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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妆-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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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跑,李墨身上的血一直不停地在流,沐月夕知道他受的伤很重,不想让他伤上加伤,摆手道:“你身上有伤,我可以自己走。”

李墨没有坚持,伸手拉着她的小手,在沐月夕错愕的目光中,带着她向着目的地跑去,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过。

刚进山洞,阴沉沉的天空降下了倾贫大雨,这场及时雨将他们一路的气味抹杀殆尽,让他们成功地摆脱了花袍男子的追杀。

李墨一松开沐月夕的手,人就直直地扑到在地上,沐月夕被他吓了一下,忙把他扶起,这才发现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嘴唇白的连一丝血色都没了。

当沐月夕帮李墨把衣衫尽褪,露出他结实精壮的白皙皮肤时,她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他身上有数十条伤口,或深或浅,或长或短,最深的伤口在左手臂,深可见骨。醉场的伤口在前胸,从肩一直到腰部。

这样的巨痛,亏他怎么忍受得住。

眸光微沉,他是为了护她,才伤得这么重的。她和他萍水相逢,他为什么要拼死就她?

沐月夕脑子里想着问题,手也没有停下。有了上一次帮淳于容疗伤的经验,这一次她没有那么慌张,知道要先帮李墨止血。

打开刚才从李墨怀里掉出来的蓝色瓷瓶,浓郁的药香味飘了出来,这个应该是金创药吧?

倒出少许在伤口上,鲜血没有变黑,的确是金创药。确定药没问题,沐月夕帮他把身上的伤口全上好药,血慢慢地止住了。

沐月夕抹了把汗,动作麻利地解下外衫,撕成布条,再笨手笨脚地帮他把伤口包扎好。只是她的手艺实在不怎么好,把李墨包扎成了一个粽子。包扎完毕,沐月夕怕他着凉,细心地帮他把衣衫穿好。

听着他呼吸声还算平稳,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惨白,沐月夕这次感到腰酸背痛,脚在打颤,也不管地上有没有血,直接坐下了。

雨一直在下,坐了许久后,感觉洞里越来越冷,沐月夕怕花袍男人看到烟找来,虽然在山洞里找到了许多树枝,却不敢生火。

李墨的嘴微弱的张合着,沐月夕俯耳倾听,听到他在叫娘,眼睛一酸,泪水唰的下来了。她很想娘,她很想回家,双手抱着膝盖,头埋在里面,小声地哭泣,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只想混吃等死,没想过要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么多事?

“你怎么了?”李墨醒了,强撑着想要坐起来。

沐月夕顾不得擦眼泪,伸手扶住他,“你别乱动,会让伤口裂开的。”

李墨的眉头紧锁,嘴角抽搐了一下,显然刚才的动作已经牵动了伤口。沐月夕忙把他扶着靠墙坐好,伸手又去解他的衣服。

李墨一怔,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身子。

“别动,我帮你看看伤口。”沐月夕没有觉察到这样做有失礼仪。

李墨想到刚才她已经帮他上过药了,要失利早就失利了,也就不再计较什么男女大防,反正她现在跟七年前一样,都没有及笄,无须那样严谨。

左臂上的伤口裂开了,伤口太深了,金创药都被血冲散了,“有点痛,你忍着点,我把布条扎紧些。”

李墨咬牙点了点头。沐月夕一用力,李墨额头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沐月夕忙松开了少许,不敢再用大力,又扯下几条布带,绑好,才帮他穿上衣衫。

“啊嘁。”沐月夕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

李墨看到堆在一旁的树枝,道:“他们找不到我们,应该已经走远,你可以生火取暖的。”

“你确定?”沐月夕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冷颤。

“确定。”李墨正顔道。

沐月夕胡乱地抹去眼泪,架起树枝燃一堆火,两人各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山洞里显得异常静谧。天气已经渐渐暗了,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那些人是来杀你们的,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沐月夕开口打破了沉默,虽然他拼死救了她,但是有些事情已经无法回避了,她必须要问清楚。

“我们四人都是瓦剌人,受太子之命来大祁,今天截杀我们的人,是宰相派来的。”李墨眸光微沉,清冷幽黑的如深潭,带着淡淡的忧伤,她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就算沐月夕不管政事,她也知道瓦剌一直觊觎大祁的中原地区,二十年前瓦剌六十万大军杀到大祁边境,连夺大祁数城,最后败在沐家军手中,不但将夺去的城镇归还,还割地赔款,才议和休战。

瓦剌割给大祁的那块地,就是西镜十一城。先帝当时非常宠爱宜王,纵使沐家支持梁王登基,让宜王失去了皇位,先帝还是把十一城全都赏赐给宜王,让他在哪里当土皇帝。

“瓦剌国的太子派你们来我们大祁做什么?”沐月夕警觉地盯着他。

“画路线图,调查大祁国况。”李墨实话实说。

“瓦剌又想要和大祁开仗?”沐月夕冷笑,这些好战分子,真该死。打仗,苦的都是老百姓啊。

“太子仁爱,不愿让百姓受苦,可是宰相执意要发兵夺回西镜十一城。”李墨的墨瞳中凝着一缕寒光。

“既然太子不想开战,为什么还要派你来大祁画路线图,调查大祁国况?”沐月夕不相信他的话。

“强大的大祁,让人惧怕,积弱的大祁,让人觊觎。”

沐月夕眸光微转,明白了他话中意思,骄傲地笑道:“大祁国富民强,瓦剌与大祁交战是自取灭亡,你们那个宰相真是白痴。”

“瓦剌与大祁交战,胜负难料。”李墨眸中精光一闪。

“胡说八道,瓦剌如今有什么可用之将能抵挡得住沐家军的铁骑的?”

