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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到了她的身边,如猫般动作优雅敏捷,她脸上的表情冷漠淡然,他对此十分的不满意,大掌直接捧住她的半张小脸,硬将其扭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阿猫、阿狗说来找我,你都放他们进来吗?无视我还是鄙视我?滥情又怎样?我又没结婚,多试吃几次、多试穿几遍不行吗?」说完,他嘴角微微勾起,残留着淡淡的不屑,不屑她在爱情上的洁癖。
相对于白纸一张的曹晓,他昴天无疑已是一盆污黑的染缸,但这又能说明什么?他配不上她吗?
他怎么可能配不上她,真是太可笑了……如果爱情真如她所说的那么伟大,那么她就该心胸宽大地接受他的一切,包括他过去战绩斐然的猎艳史。
「你现在该进行交流沟通的对象,不是我。」脸是直面着他,可眼睛却始终低垂着,她怕自己会失控进而失态,最终忘了自己的身分。
昴天很肯定曹晓在生气,同时,他自己的胸口也堵着一口恶气。
「既然不爽,把人轰走不就好了吗?现在就去,让他们滚蛋!」他突然朝她吼道。
牙关紧了又松,她猛然抬眼看他,看得他头皮发麻,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阴冷、憎恶的目光逼视他。
互相「仇视」片刻后,她朱唇轻启,发出来的声音既清且脆,却又冰冷得凛寒入骨,「这是您的私事,我这个做下人的没有代您处理的权限!」
她清楚地界定了他跟她的位置,一高一低,隔着好长的距离。
捏着她下巴的手紧了又松,他瞪着她,目光却是炽热的,「我要他们立即滚蛋,这就是我的意思,我与女人的关系向来都是银货两讫、两不相欠,纠缠我的下场就只有……」他突然扭头瞟向尴尬杵立的彭慧,眸里原本熊熊燃烧着的怒火,已然变得极度危险,「就只有死路一条,我最讨厌贪得无厌的人。」
在曹晓拨下他依然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时,彭慧结巴着抛出了个炸弹,「小……小孩,昴……昴少,你的儿子,我……我生的,四年前生……生的,叫……叫昴茂。」
下一刻,昴天仿佛从曹晓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绝望,那是对他的心灰意冷,是尽管恨却也不想再留恋……如果对他的感情是个障碍,那么这时候她是想放下了,然后回去只属于她的那方净土。
「不!」他长臂一展,一把将她拥紧在怀里,就像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中一样用力,此刻,他的本能战胜了一切理性思维,他的大脑只对他下达了唯一的一个指示,那就是绝对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没有她、绝对不能放任她离开自己。
「你别想要离开,因为你是我的。」他嘶哑地低吼,摇撼着她的心,抖落上面覆着的冰霜,「你不能走,因为你爱我,就必须留在这里陪着我,你留下,有一天,我就是你的。」
有一天,他便是她的……可能吗?
明知苦海无涯,可回头也早已不是岸,时光荏苒,心已驶远,现在被围困在了水中央,进退两难。
曹晓纠结痛苦地拧眉,搭在他腰上的十指渐渐收紧,隔着衣服掐红了他的皮肉。
这两个人一看便知郎有情、妾有意,彭慧心生不甘,气急败坏地朝他们跑去,「你……你你一个佣人,竟然勾引自己的主人,实在太不要脸啦!」
可没几步,彭惠就左脚绊了右脚,摔趴在了橱柜上,同时,柜架上的一瓶葡萄酒倾倒并砸落在了地板上。
紧拥的二人瞬间被拉回了现实中,可无论曹晓怎么推拒,昴天还是不愿放手,搂她在怀里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这个时候更是如此,绝不允许一个小小丑角,来阻碍他们两人亲密关系的发展。
他不怒而威地扫视过去,冰冷的视线直瞪彭慧吓到惨白的脸蛋,「滚!别让我说第二遍!就算是我的种,也是你偷去的,更是你自己决定要生下来的,身为一个人就必须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到底,否则就只配被人当成垃圾处理掉!」
彭慧猛然颤抖起来,哪里还敢再说一个字,眼看昴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慌忙跌跌撞撞地跑回沙发前,抓过小孩子的胳膊,拖着他就往门口逃去。
她早就跟表哥说过,这样做行不通,昴少不是吃素的,表哥干算万算,就是少算了昴少那猛兽一般的个性。
昴少是绝对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小孩,就让自己当上昴家少奶奶的,因为只要他愿意,肯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里,多得是高门大户、富商巨贾家的千金大小姐。
而她,不过是个中产阶级出身的小小模特儿罢了,如此平凡的血统,哪里入得了那位霸王的尊眼?
