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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天,疑惑道:“下雨了么?”
“是,下雨了。”展宏轻笑,只是,这下雨的地方,是水落的双眼,那雨,是她的泪。
刚才,季仁逸到他家,告诉他,独眼聋看中了水落,因为他是她的未婚夫,所以,独眼聋才要杀他,如果他离开,也许他可以留下一条命,可是,从此,水落将会被掳上山,被土匪糟蹋……
季仁逸问他,如果他遇到任何事情,只会一个人跑路,而留下那些关心他的人为他身陷地狱,这样的男人还算是男人么?一个连自己的妻子都无法保护的男人,还能算男人么?
季仁逸的话犹如当头棒吼,惊醒了他……当下,他便决定,他不会走,就算要走,也一定要将水落带走,他决不会丢下水落一个人,让水落替他担下所有责任,他要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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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的第一次
对于他的决定,季仁逸觉得很满意,当即又告诉他,他可以不用走,他会保护他们,并且,如果他愿意,他还可以教他一些足以自保和保护水落的本领……季仁逸当他的面露了一手,徒手将一块石块捏成粉沫……
也因此,才会出现现在这一幕。
可是,当季仁逸看到展宏将水落拥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的时候,当他看到水落的热泪浸进展宏的衣服里的时候,他却不自觉的皱起眉,看着那两个人,几乎控制不住的想要冲上去,将两人分开。
他皱着眉分析着自己的这种心态,他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冲动,最后,他将之归结为,水落长的跟他小师妹宇文灵舞太像,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冲动,若是有男子如此将灵舞抱在怀里,他一定会……
用力的转开眼,他轻道:“男女授受不亲,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就算是你们将来要成亲,可终究还未成亲。”
水落一听到那“搂搂抱抱”四字,好似突然惊醒,两手刚要推开,一抬头看到展宏,却又停了下来。然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两手握拳,就在展宏胸口捶了下去,“你这家伙,整天就叫人担心。”随即面色一整,认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不走?”
虽然展宏说的那几句话让她觉得很中听,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从这小子嘴里吐出这几句像样的话来,……可是,她太了解这小子了,他跟她一样的贪生,决不会毫无缘由的突然不怕死起来。
“哈!”一见水落恢复正常,展宏立刻松了口气,除了王婆,也就是水落的娘死的那天她哭了一整天,之后,他便从没见水落哭过,哪怕是她第一次上山采药,从山上滚下来,也只是呲着牙,不停的咝哈咝哈的吸着气,一拐一拐的爬起来,也不曾流出一滴泪。可是,刚才,水落居然哭了,这让他如何不慌……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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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长大了
看到水落脸上的未干的泪痕,展宏第一次觉得,心,被揪了起来。第一次,他当真认识到,自己,真的不像一个男人。
虽说水落比他大一些,可是,也只大半岁,而她,还是个女孩子家,在这乱世,本就不易,可是,她不只将自己照顾得很好,还要多花心思在他的身上,虽然她总是对他又打又骂,可是,却是这整个牵牛镇里,唯一对他好的人。
而他,遇到事情,只知道要逃开,根本没想到,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从来不曾替她着想过……想到这里,本欲大吹大擂一翻的展宏,下意识的收起了狂样,很认真的说道:“因为,我刚拜了个很厉害的师傅。”
上前一步,将水落的手握在手里,以从未有过的认真语气说道:“从明天,不,从今天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会跟师傅好好学艺,做个真正的男人,保护你,让你依靠。”
说实话,听到展宏的话的时候,水落是真的眼眶一热,差点再次掉下泪来。她觉得,心里满满的,好满足,她的脸上漾起满足而幸福的笑容。
她几乎就要放声欢笑,在这一刻,她终于觉得,展宏长大了,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她,可以放心了。在这一刻,她想到当年展大娘将展宏的小手放到她的手里的情形。
虽然她那时还小,虽然她总是报怨着那时的不懂事而接下这只小手,可是,没有人知道,从她接下那只小手,便当直算是接了他的人生,照顾他,关爱他,一如他的母亲……所以,一直以来,她打他,骂他,从不曾手软过……
而这一切,在展宏那么认真的说出那些话之时,她觉得,她的担子可以卸下来了,她,可以放手了。
可是,那种幸福的感动也只是一瞬而逝,很快,她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
笑脸突的消散,变成了一张阴沉的脸,犹如暴风雨来临前一般阴沉。
你骗我
“你骗我。”水落很肯定的说道。
“我没有。”展宏摇头,跟水落一样坚定。不得不说,水落对展宏当真有那么点母亲对儿子的样子,而展宏的性格,跟水落,又真有那么点相似。只是,到底是谁影响了谁,却是无从可考。或者是相互扶持的这些年中,他们互相都对彼此有了影响。
“你何时拜的师?为何我不知道?”