“沐家军固然厉害,可惜大祁的内政不安稳,荥扬城内皇子争储,勾心斗角,暗潮涌动。手握重兵,驻守西镜的宜王一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这些事都足以被宰相利用。”李墨分析道。

沐月夕垂头想了一会儿,抬头,表情严肃地问道:“你告诉我真相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你信吗?”李墨轻声问道。

“不信。”

李墨本就重伤在身,又说了许久的话,有些倦意,缓缓闭上双眼,声音低沉地问道:“我叫李浅墨,这个名字你可还记得?”

“李浅墨?”沐月夕拧眉,这个名字很熟悉,在哪里听过?行啊了许久,眸光倏地一亮,“我记得了,七年前我曾在苏城救过一个少年,他的名字就叫李浅墨。”

李浅墨轻笑道:“他就是我,小夕,多年不见,你长高了。”

沐月夕跳了起来,指着他,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沐月夕?”

李浅墨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撑不住,已沉沉地睡了过去。沐月夕借着火光,仔细地打量着李浅墨,依稀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十四岁少年的模样。

他真得是当年那个重伤少年吗?

他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是从声音里听出来的吗?

他告诉她真相,真的没有目的吗?

瓦剌和大祁会开战吗?

她要把他的身份说出去吗?

沐月夕脑海里冒出无数个问题,都没有答案。她素来懒惰,想到李浅墨既然愿意把身份告诉她,就表明,他当她是朋友。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车到山前必有路,她没必要想太多,将那些问题全部抛到脑后。

坐着睡觉,睡得不安稳也不舒服,更何况李浅墨身上还带着伤,他虽然睡了,好看的眉头却一直都没松开过,紧紧地皱着。

沐月夕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平,让他的头枕在她的腿上,平躺着,会舒服写。果然李墨的眉尖稍稍舒展了些。

夜更深,洞外一片寂寥,浓浓的倦意一波一波地袭来,沐月夕地扛不住,抱着肩,靠在墙边,也睡着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为吃奔波

东方渐白,阳光透过树枝照射进来,沐月夕睁开迷离的睡眼,看到柔和的阳光,才知道天亮了。

倏地一惊,她居然一觉睡到天亮?

该死,她怎么可以这么粗心?

李浅墨身负重伤,她要照顾他的呀。

沐月夕慌忙低头看李浅墨怎么样了,李浅墨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可是他浓密的睫毛却在微微地颤动,难道他已经醒了?

“醒了吗?”沐月夕轻声问道。

“醒了。”李浅墨缓缓地睁开眼睛,唇角边展开一个浅浅的笑容,“小夕,早上好。”

“早上好。”沐月夕扶他坐起。

李浅墨好看的眉微微皱起,似乎又扯到了伤口。

“伤口疼吗?”

“嗯。”李浅墨微微点头,额头渗出一层冷汗。

“你伤得这么重,我们只怕没法赶路。”沐月夕忧心地道。

“最少要休息两天才行。”李浅墨擦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声音有些颤抖。

“你饿了吧,我去外面摘点野果子来当早餐。”沐月夕刚站起来,又重新坐回地上,龇牙咧嘴地臭气。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李浅墨焦急地问道。

“没事,只是腰和腿有点酸麻。”沐月夕轻轻地捶打着酸麻的腿和腰,被他枕了一夜,不麻才怪。

李浅墨脸微红,愧疚地道:“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我们是朋友,你受伤了,照顾你是应该的。”

朋友,她还愿意跟他做朋友,即使知道他是瓦拉人,她还是愿意跟他做朋友,没有嫌弃他,依如当年。李浅墨清亮的双眸盛满笑意,如香醇的酒,闻香就已让人醉倒。沐月夕忙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问道:“要怎么联络上蓝铭他们?”

“不要联络,等我养好伤,去下一个城镇的花神庙,就能找他们。”

沐月夕眸光微转,“你们不是第一次被他们截杀了吧?”

“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在大祁的边境,第二次是朵北城。”

沐月夕微微皱眉,瓦拉国这位宰相的动机真的很奇怪,李浅墨此行的目的和他要攻打大祁国,根本没有冲突,大祁强,没把握的战,不打得罢,大祁弱,正是攻打好时机,他为什么要截杀李浅墨?

“我若死在大祁,他就有借口攻大祁。”李浅墨眸光微凝,“而太子爷再没有立场反对。”

“也就是说不管大祁是强还是弱,这位宰相都是要攻打大祁的,那你这一趟岂不是白跑?”

“大祁的强大,会让他知难而退的。”李浅墨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

腿上的酸麻的感觉消退了,沐月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淡淡地道:“这些国事,我素来不喜欢听,以后,你不要再跟我说了。”

李浅墨听懂了她话中的意思,她和他只是私交好友,不涉及国事,笑着点头道:“好,以后再不说。”

“你别乱动,万一伤口裂开就麻烦了,我出去找点吃的。”沐月夕往洞外走去。

“别走远了,小心点。”

“知道。”沐月夕钻出山洞,昨天光顾逃命了,根本没留意道这座山上的情况,今天才发现这山上种的全是桑树,树上挂满了桑椹。

沐月夕先把自个喂饱,看着没东西可以装桑椹,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扯得稀烂了,也就不在乎多扯下一个衣袖了吧。扯下袖子,扎紧一端,把它装满桑椹。

在回山洞地路上,一只兔子飞快地从她面前跑过,直直地撞在前面的树上,然后四只短爪抽搐着断了气。

送上门来的好运气,沐月夕一手抓着装桑椹的衣袖,一手提着兔子,出现在李浅墨面前。

“你去打猎了?”李浅墨惊讶地问道。

沐月夕把桑椹递给李浅墨,坐在他身边,笑着解释道:“这兔子是自寻死路,跑得太快,一头撞在树上,把脖子给折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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