他对自己的无视与不屑,从他进门后,一直想不起她是谁、叫什么名字上就可见一斑了。
而且,居然,还是当着他家佣人的面!那样可怕、厉声地叫她滚蛋!
彭慧忽然止步,后面被她一路拉着走的小茂,脑袋一下就撞上了她的后腰,害她差点跌了个狗吃屎。
她边骂成串的脏话,边暴力地将小茂拉到身前,然后把他当成是玩具娃娃一样地东拉西扯,他瘦削的身体和大大的脑袋,便步调不一致地晃动起来,犹如狂风中的破布。
小孩一言不发,眼神涣散,大人继续施虐,直到马路清洁工经过投以困惑探究的目光后,这出悲剧才适时收场。
整理好有些凌乱的发型,彭慧看也不看像木头一般瘫靠在墙上的小茂,一把扣过他的眉头,押扯着就去马路上拦计程车。
她必须马上回去,跟表哥重新计划,如今的头等大事,是该如何让昴家认下昴茂这笔烂帐,至于那个碍眼的小女仆,自然是要等到秋后再算帐了!
此时的昴天家里,倒是没有一团乱,他也知道,苏管家不是那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她擅长的……是打冷战,晾着他、视他为空气,兀自沉默地收拾那满地的红酒渍,这……其实更让他郁闷恼火,她就算争辩几句也行啊,可是,她就是头也不抬、声也不吭,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恪守本分的好管家、好仆人。
他绕过餐桌朝她走去,拖着步子,鞋底摩擦着地板,发出一阵声音。
「别过来……小心被碎玻璃割伤。」鼻腔里满是挥发的酒精味,曹晓逼迫自己静下心来,继续卖力地擦起地板。
这滩污渍,越发地刺痛了昴天的眼,也许在她心里,他亦是……污垢。
不过就是一笔在认识她之前惹下的风流债,扪心自问,认识她以后,他开过「荤」吗?
没有吧?绝对没有!
「算了,都一样,你们都一样。」突然丢下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后,他转身就走。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千防万防,结果指尖还是被碎玻璃割到了。
渗出的淡淡血水……远不及那泼洒的红酒来得浓烈,一时之间,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些。
冷冷淡淡,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这天,也就是冷战开始后的第七天……却让曹晓隐隐感到不安,脑袋里就像注满铅水一样昏沉,总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情急待自己反覆思考,并深入探究,但脑海中满载着记忆片段的轮船,却始终搁浅在浅滩。
墙上的时钟已经敲过晚上十点,她再次放下书,望向窗外……
寂静的夜里,车轮压过马路的摩擦声都格外清晰,有时还夹杂着老旧引擎的轰鸣,它们总是由远及近地驶来,又由近及远地离开。
听久了,心跳的频率似乎也跟上了这样的节奏。
突然,屋外「砰」的一声响彻云霄,屋内只见书本落地、人影一闪,曹晓就如同那离弦的箭一般向外冲去。
跑车撞在了门柱上,车头凹陷了大概三、四十公分,挡风玻璃裂成了蛛网状……
曹晓揪着领口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她瞪着潮红的双眼,屏息往车窗前凑过去。
昴天醉得也许还不够彻底,此刻的他正笑着朝窗外的她挥手,他趴在安全气囊上的样子显得是那么享受,仿佛不是出了车祸,而是在参加沙滩上的泳装派对。
「昴天!」隐忍的情绪似乎瞬间崩溃,她怒吼、她咆哮、她泪流不止,捂着嘴巴的指节僵硬得无法动弹,「昴天!你这个大混蛋!呜呜……真是太混蛋了……」
都说要买好车,因为好车够安全,好好的门廊灯都被撞飞到了马路对面,门柱外贴着的大理石也飞溅到了人行道,要不是在深夜,说不定会波及到哪个路人,那就更严重了。
他没事,他怎么可能有事呢?