“呃!”一听到水落的问话,展宏立刻两眼乱晃,因为他答应了季仁逸,在他未同意之前,决不将这事告诉第三者,连水落也不行。
事实上,展宏并不算当真拜了季仁逸为师,季仁逸只是答应要教他些本领,并保证,决不会让独眼龙伤到他们。展宏虽然没见过大世面,也不知道这拜师到底要做些什么,可是,却也知道,决不会只是一句话这么简单。
对于季仁逸来说,到不是有心要瞒着水落,而是,这也是师门规矩,师傅传艺之前便说过,这一生,他只能收一个徒弟,真正的师门武艺,也只能传给一个人,也因此,师傅只能收自己为徒,却只能将师妹收为女儿,并且,只传了她医术,而未传她武艺。
正因为他只有一次机会,所以,师傅曾很慎重的告诫他,这个人选一定要好好选择。
师命不可违,所以,他没有告诉展宏,他不会收他为徒,教他的,也不会是师门武艺,不过,在这小镇上,对付那个独眼聋,却是足够了。
“水落,水落,这个人突然晕过去了,你替他看看,给抓些药吧!”
水落正要继续追问,却见隔壁的季嫂子扶着一个人来到门口,并且大声叫着。
水落微一皱眉,给了展宏一个你等着的眼神,便连忙迎了上去,“季嫂子,他生病了,你送他去医馆找大夫,找我干嘛?”在镇上人看来,她只是药婆,一些女人家见不得人的小病才会找她,这些男人们,可从来也不屑来她这里看病的。
不医
“唉哟,水落,你就行行好,替他瞧瞧……”季嫂子眼瞅着水落院里还有两个人,一时间,她话也不好说的太白,这个人,本来是她的客人,可是,这事还没开始,就突然晕了过去,她好不容易把人折腾醒,却又脸色发白,虚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想她赚这钱也不易,去那周扒皮那里,还不把她一层皮给扒了……何况,虽然那些男人们瞧不起水落,可是,她们这些人可是知道的,水落虽说只跟着王婆学了那么点东西,可是,却是把脉行针拿药,样样都管的。
季仁逸一瞧见那人的脸色,大夫的本能立刻就凑了上去,直接就将人从季嫂子肩上扶下,“展宏,搬个椅子出来。”考虑到水落的屋里实在没有更空的地方,便直接让展宏拿椅子出来,让人坐在院子里。
“你干什么?”他这一动作,水落可不愿意了。她替人看个病是小,可是,一会周扒皮,还有他那女儿,她可吃不消。作为这镇上唯一的大夫,他是决不会容许有人来抢他的生意的,尤其是,水落这个药婆。
“他生病了。”季仁逸指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子,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自然是替他看病。”
水落不看他,复看向展宏,“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他的话了,叫你搬椅子你就搬?”
“水落。”展宏一脸的为难,谁让他看中了季仁逸那一手好本事,想学呢。可是,水落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别叫我。”水落尖叫,“他不懂你也不懂么?你想我再跟周扒皮大战一场么?”
那是王婆刚死后不久,因为以前王婆做生意的时候,都是王婆出面,水落只是替她打打下手,偶尔上山上去采药。所以,当王婆死后,再没有人到她家来买药,让她在那一段时间里,不得不将药以极低的价钱卖给周扒皮。
可是,当水落知道周扒皮用从她这里买的药卖什么价格时,她的脑子立刻就活泛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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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医(二十)
她让展宏偷偷的将一些去周家医馆的病人拉到她家,让她治。
可惜,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人信她,周扒皮也只当是看笑话,看着她被一个又一个病人拒绝。直到,她找到第一个愿意让她试试的病人。镇里的一个老头,儿子死的早,只剩他跟一个小孙子,在周扒皮店里被赶了出来,因为没有钱付他的诊金。
水落再次上前,告诉他,可以不用钱替他看。最后,为了小孙子,也为了能有机会活下来……老头同意了,水落有了第一个病人,并且,很快便将他治好,当真是没要对方花一分钱,因为,所有的药都是水落自己上山去采回来的。一些极便宜,山上随处可寻到的药……
被治好的老头四处夸赞水落……夸她是个医术高,医德好的好大夫。
于是,有一些吃不消周扒皮极高的药费的人便报着试试看的心理来找水落……水落自然是高兴的。可也因此,而大大的惹火了周扒皮。
他带着医馆里的学徒来到水落家,将她家里所有药全都毁了,说水落的东西都是骗人的把戏……水落自然不甘心,冲了上去就跟周扒皮撕打在一起,把周扒皮脸上抓了好多的血痕……而水落,也被周扒皮以及他带来的人打的在床上足足躺了十天……
从那之后,水落知道,她永远,都不可能在牵牛镇当大夫,替人治病。所以,她安心当她的药婆,只给女人卖一些见不得人的药,便是有人拿了方子到她家来买药,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一些极穷的人……即使是现在,展宏当了牵牛镇一霸,可是,她仍不想再淌进这浑水里去。
一来,是,她只替女人抓药便可以养活自己,二则是,这么久过去,还会找她看病的人已经不多了,不,是几乎没有。
“水落。”一听到水落提到那一次,展宏立刻一脸的受伤,水落受伤,而他不在,这将是他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的事。
段三龙
“季嫂子,不是我水落不帮忙,而是,我帮不上忙,我让展宏替你把人送走,我……”水落一脸欠意的看向季嫂子,希望她能见谅。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那个人居然就突的坐了起来,他的手握在季仁逸的手里,而季仁逸的一只手正按在他的眉心。
“好了,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