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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她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怎么会是白白的呢?我们采药本就为了济世活人,药给了有需要的人,便可以救人一命,这是多么大的功德……
水落白了他一眼,突的伸出手到季仁逸面前,“请问,季大善人,季大仁医,功德可以填饱肚子么?如果可以,功德全给你,而现在家里没米了,请你用你的功德去换些米来,填饱我可怜的肚子行不行?”
“……”季仁逸的脸立刻变得通红,他连摸都不用摸,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一文钱,从来都没有钱,便是有了,只要遇上稍微露出难色的人,他便会慷慨相送……
他知道自己有这个心软的毛病,不只是水落说他,小师妹也曾说过他无数次,连师傅也曾说过……可是,他仍是无法控制,他是大夫,他见不得见到病人有痛苦却无法医治……
可是,水落说的是,功德换不回粮食,填不饱肚子,而他,住在水落家,虽然教展宏武艺,替水落采药,可是,采的药没有他散出去的多……一直都是吃水落的老本,她一个姑娘家,却要养活他这个大男人……想来,真是惭愧之极。
季仁逸越想越觉得不安,越想越觉得惭愧,当即一咬牙,一抬头,认真的看着水落,“明天开始,我挂单行医。”
水落听了,先是一怔,接着便白了他一眼,“你挂单行医我没问题,可是,以你的习惯,只怕会散出去更多,根本收不回来。”
季仁逸脸一红,他明白,水落说的都是实话。于是,他稍一想,立刻就想到最好的办法,“我只在家里挂单行医,若是病人要付诊金,拿药,便直接由你经手,这样,我就不会……”
段三龙其人(一)
“我只在家里挂单行医,若是病人要付诊金,拿药,便直接由你经手,这样,我就不会……”这也是以前,他在家里时的情景,除了替人看病,其他一切都是师傅与小师妹管理。
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才让他越发的对钱没什么概念了。
水落一听,觉得很可行,说实在的,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深觉得,季仁逸的医术比周扒皮要厉害一百倍不至,而且,无论是性子还是其他,都是极好了……可惜,偏就有这搞不清状况的毛病。
如果他是大富大贵到也罢了,可明明告诉过他,家里没米下锅了,他还是一样将草药白送给别人……不过,她相信,只要有她水落在,一定可以将这个问题彻底杜绝,决不让他败光她所有的家当。
“既然这样,那就这么说定了。”水落想了想,以季仁逸的本事,也不怕周扒皮来闹场。一想到,她又将有大把的钱赚进来,她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决定这一次,她还是原谅他,先拿自己的老本出来垫上吧。反正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
可是,水落怎么也没想到,对于季仁逸来说,这种散财的事,几乎成了他的本能,而她拿老本出来垫的事,不但不是最后一次,而是永远没有止境。
“季仁逸——”
于是,经常性的,人们都会听到水落在她家的院子里发出如此狮吼,而被吼的那个人,总是一副做错事的一脸歉意,可惜,若是有下一次,他依然如此,水落便会再一次怒吼某人的名字……这样的事情,一直重复不停的发生,一而再,再而三。
“水落,季兄又惹你生气了?”含笑的声音从隔壁传来,一个人头出现在隔壁与季嫂子相邻的院墙后。满眼含笑的盯着水落。
“段公子,你怎么还没走?”一看到这个人,水落脸上的怒气立刻收敛,换上冷漠和疏离。
段三龙其人(二)
这个人便是上次季嫂子扶过来的那个段三龙段公子……他给水落的第一映像自然是非常不好的,可是,在她看来,不管他好不好都与她无关……
可是,没想到的是,在某天她从山里采药回来之后,突然发现,这位段公子再次出现在她家隔壁的院子里,而且,还搬了许多行李……
后来,才从季嫂子含羞带怯的语气中搞明白,这位段公子是季嫂子的丈夫季树青的远房表亲……据说他是从双盛大草原而来,一路带着万贯家财前来投奔旧亲,因为双盛正处于战乱……
他到底从哪里来水落不想知道,他带多少钱来她虽感那么点兴趣,可是,也不会成为她的。水落虽然很爱财,有时为了钱财会耍那么点小手段,可是,她也有她的坚持,就是决不动自己人,而对于外地人来说,小镇上的人,就是自己人。
所以,不论他从哪来,有多少钱都跟水落没什么关系。可是,这么一个本应该完全没关系的人,居然住到了季嫂子,未经她的同意,就强行的成了她的邻居。
更过份的是,他没事就来套近乎,而且,他还叫她水落……水落,水落,水落也是他叫的么,她跟他有那么熟么?
