书前往东昭皇都谈和。
得到消息的时候,凤静乾、凤静熙、凤静逸正在东宫与太子议拨款南方赈灾之事。
内侍太监传了皇帝口谕,太子凤静祈主持迎接来使相关事宜,并主持议和谈判。
等内侍太监传了口谕回宫复命,凤静祈弹弹手中内侍太监随圣旨一同带来的北陵国书,浅浅一笑:“北陵的消息倒是灵通。”
凤静逸皱起眉头:“不是将种痘之方秘而不宣?”当初种痘之法虽在全国推广,只是疫苗却一直由太医院疫科严格控制,便是携带疫苗前往各处推广种痘的医官也只能得到制备后的疫苗,自始至终,世人大多只知疫苗源于牲畜身上,究竟哪种畜生、如何取得却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凤静熙淡淡道:“种痘是全国推广,覆盖面大,邻国得知并不奇怪。”
凤静祈笑道:“如今痘方在我们手中,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和他们好好算算帐。”
凤静熙摇摇头:“我劝皇兄还是速战速决。”
凤静祈怔了一下,心念微转,立刻皱起眉头:“痘方保不住?”
凤静熙淡淡道:“这方子最后都是要散出去的。”他修长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点了几点,慢慢道:“种痘的法子其实并不复杂,经手的人又太多,总会有人根据流露的蛛丝马迹摸索出真相。而且,天花是大疫,防治的法子若只在东昭,东昭必成众矢之的。与其让它成了招灾的祸害,不若大方送出去,只是如何送就看皇兄的谈判了。”如何以此为筹码在与邻周诸国交往中换取更多利益和筹码,就看太子的本事了。
凤静祈淡淡一笑:“不论如何,至少今年我们能踏踏实实一心处置南方水患问题了。”如今,北陵瘟疫已经扩散,就算拿到避花之法,要推广种痘又要救治病患、安抚百姓,如今至少年内,北陵是没有余力来骚扰东昭西北边境了,若北陵统治者有足够的远见,应该会在控制住瘟疫后好好休养生息、恢复国力,那这样,就又为东昭争取到至少两三年的时间。那时候,再做征战,东昭得胜的把握必然更高。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凤静逸突然开口道:“只是,这一次北陵的疫病起得真是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北陵发了天花瘟疫,如今东昭面临的就是西北开战、南方水患两面夹击。他如今身在户部,自然知道,如今东昭国库虽不空虚,若想两边同时支援也是十分困难的事情。
☆、第61章
只是;北陵爆发瘟疫的时间太巧;恰恰就在东昭灭疫之后、水患初起之时,发的又偏偏不是别的瘟疫,而单单是天花,再加上皇都近郊那一园无一生还、匆匆火葬的天花病人;这丝丝缕缕的迹象交叉在一起,就不得不耐人寻味。
凤静乾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不错;总算有点长进了。”
凤静逸沉默了一下;涩涩一笑,“三哥主动请旨处理疫区的事情时,我就应该想到。”他说话的时候;低垂着眼睛,一直不曾看向凤静熙。
凤静熙淡淡道:“那倒也确实不必。这是旁门左道,只可巧遇、不能故意为之。我去之前也并无十足把握。”
凤静逸迟疑了一下,低声道:“只是,这法子,终究有些……”他抿抿唇,没有再说下去。
“残忍?”凤静乾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斥道:“妇人之仁。”
凤静逸抿抿唇没说话,目光沉暗中带着一丝不明的阴霾。
凤静祈终究不忍,对凤静逸道:“老七,你三哥也是为了我东昭。”
凤静乾似笑非笑地看了凤静祈一眼:“太子倒是惯会充好人,横竖总会有人去充那恶人。”
凤静祈皱眉看了凤静乾一眼,淡淡道:“老二,老三不是恶人。这件事,换成是我也会去做。只可惜,我却没有他心思缜密,敏锐善谋。便是让我去了疫区,只怕也布不出这样连环的计局。”说完,凤静祈忍不住心中微微唏嘘,平心而论,他们几个兄弟,无一人才智及得上凤静熙。若非老三天生残疾,又无心帝位,只怕他……凤静祈下意识看了凤静熙一眼,强行将自己更深的思绪嘎然切断。
凤静乾冷冷一笑,没说话。
凤静熙淡漠道:“北陵多游牧,便是得了痘方,也必定元气大伤,这两三年内必定没有足够的实力在西北大肆犯境,我们可以腾出手专心治理南方水患。”