抹去最后的几滴泪,她怨忿地凝眸,他就是这样自私,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凡事由着性子乱来,只要自己高兴、只要自己开心、只要自己痛快了,根本不管别人会不会因此担心受怕。
「你给我下车!」打开车门,曹晓一改往日的柔弱,强势且凶猛地揪着他的衣领,将人拖出了车外。
昴天却笑得开怀,纯然无辜得仿佛退去了所有岁月痕迹,跟个婴儿无异。
他腿上无力,拉扯之下,踩着虚飘飘的步子,展臂扑缚住了她的脖颈,湿热的呼吸呵出,擦着她沁凉的肌肤,她的心跳又开始变得不规律起来,方才中烧的怒火轻而易举地就被浇熄了下去。
她步履维艰地支撑着他,一心想着不要摔倒了才好,地上的碎砖石正闪着粼粼白光。
昴天不安分地用自己的脸颊磨蹭曹晓的,含糊地埋怨道:「不是避我唯恐不及吗?怎么……不怕被我生吞活剥了吗?还是……不得不应付……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废物对不对?」
「你醉了。」她略略撇开脑袋,扶着他进屋。
深更半夜的,也很难叫修车厂,这残局只能等明天再收拾了。
昴天是醉了,可她那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叹息,还是被他听到了,敛眉止步,他发起小孩脾气来,「我醉了,可醉得还不够彻底,如果能醉到不认识你就好了……」
看着他隐忍委屈,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曹晓的心蓦地一颤再颤,既然相识不能相爱,那又何必相识?
泪珠再次滑落眼角,却被她快速地拂去。
「走吧,洗个澡清醒一下,然后好好睡一觉,等……等明天我们谈一谈。」她朝着门口一直往里走,对自己的手越来越重地扣着他的臂弯毫无知觉。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后,歪倒在她身上,就这么一路倚着她进了屋子。
到客厅时,昴天突然推开她,转身扶着沙发背独自踉脍前行,独留她僵直在原地,静悄悄地等待着心口那股锥刺般的疼痛过去。
「哈,大家都说我……哼,都说我风流滥情像野兽,可是哪次我没说清楚,要钱老子有的是,其他免谈!就算这样,她们还不是蜂拥而上、趋之若骛……」他摇摇晃晃地上了楼,冷笑着冷言冷语,「我是个正常男人吧?在没和谁确立恋爱关系之前,就不能开开荤吗?哼,凭什么你一来就向我要这、要那?你又付出了什么?你爱我吗?你都不敢来爱我,不是吗?我又是你的谁呢……」
在一记沉重的开门声后,曹晓倚着墙角,体力透支地颓然滑落,水眸深处凝结着淡淡的怨愁。
他心里是有着怨恨的吧?
自始至终,又有多少人,是爱他爱到可以愿意不顾一切的呢?
曹晓没有,苏姗也没有,其他人应该也没有!
天生俊朗的体貌,加之天生优渥的家世,使昴天一出生便是高高在上,也使他不能轻易交付真心,毕竟横亘在两人之前的诱惑实在太多,多到他一时看不透对方的真心,到底爱他的什么?金钱、身体……还是他的心?
既然她都不敢承认爱他,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吃他的陈年旧醋?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