“让段兄见笑了。”见水落不理人,身为这一个家的一份子的季仁逸,当仁不让的出面来搞好敦亲慕邻的工作。
“季兄客气,水落虽然语气凶悍,可是,却是真正的关心季兄的。”段三龙看着季仁逸,语气里透出淡淡的羡慕,可是眼底深处,却透过那含笑的双眼散发着淡淡的阴狠。
“呵呵……”季仁逸很淡然的轻笑,即不附和也不反驳,只是看着这个段三龙,眼里有着警惕。
水落也许看不出来,展宏也毫无所觉,可是,他却可是从一开始便看出,此人有着不低的武学修为。只是,他不明白,此人为何费这么大功夫来到这小镇,当真是季嫂子的丈夫的远房亲戚,又或是别有所图。
一切,他都无从得知,最好,一切都只是巧合,他们做单纯的邻居,如若不然,他就不得不小心防备了。
段三龙其人(三)
“不知段公子仙乡何处?”季仁逸看着段三龙,不停的估量着眼前的这个人。此人相当的年轻,至少比起他来说,要年轻许多,五官英挺,棱角分明,至于身材?虽然对方穿着一件长衫将身形都遮掩了,可他仍一眼便看出,他的身材修长魁梧,一副练家子子才有的身形。
至于他的气质,则更让他皱眉。季仁逸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靖城跟师傅和小师妹过着平凡大夫的生活,可是,那少数的时间里,却是在江湖上闯荡。也见识过什么叫尔虞我诈,什么叫表里不一,什么叫笑里藏刀……而眼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
不得不说,这个人真的太年轻,年轻到,虽然总是用一张和善的笑脸来掩藏那骨子里的阴冷,可是,他却忘记将笑意扩散到眼底,就好像一张很完美的面具,却又在额上刻上标志一样。只要稍微用心的人,便能看出来。
“季兄该知道的,在草原上,人们都是住在帐蓬里,随着水草而四处迁居,根本没有固定的地方……”段三龙笑了笑,眼睛上下打量着季仁逸,“听说,季兄从靖城而来?”
季仁逸点点头,“不错。”
“听说,靖城如今落入西离之手,靖城的人民民不聊生,苦不堪言……不知可是实情?”
季仁逸看向段三龙,再一次,他仔细的看着他,然后,轻轻摇头,“我早在那之前便已离开靖城,所以,并不清楚那里的情况。”
“季兄家里还有何人,难道,在战后,竟未回去探视家人?”
季仁逸摇头,“家里,早已无人。”
“是嘛!那不知……”
段三龙还欲问下去,却被从外面突然冲进来的展宏的叫声给打断,“季大哥,季大哥。”
“怎么了?”季仁逸转头对着展宏,段三龙也看向展宏,可是,在见到他身后的人时,不由一皱眉,转身回屋。
风波起自勾栏院(一)
“季大哥,你快去勾栏院看看。”展宏一进院子,就拉季仁逸的手,欲要将他往外拖。
“勾栏院?我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季仁逸很干脆的挣脱展宏的手,转身欲进屋,却被尾随展宏身后进来的老鸨拉住,“季神医,救命啊!”
因听到声音而出来的水落恰恰看到这一幕,不由皱眉,“到底什么事,做什么拉拉扯扯的,别是拉生意拉到我门上了吧?”说着上前用力将老鸨拉开,又狠狠的瞪了季仁逸一眼,才转向展宏,“到底怎么回事?”
“勾栏院里的人一起都生病了,周扒皮去看了,说是瘟疫,要把勾栏院给封了,把那些生病的人都……”展宏话未说完,水落已叫了起来,“周扒皮,他又发什么瘟。”
“是啊,所以,我才急急来找季大哥,那个庸医说的话哪里能信。可是,如果季大哥不去,那……”
“季神医,救人啊!”一说到那些人的下场,老鸨立主刻就跪了下来,就要冲季仁逸磕头。
季仁逸皱了皱眉,看了水落一眼,才轻轻点头,“好,我去看看。”说着,就要向外走。
“等一下。”水落一见他就要走,连忙叫道,她急急冲进屋里,一会又出来,手里拿了个小包包,“我跟你一起去。”
季仁逸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那小包,才轻轻摇头,“现在还不能确信到底是不是瘟疫,你不能去。”
水落一听他的话,心跳立刻多跳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随即,她冲季仁逸瞪了一眼,一把拉起老鸨,“走。”竟走在季仁逸前面,向着勾栏院而去。
“季大哥,你别劝了,水落除了对钱,就对这病最是痴迷,以前她总是偷偷跟在周扒皮身后去看他给人看病,现在有这机会,她是决不会放过的。”还是展宏最是了解水落。
季仁逸看了看展宏,露出淡淡笑意,点了点头,是啊,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久,可是,水落是个什么的人,他早已了解的一清二楚。
风波起自勾栏院(二)
水落是个很简单的人,简单到将一切喜怒都直接表现在脸上。高兴了哈哈大笑,生气了,便大声怒骂。她喜欢一样东西,便会全力去争取,就像她爱钱;而当她爱上一件事,便会彻底陷入其中,决不会替自己留一丝后路,就像她对医学的执着。
是的,她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不会打一点折扣,喜欢的全心全意,讨厌的也不留余地。就像,对隔壁这位段三龙公子,讨厌到不愿跟他说一句话。
想到那位段三龙公子,季仁逸在出门的时候回身关院门的时候,将目光轻轻的投向隔壁的院墙,眼里闪过疑惑。
那位段公子的身上有许多疑点,很多,虽然季仁逸不习惯去探人隐私,可是,他仍会小心的分析,尤其是这个的来得如此怪异。
他说他来自双盛草原,他无从考证,不过,他是大夫,最会看人的脸色,更别提他这种经常跑江湖的大夫,又怎么会分辩不出,草原人和中原人的区别。
季仁逸很容易便得出结论,他在说谎……
收回目光,季仁逸边跟着众人向前走边想着段三龙。
他会说谎,这并不意外,毕竟,他没有必要向着任何人都坦白,他们不是朋友,别说深交,连言谈都少之又少,除了他偶尔晕厥,而他前去替他治疗之外,两人都没有跟对方深交的打算。
可是,刚才,他说到了靖城,说到了民不聊生,说到民众苦不堪言之时,他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厉色,若非要往细里说,那里面,有着浓浓的恨意。
于是,他便不得不想,他的恨意是冲着谁?靖城的老百姓,还是,靖国原来的国君,又或者是,将靖国纳为版图的西离孔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