凤静祈听了点点头,赞同道:“南方地区夏长冬短,本是鱼米之乡,却也因这天气的缘故易遭涝灾,尤其近年,连续洪水泛滥、连年欠收,民不聊生,本应是天下粮仓的地方,如今却还要依靠拨款来营生,只是,如今看来,依靠国库拨粮拨款赈灾也终不是长久之计。”
凤静逸皱眉道:“我查过户部这几年银钱的去向,每年都有大笔专款专门用于修堤筑坝,只是似乎效果并不好。”
凤静熙淡淡道:“古人治水便讲疏大于堵,如今,我们却一直重筑堤坝,反而忽略了疏引流水。”
凤静祈点点头,一面思索一面慢慢道:“三年前南方曾有一次大水患,水患后,我奉父皇之命,前去赈灾抚民,沿途与地方官员交流,曾经讨论过开渠分流江河之水……”说到这里,他看了凤静熙一眼,说道:“当时我回来后曾经与三弟讨论过此事,还曾就此上疏父皇,父皇也御批户部,这几年连续拨发专款用于开渠,只是照这几年的行事看,似乎效果不大。”
凤静乾听着他们对话,忽然苦笑一声,似有感而发一般,慨然道:“南方日日烦恼水患,北方却常常困于干旱,你们长居皇都,不曾见过北方百姓为了吃水,挑担十里的辛苦。如今看来,这倒真应了那一句老话,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凤静熙淡淡道:“开渠的路数没错,只是,我们当时还是考虑得太保守了。”
凤静祈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凤静熙点点头:“开运河。”
见他们一副初闻而惊,思索片刻既露出恍然而跃跃欲动的表情,凤静熙索性对太子道:“可否借地图一览。”
太子连太监都不叫,自己从书架上取了地图过来铺展在案上,几兄弟不约而同齐聚案前。
凤静熙指着图中南部水脉的走向不紧不慢说道:“阿毓这些年在南方修河筑堤,收集了主要水脉的信息,也一直在勘察南方的地势、民情,”他对太子说:“我记得这些年,皇兄也一直在让钦天监记录南方降雨,并关注南方农产重镇、贸易重镇,想必也有心提升南方物资北调的效率。”他低低咳嗽了一阵,慢慢道:“我已经初步规划了两条运河的大致方向,回头我会让人送到东宫来。”
凤静祈一惊:“老三……”
凤静熙低声咳嗽着,断断续续缓缓道:“凡事有利自然有弊。若开通运河,一可舒缓南方水患;二则引流向北一解北方旱情;其三,也可以提高南货北调的速度,运河开凿之后,必定会兴起新的贸易重镇,也能够加速南北的消息流通、技术流通。”
凤静祈听了大为惊讶:“三弟这是想……重商?”
凤静熙摇摇头:“商农并重,缺一不可。”
凤静逸忍不住插嘴道:“我也支持发展商业,只是,也不能让他们做大。我虽在户部不久,只是,依我看来,商人虽在士农工商之末,但有些做大的商人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左右一地经济命脉,甚至地方官员的施政。而且,即便是士族权贵,若想聚敛财富,那也是脱不开生意二字。”他皱眉道:“我记得五年前,父皇查办内务府贪墨一事,揪出的鲁姓皇商,据说家资之丰,足抵半个国库。只是,商人重利,他们对于忠君爱国的观念十分淡薄,若发展强大了,怕是反而要影响国政。”
凤静熙道:“你可听过国营之说?”
凤静逸一怔。
凤静熙缓缓道:“将事关国之根本的领域,允许商人参股参商,只是主营控制权则握在国家手中。将经营权划定可信商户做特许经营,或者只出卖经营权的承租年限,期内允其经营,过期则收回经营权利,这样既可以允许商人盈利,又可丰盈国库,却也不用忧惧商人无限做大,毕竟我们可以藉由经营权利的租用来控制他们发展的规模。”
凤静祈深思道:“只是如此,户部负担过重,既要核算管理全国税收支出还要管理商贸之事,会不堪重负。不若单独成立一个部门专管专营,专门处理商务。”
凤静熙淡淡一笑:“皇兄与我不谋而合。我确实有意建议父皇在六部之外再立商务一部。”
凤静祈诚恳道:“若非有三弟如此奇思妙想作为前引,以我之能,却万万想不到如此长远。”说着,凤静祈忽然起身对凤静熙一拜:“三弟,父皇曾言,你有帝师之资,果然不假,大哥对你,心悦诚服。”
凤静熙微动轮椅,避开凤静祈的大礼,淡淡道:“皇兄不必如此,以我个人之力,也确实无法深谋远虑至此。我之所以能够考虑到此处,也不过得一人所言而深受启蒙。”
这一次,不仅凤静祈惊讶,连凤静乾都不禁挑起眉头,竖起耳朵:“但不知东昭还有如此高人?”
凤静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